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仁（節選）

［晉］陳壽

河北既定，從圍壺關。太祖①令曰：“城拔，皆坑②之。”連月不下。仁言于太祖曰：“圍城必示之活門，所以開其生路也。今公告之必死，將人自為守。且城固而糧多，攻之則士卒傷，守之則引日久。今頓兵堅城之下，以攻必死之虜，非良計也?！碧鎻闹墙?。于是錄仁前后功，封都亭侯。

從平荊州，以仁行征南將軍，留屯江陵，拒吳將周瑜。瑜將③數萬眾來攻，前鋒數千人始至，仁登城望之，乃募得三百人，遣部曲將牛金逆與挑戰。賊多，金眾少，遂為所圍。長史陳矯俱在城上，望見金等垂沒，左右皆失色。仁意氣奮怒甚，謂左右取馬來，矯等共援持之。謂仁曰：“賊眾盛，不可當也。假使棄數百人何苦，而將軍以身赴之！”仁不應，遂被④甲上馬，將其麾下壯士數十騎出城。去賊百余步，迫溝，矯等以為仁當住溝上，為金形勢也，仁徑渡溝直前，沖入賊圍，金等乃得解。余眾未盡出，仁復直還突之，拔出金兵，亡其數人，賊眾乃退。矯等初見仁出，皆懼，及見仁還，乃嘆曰：“將軍真天人也！”三軍服其勇。太祖益壯之，轉封安平亭侯。

（選自《三國志》，陳壽撰，裴松之注，上海古籍出版社2016年版）

【注釋】

①太祖：曹操。

②坑：活埋。

③將：率領。

④被：同“披”。

—— 鑒賞空間 ——

選文講述的是東漢末年魏國名將曹仁的故事。在久圍壺關而不能攻克的時候，曹操采納曹仁的建議而使“城降”，體現了其“智”；曹仁帶領數十騎親身赴險，迎戰東吳數萬人，兩進兩出，成功救出士兵，且全身而退，迫使吳國退兵，則贊美了其“勇”。選文和《周亞夫軍細柳》一樣，描寫生動，有時直接引用人物對話，有時僅用寥寥數語，有時又側面烘托。選文中的“真天人”和《周亞夫軍細柳》中的“真將軍”有異曲同工之妙，同學們可反復閱讀，細細品味寫作特色。

—— 讀有所思 ——

《史記》寫人時?！坝脙煞N突出的性格或兩種不同的情勢，抑或兩種不同的結果，作為對照”（李長之語）。事實上，選文在刻畫曹仁時也同樣如此。說說兩篇文章哪些地方運用了對比、襯托的手法，對刻畫人物起到了什么樣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