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國勇,謝芳,楊琴,蒲春萍
(南充市中醫醫院,南充 637000)
腰椎小關節紊亂也叫腰椎關節滑膜嵌頓,是指急性腰扭傷時,腰椎小關節間隙增大,關節內產生負壓,導致滑膜嵌插入小關節內或小關節半脫位,造成脊柱活動受限、功能障礙以及劇烈疼痛的一種疾病[1],常表現為站立時疼痛,腰椎過伸及旋轉時加重,坐位或腰屈曲時改善,如果不及時解脫嵌頓,就會產生慢性腰痛和及小關節的退變[2]。本病終生患病率高達70%~85%[3],有 10%~20%的患者轉為慢性,小關節紊亂在腰痛患者中所占的比例為15%~40%[4]。腰椎小關節紊亂的治療方式多以非手術治療為主,包括體外沖擊波[5]、針灸推拿治療[6]、手法復位治療[7]等。中醫學認為腰為腎之府,治療腰部疾病多從腎入手,病機虛實夾雜,針刺治療多以補虛瀉實為治療原則。MicroRNAs(miRNAs)是一類小的非編碼RNA分子,主要作為轉錄后基因調控因子,參與許多過程,包括分化、增殖和凋亡。本研究采用子母補瀉取穴法針刺聯合推拿治療腰椎小關節紊亂,并探究其對血清miR-204和miR-223-5p表達水平的影響。
將2019年8月至2020年8月于南充市中醫醫院就診的腰椎小關節紊亂患者92例,按照查隨機數字表法分為對照組和治療組,每組 46例。對照組中男22例,女24例;年齡31~70歲,平均(53±5)歲;病程4~12個月,平均(5.88±2.02)個月。治療組中男25例,女21例;年齡32~70歲,平均(52±5)歲;病程5~12個月,平均(7.19±1.82)個月。兩組一般資料比較,差異均無統計學意義(P>0.05),具有可比性。本研究通過南充市中醫醫院倫理委員會批準(審批號20190807)。
參照《臨床診療指南·骨科分冊》[8]中診斷標準。①腰部外傷;②傷后腰部主被動活動受限、劇烈疼痛,但無下肢麻木癥狀;③脊柱代償性后凸或側凸,直腿抬高試驗呈陰性;④平片無明顯異常,部分可見小關節不對稱,CT可見小關節間隙增大,對合性欠佳,關節突可見退行性變。
①符合急性腰椎小關節紊亂的診斷標準;②年齡31~70歲;③患者簽署知情同意書。
①合并腰椎其他疾病如腰椎結核、腫瘤者;②精神意識障礙者;③嚴重心血管疾病、血液系統疾病者;④暈針者。
采用腰椎斜扳法。患側取俯臥位,雙手平放于身體兩側,以按、壓、推、?等推拿手法放松腰椎肌群,然后取側臥位,患側向上,屈曲髖關節及膝關節,患側上肢放松置于身后,健側上肢放松置于頭側,術者立于患者腹側,以一手手掌置于患者患側肩關節前方,另一手手掌置于患者患側臀部,兩處同時向相反方向用力,即向后壓肩關節,向前壓臀部,力度柔和,輕輕搖動,囑患者放松,隨后同時用力推壓,此時可有骨錯動感,提示復位成功。每周治療5次,連續治療4周。
在對照組治療基礎上給予子母補瀉取穴針刺治療,選用腎經,實證患者依據“實則瀉其子”治療原則,依據本經及他經子母補瀉原則,穴位取腎經涌泉及肝經大敦;虛證患者依據“虛則補其母”治療原則,依據本經及他經子母補瀉原則,主穴取腎經復溜及肺經經渠。配穴取腎俞、大腸俞、腰俞、腰眼、腰陽關、志室、太溪、委中和阿是穴。采用0.35 mm×50 mm毫針,以75%乙醇消毒穴位皮膚,進針以得氣為宜,大敦三棱針點刺出血,涌泉直刺0.5寸施以提插捻轉瀉法;復溜直刺1寸,經渠直刺0.5寸且避開橈動脈,施以提插捻轉補法;腎俞、腰眼、腰陽關和太溪直刺0.5~1寸,腰俞和志室斜刺0.5寸,大腸俞和委中直刺1寸,進針以得氣為宜,施以提插捻轉平補平瀉法,持續行針30 s左右,留針30 min,每日1次。每周治療5次,連續治療4周。
3.1.1 血清炎癥因子水平
采集治療前后患者清晨空腹靜脈血 5 mL,以2 500 r/min的速度離心10 min后取血清,酶聯免疫吸附測定法檢測腫瘤壞死因子-α(tumor necrosis factor-α, TNF-α)及白細胞介素-8(interleukin-8,IL-8)水平。
3.1.2 視覺模擬量表(visual analog scale, VAS)[9]
一長 10 cm直線,無痛 0 cm為 0分,極痛 10 cm為10分,分數越高疼痛程度越重。
3.1.3 Oswestry功能障礙指數(Oswestry disability index, ODI)
ODI量表[10]包括腰痛程度、個人生活料理情況、提取重物情況、行走、坐立、站立、睡眠、性生活、社會生活和旅行10個條目,每項5分。計算相加后的得分占總分的百分比,百分比越高表示功能越差。
3.1.4 生活質量(quality of life, QOL)評分
包括總體健康、社會關系、環境、心理和生理 5個維度,滿分100分。分數越高,生活質量越好。
3.1.5 血清miR-204和miR-223-5p表達水平
采用RT-PCR檢測血清miR-204和miR-223-5p表達水平。采集治療前后清晨空腹靜脈血約 5 mL,離心沉淀提取血清,采用Trizol試劑盒提取其中的RNA,用miR-204和miR-223-5p逆轉錄引物進行逆轉錄,內參基因為 U6,采用熒光定量 PCR擴增,miR-204引物5’-TTCCCTTTGTCATCCTATGCCT-3’(上游)、5’-GTGCAGGGTCCGAGGT-3'(下游),miR-223-5引物 5’-TGGATCCGTGTCACTCGGGCTTTACCTG-3’(上游)、5’-CGAATTCGTAGACACAGCCCAGGGCTGT-3’(下游)。使用超微量分光光度計測定樣品的OD值。使用2-ΔΔCt方法計算miR-204和miR-223-5p的相對表達水平。
顯效:臨床癥狀基本消失。
有效:臨床癥狀有所改善。
無效:臨床癥狀無好轉,甚至加重。
總有效率=顯效率+有效率。
采用SPSS26.0統計軟件進行統計學分析。符合正態分布的計量資料以均數±標準差表示,組間比較使用兩獨立樣本t檢驗;等級資料比較采用非參數檢驗。以P<0.05為差異有統計學意義。
3.4.1 兩組臨床療效比較
兩組臨床療效比較,差異有統計學意義(Z=-2.385,P=0.017)。治療組總有效率為 87.0%,高于對照組的71.7%(P<0.05)。詳見表1。

表1 兩組臨床療效比較 單位:例
3.4.2 兩組治療前后血清炎癥因子水平比較
治療前兩組血清TNF-α和IL-8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治療后兩組血清TNF-α和IL-8較治療前下降,且治療組低于對照組,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詳見表2。
表2 兩組治療前后血清炎癥因子水平比較(±s)單位:ng/L

表2 兩組治療前后血清炎癥因子水平比較(±s)單位:ng/L
注:與同組治療前比較 1)P<0.05;與對照組比較 2)P<0.05。
組別 例數 時間 TNF-α IL-8治療組 46 治療前 57.22±6.82 39.41±4.37治療后 27.46±5.261)2) 23.76±3.931)2)對照組 46 治療前 57.24±6.75 39.53±4.52治療后 38.12±5.531) 30.42±4.331)
3.4.3 兩組治療前后VAS評分、QOL評分和ODI比較
治療前兩組VAS評分、QOL評分和ODI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治療后,兩組VAS評分和ODI較治療前下降,且治療組低于對照組,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兩組 QOL評分較治療前升高,且治療組高于對照組,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詳見表3。
表3 兩組治療前后VAS評分、QOL評分和ODI比較(±s)

表3 兩組治療前后VAS評分、QOL評分和ODI比較(±s)
注:與同組治療前比較1)P<0.05;與對照組比較2)P<0.05。
組別 例數 時間 VAS評分/分 QOL評分/分 ODI(%)治療組 46 治療前 7.02±1.34 24.57±3.78 60.32±5.13治療后 1.33±0.411)2) 85.23±6.771)2) 28.16±3.161)2)對照組 46 治療前 6.94±1.41 24.81±3.54 58.14±5.98治療后 2.59±0.381) 67.49±6.511) 35.14±4.031)
3.4.4 兩組治療前后血清miR-204和miR-223-5p表達水平比較
治療前,兩組血清miR-204和miR-223-5p表達水平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治療后,兩組血清miR-204水平較治療前降低,且治療組低于對照組,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血清 miR-233-5p水平較治療前升高,且治療組高于對照組,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詳見表4。
表4 兩組治療前后血清miR-204和miR-223-5p表達水平比較(±s)

表4 兩組治療前后血清miR-204和miR-223-5p表達水平比較(±s)
注:與同組治療前比較 1)P<0.05;與對照組比較 2)P<0.05。
組別 例數 時間 miR-204 miR-233-5p治療組 46 治療前 3.51±1.37 1.22±0.42治療后 1.56±0.931)2) 2.46±1.031)2)對照組 46 治療前 3.53±1.52 1.24±0.35治療后 2.42±1.051) 1.62±1.171)
腰椎小關節屬于微動關節,是由上下兩個相鄰腰椎的關節突所組成,關節囊包裹在周圍,內部有軟骨覆蓋,由于 L1~S1的關節囊較松弛,活動度相對較高,當突然彎腰、腰部扭轉、抬重物時均可導致腰椎小關節的錯位,滑膜嵌頓,造成局部的腫脹、充血、疼痛[12]。研究[13]表明,腰椎小關節囊內有豐富的神經支配,神經末梢含有P物質和降鈣素,以及神經肽Y,這表明關節囊內存在傷害性傳入纖維和交感傳出纖維,神經生理學研究證實,當對關節施加壓力和牽引力時,這些神經纖維會被激發,進而引起腰背部或腿部疼痛。
本病在中醫學屬“骨錯縫”范疇,治療的根本在于復位小關節以及還納嵌頓的滑膜,本研究采用的中醫手法主要為斜扳法,此手法是以杠桿原理,通過外力作用于腰椎,使椎體間產生微動,從而使小關節、滑膜、關節囊復位,可整復錯位,疏通經絡,滑利關節。本病病位在腰,腰為腎之府,依賴于腎精的濡養,因此腰椎小關節紊亂疾病與腎臟關系密切。腰椎小關節紊亂一方面可由外感寒濕之邪入侵經絡,引發經絡受阻所致,或外傷引發經脈氣血不暢,依據實則瀉之進行治療;另一方面中老年患者年過半百而腎氣自衰,腎虛加之外感可發為本病,依據虛則補之進行治療,因此針刺治療多以補虛瀉實為治療原則。
研究[14]表明,針刺可以改善馬尾神經、神經根和腰骶神經的血液循環和供氧,促進神經的恢復和癥狀的改善,其作用機制可能涉及人體疼痛抑制系統,也可能涉及針刺引起的神經結構血流的短暫變化。此外,針灸可以降低血漿促腎上腺皮質激素水平,這也可以緩解腰椎小關節紊亂患者的疼痛。
針刺聯合推拿手法復位治療腰椎小關節紊亂可改善患者生活質量,減輕疼痛感[15]。子母補瀉取穴法依據“虛則補其母、實則瀉其子”治療原則,針對腰椎小關節紊亂,針灸補虛瀉實的治療原則,選擇與該病關系最為密切的腎經,依據子母補瀉配穴法,實證選擇腎經涌泉及肝經大敦;虛證選擇腎經復溜及肺經經渠,涌泉可促進氣血運行,將體內經水由地部孔隙外出體表,即將水濕之氣由腳底皮膚外出,發揮散濕熱之功,對于寒濕熱之邪困阻經脈引發腰椎小關節紊亂有不錯的治療效果,發揮清熱除濕止痛之功;大敦作為肝經穴位一方面可緩解焦慮焦躁情緒,另一方面指依靠肝經疏通調達的特性,將寒濕之邪外輸體表,發揮清熱除濕之功。復溜為腎經經氣所行之經穴,具有行氣化水、溫補腎臟的作用,針刺此穴可發揮補腎化濕除寒之功,減輕腰椎小關節紊亂患者臨床癥狀。《針灸大成》記載經渠治背拘急,針刺經渠可緩解腰部疼痛不適,作為肺經穴位可發揮補肺益腎之功,補肺氣以滋腎氣,腎氣足則腰背通利。配穴腰俞、腰眼和腰陽關為局部取穴,緩解急性腰椎小關節紊亂引發的疼痛拘急不適;腎俞可補腎強腰,常與大腸俞相配伍,為經驗配伍用穴,緩解疼痛。腰痛委中求,委中作為郄穴發揮緩急止痛的作用。
miR-204是一種多功能miRNA,與許多涉及細胞凋亡或免疫反應的疾病狀態有關。在急性腰椎小關節紊亂患者中,下調miR-204通過ERK1/2通路增加Fas相關死亡結構域蛋白和半胱氨酸蛋白酶-3的水平導致髓核(nucleus pulposus, NP)細胞凋亡。另一方面,miR-204的過度表達直接抑制Fas介導的細胞凋亡,增加炎癥反應[16]。增加miR-233-5p表達水平已被證明可以防止IL-8和TNF-α誘導的腰椎關節組織變性,同時參與髓核細胞增殖,miR-233-5p是在病變腰椎關節組織中顯著上調并通過PTEN/Akt途徑發揮作用[17]。因此,miR-204的下調以及miR-233-5p的上調已被認為是腰椎小關節紊亂的標志物。miRNA失調還會影響多種炎癥通路,進一步涉及腰椎關節神經性疼痛的感知。本研究發現,通過針刺治療可使血清 miR-204表達水平下調,血清miR-223-5p表達水平上調。
綜上所述,本研究采用子母補瀉配穴針刺法為主治療腰椎小關節紊亂,可顯著減輕患者疼痛感,降低血清炎癥指標,降低血清 miR-204表達水平,升高血清miR-233-5p表達水平,臨床療效顯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