董 奧,冉 明,張智月,王曉梅,李 巖,張國琴
(1.石河子大學醫學院護理系,新疆 石河子 832000;2.內蒙古醫科大學護理學院,內蒙古 呼和浩特 010000)
癌癥是全球第二大公共衛生問題,病情兇險且致死率高[1]。近年來,隨著新型抗癌藥物的上市和治療方式增加,癌癥患者生存期顯著延長,但也帶來了高額的醫療費用[2]。臨床針對一些擴散傾向明顯、僅靠手術或放療等局部治療難以防止其復發和轉移的惡性腫瘤,多需要配合不同程度的化療[3]。經濟毒性指在癌癥治療過程中因高額的醫療費用導致患者所承受的經濟壓力和痛苦感受[4],能對患者產生諸多不良影響,如治療依從性降低、生活質量下降[5-6]。社會支持是社會團體及親戚朋友等提供的物質或精神上幫助,有研究證實癌癥患者的社會支持與治療結局有關[7]。目前關于經濟毒性及其與社會支持、生活質量關系的研究較少,故本研究對癌癥化療患者的社會支持、經濟毒性、生活質量現狀及其相關性進行探討,現報道如下。
1.1 調查對象 2020年11月至2021年6月,采用便利抽樣法選取石河子大學醫學院第一附屬醫院、石河子市人民醫院腫瘤內科住院化療的350例患者為調查對象。納入標準:(1)經病理組織檢查確診為癌癥;(2)已正式進入化療;(3)年齡≥18歲,且無認知功能障礙,自愿參與本調查;(4)預期生存期≥6個月者。排除標準:嚴重精神障礙或虛弱無法完成調查問卷者。
1.2 調查工具 (1)一般資料問卷:由研究者自行設計,包括年齡、醫療支付方式、家庭人均月收入、腫瘤部位、腫瘤分期、化療周期、住院次數等。(2)經濟毒性綜合評分量表(comprehensive score for financial toxicity based on the patient-reported outcome measures,COST-PROM):包含積極財富狀況、消極心理社會反應2個維度,共11個條目,采用Likert 5級評分法,總分為0~44分,得分越低,經濟毒性情況越嚴重。本研究中Cronbach’α系數為0.919。(3)社會支持評定量表(social support rating scale,SSRS):包含客觀支持、主觀支持、支持利用度3個維度,共10個條目,總分為12~66分,得分越高,表明社會支持狀況越好[8]。本研究中Cronbach’s α系數為0.750。(4)癌癥治療功能評價系統-普適性量表(functional assessment of cancer therapy-general,FACT-G):評估患者的生活質量,包含生理狀況、社會/家庭狀況、情感狀況、功能狀況4個維度,共27個條目,采用likert 5級評分法,總分為0~108分,得分越高,表明生活質量越好[9]。本研究中Cronbach’s α系數為0.866。
1.3 調查方法 調查前取得醫院相關科室的支持,征得患者同意后,統一發放紙質版問卷,患者以匿名方式填寫。共發放問卷350份,回收有效問卷328份,有效問卷回收率93.7%。

2.1 癌癥化療患者COST-PROM、SSRS與FACT-G得分情況 328例癌癥化療患者中,225例(68.6%)患者COST-PROM得分<26分;COST-PROM得分為(21.44±7.82)分,其中積極財富狀況維度得分為(6.39±2.58)分,消極心理社會反應維度得分為(15.05±5.77)分。SSRS得分為(38.99±7.33)分,其中主觀支持維度得分為(22.02±4.05)分,客觀支持維度得分為(10.60±3.12)分,支持利用度維度得分為(6.37±1.82)分。FACT-G得分為(60.68±12.09)分,其中生理狀況維度得分為(17.22±4.34)分,社會/家庭狀況維度得分為(14.62±3.86)分,情感狀況維度得分為(17.31±3.36)分,功能狀況維度得分為(11.54±4.26)分。
2.2 癌癥化療患者COST-PROM得分的單因素分析 單因素分析結果顯示,年齡、家庭人均月收入、文化程度、居住地、醫療支付方式是癌癥化療患者COST-PROM得分的影響因素(P<0.05)。見表1。

表1 癌癥化療患者COST-PROM得分的單因素分析(n=328)
2.3 癌癥化療患者經濟毒性、社會支持與生活質量的相關性分析 Pearson相關分析顯示,COST-PROM得分(經濟毒性)、SSRS得分(社會支持)與FACT-G得分(生活質量)均呈正相關(r=0.369、0.432,P<0.01);各維度間也均呈正相關(P<0.05)。見表2。

表2 癌癥化療患者經濟毒性、社會支持與生活質量相關性分析
2.4 社會支持在經濟毒性與生活質量間的中介作用分析 Bootstrap法檢驗中介變量的結果顯示,癌癥化療患者經濟毒性對生活質量的直接效應為0.430(95%CI:0.280~0.580),中介效應為0.141(95%CI:0.071~0.224,P<0.05),95%CI不包含0,說明社會支持在經濟毒性與生活質量間的中介作用顯著[10]。
3.1 癌癥化療患者經濟毒性特點 相關研究將經濟毒性的截斷值定為26分[11],本研究中68.6%的患者經濟毒性得分<26分,提示普遍存在經濟毒性,與Mejri等[12]研究結果相似。經濟毒性由客觀經濟負擔和主觀經濟困擾共同造成,腫瘤部位惡性程度高、分期晚、已轉移的患者往往需要承受更高的醫療費用。隨著支出增加,患者對后續治療費用感到擔憂;而較低的受教育程度、經濟收入,較差的醫療保險,較遠的居住地則在不同程度上增加了患者的經濟困擾[13]?;熁颊叩闹饕t療費用支出是藥品,隨著靶向藥物的應用,癌癥患者的生存期得以延長,治療的毒副作用也越來越低,但經濟毒性狀況越來越嚴重。因此,醫務工作者在制定治療方案時,應盡早與患者進行成本效益溝通,幫助患者進行不同治療方案的優劣勢分析。
3.2 癌癥化療患者生活質量狀況 生活質量是評估患者生理、心理、社會功能的多維度指標。本研究中癌癥化療患者生活質量得分為(60.68±12.09)分,4個維度得分從高到低依次為情感狀況、生理狀況、社會/家庭狀況和功能狀況,低于汪丹丹等[14]研究結果。汪丹丹等[14]研究對象為術后首次化療患者,此時化療帶來的副作用還未出現或不顯著,同時化療有效改善了患者癥狀,增加了患者的治療信心;而本研究患者的化療周期多為2個及以上,可能已出現了耐藥、復發及進展等狀況,因癥狀增多、化療療效降低及轉移帶來的各種并發癥,導致其生理功能下降,生活質量不高。因此,醫務工作者應加強對癌癥化療患者生活質量的關注,采取合理的干預措施改善其生活質量。
3.3 癌癥化療患者社會支持狀況 社會支持主要強調支持網絡下個體應對環境挑戰的影響。本研究中癌癥化療患者社會支持得分為(38.99±7.33)分,3個維度得分從高到低依次為主觀支持、客觀支持和支持利用度,高于何明珠等[15]調查結果。原因可能是近年來網絡公益眾籌平臺的興起,增加了癌癥患者的社會支持度,幫助患者減輕了部分經濟負擔[16]。有研究顯示癌癥患者在患病初期會得到小而密集的網絡支持,隨著時間推移,網絡規模及支持數量有所減少[17]。主觀支持是指個體被關心的程度,能以安慰或被理解的形式存在;客觀支持是指物質方面的幫助,提供諸如治療費用、食物和其他日常生活必需品等。提供支持時,網絡成員必須對壓力源有足夠的了解,且不對所提出的請求反應過度;而為了使社會支持利用度最有效,所獲得的支持必須與需要相匹配,如果支持與需求不匹配,需求仍然存在,但個人也無法感受到支持[18]。因此,有效識別化療患者所需要社會支持類型,精準提高社會支持水平是目前待解決的問題。
3.4 癌癥化療患者經濟毒性與社會支持和生活質量的關系 本研究結果顯示,經濟毒性與生活質量呈正相關,與Murphy等[19]研究結果一致。有研究提出經濟毒性會從多方面影響患者的生活質量[20],由于治療費用昂貴,癌癥患者為了節省治療費用通常選擇縮減日常開支,改變原有的生活習慣,導致其生活質量下降。在治療過程中,隨著儲蓄的減少,面對自費額度高的藥物、治療,患者會減少處方藥用量或治療次數,導致治療依從性下降;同時在心理層面上會出現程度不等的擔憂、緊張、焦慮等負面情緒,進而影響患者的生活質量和健康情況[21]。本研究結果顯示,社會支持與生活質量呈正相關。Westby等[22]研究發現,感知社會支持的增加對癌癥患者身心健康和整體生活質量有積極影響。胡順真等[23]研究發現,社會支持可以緩解化療患者的疲乏程度。提示醫護人員應重視并鼓勵患者積極尋求社會支持,增加適應性行為,減輕身心癥狀,提高生活質量。
3.5 社會支持在癌癥化療患者經濟毒性和生活質量間的中介作用 本研究結果顯示,社會支持在經濟毒性與生活質量間發揮顯著中介作用。馬斯洛需求層次論指出癌癥患者最先滿足的是生理需求,客觀支持是實際的支持、物質上的直接援助,可以幫助患者直接改善生活[24]。隨著治療費用的不斷增加,患者擔心無法負擔,更容易引發社會心理反應。主觀支持是患者體驗到的情感上支持,感知的現實是心理現實,而正是心理現實作為一個實際的(中介)變量,影響著患者對支持的利用情況,促使其主動尋求解決問題的辦法,從而表現出良好適應的結果[8]。
綜上所述,癌癥化療患者生活質量有待改善,通過降低患者的經濟毒性水平,既可以直接改善其生活質量,也可通過社會支持間接改善其生活質量。提示醫務工作者在癌癥化療患者治療過程中,應重視經濟毒性,加強對高風險經濟毒性患者的識別和管理,強調多學科團隊及患者參與成本討論,確保成本討論是高質量醫療服務的一部分。還應關注患者心理社會狀況,從多個角度給予支持,提高其社會支持水平和生活質量。本研究也存在不足之處,僅對1個地區的兩所三級甲等醫院的癌癥化療患者進行問卷調查,研究樣本量局限,未來應開展多區域、大樣本量的研究,以進行深入探討和驗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