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紫璇, 陳懷超
(太原理工大學 經濟管理學院,山西 太原 030024)
飛速發展的信息技術與動態變化的經濟環境給高新技術企業帶來了巨大的創新壓力。企業面臨的創新壓力越大,將相關創新理論、創新計劃付諸實踐的愿望也就越強烈(劉群慧,胡楊,劉二麗,2014)。芯片受限和海外服務授權問題給華為公司帶來了沉重的經營負擔,但也激發了華為的研發創新意愿,鴻蒙系統就是這種壓力下的產物。創新意愿是用來衡量組織或個體接受新事物、新思想以及創新程度的變量[1]。因此,如何激發高新技術企業創新意愿,成為當前值得關注和研究的重要話題。
在知識經濟時代,知識早已成為實現企業持續發展的核心資源,在高新技術企業中表現得尤為突出。高新技術企業競爭能力愈來愈依賴于其自身知識資源,通過不斷拓寬和加深知識基礎,激發企業追逐前沿技術,從而以自身知識基礎資源提升企業市場競爭力,應對不斷變化的外部環境。通過梳理創新意愿文獻可知,現有研究更多強調社會資本、產業位勢(姚瑤,徐燕,2014)以及企業政治關聯[2]等外部因素對創新意愿的影響,忽視了創新意愿作為企業的主觀意志,還會受到企業內部知識基礎的影響。本文將知識基礎分為知識寬度和知識深度兩個維度,探究知識基礎對高新技術企業創新意愿的直接作用,有助于厘清知識深度和知識寬度對企業創新意愿的差異化影響機制。然而,企業知識基礎不足以充分激發其創新意愿,還需要通過與其他主體合作、引進外部知識元素,共同作用于企業創新意愿。知識場理論是借鑒物理學的電磁場理論延伸而來的。Nonaka[3]首次提及知識場概念。本文認為,知識場是企業與相關參與者通過知識流動和擴散形成的場。知識場活性越高,越有利于企業知識擴散、聚合,提升知識場的知識流量[4],豐富企業知識資源,激發企業創新意愿。因此,知識場活性在知識基礎與高新技術企業創新意愿中的作用有待深入探究。進一步地,考慮到高新技術企業面臨的市場環境復雜多變,可能影響企業知識資源對創新意愿的作用,因此引入市場感知能力作為中介變量。根據企業能力理論,企業的知識基礎需要根據市場變化動態調整,深厚的知識基礎能夠幫助企業提升市場感知能力,而市場感知能力能夠提升企業對行業發展趨勢的洞察力,進而激發企業創新意愿。因此,有必要引入市場感知能力,探討其在知識基礎影響企業創新意愿過程中的作用。
基于此,本文融合知識基礎理論、知識場理論和企業能力理論,以高新技術企業為研究對象,構建知識基礎、知識場活性、市場感知能力與創新意愿關系的理論框架,剖析知識基礎對高新技術企業創新意愿的影響機制,探究知識場活性和市場感知能力在該機制中扮演的角色,并根據研究結論為高新技術企業有效激發創新意愿提供實踐啟示。
知識基礎理論強調,企業競爭優勢主要來源于自身擁有的知識資源。Ko和Liu[5]指出,知識基礎能夠反映企業現有知識結構和內容。其中,知識廣度橫向反映企業知識結構,強調對異質性知識內容的占有;知識深度縱向反映企業知識內容,強調對獨特和復雜領域知識內容的占有[6]。王泓略等[7]從知識基礎觀出發,認為企業技術創新是對現有知識元素的組合與利用,不同的知識元素組合為企業帶來技術(知識)產出。因此,本文將知識基礎分為知識基寬度和知識基深度,分別探究二者對高新技術企業創新意愿的影響。
多樣化的知識基礎不僅能夠通過知識交叉促進企業發現機會,而且有利于企業組合自身知識資源、全方位探索未知路徑,進而提升創新積極性。一方面,知識基寬度能夠通過完善創新解決方案降低核心剛性和路徑依賴[8],通過廣泛的知識基礎增加新機會發現概率,而且多元化的知識基礎還可以提高企業對新機會的接受程度,進而提升企業創新意愿。另一方面,Jin等[9]指出,知識廣度更有利于組織提升探索性創新績效。多樣化的知識基礎能夠為企業帶來異質性知識,企業不需要過多借助外力,便可通過知識元素組合實現新產品開發,進而激發對新市場和新思想的熱情。因此,當擁有較寬廣的知識基礎時,企業能夠且樂于探索新路徑,并通過組合異質性知識形成創新模式,有利于激發企業創新意愿。基于此,本文提出以下假設:
H1:知識基寬度對高新技術企業創新意愿有正向影響。
知識基深度影響企業行業地位及本領域知識熟悉程度。具有知識基深度優勢的企業因為在本技術領域或市場掌握大量知識、經驗而成為行業專家,更能洞察和挖掘創新機會[10],提升企業從內部探索新機會的意愿,進而發現知識的新價值和新應用領域。與此同時,知識基深度能夠幫助企業積累行業知識[11],明晰行業發展方向,進而針對性地獲取外界資源,通過收益和市場份額激發企業創新意愿。可見,專業知識基礎不僅能推動企業深入行業內部發現新技術,還有利于全面把握未來發展方向,從而增強企業創新意愿。基于此,本文提出以下假設:
H2:知識基深度對高新技術企業創新意愿有正向影響。
知識場理論認為,知識元素在時間和空間分布上是不平衡的,在場空間內知識主體間的關系強度會影響知識元素流動效率。知識場活性是指知識場內各主體在知識交流空間內的互動程度,成員間合作越頻繁,知識交流越充分,則知識場活躍度越高[12]。企業創新活動的實質是根據自身知識基礎,搜索和獲取外部知識,并與內部知識基礎進行整合,最終形成創新成果的過程[13]。可見,知識場活性在知識基礎與高新技術企業創新意愿的關系中扮演重要角色。
當企業擁有多元化的知識基礎時,其與知識場主體間的頻繁交流能夠幫助企業加深理解自身知識基礎,促進內外部知識資源碰撞,實現優勢互補,強化知識基礎與創新意愿的關系。首先,依賴知識場活性,企業能與不同知識主體建立有效溝通和互利互信的良好關系,能夠對已有知識基礎進行深入挖掘和利用,進而充分發揮知識聚合的作用[14],有效彌補自身知識基礎不足,提高自身創新動力。其次,良好的知識場活性能夠匯聚不同學科和市場的專業知識,引致新想法產生[15],提升企業對外來思想的包容性,增強企業創新意愿。基于此,本文提出以下假設:
H3:知識場活性在知識基寬度與高新技術企業創新意愿中起正向調節作用。
知識場活性越高,越有利于激發企業借助外部知識資源解決創新問題,促進企業知識與外部知識的碰撞,進而推動知識基礎深度與創新意愿關系良性發展。通過與知識場主體互動,促進特定領域綜合經驗和專門知識的結合,有助于企業深化對現有技術和市場的理解[16],進而激發企業創新意愿。此外,較高的知識場活性能夠促進擁有深厚知識基礎的企業從其它主體處獲取異質性知識元素、實現互補,有利于消除知識基礎過度專業化而使企業陷入“閉門造車”的尷尬局面,提高企業創新意愿。基于此,本文提出以下假設:
H4:知識場活性在知識基深度與高新技術企業創新意愿關系中起正向調節作用。
面臨復雜多變的市場環境,企業需要具備較高的感知能力才能識別新機會,從而調動資源、進行創新。Teece[17]從企業能力理論出發,指出企業能力可以幫助企業整合、構建和敏捷配置內部資源,盡快適應快速變化的商業環境。市場感知能力是指從技術進步、消費者品味和需求、創新和價值提供等方面感知及反映市場環境變化的能力[18]。市場感知能力有助于企業洞察市場變化趨勢并發現機會[19]。因此,只有當企業基于自身知識基礎充分掌握當前市場行情,提高信息處理效率,才能更好地激發創新意愿。
具有一定知識基寬度使企業能從多視角理解當前技術與市場環境變化,提高市場需求感知力。同時,擁有多樣化的知識基礎使企業能從不同角度看待市場變化的影響,全面掌握與消費者需求相關的信息,進而提升面對市場變化的反應能力。此外,市場感知能力有助于企業獲取市場情況,在動態變化的環境下戰勝競爭對手,與員工、客戶建立并保持良好關系[20],進而激發企業創新意愿。基于此,本文提出以下假設:
H5:市場感知能力在知識基寬度與高新技術企業創新意愿間起中介作用。
具有一定知識基深度的企業作為行業專家,能夠深刻認識自身所處行業變化,提升外部市場變化敏感度,快速獲取具有針對性的市場信息,增強市場環境應變力[21]。一方面,市場感知能力促使企業率先識別機會,激發其對新機會、新想法的渴望,進而提升企業創新意愿;另一方面,市場感知能力可以幫助企業調整內部結構、優化現有技術、完善制度規范,不斷改進企業內部創新資源配置,提高企業創新意愿。基于此,本文提出以下假設:
H6:市場感知能力在知識基深度與高新技術企業創新意愿間起中介作用。
綜上,本文構建研究框架如圖1所示。

圖1 研究框架Fig.1 Research framework
本研究以高新技術企業為樣本。這是因為隨著大數據的飛速發展,其在技術層面的突破性創新使得各行業向著智能化發展。此外,由于高新技術企業研發活動強度大、技術要求標準高、對創新行為接受度較高等特征,因此選定其為本次調研對象。參照國際相關標準,并以《國民經濟行業分類》為基礎,主要選擇信息服務、電子商務服務、檢驗檢測服務、專業技術服務等高技術服務、研發與設計服務、科技成果轉化服務、知識產權及相關法律服務、環境檢測及治理服務和其它高技術服務等9大類企業。此次問卷調研對象主要為高新技術企業中涉及研發、營銷、采購和物流管理等環節的中高層管理人員。
本文變量主要包括知識基寬度、知識基深度、知識場活性、市場感知能力和創新意愿。首先,變量設計參考外文文獻中的成熟量表并通過“翻譯—回譯”方法進行整理,以盡可能降低外量表的內容失真,并在結合我國情境的基礎上進行部分調整,以保證量表在本研究中的契合性。同時,對國內量表根據調查對象、背景等特征進行適當修正,確定初始調查問卷。其次,邀請1名教授和4名副教授對問卷測量題項進行核對,以確保問卷內容效度,并根據其給出的意見進行完善。問卷變量的度量均采用李克特五級計分形式,其中,“1”表示完全不同意,“5”表示“完全同意”。
知識基礎的測量題項參考Zhou和Li[6]以及Raymond van Wijk等[22]的量表,并根據實際情況進行調整與修改。其中,知識基寬度(KB)共包含4個題項,知識基深度(KD)共包含4個題項。知識場活性(KFA)的測量題項參考Dai等[23]以及魏國宏和閆強[4]的量表,共包含4個測量題項。市場感知能力(MP)的測量題項在Teece[24]以及Alshanty和Emeagwali的研究基礎上,結合中國情境與行業背景進行修正,共包含6個題項。創新意愿(IW)的測量題項參考Hurley和Hult[25]以及曹勇等[1]的量表,共包含5個題項。
本文在研究中加入企業規模(SIZE)、企業成立年限(AGE)、企業性質(EN)、技術波動(TF)和競爭強度(CI)5個控制變量。其中,企業規模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企業對未知創新風險的承受程度,用企業現有人數的自然對數表示。企業成立年限越久,越可能固化企業思維,進而影響創新意愿,因此采用企業自成立以來到2021年的年限進行測量。此外,由于不同所有制企業在管理方式和模式上不同,進而對企業創新意愿產生影響,因此將企業性質作為控制變量,如果為國有制或者國有制控股企業,則用0表示,否則,用1表示。以上數據均來自受訪者填寫的企業信息。此外,技術波動(TF)和競爭強度(CI)能夠反映整個行業的技術發展水平與競爭壓力,進而影響企業創新意愿,因此技術波動(TF)參考Kohli和Jaworski[26]的量表,共包含4個題項。競爭強度(CI)參考彭珍珍等[27]的量表,共包含3個題項。
為了確保受訪者能夠理解調研題項,調研團隊通過關系資源邀請到6名高新技術產業業內人士,借助網絡與其逐項溝通問卷題項表述,根據他們的意見對測量題項進行適當完善,形成初始調查問卷。同時,調研團隊隨機邀請高新技術產業領域32個企業參與預調研環節,并對收集到的32份有效樣本進行信效度檢驗,進而通過測算結果確保測量題項設計的合理性和穩定性。根據預調研信效度檢驗結果,調研團隊針對問卷作進一步完善,形成最終的正式調查問卷。
本次問卷調查主要采用線上方式,依托高校的同學、朋友和其它人際關系,以他們為中心,用“滾雪球”方式將電子調查問卷發送至受訪者。調研從2021年1月開始,結束于2021年3月,共持續3個月,回收問卷363份,剔除明顯不符合要求的問卷后,得到有效問卷311份,問卷有效率為85.675%。
本問卷調研對象主要集中在北京、天津、陜西、山西和河南等地區,樣本特征如表1所示。

表1 樣本特征Tab.1 Sample characteristics
本研究對問卷題項進行Harman單因子檢驗,未旋轉前提取出的第一個因子解釋了總變異量的37.498%,小于40%,說明本問卷所獲數據質量較高,不存在同一個因子能夠解釋大部分情況的現象,即同源偏差問題不嚴重。
運用Amo S22.0進行擬合優度檢驗。由表2可知,模型擬合指數分別為:CMIN/DF結果為2.349,小于3的標準值;RMR結果為0.024,小于0.08的標準值;IFI為0.934,TLI為0.923,CFI為0.933,均大于標準值0.9;RMSEA結果為0.066,小于0.08。上述結果說明本文理論模型與實際情況契合度較高,模型結果具有一定說服力。
進行假設檢驗前,運用SPSS20.0對各變量信效度進行檢驗,結果如表2所示。各變量的Cronbach′s α系數最低為0.785,大于0.7的標準值,且各變量的CR值均大于0.8,說明各變量題項均具有較高信度。
在效度檢驗前,參考成熟量表,通過咨詢多位學者、開展預測試,以保證量表內容效度,同時,通過驗證性因子分析檢驗各變量聚合度。從表3可以看出,各變量AVE值的平方根分別為0.773、0.719、0.730、0.763和0.782,大于該變量和其它變量的相關系數,說明各變量題項的判別效度較高。

表2 信效度檢驗結果Tab.2 Reliability and validity test results
本文利用SPSS22.0軟件,運用層級回歸分析模型驗證研究假設。在表4中,模型1只包含所有控制變量和因變量創新意愿,模型2在模型1的基礎上加入知識基寬度、知識基深度。表4中模型1和模型2的最大VIF值為1.954,小于標準值10,表明不存在多重共線性問題。
具體而言,模型2表明,在控制企業規模、企業成立年限、企業性質、技術波動和競爭強度后,知識基寬度和深度對高新技術企業創新意愿的總體解釋程度為41.9%,說明知識基深度與寬度對高新技術企業創新意愿產生重要影響。其中,知識基寬度與高新技術企業創新意愿呈顯著正相關關系(β=0.227,p<0.01),假設H1得到驗證,即知識基寬度對高新技術企業創新意愿有正向影響,高新技術企業知識基寬度越大,越有利于充分利用自身知識資源進行機會探索和知識組合,進而提升企業創新意愿。知識基深度也與高新技術企業創新意愿呈顯著正相關關系(β=0.221,p<0.01),假設H2得到驗證,即知識基深度對高新技術企業創新意愿有正向影響,意味著高新技術企業自身的知識基礎越深厚,其掌握的行業知識越精細、越專業化,越有利于其發現創新機會,從而激發企業創新熱情。

表3 各變量區別效度檢驗結果Tab.3 Discriminant validity test results

表4 直接作用與調節作用回歸結果Tab.4 Regression results of direct and moderating effects
模型3包含控制變量、知識基寬度、知識基深度和調節變量知識場活性,模型4包含控制變量、知識基寬度、知識基深度、調節變量知識場活性和知識場活性與知識基寬度/知識基深度的交叉項。表4中模型3和模型4的最大VIF值為2.264,小于標準值10,表明不存在多重共線性問題。
模型3顯示,知識場活性與高新技術企業創新意愿呈顯著正相關關系(β=0.331,p<0.01);模型4顯示,知識場活性與知識基寬度的交叉項與創新意愿呈顯著正相關關系(β=0.146,p<0.05),驗證了假設H3,即知識場活性在知識基寬度與高新技術企業創新意愿關系中起正向調節作用,表明企業與知識場主體的頻繁交流有助于企業實現知識聚合,進而促進創新意愿提升。知識場活性與知識基深度的交叉項和創新意愿呈顯著正相關關系(β=0.192,p<0.01),H4得到驗證,即知識場活性在知識基深度與高新技術企業創新意愿的關系中起正向調節作用,意味著較高的知識場活性有助于擁有深厚知識基礎的企業引入外部資源、解決創新瓶頸,進一步激發創新熱情。
為了進一步剖析知識場活性的調節作用對企業創新意愿變化方向的影響,繪制知識場活性調節圖2、圖3。從圖2和圖3可以看到,知識場活性越高,知識基寬度、知識基深度對高新技術企業創新意愿的正向影響越顯著。對比圖2和圖3可以看出,知識場活性在知識基深度與高新技術企業創新意愿關系中的正向調節作用更顯著。

圖2 知識場活性在知識基寬度與創新意愿中的調節作用Fig.2 Moderating effects of knowledge field activity on knowledge base width and innovation willingness

圖3 知識場活性在知識基深度與創新意愿中的調節作用Fig.3 Moderating effects of knowledge field activity on knowledge base depth and innovation willingness
市場感知能力的中介效應檢驗結果如表5所示。

表5 中介效應檢驗結果Tab.5 Mediating effect test results
從表5可以看出,各變量容忍度和方差膨脹因子數均符合標準,表明不存在多重共線性問題。模型5顯示,知識基寬度對高新技術企業的市場感知力有積極影響(=0.332,p<0.01);模型6顯示,市場感知力(β=0.339,p<0.01)、知識基寬度(β=0.114,p<0.1)與高新技術企業創新意愿呈顯著正相關,假設H5通過驗證,即市場感知力在知識基寬度與高新技術企業創新意愿關系間起部分中介作用;模型5顯示,知識基深度對高新技術企業市場感知力有積極作用(β=0.303,p<0.01);模型6顯示,市場感知力(β=0.339,p<0.01)、知識基深度(β=0.118,p<0.05)與高新技術企業創新意愿呈顯著正相關,假設H6通過驗證,說明市場感知力在知識基深度與高新技術企業創新意愿關系間起部分中介作用。

表6 市場感知力的Bootstrap檢驗結果Tab.6 Bootstrap test results of market perception
表6中的置信區間均不包含0,說明市場感知力在其中的中介效應顯著存在,進一步驗證了假設H5和H6。可見,知識基礎不僅直接影響高新技術企業創新意愿,而且通過市場感知力間接影響高新技術企業創新意愿。
本研究融合知識基礎理論、知識場理論和企業能力理論,以高新技術企業為樣本對象,通過問卷調研,開展實證檢驗,深入分析知識基礎對高新技術企業創新意愿的直接影響,揭示該影響機制中企業知識場活性和市場感知力的作用,從而明晰知識基礎影響高新技術企業創新意愿的內在機制。本文得到的研究結論如下:
(1)知識基礎寬度與深度均會影響高新技術企業創新意愿,該結論支持了Do等[28]提出的“擁有強大的知識基礎有助于企業開發創新技術”的研究觀點。同時,本研究發現,無論是多樣化知識基礎,還是專業化知識基礎,均能幫助高新技術企業識別和發現新機會,激發對所處行業新技術和新思想的興趣與熱情,促進高新技術企業創新意愿提升。以往研究證實了企業外部環境因素和社會關系對創新意愿的影響,本文區別于以往研究,將視角轉向企業內部,立足于知識基礎理論,驗證了內部知識基礎支持創新意愿的觀點,拓展了高新技術企業創新意愿研究,表明知識基礎深厚會對高新技術企業創新意愿產生強勁的推動作用。
(2)知識場活性在知識基寬度、知識基深度影響高新技術企業創新意愿的過程中發揮調節作用。研究結果表明,知識場活性在知識基礎與創新意愿關系中發揮“催化劑”作用,顯著增強知識基礎與創新意愿的關系。此結論在一定程度上驗證了魏國宏和閆強[4]關于“知識場活性在企業創新過程中起調節作用”的研究觀點,揭示了知識基深度和知識基寬度在知識場層面的作用,體現了企業內部知識基礎與外部知識場不可分割的關聯性、互動性。
(3)市場感知能力在知識基寬度、知識基深度影響高新技術企業創新意愿的過程中均發揮部分中介作用。研究結果表明,在知識基礎影響高新技術企業創新意愿的過程中,知識基礎有助于加深企業對市場變化的洞察程度,掌握相關信息,提升市場感知力,并進一步增強高新技術企業創新意愿。研究結果遵循“知識—能力—意愿”的作用路徑,表明市場感知能力起 “橋梁”作用,即知識基礎通過影響市場感知力促進高新技術企業創新意愿提升,市場感知力在高新技術企業內外部環境中發揮重要的中介作用,揭示了知識基礎影響高新技術企業創新意愿的路徑。
本研究對提升高新技術企業創新意愿具有一定借鑒意義。具體如下:第一,積極拓展自身知識基礎深度與寬度,激發企業創新意愿。當企業擁有較寬的知識基礎時,應分類構建知識庫,定期在企業舉行知識經驗交流會,搭建內部知識共享平臺,同時,注重營造樂于分享的企業文化,構建學習型組織,進而借助多樣化知識元素的碰撞發現創新機會,激發企業創新熱情。當企業擁有較深厚的知識基礎時,應根據知識優勢專注特定技術,積極引進擁有相應技術、經驗的專業人才,充分發揮“工匠精神”,聯合上下游合作者對企業優勢技術進行深化與推廣,支撐與構建多元化產品線,降低企業創新成本,有效推動創新實踐。第二,塑造良好的知識場環境,為企業知識交互提供條件。高新技術企業應積極建立穩固的戰略聯盟關系,營造良好的合作氛圍,同時,通過舉辦線上線下活動加深凝聚力和互信度,創造有利于知識流動的外部環境。第三,在企業知識管理實踐中,應重視提升市場感知力,做到有的放矢。企業應通過產品調研、重點客戶跟蹤等手段及時了解客戶需求變化,借助自身內部知識基礎滿足客戶需求,進行產品創新。同時,在技術研發和產品設計過程中,應鼓勵研發部門與生產、銷售等部門聯動,主動開展市場調研與試點銷售等活動。
本文剖析了知識基礎對高新技術企業創新意愿的影響機制,具有一定理論和實踐意義,但仍存在一些不足之處。第一,本文從知識基寬度和知識基深度兩個維度探究知識基礎對高新技術企業創新意愿的影響,但在現實中知識基礎并非單一地表現為深度或寬度,在未來研究中可進一步分析企業知識基寬度與深度的交互關系如何影響創新意愿;第二,在知識基礎影響高新技術企業創新意愿的過程中,還存在制度壓力[29]等因素,后續研究應盡可能將其納入分析框架;第三,本文運用問卷調研方法收集數據,并運用統計學方法驗證理論框架,從定量方面得出了研究結論,但在實際情況中,每個高新技術企業創新意愿的影響路徑可能并不相同,需要進行針對性分析。因此,未來應考慮采取單案例分析法或對比分析法,從定性角度分析知識基礎影響創新意愿的路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