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發展階段下習近平綠色發展理念的科學內涵與時代價值

張 婕，周澤紅（上海交通大學 馬克思主義學院，上海 201100）

一、引言

黨的十八大以來，我國經濟社會發展呈現從重“量”到重“質”的新轉變，創造了世所罕見的經濟快速發展奇跡與社會長期穩定奇跡，社會生產力水平總體上顯著提高，GDP從占世界不足5%迅速提升為15%以上，中國已經成為世界第二大經濟體。在經濟高速增長的背后，我國也面臨著自然資源匱乏與環境惡化對經濟可持續發展的瓶頸制約問題。進入新發展階段，我國經濟從高速增長轉向高質量發展階段，美好生活的評判準則不是量的增長，更表現為質的提升。我國傳統的經濟增長方式忽視了對生態環境的保護，無法滿足人民對生態環境、居住條件、綠色產業等綠色發展的需要。

在此背景下，習近平綠色發展理念為我國確立了新的發展目標，走出一條兼顧生產與生態的綠色發展道路，解決資源環境對經濟發展的瓶頸制約問題，保障經濟和社會的可持續發展，為社會和諧穩定構建環境基礎。

當前對習近平綠色發展理念的研究主要集中在其必要性和具體措施上，與生態文明建設內容差異性不明顯。綠色發展理念在實踐中隨著經濟社會的進步不斷豐富與發展，對其科學內涵與時代價值的探討仍有較大空間。本文重點運用馬克思主義政治經濟學分析新發展階段下習近平綠色發展理念的科學內涵及時代價值所在，進一步深化對習近平綠色發展理念的認識。

二、習近平綠色發展理念的生成邏輯

習近平綠色發展理念是在實踐邏輯與理論邏輯相輔相成中生成的，它從國際與國內兩個視角出發，放眼全球環境危機，立足中國實際問題；同時，它的提出有深厚的理論基礎，繼承發展了馬克思經典生態發展思想與歷屆黨中央生態建設理念，吸收中華優秀傳統文化中樸素綠色發展思想，并結合不斷變化著的中國國情，具有科學且豐富的內涵。

（一）實踐邏輯

1.習近平的綠色發展理念是在應對全球性環境危機問題的基礎上提出的

第二次工業革命以來，資本主義社會早年的傳統粗放型增長模式在剩余價值規律與市場影響下，為了謀取利潤無節制地使用自然資源，嚴重破壞生態環境。聯合國政府間氣候變化專門委員會(IPCC)第五次評估報告顯示，近100年來，全球地表平均溫度升高0.85°C，海平面升高0.19米。環境問題已經危及人類的生存環境，資源有限性與需求無限性使環境惡化，限制了經濟可持續發展，成為迫切需要解決的全球性問題。

綠色發展是當今世界的時代潮流，也是新興的經濟增長點。聯合國《2002年中國人類發展報告》闡述了中國在走可持續發展道路中面臨的困難與挑戰，批判了以犧牲自然環境、無度消耗資源為代價的發展模式，提出了綠色發展的概念與重要性。我國順應時代潮流，與時俱進并結合具體國情積極倡導綠色發展。在黨的十九大報告中，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的具體要求之一就是“建設清潔美麗的世界”。2020年中央經濟工作會議將“做好碳達峰、碳中和工作”列為我國重點任務之一，并做出一系列具體部署。關于碳中和的承諾及部署，體現了我國積極響應綠色發展的態度，彰顯了我國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的責任擔當，為解決全球性環境問題貢獻中國力量。

2.習近平綠色發展理念是基于我國資源和環境對發展的瓶頸制約問題提出的

推進綠色發展是為了中國實現更高質量的現代化、破解自然資源與環境對發展的瓶頸制約的必由之路，有利于我國加快轉變經濟發展方式、調整經濟發展結構、提高發展質量和效益。2006年后，中國成為世界CO2第一排放大國。在CO2排放總量大、人均排放量小和能源結構中煤炭占比大等情況下，我國既要實現碳中和的目標，又要實現能源高質量發展，面臨著經濟結構轉型的巨大挑戰。

綠色發展理念植根于中國的具體國情。改革開放以來我國發展速度迅猛，但如果繼續采取粗放型的經濟增長模式將加劇資源浪費，對環境和生態系統造成破壞，更無法實現可持續發展。面對當前生態環境惡化、經濟結構調整升級與生態在綜合國力的重要性上升的背景，我國必須堅持綠色發展理念，解決生態環境這一人民關切的重大問題，保障人民的良好生態環境需要，構筑綠色生態屏障。

（二）理論邏輯

1.習近平綠色發展理念根植于馬克思恩格斯經典生態思想

習近平總書記強調：“學習馬克思，就要學習和實踐馬克思主義關于人與自然關系的思想”。馬克思早年間撰寫的關于林木盜竊案的文章，就已經提到綠色發展和保障人民的環境權益問題。馬克思指出，“自然界，就它本身不是人的身體而言，是人的無機的身體。”馬克思認為應當從系統論的視角考察人與自然的關系，人類生存無法離開自然，自然界為人類提供了賴以生存的生活資料與生產資料。人類絕不能為謀求短期發展以犧牲環境為代價，應當遵循自然界發展的客觀規律，因時制宜，因地制宜，在人與自然和諧統一中實現可持續發展。

恩格斯指出：“人本身是自然界的產物，是在自己所處的環境中并且和這個環境一起發展起來的。”恩格斯強調人來源于自然，同時指出人對自然的積極能動性，人之所以能夠利用自然界發展自身，就在于人“能夠運用自然規律”。馬克思與恩格斯強調人與自然處于相互關聯與相互作用之中，只有正確處理人與自然的關系，人才能實現自身生存和全面發展。自然界與人是相互影響、相互促進的一個有機整體，牽一發而動全身，人從自然界中獲取所需的生產生活資料，又通過實踐活動不斷利用和改造自然。因此人必須實現與自然界的和諧統一，要將當前利益與長遠利益相結合，環境問題需要調動全球力量共同應對與解決。

馬克思的唯物史觀與剩余價值學說揭示了資本的逐利性過度使用資源，引發嚴重的生態危機，指出了人與自然協調發展規律。隨著經濟社會的發展，社會主義也出現自然資源和環境對經濟發展的制約問題。習近平總書記高度重視綠色發展，自上而下落實一系列相關戰略部署。黨的十八屆五中全會確立了五大發展理念，綠色發展是其重要組成部分。習近平綠色發展理念根植于馬克思恩格斯經典生態思想，與其一脈相承，認識到人與自然和諧相處的重要性，追求經濟效益與生態效益并存的高質量發展。

2.習近平綠色發展理念孕育于中國優秀傳統文化

中華優秀傳統文化在實踐中不斷探索人與自然如何實現和諧共處，習近平綠色發展理念從中汲取了大量的文化素材與內涵。儒家的“天人合一”、道家的“道法自然”等思想，都反映了中國古人秉持尊重自然、保護自然的理念。儒家的“天人合一”等思想認為人與自然不是相互獨立存在的，是相互依賴、相互影響的有機整體。儒家強調人與自然的整體性，倡導在不破壞自然的情況下實現可持續發展，實現人與自然的和諧共處。道家的代表人物老子提出“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認為人與自然和諧共處的前提在于尊重自然規律，天地萬物無論差異如何，都共同遵守這一規律。

習近平總書記指出，“這些關于對自然要取之以時、取之有度的思想，有十分重要的現實意義。”習近平綠色發展理念正是在中華民族優秀傳統文化中孕育形成的，繼承和弘揚了中國古人尊重與保護自然的理念，“兩山論”在繼承可持續發展思想的基礎上更進一步，實現了保護自然和經濟發展的和諧統一。

三、習近平綠色發展理念的科學內涵

習近平綠色發展理念內涵豐富，并在實踐中不斷豐富和完善，是對習近平總書記在不同時期對綠色發展做出重要論斷的歸納和總結。習近平綠色發展理念集中表現在他發表的多次重要講話中，其核心要義有以下幾方面。

（一）理論前提：文明興衰生態決定論

恩格斯提出:“美索不達米亞、希臘、小亞細亞以及其他各地的居民，為了得到耕地，毀滅了森林，但是他們做夢也想不到，這些地方今天竟因此而成為不毛之地。”古往今來，犧牲生態環境換取經濟效益的粗放型發展方式給人類帶來了慘痛教訓，無數文明因此毀于一旦。從中可以得出，人類文明的可持續發展與良好的生態環境密不可分。

無獨有偶，我國在生態環境方面也有相似的歷史教訓。習近平總書記從人類文明可持續發展的角度，闡明了生態環境保護與國家民族命運之間的關系:“生態興則文明興，生態衰則文明衰。”國家與文明實現永續發展的關鍵點在于可持續發展，表現為社會文明向生態文明發展的轉向，習近平總書記指出：“建設生態文明，關系人民福祉，關乎民族未來”。人類要實現可持續發展，必然要走綠色發展道路，實現持續健康發展，不能讓生態悲劇重演。習近平總書記認為生態是決定文明興衰的關鍵性因素，他站在人類文明可持續發展的角度，倡導以綠色發展理念賡續人類文明。

（二）核心要義：“兩山論”與“生產力論”

習近平總書記運用馬克思辯證唯物主義規律看待經濟發展與環境保護的關系，提出“兩山論”與“生產力論”。經濟的可持續發展無法離開綠色的底色，只有堅持綠色發展，把綠色放在發展的第一位，才能實現可持續、高質量發展。在追求綠色的過程中，通過良性循環發展能夠不斷增加物質財富，提高綠色生產與環境治理在投資中的占比，同時提升高新技術水平，在生產與治理方面進行技術創新，提高生產效率、減少污染排放，改善生態環境。

習近平總書記指出，“保護生態環境就是保護生產力，改善生態環境就是發展生產力”。“生產力論”闡明生態環境可以轉化為生產力，使其輻射的綠色經濟、綠色產品成為新興的經濟增長點，協調經濟發展與生態環境保護的和諧關系。生態環境是發展的內生動力，為發展提供必要的物質資料，當綠色發展能夠促進經濟可持續、高質量發展時，環境治理、綠色生產等也將緊隨其后，實現進一步協同發展。綠色發展為生態環境保護提供物質保障，也為后續綠色的長效推進開辟道路，同時提供宜居環境、綠色產品等滿足人民日益增長的美好生活需要。

（三）一條主線：兩個“生命共同體”

習近平總書記重視從整體性與系統性角度全方位看待綠色發展問題。兩個“生命共同體”生動地詮釋著這種系統觀念并貫穿習近平綠色發展理念的始終，一是“山水林田湖草是生命共同體”；二是“人與自然是生命共同體”。

生態系統中的山水林田湖草沙是一個有機整體，也是一個生命共同體。習近平總書記指出：“如果種樹的只管種樹、治水的只管治水，很容易顧此失彼，最終造成生態的系統性破壞。”因此，我們在修復自然環境時要從整體與全局入手，不能只看單一方面，需要遵循自然規律，統籌生態系統中的各個關鍵要素，將其作為一個有機整體進行綜合治理。

人與自然是一個生命共同體，人類只有遵循自然規律才能實現可持續發展，人類對大自然的破壞會導致人類自身失去生存環境走向滅亡。自然的發展和人類的發展相互影響、相互制約，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因此，人類必須在尊重自然的前提條件下保護、修復和利用自然，在環境承載力范圍內發展經濟，始終堅持綠色發展理念，走可持續發展道路。

（四）價值導向：以人民為中心

以人民為中心，堅持人民主體地位，這是對馬克思主義群眾觀的繼承發展，也是我們黨在各個歷史時期的根本立場與價值追求。當下，社會主要矛盾的變化推動了新發展理念的形成。新時代社會主要矛盾在綠色發展方面的表現為人民對于綠色環境與產品的需要日益增加與生態環境與生產的供給不足之間的矛盾。習近平總書記從解決人民群眾最為關切的現實問題出發，在發展經濟的同時兼顧人民群眾的綠色需求，提出“良好生態環境是最公平的公共產品，是最普惠的民生福祉”。我們黨始終把一切為了人民作為開展工作的出發點，保障人民的生存環境與生態條件，重視綠色發展對實現人的全面發展的推動作用。

增進民生福祉是中國推進發展的價值導向。習近平綠色發展理念體現了以人為本，推動綠色發展正是為了不斷滿足人民對美好生活的期望，提供良好環境與綠色產品，保障人民群眾的生命健康，體現了中國共產黨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的根本宗旨。堅持綠色發展能夠促進人、自然與社會三者的和諧相處，共同發展。因此，習近平綠色發展理念以滿足人民日益增長的綠色需要為目標，體現了以人民為中心的價值導向。

四、習近平綠色發展理念的時代價值

習近平綠色發展理念是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的最新成果，深化和發展了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生態文明理論，既具有歷史繼承性，又兼顧與時俱進性；既具有理論指導性，又兼顧實踐操作性，具有重要的理論和現實意義。

（一）習近平綠色發展理念思想豐富和發展了馬克思主義生態思想

馬克思主義是中國共產黨的指導思想與理論基礎，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堅持在實踐中不斷發展馬克思主義。面對新時代的變化與要求，習近平總書記提出綠色發展理念，與時俱進，不斷創新開辟馬克思主義生態思想，為馬克思主義中國化貢獻最新理論成果。習近平總書記的“兩山論”“生產力論”與馬克思的生產力理論相結合，創新性地提出生態環境與生產力可以相互轉化，實現了經濟發展與生態環境保護的統一，為人與自然和諧共處提供了理論與方法論指導。習近平綠色發展理念是在經濟發展與生態保護發生巨變的時代背景下產生的，它根據中國可持續發展與環境治理的經驗，為馬克思主義生態思想開辟了新境界。

（二）習近平綠色發展理念深化和發展了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生態文明理論

新發展階段下的經濟發展要求走綠色發展道路。習近平綠色發展理念是中國共產黨人在新的歷史時期面對世情國情的變化，提出的關于正確處理經濟發展與環境保護關系的理念，為我國綠色發展道路奠定了理論基礎，深化和發展了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生態文明理論。

習近平總書記繼承發展了歷屆黨中央生態文明建設理念，以史為鑒，與時俱進，為中國可持續發展謀求新的路徑。習近平綠色發展理念強調解決發展不平衡不充分問題，針對粗放發展方式進行轉變、提升綠色經濟在經濟結構中的占比，實現經濟高質量可持續發展，盡可能滿足人民對美好生態環境與綠色產品的需要。面對與解決當前生態環境與資源條件不容樂觀、傳統的以資源為導向的發展模式陷入瓶頸等情況。習近平綠色發展理念重視人與自然、經濟與生態的和諧關系，強調經濟發展的可持續性，將理論和實踐相結合，深化和發展了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生態文明理論。

（三）習近平綠色發展理念為我國發展道路指明了方向

習近平總書記在實踐中不斷深化綠色發展理念，探索將“綠水青山”與“金山銀山”相互轉化的可持續生產方式，從實踐層面證明了堅持綠色發展的必然性和可行性。經濟發展與生態保護雙方不是相互沖突、相互矛盾的，是可以互相轉化、互利共贏的。人類文明正在實現由從工業文明走向生態文明的過渡，優化產業結構、發展綠色經濟，推行清潔生產、治理技術，推廣綠色生產生活方式、綠色產品，是可持續發展的必然要求，也是高質量發展的必由之路。

十九屆五中全會提出2035年美麗中國建設基本實現，包括生產生活方式綠色轉型成效顯著，能源資源配置更加合理，生態安全屏障更加牢固，城鄉人居環境明顯改善等。堅持習近平綠色發展理念能為我們推進生態文明建設指明道路，通過宏觀指導進一步推動我國綠色發展進程。

（四）習近平綠色發展理念為全球綠色發展提供了中國方案與中國智慧

習近平綠色發展理念具有很強實踐操作性，為全球綠色發展提供了中國智慧與中國方案。在全球環境惡化背景下，人與自然關系不平衡導致了資源環境問題、生態系統破壞以及氣候變化異常。區別于美國的逃避責任，習近平總書記以全球性、長遠性的視角辯證看待經濟發展與環境保護的關系，提出并踐行綠色發展理念，倡導各國共同推進綠色發展，積極引導各國協同治理，展示了中國在面對全球環境問題上的“大國擔當”。綠色發展理念不僅影響著中國的發展方向，也在世界范圍內引領潮流。

黨的十九大報告指出，中國應“成為全球生態文明建設的重要參與者、貢獻者、引領者”，強調“為全球生態安全作出貢獻”。中國積極倡導綠色發展，將綠色發展理念融入各行各業，有效推動中國的可持續高質量發展，也為保障全球生態安全、可持續發展等提供重要的借鑒。

在習近平綠色發展理念指導下，中國的綠色發展理念不斷深化和完善，不僅使中國的生態環境更加美麗，滿足人民日益增長的綠色需求，也為世界綠色發展提供新方案。生態文明是關系人民福祉、關乎民族未來的千年大計，習近平綠色發展理念將引領高質量發展為主題的經濟社會發展，建設人與自然和諧共生的現代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