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鳳蘭

泛靈為詩心著上浪漫
童心即詩。孩子是最接近生命的本源,與世界的聯系最親密、最直接。他們是天生的詩人,他們用詩意的視角去觀摩世界,用詩化的語言去描述世界。因此,簡潔、靈動的文學體裁——詩最契合兒童的天性。
在00后詩人姜二嫚眼中,世界上的萬事萬物都是有生命的,都是有靈性的。她在《不光人有生命》中說:“不光人有生命,小草也是生命,小鳥也是生命,天花板也是生命,遍地都是生命,生命比人多。”
也許成年人會把這樣小兒科的認知,當作是一種可笑的幼稚,但成年人不知道的是,隨著年齡的增長,他們越來越失去這種擬人化的世界認知,同時也失去了兒童觀察世界的獨特角度。
皮亞杰在《發生認識論》中,將兒童的思維概括為以自我為中心的思維。以自我為中心的思維使得兒童看待一切的角度,都是從自己的感覺出發的。他們的思維是以自己的感覺為準繩的,往往不受成人世界的支配與約束。這樣的以自我為中心的思維,使得兒童擁有著獨特的價值判斷,獨處于一個充滿自我價值意識判斷的王國。
金子美玲是日本著名兒童詩人,她在《花兒的眼淚》中悄悄告知大自然中的小生靈:“誰都不要告訴,好嗎?清晨庭院角落里,花兒悄悄掉眼淚的事。萬一這事說出去了,傳到蜜蜂耳朵里,它會像做了虧心事一樣,飛回去,還蜂蜜的。”我們很難想象,如果沒有一顆童心與對生命的體恤,詩人是如何感知到蜜蜂偷取花蜜后花兒的落淚?當然,這不是落淚,恐怕只是露水罷了,但誰知道蜜蜂會不會誤會而愧疚呢?
想象力為童心張開翅膀
孩子有著豐富的想象力和純真的童心,永遠盛開著詩的花朵,在他們眼中,一草一木,一山一水,一桌一椅都知冷知熱,充滿了生命的張力。
南京四年級的小朋友倪瑞澤在《小蝌蚪》寫道:“我打開綠豆的面紗,只見它綠綠的小腦袋下,長著一條長長的尾巴,還有點透明。多么可愛啊!可它不會游泳,也不會變成小青蛙。”在小詩人眼中,綠豆芽和小蝌蚪的長尾巴是多么相似,多么類同,因此自然而然地就將兩者牽連在一起了。
想象力是一種天馬行空的能力,能夠讓孩子們突破現實的圍困,從而浮想聯翩,達到讓思維無限發散與擴大的效果。一位叫曾梓悅的同學在《父親是弓我是箭》一詩所表現的,正是對于家庭與父親責任的大膽想象:“生活的沉重,壓得父親佝僂如弓。年輕的我,就是弓上的那支箭。弓甘愿身軀更曲更彎,為著我箭的前途更高更遠。”也許正是父親弓著的腰背,讓孩子想到了充滿張力的“弓”,而彎曲充滿力量的“弓”,正是濃濃的父愛呀。
愛因斯坦說過:“想象力比知識更重要,因為知識是有限的,而想象力概括著世界上的一切,推動著進步,并且是知識進化的源泉。”我們成年人要學會保護孩子這種不合邏輯的想入非非,保護他們發散思維的能力與天賦。
愛是文學永恒的主題
作家張煒認為童心和詩心從真善美三個向度抵達了生命和文學的最本質核心。他的兒童文學《海邊童話》就試圖營造這樣具有道德的原初純潔性、美學的審美愉悅性、哲學的智慧思辨性的童年詩學。那些看似無知與蒙昧的孩童們,最接近這種原始性與哲學性,因為他們才是真正擁有愛心的群體。
在《大山里的小詩人》中,河南小珍的《會害怕的樹》讓人眼前一亮。“村口的路一直站在那里,害怕離家的人找不到回家的路。”小詩人對村口大樹的害怕感同身受,她害怕的其實是去遠方的爸爸媽媽找不到回家的路,從中我們能夠體會到留守兒童對父愛母愛的渴望。湖南的胡東在《蟬》一詩中表達了自己的愿望:“我想把一只蟬帶到冬天,讓它也看看冬天的雪。”蟬無法熬過秋天的悲苦,讓小詩人不舍,于是才有了這樣的愿望與憧憬。
當然我們這里所說的愛不是狹隘的父子情、母子情,也不僅僅是“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的博愛。我們所說的愛,準確點說是一種“泛愛”,一種接近于佛性的大愛,對人、對有生命的物,以及一切值得憐惜的萬物的愛。只有孩子天生純潔,一朵被掐的小花,一只踩在腳下的樹葉,一張被撞翻了的木桌子,他們都認為跟自己一樣會疼痛,會難受。
曾經有一首詩,憑借24個字就拿下了全球大學生華語短詩大賽一等獎。
橘子
我是春天里出生的綠皮野獸
在秋夜里悄悄吞下十瓣月亮
這是一位大學生為橘子寫的詩,如果你擁有詩心,你就能讀懂它的玄妙。這首詩妙就妙在魔幻式的語言,令人拍案叫絕的想象力。其實,整首詩無非就是表達橘子里有十個月亮樣的橘瓣,但作者把它想象為一個奇丑無比的“綠皮怪獸”,吞下了“十瓣月亮”。只有擁有詩心的人,才能看到一個詩意的世界。
孩童時期是人生的春天,他們的詩心與童心像一塊塊璞玉,也許古樸、簡單,卻需要我們大人的呵護與憐惜。如果過早地扼殺孩子的詩意,他們失去的不僅僅是童心與詩心,更是失去了對這個世界浪漫的審美。我想用詩歌,給孩子們營造一個唯美純潔的精神空間,用詩心溫暖成長后每一個陰霾的日子,用童心抵御物欲橫流的沖擊。只有這樣,我們才永遠擁有春天時花開、鳥啼、水潺潺的靜好歲月。
編輯 東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