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鴻雁
(遵義師范學院外國語學院 貴州 遵義 563006)
紅色文化是中國傳統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紅色文化的翻譯與對外傳播是中國文化“走出去”的重要途徑,近年來備受廣大專家學者關注。紅色文化的翻譯與傳播有利于國外民眾以正確的眼光看待中國人民的革命歷史,了解中國人民為爭取獨立、民主、幸福所付出的艱辛努力。紅色文化對外傳播的良好效果對我國文化軟實力的提升有著十分重要的作用。
遵義紅色文化是代表當代中國價值取向的主流文化,長征文化是遵義紅色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2015 年6 月,習近平總書記到貴州考察,在遵義作了“傳承紅色基因、講好遵義故事”的重要指示。遵義,位于貴州省北部,黔北地區的中心城市,是一片有著光榮革命傳統的紅色熱土,紅色是遵義的底色。“傳承紅色基因、講好遵義故事”就是要始終以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為引領,用好遵義的紅色資源,擦亮遵義的紅色底色,不斷講好遵義故事,將“紅色種子”播撒到更遠的地方,向世界人民展現新時代遵義人民的精神風貌,讓世界人民了解遵義、了解中國,對外彰顯“紅色基因代代傳”的城市品質。講好中國故事不僅能夠塑立良好的國家形象,同時還能提升國家軟實力。遵義故事作為中國故事的組成部分,“傳承紅色基因、講好遵義故事”就是要樹立文化自信,用好遵義紅色文化資源,講好遵義紅色故事。遵義紅色文化旅游作為遵義紅色文化的傳播載體,吸引了許多國內外游客慕名而來,隨著中國文化“走出去”戰略的實施,遵義紅色文化作為中國文化的一部分,正在走向世界。
外宣,是對外宣傳的簡稱,是中國文化走出去的重要實踐活動。在眾多外宣活動中,翻譯實踐是關鍵,外宣翻譯不僅僅涉及語言的轉換,而且還涉及政治領域的一些問題。外宣翻譯的對象雖然很多,但是也需加以辨別,要知道哪些內容可以外宣,哪些內容只適合內宣。外宣翻譯的目的是要讓目的語國受眾了解原語國的實際情況,不受某些不良媒體的影響,讓目的語國保持公平的態度看待原語國各種事務,從而在國際舞臺上塑造和提升原語國在國際舞臺上的正面形象,爭取和擴大外部世界對原語國的認可和了解。外宣翻譯是將外宣材料翻譯成目標語言的一種方法,也需遵循翻譯的共性原則,即譯文內容、結構、文采要符合漢語的特點,注重意思表達的完整性,換言之,也就是內容的準確性,語法結構的順暢性與語言載體的文采文學性。然而,與文學翻譯等其他類型的翻譯相比,外宣翻譯又因其自身的特性決定了不能完全套用文學翻譯的準則和方法。黃友義指出,“外宣翻譯作者需要熟知并運用‘外宣三貼近’原則,即貼近中國發展的實際,貼近國外受眾對中國信息的需求,貼近國外受眾的思維習慣”。[1]外宣翻譯的意義在于促進文化的傳播,在于讓外國讀者了解本國政治、經濟和文化等諸多領域所取得的巨大成就。外宣翻譯本質上是跨文化傳播。[2]
外宣翻譯的目的是向世界傳遞正確的信息,提升國家的形象。外宣翻譯文本中會涉及事關國家發展的政策和方針,以及國家軍事、安全等領域的資料,它集中體現源語的主流意識形態和積極的文化價值觀。因而,在外宣翻譯中,譯者要具備極高的政治敏感性,保持清醒的政治頭腦,對政治敏感性以及意識形態的政治術語必須經過反復推敲,并及時了解和查找權威翻譯,進而準確地翻譯外宣資料,維護國家尊嚴,樹立良好的國家形象。特別是當涉及領土主權、重大國家利益等問題時,外宣譯者需要頭腦清醒,態度嚴肅,永葆政治上的正確性。[3]比如:近日,王毅出席第三屆“環喜馬拉雅”國際合作論壇開幕式并發表致辭。在外交部的官方翻譯中,“西藏”的英文翻譯不再延用“Tibet”,而是采用漢語拼音“Xizang”。在境外,“Tibet”一詞代表“西藏”的大量語境里,其引申意不僅包括西藏,還涵蓋了青海、四川、甘肅、云南四省涉藏州縣。20 世紀30 年代以來,任乃強等藏學研究先驅對學界將“西藏”一詞譯為“Tibet”提出了批評。哈爾濱工程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教授王林平認為,“西藏”譯為“Tibet”,這對于糾正西方流傳甚廣的“西藏”地理極為不利。
外宣翻譯文本涉及的內容十分廣泛,信息量較大。外宣翻譯旨在實現其政治目的和社會功能,因而,面對國外讀者時,譯者應該根據他們的需求和興趣以及接受程度,將翻譯文本中重復和多余的部分刪減,或是將文字所隱含的意義挖掘出來,將文本中的修飾部分省略。外宣翻譯中使用經濟簡明的原則能有效避免語言累贅繁復,提高對外宣傳的效度,從而有助于提升國家的形象。比如:2022 年《政府工作報告》中有這樣一句話:“鞏固藍天、碧水、凈土保衛戰成果”。譯文:“consolidate our gains in keeping the skies blue,water clear,and land pollution-free.”該譯文出自新華網的對外官方網站,政府工作報告原文中的“保衛戰”沒有出現在譯文中。原文中的“保衛戰”使用了比喻的修辭手法,起著激勵人心和昂揚斗志的作用。然而,由于近年來中國軍事實力的快速發展引起了國際社會的廣泛關注,一些西方媒體甚至將中國視為潛在的敵對國家,對中國進行抹黑攻擊。如果譯者將該詞直譯為“battle”,會讓一直受西方媒體影響的外國民眾誤以為中國人好戰,不利于國家形象的傳播,因而,此處將該詞弱化不翻。
遵義紅色旅游資源豐富,特色鮮明,在全國堪稱經典,豐富而厚重的紅色文化決定了遵義紅色旅游具有較高的品質,在對內宣傳上優勢明顯。然而,與其他紅色旅游發達地區相比,遵義紅色旅游在對外傳播上,還有很多欠缺和較大差距。筆者針對遵義紅色文化景區的文化翻譯進行走訪調查,收集各類翻譯語料(標識語、旅游指南、公示語,景點介紹等),發現遵義紅色旅游文化翻譯現狀不容樂觀,存在問題頗多。首先,遵義地區各個紅色景點普遍存在著英譯語篇匱乏的問題,除遵義會議會址外,很多紅色景點(包括著名的婁山關景區)都沒有配套的英文翻譯;其次,遵義會議會址的英文翻譯中,其英譯內容極為有限,僅僅翻譯了少部分標志性的建筑物和參觀提示,對遵義會議的起因、經過、對中國革命產生的重大影響以及歷史名人對遵義會議持有的積極觀點、看法均未有譯文;再次,僅存的少量的紅色景點英譯語篇中還存在著不少問題,如:一詞幾譯、拼寫錯誤、大小寫不規范、翻譯文化內涵缺失、語法錯誤等。
為了進一步提高遵義地區紅色旅游景點的對外知名度、促進革命老區的經濟發展、助力鄉村振興,本文對遵義地區紅色旅游文化文本的翻譯進行了規范化研究。本研究以遵義會議會址參觀路線為導線,對文本翻譯中存在的各種問題進行統一的整理歸類,找出其中的原因,提出修改意見,以期使該類翻譯更加符合規范化標準。
遵義會議會址主樓的小院里有一個宣傳欄,玻璃櫥窗里展示著遵義會議會址簡介,并附英文翻譯。原文如下:
“遵義會議會址,原是國民黨第25 軍(黔軍)第2 師師長柏輝章私邸。中央紅軍長征到達遵義時,總司令部駐于此。1935 年1 月15 日至17 日,中共中央政治局擴大會議(即遵義會議)在這里的二樓會議室召開。出席會議的有政治局委員毛澤東、張聞天、周恩來、朱德、陳云、秦邦憲,政治局候補委員王稼祥、劉少奇、鄧發、何克全。紅軍總部和各軍團負責人劉伯承、李富春、林彪、聶榮臻、彭德懷、楊尚昆、李卓然,中央秘書長鄧小平,共產國際軍事顧問李德及其翻譯伍修權也參加了會議。
遵義會議事實上確立了毛澤東同志在黨中央和紅軍的領導地位,開始確立以毛澤東同志為主要代表的馬克思主義正確路線在黨中央的領導地位,開始形成以毛澤東同志為核心的黨的第一代中央領導集體,開啟了黨獨立自主解決中國革命實際問題的新階段,在最危急關頭挽救了黨、挽救了紅軍、挽救了中國革命。遵義會議是黨的歷史上一個生死攸關的轉折點。”
英譯為:
“The site of the Zunyi Meeting was previously the private residence of Bai Huizhang, the commander of the 2nd Division of the 25th Army of the Kuomingtang(also known as the Qian Army).The Central Red Army based their general headquarters here when they reached Zunyi during the Long March.This enlarged meeting of the Political Bureau of the CPC Central Committee was held in the meeting room on the second floor,from January 15 to 17, 1935.Attendees included the Political Bureau members Mao Zedong, Zhang Wentian,Zhou Enlai,Zhu De,Chen Yun and Qin Bangxian,and alternate members Wang Jiaxiang,Liu Shaoqi,Deng Fa and He Kequan.Also in attendance were Liu Bocheng, Li Fuchun, Lin Biao, Nie Rongzhen,Peng Dehuai, Yang Shangkun, and Li Zhuoran, the heads of the Red Army headquarters and the army corps; Deng Xiaoping, the Central Secretary; and Li De(Otto Braun), the military adviser from the Comintern and his interpreter Wu Xiuquan.
Importantly, the Zunyi Meeting established Mao Zedong’s leadership of the CPC Central Committee and the Red Army.It also was the beginning of the adoption of the correct Marxist line by the party Central Committee, as put forward by Comrade Mao Zedong,and the first generation of the Party’s central leadership was formed with Comrade Mao Zedong at its core.This marked a new stage in the Party’s independent solution to the practical problem of the Chinese revolution.Thus,it rescued the Party,the Red Army and the Chinese revolution from an extremely dangerous situation,and marked a critical turning point in the Party’s history.”
這兩段翻譯中,出現兩處錯誤。
其一,標點符號亂用,“紅軍總部和各軍團負責人劉伯承、李富春、林彪、聶榮臻、彭德懷、楊尚昆、李卓然,中央秘書長鄧小平,共產國際軍事顧問李德及其翻譯伍修權也參加了會議。”譯為:“Also in attendance were Liu Bocheng,Li Fuchun,Lin Biao,Nie Rongzhen,Peng Dehuai,Yang Shangkun,and Li Zhuoran,the heads of the Red Army headquarters and the army corps;Deng Xiaoping,the Central Secretary;and Li De(Otto Braun), the military adviser from the Comintern and his interpreter Wu Xiuquan.”。在原句“……李卓然,中央秘書長鄧小平,共產國際軍事顧問李德……”中,李卓然、鄧小平、李德三人為并列短語結構,應使用逗號將其分開,譯者在翻譯中使用了分號。
其二,詞序排列錯誤,“……開始確立以毛澤東同志為主要代表的馬克思主義正確路線在黨中央的領導地位……”譯為“...It also was the beginning of the adoption of the correct Marxist line by the party Central Committee...”。在這句翻譯中,“also”為副詞,表示“也”的意思,它位于行為動詞之前,be動詞、助動詞、情態動詞之后,因而此處應譯為“...It was also the beginning of the adoption of the correct Marxist line by the party Central Committee...”。
遵義會議會址紀念館主樓二樓的每個房間,都標明了功能,其中有:
“機要科工作人員住室”,“毛庭芳住室”,“中國工農紅軍總司令部一局(作戰)辦公室”,“參謀人員孔石泉黃鵠顯呂繼熙王輝黃功發謝漢初羅舜初曾美住室”,“彭雪楓住室”,“彭德懷楊尚昆住室”。
房間對應的英文翻譯分別為:
“Bedroom of ciphe officers”,“Bedroom of Mao Tingfang The director of confidential section”,“No.1 bureau (opreations office)” of General Headquartrs of the Chinese workers and peasant’s red army”,“Bedroom of Kong Shiquan,Huang Hexian,Lv Jixi,Wang Hui,Huang Gongfa,Xie Hanchu,Luo Shunchu,Zeng Mei.”,“Peng Xuefeng’s Bedroom”,“Peng Dehuai and Yang Shangkun’s Bedroom”。
房間翻譯中,出現了兩處錯誤。
其一,單詞拼寫錯誤,(1)“機要科工作人員住室”翻譯為“Bedroom of ciphe officers”,筆者猜想譯者可能以為機要人員工作職責就是譯電文,想將其意譯為譯電員“cipher officers”,但翻譯過程中出現拼寫錯誤。然而,機要科的工作職責并不僅僅是譯電文,同時也包括其他工作,機要科工作人員和譯電員并不在同一范疇,因而筆者認為將“機要科工作人員住室”譯為“the bedroom for the staff of the confidential department”更為恰當;(2)“中國工農紅軍總司令部一局(作戰)辦公室”翻譯為“No.1 bureau(opreations office)” of General Headquartrs of the Chinese workers and peasant’s red army”,其中出現兩個單詞拼寫錯誤,“opreations”應為“operations”,“Headquartrs”應為“Headquarters”。
其二,大小寫不規范,特定地名都應首字母大寫,然而在各房間的翻譯中,有的使用了單詞首字母大寫,而有的則沒有。如:“中國工農紅軍總司令部一局(作戰)辦公室”譯為“No.1 bureau(opreations office)” of General Headquartrs of the Chinese workers and peasant’s red army”,應譯為“No.1 Bureau(opreations office)” of General Headquarters of the Chinese Workers’and Peasant’s Red Army”
其三,標點符號亂用,“參謀人員孔石泉黃鵠顯呂繼熙王輝黃功發謝漢初羅舜初曾美住室”是一個短語,其后不應使用標點符號,然而譯文“Bedroom of Kong Shiquan,Huang Hexian,Lv Jixi,Wang Hui,Huang Gongfa,Xie Hanchu, Luo Shunchu,Zeng Mei.”的結尾,譯者使用了句號。
遵義會議會址參觀出口的街道對面,樹立著一塊指示路標,上面標明了下一步參觀的景點名稱、方向和距離。路標上標有“紅軍烈士陵園”,“紅軍街”,“鄧小平住址”,“紅軍總政治部舊址”,“秦邦憲(博古)住址”,“毛澤東張聞天王稼祥住址”,“蘇維埃國家銀行舊址”。
路標對應的英文翻譯分別為:
“The Red Army martyrs cemetery”, “The Red Army Street”, “The bedroom of DengXiao Ping”,“The former site of the Red Army General Political Department”,“The residence of Qin Bangxian(Bo Gu)”,“The residence of Mao Zedong Zhang Wentian Wang jiaxiang”,“The former site of the Soviet State Bank”。
路標翻譯中,出現了四處錯誤。
其一,一詞多譯,“住址”一詞在“鄧小平住址”,“秦邦憲(博古)住址”,“毛澤東張聞天王稼祥住址”被分別翻譯為“the bedroom”和“the residence”,筆者認為,住址既然是紅軍領導曾經居住過的地方,統一翻譯為“the former residence”更為恰當;
其二,人名翻譯不規范,英譯人名應將姓和名分開,且姓和名的開頭字母大寫,“鄧小平”應為“Deng Xiaoping”,而非“DengXiao Ping”,“王稼祥”應為“Wang Jiaxiang”,而非“Wang jiaxiang”;
其三,標點符號不規范,為避免產生歧義,多個人名之間,應用逗號隔開,而非僅僅使用空格,一連串沒有符號隔開的人名拼音會讓對中國紅軍領導不熟悉的外國游客產生誤解。“毛澤東張聞天王稼祥住址”應翻譯為“The Former Residence of Mao Zedong,Zhang Wentian,Wang Jiaxiang”;
其四,地名大小寫不規范,特定地名每個單詞的首字母都應大寫,例如:“紅軍烈士陵園”譯為“The Red Army Martyrs Cemetery”,而非“The Red Army martyrs cemetery”。“紅軍總政治部舊址”應譯為“The Former Site of the Red Army General Political Department”,而非“The former site of the Red Army General Political Department”。
遵義紅色文化外宣翻譯工作任重且道遠。翻譯的規范化要求譯者充分理解原語文化背景和目的語文化背景,培養跨文化交際意識,從文化類型和翻譯的目的出發考慮讀者的接受度,盡量展現民族地區紅色文化的特點、向世界展示出中國革命先輩們的不朽精神。[4]紅色旅游文化文本的翻譯中,譯者應保持高度的政治敏感性,不斷提升自己的職業素養和專業水平,盡量避免翻譯錯誤。在進行政治文本的翻譯時,譯者應該關注相關的歷史背景和歷史事件,從受眾的角度出發,根據具體情況靈活運用多種翻譯策略,注重對外宣傳的效度和受眾的認同度。外宣翻譯不僅僅和譯者的翻譯水平相關,同時也需要一個良好的外部翻譯環境,這樣更加有助于達到有效對外傳播的目的。社會各界從事英語的專業人士應該對當地紅色旅游的翻譯工作加強關注和監督,對自己在旅游景區發現的錯譯和誤譯,及時向該部門提出意見和修改建議。政府有關部門則應該注重紅色旅游宣傳文本的翻譯,組織相關專家做好文本收集、翻譯、校對工作,從根本上保證外宣資料的質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