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單平
(濰坊學院 文史學院,山東 濰坊 261061)
隨著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發展,人們積累了較高的財富存量。物質財富的增加并不意味著精神財富的增長,更不等同于個人幸福感的提升。雖然人們的生活富裕了,但并未形成比較完備的財富觀。孔子和孟子對財富的認識曾經對中國傳統社會產生過廣泛和深刻的影響,但當前學術界對其關注不夠。研究孔子和孟子的財富思想,可以為當前樹立正確的財富觀提供有益借鑒。
雖然財富有多種表現形式,但其始終以滿足人的需求為本質特征。人的需求通常表現為物質需求和精神需求兩個方面,廣義的財富也就相應地表現為物質財富和精神財富兩大類。在孔孟那里,物質財富表現為滿足人類口、目、耳、鼻、四肢等的物質性欲望,以土地、珠寶、美食、錦衣等實物表現出來,孟子稱之為“求在外者”(《孟子·盡心上》);精神財富表現為仁、義、禮、智等道德追求,是“求在我者”(《孟子·盡心上》)。孔子和孟子認可人們追求物質財富的欲望,但強調人們更應該以精神財富為最高追求,主張精神財富是人生快樂的源泉。
首先,認可人們追求物質財富的欲望。孔子曰:“富與貴是人之所欲也”(《論語·里仁》),孟子也說“欲貴者,人之同心也。”(《孟子·告子上》)。在肯定追求物質財富的正當性的同時,孔孟還看到了物質財富在人類生存發展中的重要性。孔子指出,“君子固窮,小人窮斯濫矣”(《論語·衛靈公》)。他認為君子能夠在貧窮面前堅守自己的品格,而普通人在貧窮面前就會胡作非為,因而孔子把富民放到了教民之前。“子曰:‘庶矣哉!’冉有曰:‘既庶矣。又何加焉?’曰:‘富之’。曰:‘既富矣,又何加焉?’曰:‘教之’。”(《論語·子路》)孟子則提出了以富民、教民為主要內容的仁政主張。他認識到要培養百姓的道德,需要有足夠的物質財富作保障,因而指出“圣人治天下,使有菽粟如水火。菽粟如水火,而民焉有不仁者乎?”(《孟子·盡心上》)孟子認識到,如果百姓擁有的糧食像水火一樣充足,就不會對別人不仁。可見,對物質財富的創造和追求是人類生存、以及進一步提升自身道德素養的物質保障,正如馬克思、恩格斯所指出的那樣,“人們為了能夠‘創造歷史’,必須能夠生活。但是為了生活,首先就需要衣、食住以及其他東西。因此,第一個歷史活動就是生產滿足這些需要的新材料,即生產物質生活本身。”[1]
其次,以精神財富為最高追求。孔孟重視物質財富的落腳點是教民,即以仁義禮智等道德教育百姓。孟子創造性地提出人禽之辨,指出如果人只注重物質財富,而忽視精神財富的培養,則和禽獸沒有什么大的區別,“人之有道也,飽食、暖衣、逸居而無教,則近于禽獸。”(《孟子·滕文公上》)可見,先秦儒家雖然認可物質財富和精神財富缺一不可,但二者的重要性不一樣。物質財富是基礎和前提,精神財富才是最高追求。因而孔子強調“君子謀道不謀食,君子憂道不憂貧。”(《論語·衛靈公》)。孟子也說:“飲食之人,則人賤之矣,為其養小以失大也。”(《孟子·告子上》)孟子鄙視只追求口腹之欲的人,認為他們分不清主次,不重視對個人道德的培養。他進一步指出,人自身所具備的仁義禮智四端是“良貴”,是每個人都應該去努力培育和發展的。可見,孔孟都反對只關注物質生活,不注重內心道德修養的行為。
最后,強調精神財富是快樂之源。孔孟認為,物質財富雖然重要,但不是人生的全部,有了物質財富并不意味著一定會獲得快樂,正如孟子所說:“富,人之所欲,富有天下,而不足以解憂;貴,人之所欲,貴為天子,而不足以解憂。”(《孟子·萬章上》)相反,物質財富匱乏的人如果精神財富富足,同樣也會快樂。孔子曾贊揚顏回說:“賢哉,回也!一簞食,一瓢飲,在陋巷。人不堪其憂,回也不改其樂。賢哉,回也!”(《論語·雍也》)孔孟更是看到了當精神財富極其豐富后所達到的理想狀態,即不為外在境遇順逆、財富多寡所影響的怡然自得,就像孔子雖“飯疏食飲水,曲肱而枕之,樂亦在其中矣。”(《論語·述而》)如孟子即使高官厚祿加身,政治抱負得以實現,但仍能保持“四十不動心”(《孟子·公孫丑上》)的自信。
財富的來源有多種,正如恩格斯所說:“財產的獲得既可以是自己勞動的結果,也可以建立在暴力和掠奪的基礎上,還可以通過欺騙和偷竊等手段來獲得。但這一切‘決不是必須如此’。”[2]對于如何獲得財富,孔孟有著自己的標準和原則。
一是反對通過戰爭獲得物質財富。春秋、戰國時期是中國歷史上的大分裂時期,戰爭不斷。各國為了自身的利益不斷發動戰爭,搶占土地和城池。正如馬克思所說:“戰爭就是每一個這種自然形成的共同體的最原始的工作之一,既用以保衛財產,又用以獲得財產。”[3]魯哀公曾向孔子請教:“用兵者,其由不祥乎?”孔子回答說:“胡為其不祥也?圣人之用兵也,以禁殘止暴于天下也。及后世貪者之用兵也,以刈百姓、危國家也”(《大戴禮記·用兵》卷十一)。孔子認為使用武力是好是壞因人而異,古代圣王使用武力是為了解救百姓于暴虐之中,這種用兵是好的;而后世的人則是為了滿足個人貪欲而發動殘害百姓、危害國家的戰爭,這種用兵就是不好的。顯然,孔子反對通過戰爭,擴充財富,滿足個人私欲。孟子更是對用戰爭獲得財富、滿足私欲的行為大肆抨擊,指出“爭地以戰,殺人盈野;爭城以戰,殺人盈城;此所謂率土地而食人肉,罪不容于死。”(《孟子·離婁上》)孟子認為,這種為了獲得土地和城池而發動戰爭、獲得財富的人,罪大惡極,即使被處死也抵擋不了他對百姓所犯下的罪惡。
二是強調生產勞動是獲得物質財富的重要手段。孔子和孟子都主張君主應當重視農業生產,讓百姓獲得一定的物質財富。孔子說:“道千乘之國,敬事而信,節用而愛人,使民以時。”(《論語·學而》)“使民以時”就是根據農時使用民力,這是確保農業生產得以順利進行的重要保障。在確保足夠民力進行農業生產的同時,孔子還根據土地的情況將之分為五類,主張因地制宜,使得“物各得其所生之宜,咸得厥所”(《孔子家語·相魯》)。輕徭薄賦也是孔子認可的增加百姓物質財富的重要手段。哀公在向孔子請教如何治國時,孔子回答說:“省力役,薄賦斂,則民富矣。”(《孔子家語·賢君》)。孟子在游說諸侯國時,一直宣揚的“王道”主張,也是根植在重視農業生產之上的,他說“不違農時,谷不可勝食也;數罟不入洿池,魚鱉不可勝食也;斧斤以時入山林,材木不可勝用也。”(《孟子·梁惠王上》)他主張君主要“制民之產”(《孟子·梁惠王上》)、強調君主要“取于民有制”(《孟子·滕文公上》),這些皆是重視農業生產的富民主張。
三是將修身作為獲得精神財富的重要途徑。孔子推崇的理想人格有君子、賢者和圣人三個層次。孔子認為“為仁由己”(《論語·顏淵》,主張“篤信好學,守死善道”(《論語·泰伯》)、“見賢思齊焉,見不賢而內自省也。”(《論語·里仁》),并在日常生活和教學實踐中總結出了好學、內省的修身方法。除了君子、賢者、圣人外,孟子推崇的理想人格還包含大丈夫、大人等。他們有一個共同點,就是在道德的某一方面達到了極致。孟子創造性地提出了性善論的學說,并指出“人皆可以為堯舜”(《孟子·告子下》),從而為普通人修身成德提供了理論基礎。不僅如此,孟子還將盡心、養氣等抽象的修德方法論和鮮活的道德楷模的修德實踐密切結合,為人們提升道德找到了切實可行的道路。孟子認為,修身成德不僅可以使人獲得精神財富,也可以帶來豐厚的物質財富。孟子說:“古之人修其天爵,人爵從之。”(《孟子·告子上》)趙岐注曰:“天爵以德,人爵以祿。”[4]“天爵”指仁義忠信等高尚品德,“人爵”則是憑借這些品德而贏得的爵祿。
四是將符合“道義”作為獲得物質財富的前提。首先,在面臨財富的誘惑時,要考慮財富的來源是否正當。孔子指出道德高尚的君子能做到“九思”,其中一思就是“見得思義”(《論語·季氏》),即凡是有所得,必先考慮財富的來源是否正當,接受財富是否符合道義。孟子也指出:“萬鐘則不辨禮義而受之。萬鐘于我何加焉?”(《孟子·告知上》)其次,在獲取財富的時機上,要和國家的命運前途緊密聯系。孔子指出,“邦有道,貧且賤焉,恥也;邦無道,富且貴焉,恥也。”(《論語·泰伯》)他認為,當國家政治黑暗的時候,如果個人生活富有,位高權重是可恥的。同樣,當國家政治清明的時候,如果個人生活貧窮、地位低下是可恥的。孟子在齊國擔任官職時,齊宣王雖對他禮遇有加,但始終不能施行孟子的“仁政”主張,因而孟子辭去了在齊國的官職準備離開。齊王派大臣時子去挽留孟子,孟子回答說:“如使予欲富,辭十萬而受萬,是為欲富乎?”(《孟子·公孫丑下》)最后,強調獲得財富的具體手段也要符合“道義”。孔子說,“富而可求也,雖執鞭之士,吾亦為之。”(《論語·述而》)朱熹注曰:“執鞭,賤者之事。設言富若可求,則雖為賤役以求之,亦所不辭。”[5]可見,孔子更關注富貴是否“可求”,即是否符合道。因而孔子發出“富與貴,是人之所欲也,不以其道得之,不處也”(《論語·里仁》)的感慨。他進一步給出了求富貴的方法,即“君子謀道不謀食。耕也,餒在其中矣;學也,祿在其中矣。”(《論語·衛靈公》)他認為,君子只要努力學習、修養道德,高官厚祿就會隨之而來。孟子也將“道”作為獲取物質財富的首要標準,他指出,“非其道,則一簞食不可受于人。”(《孟子·滕文公下》)孟子盛贊古人獲得財富的手段,批判今之人“修其天爵,以要人爵;既得人爵,而棄其天爵,則惑之甚者也,終亦必亡而已矣。”(《孟子·告子上》)古人修身,目的是提升自身道德修養,雖志不在高官厚祿,但高官厚祿也從之而來;今人卻把修德作為獲得高官厚祿等物質財富的手段,在目的達到后,就將道德丟棄一邊,實在是太不明智了,這種求高官厚祿的行為必將會給自己帶來滅亡。
一是財富應由天下人共有。孔孟認為精神財富是所有人共有的。孔子的“性相近,習相遠”(《論語·陽貨》),孟子的“人皆可以為堯舜”(《孟子·告子下》),為天下人可以共享精神財富提供了理論上的可行性。孔孟創立的簡便易行的修身原則以及富而后教的修德理念又為人們培養道德,共享精神財富提供了現實可行的途徑。不僅精神財富可以由天下人共有,孔孟也主張那些可以滿足人們口腹之欲的物質財富也應在君主和百姓之間合理分配,從而實現君民共享財富。孔子強調:“獨富獨貴,君子恥之。”(《孔子家語·弟子行第十二》),主張:“夫富而能富人者,欲貧而不可得也;貴而能貴人者,欲賤而不可得也;達而能達人者,欲窮而不可得也。”(《說苑·雜言》)如果君主只求個人財富的增加,不顧百姓死活,就會喪失天下共主的地位;同樣如果百姓生活窮困,那么君主也會喪失財富的來源,最終失去國家,因而堯對舜發出告誡:“四海困窮,天祿永終”(《論語·堯曰》)。雖然冉求是孔子的愛徒,但是他為已經極其富有但仍然貪得無厭的季氏出謀劃策掠奪民財,這讓孔子感到憤怒。孔子說:“非吾徒也。小子鳴鼓而攻之,可也。”(《論語·季氏》)孟子也看到了君主和百姓共享物質財富的重要性,建議君主實行仁政,制民之產、使民以時、恢復井田制、實行什一稅制、救濟社會弱勢全體,從而實現君民之間、百姓之間的財富共有。在齊宣王以“寡人有疾”為借口,百般推諉的時候,孟子指出“與百姓同之”(《孟子·梁惠王下》),因為“古之人與民偕樂,故能樂也。”(《孟子·梁惠王上》)
二是財富由天下人均享。孔子從動蕩的社會現實出發,認為財富分配不均,易引起戰亂紛爭;貧富懸殊過大,社會便有可能分崩離析,因而主張均衡財富分配,緩解社會矛盾。“丘也聞有國有家者,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貧而患不安。蓋均無貧,和無寡,安無傾”。(《論語·季氏》)可見,孔子提倡的“均”并分完全、絕對地平均分配財富,而是說財富的分配要合理均衡、使得君、臣、民各得其所。正如韓濤所說:“先秦儒家認為,均平是一種治國理政的理想狀態,這種‘政理均平’、‘各得其分’的分配思想,能夠使社會各個方面利益均衡、秩序協調。”[6]孔子的學生有若也認為財富應該在君民之間合理分配。當哀公問,遇到災荒年景,國家財政困難應該怎么辦時,有若建議實行十分之一的賦稅。哀公回答說:“十分之二的賦稅我都感覺不夠用,怎么還按十分之一收呢?”有若說:“百姓夠用的,您怎么會不夠用的?百姓不夠用的,您又怎么會夠用的?”(《論語·顏淵篇》)孟子則批判了君主只顧個人享樂,不顧百姓死活的行為:“庖有肥肉,廄有肥馬,民有饑色,野有餓莩,此率獸而食人也。”(《孟子·梁惠王上》)孟子推崇夏商周時期奉行的十分之一稅率,認為如果超過了這一稅率就會給百姓帶來巨大負擔;如果低于這一稅率,就會影響國家的正常運作。在魏國大臣白圭想要實行二十取一的賦稅制度時,孟子指出:“欲輕之于堯舜之道者,大貉小貉也。欲重之于堯舜之道者,大桀小桀也。”(《孟子·告子下》)可見,孔子和孟子認為財富應在君、民之間均衡分配,從而達到國家正常運轉、人倫禮儀有效發揮作用、百姓安居樂業的目的。
三是要依禮消費、節儉消費。孔子主張以禮作為消費的標準,適度消費。據《孔子家語》記載,子貢曾經問孔子,過于奢侈的管仲和過于節儉的晏子都有缺點,相比較而言,哪個更好呢?孔子對二人的行為皆不認可,提出“君子上不僭上,下不逼下”(《孔子家語·曲禮》)的消費主張。他自己在衣食消費方面,也嚴格遵守禮的規定,這在《論語》中有多處記載。孟子繼承了孔子依禮消費的主張,并強調通過實行井田制、制定官爵和俸祿的等級作為依禮消費的基礎。安貧樂道、節儉消費也是孔孟共同的消費主張。子貢曾經問孔子,“貧而無讒,富而無驕,何如?”孔子回答說:“未若貧而樂,富而好禮者。”(《論語·學而》)孔子認識到奢侈消費的危害,指出:“奢則不孫,儉則固。與其不孫也,寧固。”(《論語·述而》)孟子也認識到奢侈消費的危害,指出“寶珠玉者,殃必及身”,因而他主張寡欲,認為“養心莫善于寡欲”(《孟子·盡心下》)。對于那些奢侈性消費,孟子皆不屑為之,他說:“堂高數仞,榱題數尺,我得志,弗為也。食前方丈,侍妾數百人,我得志,弗為也。般樂飲酒,驅騁田獵,后車千乘,我得志,弗為也。”(《孟子·盡心下》)
以孔孟為代表的先秦儒家對待財富的態度對中國古代社會的各個方面都產生了極為重要的影響。經濟方面,適應了農耕社會的需求,有助于發展農業生產,解決生產和消費的矛盾;文化方面,形成了中華民族重義輕利、見利思義的價值取向,有助于維護傳統農耕社會的穩定;政治方面,形成了敬德保民、民為邦本的治國思想。先秦儒家的財富觀不僅深刻影響了中國古代社會,對當前我們樹立正確的財富觀仍具有極其重要的借鑒意義,正如習近平同志所說:“中華優秀傳統文化是中華民族的精神命脈,是涵養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重要源泉,也是我們在世界文化激蕩中站穩腳跟的堅實根基。”[7]
首先,借鑒孔孟對財富的重視,處理好物質財富和精神財富的關系。一是要重視財富,鼓勵人們發揮主觀能動性,擺脫貧困。馬克思說:“憂心忡忡的窮人甚至對最美麗的景色都沒有什么感覺。”[8]要鼓勵人們用自己的勞動去創造財富。二是要處理好物質財富和精神財富之間的關系,將二者有機結合,實現良性互動。物質財富和精神財富作為財富的兩種表現形式,能夠分別滿足人的物質需求和精神需求,從而最終實現人的“全面而自由的發展”。隨著市場經濟的發展,財富逐漸成為物質財富的代名詞,金錢、房產和豪車逐漸和財富劃上了等號,正如黃萍所說:“根據跨國調查顯示,就美國而言,33%的人認為財富就是金錢,把貨幣、金錢作為衡量成功的標準。而在中國,69%的人持相同觀念。”[9]雖然物質財富是幸福的基礎,但并不是財富的全部,對物質財富的過分強調,對精神財富的忽視使得唯利是圖、金錢至上觀念廣為流行。人們雖然富起來了,但是卻沒有因此而幸福起來,精神空虛,道德、法治觀念淡薄,道德失范現象屢見不鮮。因此要全面正確的認識財富,既要看到物質財富在人類生存和發展中的重要性,又要看到精神財富在提升人的道德和幸福感中的作用,從而樹立符合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正確財富觀。
其次,借鑒孔孟對“道義”的重視,確保財富的獲得必須以符合法律、紀律、規矩和道德為前提。在追求財富的時候,一是要借鑒孔子的“見得思義”(《論語·子張》)和孟子的“非其義也,非其道也,一介不以與人,一介不以取諸人”(《孟子·萬章上》)的取舍理念,將追求財富的行為限制在法律、道德、紀律和規矩運行的范圍內,確保自己追求財富的行為始終是“惟義所在”(《孟子·離婁下》)。二是要應始終把勞動放在首要位置,通過個人的誠實勞動,為自己謀取財富和幸福,正如習近平所說:“勞動是財富的源泉,也是幸福的源泉。人世間的美好夢想,只有通過誠實勞動才能實現;發展中的各種難題,只有通過誠實勞動才能破解;生命里的一切輝煌,只有通過誠實勞動才能鑄就。”[10]三是要牢記孟子的告誡,始終將“天爵”即“仁義忠信,樂善不倦”(《孟子·告知上》)等道德培養作為最高追求,努力提升自身的道德水準。四是要將個人對財富的追求和國家命運前途緊密相連。中國人自古就有“家國一體”的價值觀,個人、家庭和國家的根本利益是一致的,在國家安定、政治清明的盛世,個人更應發揮主觀能動性,創造財富,在為建設富強、民主、文明的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貢獻力量的同時,實現個人生活的富裕。
三是借鑒孔孟對財富共有、均享的倡導,貫徹公平、正義的財富分配原則。邁克爾·沃爾澤說:“分配是所有社會沖突的關鍵”[11]。尤其是財富分配關系到每個社會成員的切身利益,直接影響到社會的和諧、穩定。如果社會成員對財富分配原則不認可,對財富分配結果不滿意,就容易導致社會動蕩。因而必須重視財富的分配問題,確保財富按照公平、正義的原則在社會成員中合理分配。具體到社會主義市場經濟條件下,財富分配不僅要重視在公平競爭的前提下按個人的貢獻多少進行分配,更要突出在再分配中對公平、正義的重視,只有這樣才符合社會主義的本質要求。
總之,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特殊性要求我們在樹立財富觀的時候,既要重視市場經濟的特點,又要體現社會主義的性質。借鑒先秦儒家對物質財富和精神財富關系的認識、對獲取財富必須遵循原則的堅守、對分配財富要公平正義的信仰,有助于確立適應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財富觀。在和平建設時期,我們既要崇尚財富、追求正當的財富,又不能迷信財富,要將追求財富的行為限制在法律、道德、紀律和規矩運行的范圍內,并和國家人民的前途命運緊密相連。我們要始終堅信財富由人創造,為人服務,僅僅是實現人的自由全面發展的手段,它始終不是也不應是人類生活的全部追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