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少女漫畫中擬態詞的形態特征及含義研究

平靜 李大年

摘要：與字典和文學作品上記載的擬態詞截然不同，少女漫畫中的擬態詞有其獨特的表現方法和功能。該文以日本少女漫畫為研究對象，對其中擬態詞的分布、形態特征、意義特征等3個方面進行分析，掌握日本少女漫畫中擬態詞的形態和意義特征，明確日本少女漫畫中擬態詞的使用傾向。

關鍵詞：擬態詞；形態特征；含義

中圖分類號：J218.2；H36? ? ? ? ? ? ? 文獻標識碼：A? ? ? ? ? ? ? ?文章編號：2096-4110（2023）03（c）-0051-04

Morphological Characteristics and Significance of Mimicry Words in Japanese Girls' Comics

Abstract： Different from the mimicry words recorded in dictionaries and literary works， the mimicry words in girls' comics have their own unique expression methods and functions. This paper takes Japanese girls' manga as the research object， and analyzes the distribution， morphological characteristics and meaning characteristics of mimicry words. This paper investigates and analyzes the different features of mimicry words in Japanese girls' manga. Master the rhythm and morphology of mimicry words in Japanese girls' manga. By analyzing the meaning characteristics of mimicry words， the tendency of using mimicry words in Japanese girls' comics is clarified.

Key words： Mimicry word; Morphological characteristics; Meaning

飛田良文和淺田秀子將擬態詞定義為“描述對象的狀態、樣子，通過能夠文字化的連續聲音以及能夠發音的文字表記來表現，具有一定的形式和意義，在一定群體間普遍使用的抽象性‘語言[1]”。擬態詞通過聲音的模擬，將不能發出聲音的東西象征性地表現出來。因此，相比較擬聲詞，日語擬態詞往往更難被非日語母語者理解。例如，聽到“こっけこっこ―”（咯咯咯）這個擬聲詞，就能明白這是模仿雞叫聲的擬聲詞，但是聽到“イライラ”（焦躁）這個擬態詞，因為缺乏聲音和含義的直接關聯，所以往往不能準確地理解其含義。因此，日語母語者在日常生活中頻繁使用的擬態詞，對于外國人來說卻很難準確把握其含義。柏木博[2]指出，“漫畫中之所以多用擬聲擬態詞，甚至有時僅用擬聲擬態詞就能構成一個連續的場景，是因為擬聲擬態詞本身就能直接體現詞匯的概念和發音，誰都可以理解，因而是適合大眾的一種表達方式”。據スコウラップ[3]的調查，漫畫，尤其在少女漫畫中，擬聲擬態詞出現的頻率幾乎是小說的10倍，可以毫不夸張地說，漫畫是擬聲擬態詞華麗的“舞臺”。

與字典和文學作品及其他類型漫畫作品上記載的擬態詞不同，少女漫畫中大量使用擬態詞，對主人公的心理和行為方式有著更細膩的表述。不僅表現人物的動作、樣子，還形容其人品和容貌，描寫其性格和心理，將登場人物刻畫得栩栩如生，更加易于理解。因此，在擬態詞的形態和意義特征研究上以少女漫畫中的擬態詞為突破口切實可行。

1 擬態詞的界定

1.1 漫畫中的擬態詞的界定框架

漫畫中的擬態詞分為兩種：（1）臺詞和旁白中出現的擬態詞 ；（2）位于圖畫附近的獨立擬態詞。

飛田和淺田引用了漫畫界普遍使用的稱呼，將第（2）類的擬態詞稱為“背景”，區別于對白框中用粗體字印刷的“臺詞”，不作為擬態詞來看待。他們認為，只有具有一定的形式和意義，并在一定的群體中通用的抽象性“語言”才能被認定為擬聲詞和擬態詞。

スコウラップ（1993年）將第（1）類的擬態詞稱為對白框中“臺詞部分”的擬態詞，將第（2）類的擬態詞稱為“獨立部分”的擬態詞，來調查使用頻率，但實際調查后發現，有時會出現不屬于（1）（2）任何一種的擬聲擬態詞。在筆者對漫畫的實際分析中，發現有部分獨立存在的擬態詞，其沒有語法和句法功能限制。位置橫跨了對話框，在スコウラップ所劃定的“臺詞部分”和“獨立部分”劃分范圍之外。竹內長武[4]認為，此類擬聲擬態詞是視覺文化和活字文化的交叉點，處于語言和圖畫的中間區域。

因此，從先行研究來看，根據研究目的的不同，漫畫中的擬態詞的界定范圍不同。本文結合少女漫畫的特征，對其進行了如下界定。

1.1.1 有語法限制，發揮句法功能

在少女漫畫中的對白和旁白里，有語法上的限制，并發揮句法功能的擬聲擬態詞中，將可以翻譯成中文 “表示…的樣子”的詞語認定為擬態詞。獨立且無語法限制，也無句法功能。

1.1.2 漫畫中的擬態詞的表記形式

從先行研究來看，歸類文字表記的形式時，多數都是直接將“か”“か―”“か…”等詞后綴的“”“―”“…”歸類為同一“かっ”擬態詞。但是，少女漫畫中像“か”“か―”“か…”等各種不同表記形式的擬態詞，已經不僅是原本表示臉頰發熱的樣子，而是用不同符號形式來體現面部發熱的范圍、程度和速度的差別，以此來刻畫主人公的不同心理和狀態。因此，該文中將擬態詞“かっ”的延伸形式“か”“か―”“か…”等當作不同的擬態詞來對待。

先行研究中普遍把發音相同，但使用平假名/片假名/漢字/羅馬字等不同表記形式的擬態詞歸為同一單詞。據山口仲美[5]所述，“漫畫具有可以訴諸視覺的優點，而擬聲詞和擬態詞也正是最大限度地發揮了這一優點。日語有平假名、片假名、漢字、羅馬字等四種文字，使用平假名表示如“ぐにょ”等柔和的聲音或樣子，使用片假名表示諸如“キーン”等尖銳而強烈的聲音或樣子，用漢字“愚音愚音”表示沉重而堅硬的聲音，“RRRRR”這樣的羅馬字用于表達輕快的聲音或時尚的樣子。如此這般，巧妙地利用了文字本身的固有印象”。

因此，本文參考山口的觀點，將少女漫畫中出現的如“かああっ”“ カアアッ”“かああッ”之類的同一單詞的不同表記方式作為不同的擬態詞來處理。

1.2 漫畫中擬態詞的計數方法

日向茂男[6]指出，在一幀圖片內，作為背景的效果音，將反復出現的連續的同一擬態詞的數量看作是一個，而如果畫面將效果音分割的話，則算作是多個擬態詞。本文參考日向的方式對少女漫畫中的擬態詞進行計數。

1.3 漫畫中擬態詞和擬聲詞的區分

日本少女漫畫中有很多詞兼具了擬聲詞、擬態詞的雙重功能。例如“ばたばた”和“ざわざわ”的含義，如下所示。

例（1）ばたばた：

a.慌張地在短時間內忙亂的樣子；

b.摩托車的排氣聲；

c.面積相對大的物體接連不斷碰撞發出的聲音。

例（2）ざわざわ：

a.嘈雜的聲音，也用于比喻混亂的情況；

b.因不安、憤怒、恐怖等而心神不定，無法平靜的樣子。

如果只選取字典中定義的擬態詞來分析調查其含義，會忽略了部分擬聲詞所表現出的獨有的擬態的表現方法、功能。因此，判斷一個詞是否具有擬態性，應該結合其在作品中所起作用來把握含義，從而對一個詞的擬聲性和擬態性進行區分。本文將結合少女漫畫中的具體圖畫和語境，來區分擬聲詞和擬態詞。另外，字典中定義為擬聲詞，用以表現外界聲音的詞，本文也將結合具體語境，從一個詞的擬聲性和擬態性兩方面做出判斷，分析其是否具有擬態詞用法。本文將擬聲擬態詞的擬態性總結如下。

（1）「-擬聲性、+擬態性」

（2）「+擬聲性、+擬態性」

（3）「+擬聲性<+擬態性」

（4）「+擬聲性=+擬態性」

2 調查方法和對象

本文抽取30本2000年后公開發行的日本少女漫畫，確保同一作者的作品僅使用一次。對其中擬態詞的分布、形態特征、意義特征等3個方面進行分析。

（1）調查分析日本少女漫畫中因擬態詞的位置差異而產生的不同特征。

（2）掌握日本少女漫畫中擬態詞的長度、詞形等特征，為了明確日本少女漫畫中擬態詞的詞尾特征，將收集到的擬態詞分成詞尾以“ッ”“ン”“リ”“ー”結尾的擬態詞，并分別計算其使用率。

（3）通過分析日本少女漫畫中擬態詞的使用傾向來明確其含義特征。

此次收集到的擬態詞，按照含義可分為以下4類：（1）表示動作；（2）表示感情、表情；（3）表示形狀、狀態；（4）表示程度。

3 分析結果

3.1 位置特征

為了明確日本少女漫畫中擬態詞的位置特征，本文進行了數量調查。根據少女漫畫中擬態詞的分布情況，將日本少女漫畫中的擬態詞分成6類。并將日本少女漫畫中的擬態詞，按照所處的不同位置，分類來計算其使用率，結果如下所示。

（1）有語法限制和句法功能：a.位于旁白中（1.45%）；b.位于對話框的臺詞中（1.70%）。

（2）無語法限制及句法功能，獨立存在：c.位于對話框外（90.40%）；d.位于對話框中（1.00%）；e.橫跨對話框框線（5.45%）。

從以上結果可以看出，日本少女漫畫中，最常用的是既沒有語法限制，也沒有句法功能，且獨立存在的擬態詞。使用這類擬態詞能增添文章的感情色彩，展現豐富的畫面感，充分喚起讀者豐富的想象力。

3.2 形態特征

擬態詞的派生，日語擬態詞數量眾多，并且形態有一定規律。《日語擬聲擬態詞詞典》[7]中歸納了17種擬聲擬態詞的典型形態。山口仲美[8]將日語的擬聲擬態詞分成兩種類型，一類從日語擬聲擬態詞的詞形特征中衍生而來，并逐漸成為基礎詞形；另一類從基本詞形中衍生而來，但所屬詞形很多，發展出超越了基礎詞形的用法。如表1所示。

為了明確日本少女漫畫中擬態詞的詞形特征，本文按常用詞形的使用率，將日本少女漫畫中出現的擬態詞降序排列，如表2所示。

為了表現得豐富性，漫畫中經常使用不屬于基本詞形，或者字典中也沒有記載其形態的擬態詞。本文基于山口對于擬聲詞詞形的分類，將日本少女漫畫的擬態詞分成屬于基本詞形的擬態詞（見圖1中的1類）和不屬于基本詞形的擬態詞（見圖1中的2類，指從基礎上衍生出來的類型），并分析日本少女漫畫中擬態詞附加“っ”“ん”“り”“—”的規則。

綜上可知，在日本少女漫畫中，基本詞形的擬態詞和衍生而來的擬態詞，按使用率從高到低排序，同樣遵循基本詞形“っ”“ん”“り”“—”的排列規則。

日本少女漫畫中以“っ”“ん”“り”結尾的擬態詞，最常用的是以“っ”結尾的擬態詞。以“っ”結尾的擬態詞有 “瞬間的、一次性的、迅速發生”的印象特點；以“ん”結尾的擬態詞則表現了輕快的動作，或動作結束后的結果；以“り”結尾的擬態詞呈現了動作緩慢或悠閑的效果。以“っ”“ん”“り”結尾的擬態詞的大量使用，正反映了日本少女漫畫細膩、柔和、語言精準的風格特征。

3.3 含義特征

本文為了把握日本少女漫畫中的擬態詞的表現特點，參考辭典的分類[9]，對日本少女漫畫中的擬態詞根據其含義進行了分類，并計算了使用率（見表3）。

從表3可知，本文調查的日本少女漫畫中最常用的擬態詞是表示情緒、心情的擬態詞。這反映了日本少女漫畫中，強調感情、氣氛，描寫細致，對心理描寫勝過對動作描述的特點。而極富內涵的擬態詞以其簡潔的方式就呈現出了生動的、活靈活現的形象，和漫畫實現了完美的契合。

4 結語

先行研究往往將漫畫中的擬態詞和辭典、文學作品的擬聲擬態詞等量齊觀，從而忽視了對漫畫中擬態詞的獨特特征的把握。本文基于先行研究中存在的問題，并非只選取字典中定義的擬態詞進行意義分析，而是注意結合少女漫畫中的人物、場面、故事情節來把握其特征。對日本少女漫畫中的各類型擬態詞進行了調查分析，明確了日本少女漫畫中擬態詞的形態特征、意義特征。

參考文獻

[1] 飛田良文，淺田秀子.現代擬音語擬態語用法辭典[M].東京：東京堂，1994.

[2] 柏木博.オノマトペ的なるものを生み出す消費文化[J].言語，1993（22）：79-85.

[3] ローレンス， スコウラップ.日·英オノマトペの対照研究[J].言語，1993（22）：48-55.

[4] 竹內長武.マンガの表現學入門[M].東京：筑摩書房，2005：20.

[5] 山口仲美.暮らしのことば擬音？擬態語辭典[M].東京：講談社，2003：206-207，382.

[6] 日向茂男.マンガの擬音語·擬態語（5）[J].日本語學，1986（9）：56-66.

[7] 小野正弘.日本語オノマトペ辭典[M].東京：小學館，2007.

[8] 山口仲美.犬は「びよ」と鳴いていた[M].東京：光文社，2002.

[9] 阿刀田稔子，星野和子.擬音語·擬態語使い方辭典[M].東京：創拓社，199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