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 禮 朱 敏
(重慶師范大學 經濟與管理學院,重慶 401331)
創新能夠推動國家社會經濟的跨越式發展[1]。尤其在“十四五”時期,我國創新驅動面臨越來越復雜的國際和國內發展環境。一方面,從國際上來看,世界正處于百年未有之大變局,世界各國都在努力打破創新瓶頸,尋找科技創新突破口,并爭先搶占經濟資源,占領科技創新發展的戰略制高點[2];從國內看,新形勢下,科技創新正成為我國經濟社會發展的新動力產能。那么,國家創新主要分布在城市中,也就是說城市創新作為一個國家創新的集中地和重要組成部分,它既是國家科技創新的重要空間載體,也是國家經濟發展的重要空間載體,更是區域創新要素資源的聚集地[3]。當前我國不同區域的城市創新能力存在巨大差異,同一區域內部不同城市的創新能力也有顯著差異[4]。其呈現顯著差異的原因主要分為兩類:一是中觀層面上產業集聚發展力度的不同,包括制造業以及生產性服務業大類(其中包含房地產業、金融業等六類)等[5-6],二是微觀層面上,各大城市工業企業技術創新水平的不同[7-8]。
就產業集聚的問題,產業集聚重要在于其產業集聚的外部性。雅各布斯指出,城市是新企業的生產來源地,也是經濟多樣化發展的動力。城市多樣化使得地區經濟資源得到有效集中,反過來,城市多樣化集聚又進一步促進城市多樣化經濟發展,二者互相影響。城市在發展過程中不僅形成了多樣化集聚,同時也形成了專業化集聚[12]。隨著城市的發展,多樣化集聚會對單一制造業、生產性服務業以及二者互動創新有著促進作用[13],產業協同集聚可以提高區域創新系統協同水平,實現耦合協同水平躍遷式發展[14],那么不同類型產業集聚對城市創新自然存在著異質性影響。學界大部分學者已集中研究了單一的生產性服務業集聚能夠顯著促進城市的技術創新[15],單一的制造業集聚對創新的影響,以及多種產業協同集聚對一個城市的創新發展的影響探究雖然也取得一些成果,但是數量還比較少,且有些問題仍有待進一步探究。比如,在中國城市發展不平衡的情況下,不同城市人口規模下的多種產業集聚對城市創新的影響是否存在異質性[16]?產業協同集聚是否對不同規模不同區域的城市創新均存在著正向影響?在已有學者關于異質性產業集聚與創新問題的探討基礎上,本文擬對上述問題做必要回應,進一步探究產業集聚對城市和區域創新發展的影響效應。
那么在工業經濟時代,數字經濟發展是如何影響技術創新水平的?一方面,關于數字經濟對創新的影響可以從三個角度考慮,在宏觀上認為要素市場化配置效率的改善可以顯著提升區域創新力,在中觀上,認為數字技術與制造業和生產性服務業等產業進行融合促進了城市創新在數量上和質量上的提高,在微觀上,研究了數字經濟對企業創新的影響[17]。有部分學者從企業角度研究后發現,數字經濟的發展對企業創新能力的提升有一定的正向作用,主要體現在三方面,其中包括創新投入、創新產出和創新效率[18]。數字經濟發展對中國城市的區域創新具有顯著的正向影響[19]。另一方面,數字服務的載體為數字資源,數字內容產業鏈在服務業產業鏈前后端的延伸是通過數字服務來實現的,它能推動制造業與生產性服務業二者的融合。然而本著“中國制造業國內GDP占比保持穩定”這一基本原則,提升服務業比重加劇了產業間的資源錯配[20]。基于此,在現階段面臨的產業結構轉型背景下,本文關注的重點是,數字經濟在產業集聚對城市創新的影響中能不能起到調節的作用?
基于上述背景,本文嘗試將產業集聚、數字經濟同時納入城市創新發展的分析框架,選用2005—2020年全國262個地級市的面板數據,通過理論和實證檢驗的結合,分析異質性產業集聚對城市創新的影響以及數字經濟在上述影響中是否存在調節作用。
馬歇爾開創的產業區理論或地方化生產理論是學術界普遍認可的產業集聚的最初研究。馬歇爾認為勞動力池作用、中間投入品共享、知識溢出效應是產業能夠進行集聚的三大動因。競合關系和網絡創新是產業集聚的一個重要理論解釋,網絡創新指的是集聚性產業組織通過社會網絡及各類創新來構成新的發展空間,形成新的國際競爭力。波特(1990)的外部性理論指出,企業所有權和要素密集度在對外部性創新影響機制中體現出異質性,符合從產業集聚到市場份額到企業創新最后到市場創新的邏輯。一方面,產業集聚可以通過其自身產生知識和技術溢出效應來促進城市的創新,并且在各分類產業集聚中,還可以通過生產要素共享、技術共享作為中介來促進城市的創新;另一方面,隨著產業集聚不斷發展,產業的過度集聚會產生擁堵效應和過度競爭效應,會使得城市環境污染加劇,資本、勞動等生產要素稀缺,使得企業進行過度競爭搶占資源和要素,城市則會將更少的精力投入創新中,從而抑制城市創新的發展[22]。
關于產業聚集對城市創新是否存在非線性影響,學術界不同學者分別從專業化集聚、多樣化集聚以及單一產業集聚方面對此進行了論證[23]。從專業化集聚和多樣化集聚的角度來看,專業化集聚能夠有效推動城市創新,多樣化集聚的促進作用則沒那么顯著。有學者以深圳這座城市為研究對象,發現產業集聚度越高,城市創新發展水平就越高[24]。除此之外,更是有學者從細分農業產業集聚來進行問題研究[25]。從全國層面來講,對比非相對化專業集聚,相對多樣化集聚對城市創新發展的影響更具有時間的長遠性[26],也就是形成比較優勢實現城市創新的促進,比較優勢是通過將生產性服務業與制造業價值鏈進行融合嵌入來實現的。同時,關于專業化集聚和多樣化集聚的分類,學者在研究這二者對城市創新的影響[27]中發現,專業化集聚更加能體現正向促進作用,而關于多樣化集聚對城市創新的影響,則認為其呈現的是倒“U”型關系,表明多樣化集聚對創新的影響不是簡單的正負影響。
另外,也有學者將產業集聚分為制造業集聚和生產性服務業集聚兩類進行研究分析,并指出生產性服務業集聚能夠正向影響當前地區的城市技術創新,并且其存在顯著的空間溢出效應,而多樣化集聚對本地城市技術創新發展存在一定的抑制作用,能夠通過技術溢出、空間溢出效應對其鄰近城市創新具有負向作用[28]。在已有的研究中,學者們將地區目標轉向長三角地區[29],并從城市群的角度出發,研究發現高技術產業集聚對區域創新能力具有非線性影響,是具有階段性特征的倒“N”型關系。有學者從創新地理視角研究城市創新能力提升,高技術產業集聚具有路徑依賴,也就是前一期的產業集聚會影響當期產業集聚,同時也具有一定的空間溢出效應,隨著創新活動的深入,創新型空間在城市內出現網絡化布局的新現象。從城市群為代表進行研究分析來看,研究指出了不管是產業集聚還是技術創新均能促進經濟高質量發展,以不同城市群為研究目標[30],結果發現不同類型的產業集聚對不同城市群經濟高質量發展存在顯著的異質性。同時有學者從成渝地區角度分析,同樣是分為專業化集聚和多樣化集聚,經實證研究發現二者均能顯著促進城市創新發展,高技術產業競爭集聚正向促進當前地區城市創新,但會對城市群協同創新產生抑制效果[31]。
基于此,已有學者基本上從專業化集聚、多樣化集聚等單一的集聚角度討論產業集聚對城市創新產生的影響,鑒于此,本文從制造業集聚、生產性服務業集聚以及二者協同集聚三種不同產業集聚的角度出發,討論其對全國各大地級市城市創新是否存在線性或者非線性的影響。
數字經濟指的是通過大數據的龐大功能,進行數據和信息的識別-選擇-過濾-存儲-使用的流程,數字資源作為它最主要的元素,以現代信息網絡為載體,使得資源更好地實現再生和優化配置功能,促進公平與效率的一致性,實現經濟高質量發展的經濟形態。數字經濟是現階段討論國家經濟高質量發展與創新能力的背景性因素。
數字經濟從區域、產業、企業三方面入手,關注對城市和企業創新的影響。在數字經濟快速發展的背景下,亦有學者分析了我國除港澳臺地區之外的31個省份五年期間的區域創新效率,在這期間總體上表現出“U”型化特征[32];同時,數字經濟能夠有效促進城市的產業鏈創新,在金融危機之后,技術型密集產業鏈以及對外技術依存度較低的產業鏈,對創新促進作用則尤為明顯;數字經濟對企業創新正向促進主要體現在創新投入、創新產出以及創新效率三個方面[33]。葛立宇等還通過實證研究得到數字經濟對城市創新同樣有著促進效應,對城市創新促進作用有著顯著的空間外溢效應特征。此外,數字經濟與三大產業均有交叉涉及,我國的數字經濟發展在整體上有利于推動產業結構轉型。傳統的制造業逐漸展現出制造業服務化的特點,行業性質下,數字經濟能夠促進生產性服務業的集聚;與此同時,通過研究還發現數字經濟對制造業轉型升級具有顯著的促進作用,并且數字經濟與制造業的乘數效應促進了共同發展[34]。但是數字經濟和高、中、低三種技術制造業融合度相比,其中融合度最高的是中技術制造業,低技術制造業則融合度最低[35]。那么,就提出數字經濟在不同產業集聚對城市創新發展的影響中到底會存在怎樣的調節作用?會不會存在異質性調節作用?這是值得深思的問題。
首先討論產業集聚對城市創新發展能力的直接影響。基于經濟慣性和可能存在的路徑依賴,本文構建一個包含城市創新指數的一階滯后項的動態面板基準模型,具體如下:
innovi,t=α0+α1innovi,t-1+β1maggli,t+β2raggli,t+β3caggi,t+λXi,t+μi+λt+εi,t
(1)
式中,下標i、下標t分別表示樣本中不同城市和年份。innovi,t為被解釋變量,maggl(制造業集聚)、raggl(生產性服務業集聚)、cagg(制造業-生產性服務業協同集聚)分別為核心解釋變量,Xi,t為一系列控制變量,μi為個體固定效應,λt為時間固定效應,εi,t隨機擾動項。
此外,本文還將數字經濟(dige)納入分析框架,以進一步考察數字經濟在產業集聚水平影響城市創新發展中的調節機制作用,以及可能存在的區域異質性、產業異質性問題。在式子(1)的基礎上分別依次加入數字經濟(dige)與制造業集聚(maggl)、生產性服務業集聚(raggl)和制造業—生產性服務業協同集聚(cagg)的交互項,具體如下:
innovi,t=α0+α1innovi,t-1+β1maggli,t+β2digei,t+β3maggli,t×digei,t+λXi,t+μi+λt+εi,t
(2)
innovi,t=α0+α1innovi,t-1+β1raggli,t+β2digei,t+β3raggli,t×digei,t+λXi,t+μi+λt+εi,t
(3)
innovi,t=α0+α1innovi,t-1+β1caggi,t+β2digei,t+β3caggi,t×digei,t+λXi,t+μi+λt+εi,t
(4)
上述式子中:maggl表示制造業集聚,raggl表示生產性服務業集聚,cagg表示制造業-生產性服務業協同集聚。
1.被解釋變量
衡量城市創新發展能力,以往文獻大多借用城市專利授權總量、高新技術產業總產值等來進行衡量。本文借用毛文峰等構建的創新創業指數,作為被解釋變量的代理指標,基于大數據思維和分析手段,該指數具有獨特的優勢,可用以保證實證結果的準確性[36]。
2.核心解釋變量
產業集聚水平:由于本文選用城市層面的數據,鑒于區位熵指數法,能夠衡量細小單位上的產業集聚度[37]。故本文采用區位熵指數法衡量產業集聚度,該值越大,說明該產業在地區更加集中和更具規模優勢,即產業集聚度更高。具體計算公式如下:
maggli=(Ei,m/Em)/(Ek,m/Ek)
(5)
raggli=(Ei,s/Ei)/(Ek,s/Ek)
(6)
協同集聚水平:借鑒陳國亮和陳建軍(2012)的測算方法,來衡量某一地區制造業-生產性服務業協同集聚水平。具體計算公式如下:
caggi=1-|maggli-raggli|/(maggli+raggli)
(7)
式(5)(6)(7)中,E表示就業人數,下標i表示地級市范圍,下標m表示制造業,下標s表示生產性服務業,下標k表示全國范圍。
3.控制變量
參考已有文獻[38-39],影響城市創新發展的因素除了產業集聚之外,還可能存在其他因素,因此在基準模型(1)中繼續加入以下控制變量:(1)經濟發展水平(人均gdp),越高的城市發展水平,意味著城市創新更有活力。本文選用實際人均國內生產總值表示,以2005年為基期進行gdp平減處理;(2)投資水平(inv),本文選用固定資產投資總額與GDP的比值作為投資水平的衡量標準;( 3)人力資本水平(stu),人是具有創新能力的主體,本文選用地級市普通專科及以上文化程度人數與常住人口比值表示人力資本水平;(4)金融支持力度( lnfin),金融支持是在進行企業創新過程中的資金支撐。本文選用對數化的年末金融機構存貸款余額之和加以衡量;(5)產業結構水平 (indu),產業結構水平代表城市產業經濟效益,而產業經濟效益直接影響著城市的創新發展。故本文選用第二、三產業產值之和與國民生產總值的比例來衡量各地產業結構水平;(6)政府科技支出((rd),一個城市的科學技術支出也同樣對城市創新發展能力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本文選用政府科技支出占公共財政支出的比值來作為政府科技支出的代理變量。
4.調節變量
數字經濟(dige),由于中國數字普惠金融指數從2011年開始統計,為了數據與研究年限連續匹配,數字經濟指標借鑒已有文獻的構建過程,采用熵值法測算數字經濟。表1顯示的是中國城市數字經濟指數的構建指標、指標屬性和構建過程[40-41]。

表1 數字經濟指數指標構建

表2 變量描述性統計
本文主要變量的原始數據來自各省地方統計年鑒、《中國城市統計年鑒(2005—2021)》《中國區域經濟統計年鑒(2005—2021)》、EPS數據庫,以及《中國城市和產業創新力報告》,其中部分缺失值運用了插值法進行填補。另外,鑒于部分地級市的數據不全,本文橫截面單位共262個地級市,選取了各地級市16年的面板數據。變量的描述性統計如表 2,可以看出,生產性服務業產業集聚、協同集聚、人均gdp、人力資本水平(stu)以及政府科技支出(rd)的最小值和最大值相差極大,因此,在后文進行回歸的過程中,對所有變量各自進行了99%的縮尾處理。
為了處理可能存在的遺漏變量和雙向因果引起的內生性問題,本文用系統廣義矩估計方法(GMM)對式(1)進行實證估計,其實證結果如表3所示。

表3 基準計量回歸結果
首先觀察表3中的AR(2)和 Hansen檢驗的p值,AR(2)均大于 0.1,Hansen 檢驗的 p 值大于 0.1,回歸結果顯示,Hansen 檢驗值均表明模型的設定是合理的,因此,本文認為選取的工具變量具有嚴格的外生性,系統GMM方法使得實證結果具有一致性和可靠性雙重特征。
回歸結果如表3所示,被解釋變量城市創新創業指數(innov)的一階滯后項系數均顯著為正,說明城市創新發展存在明顯的路徑依賴和滯后效應,即上一年的城市創新發展能力會對當期城市創新能力具有強化作用。表3中列(1)回歸結果顯示,制造業集聚在5%的顯著性水平下能夠促進城市創新發展。列(2)在列(1)的基礎上,同時納入生產性服務業集聚作為另一個解釋變量,重點考察生產性服務業集聚對城市創新的影響效應,結果顯示,生產性服務業集聚可以直接促進城市的創新發展,并且隨著更多集聚項的加入,相對于列(1)中制造業集聚系數,列(2)中制造業集聚系數發生明顯減小,但仍然在1%的置信水平上顯著為正。并且值得注意的是,列(3)在列(2)的基礎上引入了協同集聚,著重考察協同集聚對城市創新發展能力的影響效應,結果顯示,協同集聚可直接促進城市創新發展能力,并且隨著集聚項的加入,相對于列(2),列(3)中制造業集聚系數又有了明顯的增加,但仍在1%的置信水平上顯著為正。
這說明:一是在產業集聚對城市創新的作用中,制造業集聚水平的發展仍然起到最關鍵性的作用,生產性服務業次之。產業集聚帶來的要素共享、技術溢出效應和正外部效應等使得產業鏈上下游產生高效率的集聚效應;同時生產性服務業水平的發展依舊不可忽略,培養一批高質量、高技術性的生產性服務業顯得尤為重要,相對于制造業集聚來說,生產性服務業更加依賴的是技術溢出效應,它的集聚規模的擴大會提高技術散播率,使得服務性企業更大范圍地采用新的技術和生產方法,從而使得城市創新力度加大。二是更加需要重視產業協同集聚的發展,在現代化社會的今天,產業單一發展已經無法滿足當今經濟高質量創新的需求,產業融合的發展、互動以及協同集聚的動態耦合才是現代產業鏈的目標。制造業和生產性服務業的協同集聚實現了不同產業間的要素流動,制造業產生的規模效應帶來更大的收益可以用來提供技術創新的資金,生產性服務業帶來的技術溢出效應,二者共同作用使得產業協同集聚能更好地促進城市創新能力的提升。
為了確保上述回歸結果的穩健性,本文使用了兩種方法進行穩健性檢驗,一是更換被解釋變量衡量指標。張超等(2020)利用《中國城市和產業創新能力報告》 發布的中國各城市創新指數代替創新創業指數來衡量城市創新發展能力,表4列(1)—(3)結果顯示,產業集聚仍然正向促進城市的創新發展能力,除了顯著性水平之外,系數符號均沒有太大變化。二是參考羅雙成等(2019)變換樣本的方式進行穩健性檢驗,通過改變數據樣本大小,由于直轄市的發展可能稍快于其他城市,故本文剔除4個直轄市后再對樣本進行回歸檢驗。表4中列(4)—(6)結果顯示,產業集聚能夠顯著促進城市創新發展能力,與主檢驗回歸結果一致,故上述回歸結果是穩健的。

表4 穩健性檢驗

表5 分地區回歸結果
1.地區差異
近期以來,南北地區經濟差異備受學界的關注,那么產業集聚水平對城市創新發展的促進作用是否會受到南北不同地區的影響呢?本文參考了呂承超等(2021)將城市總體樣本劃分為南北(北部地區包括:北京、天津、河北、山西、內蒙古、遼寧、吉林、黑龍江、山東、河南、陜西、甘肅、青海、寧夏、新疆。南部地區包括:上海、江蘇、浙江、安徽、福建、江西、湖北、湖南、廣東、廣西、海南、重慶、四川、貴州、云南)兩個子樣本,來檢驗不同類型產業集聚對城市創新發展能力影響的地區差異的做法。從分地區樣本計量結果看,首先,南北地區制造業集聚均正向促進了城市創新,且結果均在1%的水平下顯著。其次,在南部地區,生產性服務業集聚對城市創新表現為顯著的促進作用,然而在北方地區促進效果卻不顯著。可能原因是:我國一些主要的一線城市,比如廣州、深圳、上海等都集中分布在南方地區,他們的共同特征就是高端生產性服務業較為發達,其對城市創新的強有力支撐就是高知識性、高附加值,以及專業化的科技和信息,而北方地區則是以采礦、機械制造等重工業為主聚集的城市,其生產性服務業集聚水平自然趕不上南方地區。最后,在協同集聚對城市創新的影響作用中,其中南方地區具有顯著的促進作用,然而在北方地區卻產生了抑制作用,這主要是因為南方地區作為我國經濟活動中活躍的城市發展地帶,通過制造業與生產性服務業進行良性互動、協同發展良好地帶動城市創新發展。故根據上述分析可以得出,異質性產業集聚對城市創新發展的影響是存在南北地區差異的。
2.城市差異
由于不同規模的城市產業集聚水平有存在差異,那么其產業集聚水平對城市創新的影響也會有所不同。因此本文借鑒劉鵬等(2017)將所研究地級市按照市轄區戶籍人口數量,將所有城市劃分為特大城市、大城市、中等城市和小城市四大類型分別進行回歸分析。本文根據2012年的城市規模劃分標準來劃分,采用市轄區年末人口數為統計口徑,具體劃分標準如下:市轄區年末人口數在200萬以上的為特大城市、市轄區年末人口數處于100~200萬之間的為大城市、市轄區年末人口數處于50~100萬的為中等城市、市轄區年末人口數處于50萬以下的為小城市。本文利用2013年我國各城市市轄區年末人口數來劃分城市規模,因此,特大城市有45個、大城市有80個、中等城市有97個、小城市有40個,其結果如下表6-1及表6-2所示。結果顯示,制造業集聚對所有規模城市創新的影響均表現出促進作用,只是在小城市中影響不具有顯著性,并且在大城市促進作用最為明顯,中等城市次之,然后是特大城市。在生產性服務業集聚對城市創新的影響中,在特大城市、中等城市均表現為顯著性抑制作用,在大城市和小城市表現為促進作用,且不顯著。協同集聚對城市創新影響中除了特大城市、小城市以外,均表現為促進作用。可能的原因是在特大城市的企業在發展過程中,出現了“擁擠效應”和“過度競爭效應”使得生產性服務業集聚和協同集聚對城市創新產生負向影響作用。這在一定程度上說明在不同人口規模的城市中,制造業集聚對創新的影響始終是不可忽視的,然而生產性服務業集聚、協同集聚需要的是更加完整的高知識性、專業化的融合互動產業發展,才能更好地助推城市創新效率的提高。

表6-1 城市規模異質性回歸結果

表6-2 城市規模異質性回歸結果
在互聯網迅速發展的現代社會,經濟的高質量發展已經離不開互聯網,數字經濟已然成為現代社會經濟發展的重要一環,數字經濟在產業集聚對城市創新的影響中到底發揮著怎樣的調節作用?本研究基于模型(2)(3)(4)進行實證檢驗,表7為加入調節變量后的回歸結果。

表7 數字經濟與產業集聚交互項對城市創新發展能力的影響
表7中,產業集聚對城市創新的影響系數均顯著為正,城市創新的滯后一項系數在1%的水平下顯著為正,與前面主檢驗結果基本一致。我們把關注點放在數字經濟與各產業集聚的交互項系數上,其中交互項系數較大的原因是數字經濟本身對城市創新的影響系數明顯偏大。從表6中列(1)至列(3)可以看出,制造業集聚與數字經濟(maggl×dige)交互項的系數顯著為正,生產性服務業集聚與數字經濟(raggl×dige)和制造業-生產性服務業協同集聚與數字經濟(cagg×dige)的交互項系數顯著為負。這也就意味著數字經濟與制造業集聚相對融合得較好,然而對于生產性服務業而言,只是運用互聯網數字經濟平臺發展,還停留在表面的運用和互聯網宣傳購物等方面,對于生產性數字經濟融合產業方面的深入研發投入相對較少,這也就意味著協同產業集聚與數字經濟(caggl×dige)的融合創新發展是有待完善的。
本文基于2005—2020年中國262個地級市面板數據,通過理論闡釋和實證相結合,討論了產業集聚水平對城市創新發展能力的影響,以及數字經濟在其中的調節作用。本文得出的結論及啟示如下:
(一)研究表明,制造業產業集聚、生產性服務業集聚、制造業-生產性服務業協同集聚均在不同程度上對城市創新發展能力具有促進作用,比較而言,制造業集聚對城市創新的促進作用更加明顯,生產性服務業次之,最后則是協同集聚。應進一步促進高質量制造業的集聚,加大力度發展生產性服務業集聚,優化制造業和生產性服務業兩種產業的發展比例,促進協同產業集聚及其融合創新發展。重點發展城市的制造業,比如機械、化工等實業型產業,與此同時生產性服務業也不能掉隊,應著力發展交通運輸、信息傳輸計算機以及科學研究、技術服務等產業創新鏈條,從而帶動全國城市一批知識技術密集型生產性服務業的發展,加強構建完整的城市產業集聚圈,促進產業交叉融合發展,為城市創新提供源源不斷的活力源泉,為社會經濟高質量發展提供保障。
(二)關于地區異質性檢驗方面,南方地區各產業集聚水平對城市創新發展均存在顯著性的促進作用,而在北方地區,只有制造業集聚對城市創新產生顯著的正向作用。同時,在城市規模異質性方面,小規模城市首先應努力發展好制造業,大規模城市應注重高知識儲備性人才、高技術含量資本的投入,著力提高生產性服務業集聚水平,注重協同產業融合發展。應當加快北方地區生產性服務業以及協同產業的創新步伐,構建完善的各大產業創新發展的基礎設施,保障產業發展所需的人才供應、資金需求,才能形成比較完整的全國產業創新發展鏈。
(三)數字經濟在制造業集聚對城市創新的促進作用中,發揮出正向調節作用,而在生產性服務業集聚、制造業-生產性服務業協同集聚發揮出負向的調節作用。以互聯網為依托,推動數字經濟發展水平提升,促進數字經濟與制造業、生產性服務業融合發展,實現互聯網帶動產業更新,產業反過來促進數字經濟前進。在積極利用互聯網平臺的同時,應大力發展數字經濟與生產性服務業深度研發合作,利用數字經濟區塊鏈發展紐帶,推動協同產業融合創新。因此,對于處于工業互聯網起步階段的我國,應大力提高制造業發展質量,對于舊產業發展模式改進要循序漸進,有效促進制造業與數字經濟的深度融合,釋放出制造業集聚的創新效應;對于特大城市、大城市等尤其要注重數字經濟與協同集聚的融合創新,發揮出大城市的人才、資本要素的優勢,加大數字經濟服務業的研發投入,如交通運輸、科學研究等行業;對于中小城市,要加大生產性服務業與數字經濟融合發展,為制造業集聚提供創新服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