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 然 張榮軍
(貴州師范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貴州 貴陽 550025)
現代化作為一種歷史范疇,是人類社會發展進步階段性特征的體現。對資本為中心和對人民為中心的不同選擇將各國現代化的模式區別開來。以西方模式為鏡,中國式現代化堅持以人民群眾為價值原點,克服“資本主宰”的弊端,將人與物的關系重回正軌,實現了精神與物質、人與社會的統一。中國式現代化蘊含著豐富的哲學思維,從本體論、認識論和價值論的維度回答了中國式現代化的先進性、科學性、發展動力和價值指向,“為人類實現現代化提供了新的選擇”[1]16
明晰現代化需首先探究“現代”一詞?!艾F代”一詞是舶來品,據歷史學家羅榮渠考證,“現代”(modern)是文藝復興時期人文主義者所使用的用來與中世紀相對應的一種新的時代。因此“現代”不僅僅具有時間范疇,更加凸顯的是其社會歷史的內涵?!艾F代化”(modernize)是“現代”的動詞形式,大約到18世紀中葉才在西方世界中出現?!艾F代化”是一個高頻熱詞,但其概念卻很難把握,不同學派的學者對其進行了多維度的解讀,學界較為認同的是羅榮渠對“現代化”進行的廣義與狹義的界定。從廣義來說,“現代化”以工業化為推力,推動社會從傳統向現代的轉型,工業化在政治、經濟、文化、思想等領域滲透,引起深刻變化。從狹義來看,“現代化”是后發國家對先進國家的追趕過程。這一界定首先揭示了生產力是現代化的深層原因,而且肯定了不同民族國家的基本載體對現代化發展模式的選擇。現代化是普遍、客觀的社會發展過程?,F代化始于西方資本主義社會,從唯物史觀的角度來看,西方現代化模式在經濟上表現為私有化,在政治上表現為分權化,在文化上表現為多元化。究其緣由,是其經濟基礎所決定的,以私有制為主的市場化經濟將其首要目標放在經濟的現代化上,政治和社會公平是其后續考慮和解決的問題。相反,中國式現代化的價值追求是以人民為中心,首先主要解決政治公平,在解決現代化建設的政治領導權后再關注經濟社會的效率問題,在中國共產黨的領導下為生產力的發展掃清障礙,這也成為中國式現代化與以資本擴張為實質的西方現代化模式的根本不同。
世界各國的思想家對現代化模式的探索從未停止。早在啟蒙運動時期,盧梭和孟德斯鳩對市民社會的制度探索進行了激烈的政治實踐,這種試圖修補社會矛盾或是無視社會矛盾的嘗試“從根本上采用的非歷史的方法”,[2]因此使得他們的嘗試無法應對社會發展帶來的挑戰,更無法從根本上解決社會的矛盾所在。黑格爾認為分裂是市民社會內在危機的現實表征,以“凡是合乎理性的東西都是現實的,凡是現實的東西都是合乎理性的”[3]的論斷質疑古典經濟學家所堅持的個人自由的實現需要在市場中完成。他對這一問題的回答是建構一種整合式的現代化國家圖景來限制社會的肆意發展,其三一體推論充斥著強烈的西方中心主義色彩。他將歷史的發展簡單地表述為童年階段—青壯年階段—老年階段,即認為東方國家如中國和印度,處在歷史的早年階段,所以不值一提;非洲國家仍處在蒙昧的自然階段,只有西方社會(從希臘羅馬社會到日耳曼社會)的發展才趨于完美。歷史的發展不是客觀精神的外化,而是對在世界范圍內資本主義生產方式占主導與支配地位的反應,黑格爾“可貴的思想誠實”[4]暗示了理性與現實和解的目標,但實際上為西方現代化模式提供了重要的理論基礎。此后馬克斯·韋伯、弗蘭西斯·福山等人繼續黑格爾的西方中心主義,鼓吹西方現代化模式,福山將黑格爾的歷史終結進行現代翻版,以東歐劇變和蘇聯解體來印證歷史必然在西方社會終結,認為西方現存的制度是人類社會歷史的最終形態。
第二次世界大戰后,西方國家通過引領第三次工業革命,實現了科學技術的迅猛發展,社會生產力的再次高度提升帶動其社會經濟的深度轉型:以工業社會下的機器控制代替機器生產,操縱人的欲望,控制人的一切需求。需求被控制,使得社會生產可以滿足人們的需要,帶來人與社會關系的表層緩和。但這種狹隘的需要是在資本至上的社會關系中被異化和限制的結果,現實生活中人的價值被剝削、人的精神被踐踏,資本剝削的本質仍舊沒有改變,人的勞動降低為商品,人所創造出的價值愈多,其自身就愈加貧窮。而且,冷戰的爆發使得以美國為首的西方資本主義國家為了證明資本主義是更為優越的制度,從而大力渲染國內的和諧景象,通過提高社會福利待遇,完善社會福利覆蓋,提升底層人民的幸福感,營造出無產階級已經適應并融入資本主義社會的假象,有效維護了資產階級的統治,掩蓋了資本剝削的本質。不僅如此,資本主義試圖通過政治和文化來控制無產階級。政治上,各黨派之間的綱領趨近,矛盾斗爭減少,企業中底層工人、中層管理人員的差別減少,活動和目標相似,人的否定性逐漸消失,階級對立逐漸被資產階級經營的“統一的戰線”所取代。與此同時統治者著重強調國內的和平景象和外部的威脅,加之以矛盾轉移繼續維護自身統治。文化方面,上流文化逐漸趨于流行化和世俗化,喪失了其原有的對立屬性,上流文化在現實生活中逐漸妥協,其中的人性部分成為物質文化的派生。西方資本主義世界憑借高度發達的經濟、政治、文化,長期控制解釋非西方現代化模式的話語權,對其他國家、民族、文化對現代化的探索視而不見。在經濟上采取貿易保護主義,阻撓其他現代化模式的經濟發展;在外交上實行單邊主義,破壞國際秩序;在文化上宣揚普世價值觀,無視世界民族之林的燦爛成果,宣揚文明沖突論和東方從屬于西方的文明優劣論。受此影響,大批的新興獨立國家陷入發展陷阱,在政治、經濟、文化等領域喪失了民族獨立性。
如上所述,資產階級制度的擁護者以現代性蘊含的話語為西方國家現代化進行政治目的的辯護,試圖掩蓋和遮蔽其中的不合理性。這種被辯解制度和現代化方式沒有給人們帶來自由、發展和進步,反而加重了底層人民的苦難。無可駁辯的是,現代化起源于率先完成工業革命的資本主義國家,資本主義的發展極大地提高了社會生產力,推動了人類文明的進程,但繁榮的背后是食不果腹的普通民眾和被資本支配的社會關系。
從現代化的普遍性視角來看,中國式現代化和西方式現代化都具有人類現代化的共性特征,即實現文明的發展和進步,二者都實現了從傳統社會到農耕社會,從自然經濟到市場經濟的轉型。從現代化的特殊性視角來看,西方式現代化雖然是“資本主義生產時代的曙光”,但資本至上的邏輯起點使其無法擺脫人的依賴關系。
中國式現代化的出現有著深厚的社會存在基礎。首先,中國式現代化產生于中華優秀傳統文化之中,在向往“大同”社會、追尋“達道”境界、推崇“他山之石”“見賢思齊”學習態度的文化環境之中,中國人民既要追求先進的現代化理念,又不拘泥于現有模式,走出了一條適合自身的現代化道路。其次,馬克思主義唯物史觀為中國式現代化提供了理論遵循。中國式現代化遵循社會存在與社會意識辯證關系的基本邏輯,堅持人民群眾是歷史的創造者,始終以人民為中心,依靠人民進行現代化建設,并根據社會矛盾的變化不斷優化現代化建設的頂層設計,妥善處理各種重大關系,積極將各國現代化建設的正向因素融入中國式現代化建設的方案之中,形成了在道路層面堅持社會主義道路,在領航主體上堅持中國共產黨的領導,在價值追求上堅持人民至上的中國式現代化發展模式,擺脫了人的依賴關系,打破了西方式現代化的階級對立、人與自然對立的悖論。因此,中國式現代化與西方式現代化都具有人類現代化的共通點,但前者實現了對西方現代化模式的批判和超越,是堅持以人為本、符合中國國情的現代化發展模式。
馬克思主義認識論充分體現出人類實踐活動對于人類認識活動的重要作用。馬克思指出,實踐貫穿人類認識活動的整個過程,為認識世界和改造世界提供了科學的方法論。中華民族在對現代化建設進行不懈探索和實踐的過程中形成了中國式現代化道路,實踐是中國式現代化的認識來源。
鴉片戰爭打破了中華民族原有狀態,中國隨之被卷入世界現代化的歷史潮流中。與此同時,開眼看世界的中國知識分子在西方國家的侵略中意識到現代化對于國家富強、民族振興的重要作用,各個階級和各個政治力量開啟了對現代化的探索。但無論是為了維護封建統治的七大夫興起的洋務運動,或是代表中國資產階級的維新派領銜的百日維新,亦或是開啟中國政治現代化的辛亥革命,最終都以失敗告終。究其原因是對現代化的探索處在西方的原教旨主義和文化保守主義之中,機械地將現代化等同于西方化。中國共產黨從誕生之日起始終以馬克思主義為指導,堅定共產主義遠大理想,牢記初心和使命,開啟了對現代化的自覺探索。在中國共產黨的領導下,中華民族實現了民族獨立,開啟了進行現代化建設的先決條件。隨后,中國共產黨領導中國人民進行社會主義改造,帶領中國走向社會主義道路。隨著社會主要矛盾的轉變,中國共產黨開啟五年計劃,大力發展生產力,提出建設“四個現代化”[5]的社會主義強國。之后,隨著改革開放的開啟,社會生產力得到進一步的解放,我國以顯著提高的經濟實力和綜合國力大踏步趕上時代潮流,為我國現代化事業的發展積累了原創性經驗。進入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新時代,中國人民朝著既定目標一路前行,人民生活水平全面提高,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事業持續深入推進。與此同時,面對日益變化的國內外環境,“中國式現代化實現了從求生存到謀發展”[6]的轉變。黨中央提出了以理論創新、制度創新和實踐創新豐富和發展中國式現代化,對中國式現代化的頂層設計與基本構架進行構建。黨的十九大報告將實現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進行了明確規定,體現出了黨對社會主義現代化的內涵有了新認識。經過五年的實踐探索,黨的二十大報告對中國式現代化進行了深度全面的闡釋,從政治維度、體量維度、經濟維度、文化維度、生態維度和世界維度向世界展示了一條不同于西方式現代化的發展模式,為世界尤其是發展中國家走好走對自己的道路提供啟示,為人類實現現代化提供了新的選擇。
馬克思主義認識論認為人類的諸多需求需要通過社會生產實踐來滿足。在此過程中,人類的需求推動社會生產實踐的變革從而帶動人類認識層次的飛躍。這種認識層次的提升在解決原有問題的同時會帶來新的課題,新課題的解決又會推動實踐的變革,此種矛盾運動有效推動了人類的認識進行突破和進步,推動了理論的創新。
首先,實踐激發了對中國式現代化認識的產生與發展。中國人民對現代化的實踐既具有認識對象的意義,也具有認識發展最首要和最基本的意義,這些同樣具有動力的作用。從根本來看,對現代化的認識實際上是現代化實踐的對象化世界和對象化過程。所謂對象化世界,是現代化實踐過程的靜態形式,人們不斷認識和探索這一世界的本質和規律,隨著實踐的展開,這一世界也會逐漸豐富,為現代化認識的發展提供豐富的認識對象。在對現代化進行探索時必須對現代化的實踐相接觸,從而獲得新的認識,而且,現代化的實踐提供了認識的需要而推動認識的發展。對現代化實踐的探索越發展,認識的對象和認識的源泉便會愈加豐富,必然激發對現代化認識的發展。以中國共產黨百余年的奮斗史為視角,中國共產黨團結帶領人民進行革命、建設、改革和奮斗新時代的過程是不斷推進和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的過程,此間,社會環境的變化、人民群眾對美好幸福生活的向往不斷提高對現代化建設的要求和期待,成為產生認識中國式現代化的動力。其次,隨著現代化實踐不斷深入和認識水平不斷提高,會推動中國式現代化在解決新的問題,進行新的探索中產生新的認識,進行新的實踐。人們對自然規律的探索推動認識不斷向前發展。這也是“實踐——認識——再實踐——再認識”的認識發展總規律。毛澤東同志指出,“實踐、認識、再實踐、再認識,這種形式,循環往復以至無窮,而實踐和認識之每一循環的內容,都比較地進到了高一級的程度。”[7]在認識、實踐、再認識、再實踐的過程中,對現代化更深層次的認識向人們提出了現代化領域的新的認識課題,又派生出新的領域,促進了對現代化道路進行全面探索,使對現代化的認識獲得全方位的發展。以中國現代化建設的探索歷史為視角,中國式現代化的形成經歷了從外源到內生的過程。近代以來,無論是洋務運動、戊戌變法還是辛亥革命,都是從外源的方式出發,始終在西方式現代化的樣板中尋找實現現代化的路徑。歷史和實踐證明這種脫離中國實際,一味模仿西方的現代化方式不能取得成功。經過對實踐的經驗總結,中國的現代化建設在中國共產黨的領導下不斷把握歷史發展大勢,回應中國現實問題,提出了一系列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的新目標和新部署,展現了中國現代化建設的新氣象和新作為。
發展為中國式現代化的實踐提供了認識論的指導,是中國式現代化的認識目標。習近平總書記將本世紀中葉中國發展的目標形象地概括為“中國夢”[8],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是中國式現代化的邏輯起點和價值指向。聚焦其發展向度,中國式現代化包含了社會與人的發展指向,是對兩個歷史追問的科學回答。
一方面,中國式現代化立足于社會主義初級階段的基本國情,旨在實現社會主義現代化。在實現民族獨立后,中國人民開啟了對中國式現代化道路的探索,完成“三大改造”后中國走向社會主義道路,通過突破僵化思維,自主探尋出了適合中國國情的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道路。鄧小平指出“講社會主義,首先就要使生產力發展,這是主要的?!盵9]在黨和國家的工作重心轉移到了經濟建設上后,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成為黨和國家全部理論和實踐的主題。黨的十八大以來,中國式現代化的探索正經歷從走自己的路到為世界提供現代化新選擇的過程,開辟了人類社會走向現代化的新道路,其中所包含的文明形態和價值底蘊為實現共產主義夯實了堅實基礎,回應了社會發展的需要。
另一方面,中國式現代化是實現人的發展的現代化。首先,中國式現代化實現個人與社會的統一。在資本主義社會以生產資料私有制,按資分配為主導地位的情況下,越來越多的社會財富集中在越來越少的人手中,階級對立和兩極分化愈發嚴重。在文化上,私有制的神圣不可侵犯與個人主義價值觀二者的欺騙性和虛偽性誘使人們接受和認同這種虛偽的意識形態,并意圖將這種價值觀包裝成普世價值向世界同化。中國式現代化堅持個人與社會的統一,走出了個人本位的狹隘。人民對美好幸福生活的追求是中國式現代化的出發點和落腳點,將人的幸福和全面發展作為自身的重大原則和價值追求,從人與社會的統一中杜絕了資本主義現代化帶來的資本奴役、資本壓迫和兩極分化問題。其次,“中國式現代化是物質文明和精神文明相協調的現代化”[1]22,在關注物質文明的同時兼顧精神文明,實現人的個性發展是其顯著特征。在資本主義社會,資本作為一種強大的物,主宰著資本主義世界,物成為主體,人成為物的奴隸,在主客顛倒的世界,貨幣被視為萬能之物,人深深陷入財的貪欲之中,拜金主義盛行,人的精神家園失陷?!敖疱X是一切事物的普遍的、獨立自在的價值。因此它剝奪了整個世界——人的世界和自然界——固有的價值?!盵10]在此背景下,人的價值觀扭曲,精神文明危機出現,人尚且不能在資本的統治下實現自由發展,個性化發展更無從談起。但這種主客顛倒、精神危機凸顯的世界不是永恒。馬克思指出人對物的依賴是暫時的,物質積累具有歷史必然性,當物質積累充沛,人就可以從金錢的束縛中走出并“占有自己的全面的本質”,就夠破除物對人的支配,使人成為真正合乎人性的人。中國式現代化彰顯人的個性化發展經歷了兩個階段,首先是人類社會歷史發展不可避免的物質積累過程。在新中國成立之初,面對一窮二白的現狀,中國共產黨團結人民大力發展生產力,實行改革開放的基本國策,豐富社會物質財富,帶領中國人民富起來。第二階段是面對社會上出現的享樂、拜金、思想道德滑坡等不良狀況,開創了物質文明與精神文明相協調的現代化,推動了人民群眾物質生活和精神生活的協調發展,充分體現了中國式現代化的全面性和協調性,回應了人的發展需要。
人與物是人類現代化發展中的一對基本范疇,對二者關系的不同處理構成了不同的現代化模式。西方式現代化以資本為邏輯而展開,在資本主義社會,勞動創造的價值增殖成為勞動者異己的力量,人的價值被踐踏,物的價值被追捧。與此同時,勞動的異化帶來社會關系的異化,資本家占有社會資源和財富,無情剝削勞動者創造的價值,形成了以資本為中心,依靠資本驅動,通過自由市場實現的現代化,完全背離了“人”這一根本。相反,“中國式現代化克服西方現代化‘資本至上’的邏輯,將人民群眾作為現代化的主體與動力”,[11]將資本主義社會被異化的人與物的關系回歸正軌。中國式現代化肯定人的價值與作用,并在中國式現代化制度化、法制化的過程中不斷探索和完善,優化生產要素分配、完善就業服務體系、推進教育強國建設、優化社會保障、完善民生兜底保障網,致力于實現人的全面發展。
人民群眾作為中國式現代化的價值原點體現在三個方面。第一,中國式現代化的目標圍繞人民群眾的需求而定。恩格斯指出,“追求幸福的欲望是人生來就有的,因而應當是一切道德的基礎?!盵12]人類文明的進步就是要讓這種追求變得更高尚、更美好。當前,人民群眾對美好生活的需要不僅存在于物質生活領域,更存在于精神文明、生態文明、人民民主等多個領域。中國式現代化要求發展全過程人民民主,保持和強化“最廣泛、最真實、最管用”的民主特質;推動實現共同富裕,實施鄉村振興戰略,補齊共同富裕短板;促進人與自然和諧共生,建設青山綠水的“美麗中國”;堅持深化改革開放,勇于突破利益固化的藩籬,為人民群眾追求美好幸福生活提供了最優的頂層設計。第二,中國式現代化的推進依靠人民進行。人類現代化具有多種類型和途徑,西方社會功能學派將現代化的動力發展因素歸結于科技革命、知識等。馬克思對這些因素對生產力發展的促進給予肯定,同時強調人民群眾在社會歷史變革中的主體作用。中國式現代化具備西方式現代化所不具備的動力條件和主體力量:人民群眾。中國人民在中國共產黨的領導下經過浴血奮戰實現了民族獨立和人民解放,自主選擇了發展道路和發展模式,并開辟出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現代化道路,成功推進中國式現代化,將實現民族復興推進到不可逆的歷史進程之中。第三,中國式現代化的成果由人民共享。堅持以人民為中心和主體賦予了人民群眾享有現代化一切成果的合理性。馬克思、恩格斯在《共產黨宣言》中對資本主義的歷史進步與反動進行了分析,指出資本主義的重要意義在于為實現人類社會向更高級邁進創造了條件。資本主義對推動人類社會進步起到了一定的積極作用,如果沒有這種發展,那就只會有貧窮極端貧困的普遍化[13]。但其所堅持的資本至上使得人始終是作為被剝削者的存在,人始終無法在資本主義制度下擁有自身勞動創造的價值,更無法擁有現代化創造的成果。中國式現代化堅持人民至上,依靠人民群眾建設現代化,由人民群眾共享現代化成果,并“切實轉變發展方式,推動質量變革、效率變革、動力變革,實現更高質量、更有效率、更加公平、更可持續、更為安全的發展”[14],強調現代化成果要讓人民群眾真切感受到現代化是看得見、摸得著的事實,強調現代化成果由人民共享。
實現現代化是近代以來國人的夢想。封建統治未意識到由工業革命引領的世界化浪潮是近代中國落后于時代發展的重要原因,近代以來,中國的仁人志士提出了種種實現現代化的救國方案,但皆以失敗告終。從新民主主義革命到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新時代,中國共產黨團結帶領人民不懈奮斗就是為了把我國建成社會主義現代化強國,實現民族復興。中國共產黨領導的現代化建設實現了中華民族從振興到富裕,再到如今走向偉大復興的歷史階段,中華民族從現代化的隨行者成為現代化的領跑者,中國式現代化為實現“中國夢”鋪設了堅實的道路。
中國式現代化與“中國夢”有著內在的邏輯聯系,一方面,實現“中國夢”是中國式現代化的價值歸旨。中國式現代化的出發點和落腳點是人民的幸福和民族的復興,在此意義上,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中國夢”正是中國式現代化建設的題中之義。中國式現代化既包含了人類現代化的普遍特征,又彰顯了中華文明的特殊底蘊,將現代化一般規律具體化為中國特色命題,實現了現代化道路中普遍與特殊的統一,并有別于西方式現代化“單線進化論”“依附理論”“世界體系理論”等理論,打破了傳統與現代的二元對立,實現了中華文明與現代文明的統一。另一方面,中國式現代化是實現“中國夢”的必由之路。中華民族的復興并不是西方反華媒體口中的“中國威脅論”,中華民族堅持走和平的復興之路,復興是致力于實現中國社會各個領域的現代化,推進政治、文化、生態等多個領域協調科學發展,以后發姿態緊跟時代步伐,洗刷近代以來中國落后帶來的恥辱,重拾中華民族的自信。中華民族曾輝煌于世界民族之林,但由于近代的遲滯落后于世界發展潮流。實現復興意味著中華民族重新回到世界舞臺的中央,向世界展現中華民族的強勁韌性和優良傳統。而且,世界文明的繁榮發展需要豐富多彩的民族文化,中華民族只有實現復興,以強大的經濟實力和文化軟實力支撐起強勁有力的綜合國力,才能在世界舞臺站穩腳跟,豐富世界民族之林。
人類文明的多樣性和差異性是促使人類文明前進發展的動力。由于自然環境和社會條件的不同,不同文明之間存在著較為明顯的差異,但此種差異被西方國家夸大為“文明沖突”的癥結所在,企圖以文明差異為托詞掩蓋資本主義制度的矛盾,并構筑資本主義的話語體系,宣揚西方式現代化的優越性,鼓吹文明終結論來宣揚西方文明的“普適性”。中國式現代化使中國從貧窮落后的樣貌轉為當今世界第二大經濟體,把握了人類社會發展規律和社會主義建設規律,發展了社會主義理論,為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貢獻了中國智慧和力量,向西方資本主義國家宣告了“西方中心論”的破產,向發展中國家提供了一條新的發展道路,創造了人類文明新形態,造福了中國和世界人民。
首先,中國式現代化發展了社會主義理論。20世紀世界社會主義運動中一直存在著如何在經濟文化落后的國家建設社會主義這一難題。蘇聯開展的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形成了經濟體制單一、權力高度集中的現代化模式,雖然使蘇聯創造出快速工業化的奇跡,但在本國的后續發展中逐漸顯現出這一模式的弊端:單一的經濟體制無法激勵企業進行創新創造,民眾多樣化需求難以滿足,特權階級滋生,重工業的高度優先發展使得經濟體制嚴重畸形,阻礙了蘇聯經濟社會的發展。雖然蘇聯領導人試圖對此種經濟模式進行調整,但由于缺乏科學的指導思想和系統的頂層設計,使得蘇聯后續的改革嚴重偏離社會主義道路。中國式現代化基于中國的實踐場域對現代化道路進行探索和創新,“在世界上高高舉起了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偉大旗幟”,[15]破解了社會主義歷史難題。
其次,中國式現代化充分體現了對人類社會發展規律和社會主義建設規律的把握,為發展中國家提供了新的現代化道路。中國式現代化摒棄了西方以暴力攫取進行物質積累的方式,堅持走和平發展道路。面向未來,中國向世界提出全球發展、安全倡議,呼吁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弘揚人類共同價值。面向當下,中國始終堅持不參與別國內政,反對霸權主義與強權政治,奉行獨立自主的和平外交政策;摒棄了西方現代化的人與自然對立,堅持人與自然和諧統一,以建設“美麗中國”實現對西方式現代化的生態立場超越,實現工業文明與生態文明的有機統一;堅持協調發展精神與物質文明,摒棄以資本為中心的思維,為資本設置“紅綠燈”,以實現人的解放和自由全面發展為目標,致力于實現人與人、人與社會、人與自然的和諧統一,避免人成為“單維度”的人。
最后,中國式現代化為實現人類命運共同體貢獻了中國力量。推動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創造人類文明新形態是中國式現代化的本質要求,是中國共產黨堅持以馬克思主義為指導對“四個之問”的科學回答。面對全球化的深入廣泛發展,只有組成命運與共的人類命運共同體才能夠在存在諸多差異的國家中建立相互依存的紐帶聯系,共同應對國際社會的深刻變化。中國式現代化以走文明互鑒、協同發展、兼收并蓄的發展之路充分呼應了當今世界各國人民的共同關切,在世界文明中樹立起了獨立、自主、和平發展的旗幟,與世界各國行天下之大道,合作、和睦共贏,以文明交流與互鑒超越了文明沖突與優越,為創造人類文明新形態開辟了廣闊的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