供給側改革背景下工業企業綠色生產行為的內涵界定與影響因素分析

李 雷，程晉元，蔡子怡

（江蘇大學 管理學院，江蘇 鎮江 212013）

0 引言

中國持續多年的供給側結構性改革已經取得了明顯的成效，但高品質產品供給不足、企業負擔較重等問題還未從根本上得到解決，綠色生產領域法規政策仍不健全，還存在激勵約束不足、操作性不強等問題。黨中央、國務院對此高度重視，2020年3 月11 日，國家發展改革委和司法部印發了《關于加快建立綠色生產和消費法規政策體系的意見》[1]，其主要任務是強化工業清潔生產、發展工業循環經濟等，而實現這些任務的核心主體就是工業企業，而政府供給側改革戰略的驅動力是促進政策落實的有效保障。

近年來國內外學者在環境規制背景下企業綠色生產行為方面進行了大量的研究，包括對企業綠色生產行為概念的界定、企業綠色生產行為的影響因素研究等。但是，當前對政策背景下企業綠色生產行為研究大多是籠統的環境規制下企業被動采取綠色生產行為的研究，對于供給側改革大背景下考慮該政策驅動力對企業行為影響、以及在政策驅動力下工業企業主動采取哪些綠色生產行為，則缺乏研究聚集于此。

實際中，企業可能制定了綠色生產的戰略規劃，但由于設備改造和技術升級成本高等原因，企業不一定能完全貫徹企業制定的綠色生產戰略，即采取具體的綠色生產行為。因此，為了貫徹落實供給側改革戰略提出的工業企業采取綠色生產行為的主要任務，研究如何促使工業企業采取綠色生產行為成為了重點。基于此，本文在相關研究的基礎上，對企業綠色生產行為內涵進行了界定，歸納出驅動企業綠色生產行為的構成因素和量表，并以AMO 理論、新制度主義理論為框架，討論了該行為的影響因素，構建供給側改革背景下工業企業綠色生產行為影響因素的理論模型。最后，本文提出了工業企業主動采取綠色生產行為的政策引導策略。

1 企業綠色生產行為的內涵界定

關于企業綠色生產行為的定義，當前學術界并沒有明確的說法，而“綠色生產行為（Green Production Behavior）”這一概念的使用也多是出現在與企業綠色生產相關的研究中。因此，為了明確綠色生產行為的具體內涵，本文從綠色生產的概念入手，將其落實到企業綠色行為層面，進而得出企業綠色生產行為的內涵。

綠色生產，也稱為清潔生產，是實現節能減排的重要途徑[2]，1989 年聯合國環境署首次提出清潔生產。緊接著，1994 年，斯德哥爾摩在《人類環境會議》提到綠色生產力是提高生產力水平、環境績效、實現社會全面發展和提高人類生活水平的一種可生產能力[3]。2002 年，《中華人民共和國清潔生產促進法》發布，并于2012 年進行了二次修訂，指出清潔生產是指不斷采取改進設計、使用清潔的能源和原料、采用先進的工藝技術與設備、改善管理、綜合利用等措施，從源頭削減污染，提高資源利用效率，減少或者避免生產、服務和產品使用過程中污染物的產生和排放，以減輕或者消除對人類健康和環境的危害[4]。對于綠色生產的概念，學者眾說紛紜，但核心都圍繞著生產的綠色化。李文偉等[5]認為綠色生產的本質是一種可持續發展，涉及企業操作層面、環境可持續性和廢棄物最大限度地減少、回收和再利用。Hashim 等[6]認為綠色生產更像是改善企業生產管理實踐過程的工具，通過綠色標簽提高組織的競爭力。同時依據基礎資源觀的理論，企業擁有綠色生產相關的資源和能力，有助于提升產品核心競爭力。此外，2019 年，聯合國環境規劃署指出，綠色生產作為在各個階段處理污染并有效利用資源的戰略，是以生態經濟協調發展為目標，通過技術進步，實現資源利用效率的最大化及對環境驅動力最小化的生產方式，在工業和環境保護中發揮著越來越重要的作用。

總體來講，綠色生產的核心要義是清潔生產、循環生產、精益生產、無污染工藝、低碳生產、可持續生產、智能生產[7]，企業綠色生產行為是企業為應對資源和環境問題所綜合采取的一系列積極方案，綠色生產行為即企業采用綠色生產的具體舉措，主要包括技術改進、管理改進、結構改進。

2 理論基礎

2.1 AMO 理論

Appelbaum[8]通過對醫療電子、服裝和鋼鐵行業高績效工作實踐的有效性研究，提出了著名AMO 理論：組織績效是能力（Ability）、動機（Motivation）和參與機會（Opportunity）這三者共同作用的結果，組織要想提升績效，必須致力于對這3 個要素的改善。

AMO 理論是基于行為視角，同時整合了人力資源理論和社會交換理論的成果，反映了高績效工作系統的作用機制。學者們也對AMO 理論的有效性進行驗證，Bos-Nehles[9]應用AMO 理論解釋直線經理人力資源管理實施的有效性；Anwar 等[10]基于AMO 理論研究綠色人力資源管理（HRM）實踐（綠色能力建設實踐、綠色激勵增強實踐和綠色員工參與實踐）對學術人員對環境（OCBE）的組織公民行為的影響，進而研究其對環境的影響。

本文使用能力-動機-機會（AMO）理論來確定企業資源能力對企業意愿和行為產生的影響的。該理論是在實證研究中人力資源管理實踐對組織績效影響的最常用概念化之一，同時也可以用來研究組織管理實踐，提高企業資源能力轉化為績效結果[11]。依托AMO 理論，本文認為需要從以下三點構建工業企業綠色生產行為影響因素研究框架即能力-意愿-行為，如圖1 所示。

圖1 基于AMO 理論的工業企業綠色生產驅動因素框架圖

2.2 新制度主義理論

Meyer 和Rowan[12]發現組織正式結構的設計往往不是基于效率與績效，而是制度賦予的“理性神話”（Rationalmyth），需要從組織環境的角度，特別是制度環境去分析、解釋各種組織行為、組織現象。周雪光[13]研究發現制度環境的理論學派將研究焦點放在組織生存的制度環境上，強調組織是開放系統，其構成、生產運作都受到制度環境的影響。越來越多的學者認識到制度理論在解釋企業環境行為方面的重要性。Davis 和Greve[14]使用制度理論來解釋創新擴散的模式以及管理實踐。尤濟紅和王鵬[15]研究環境規制對實現綠色生產技術進步具有重要影響，通過數理模型推導了環境規制對企業投入綠色技術研發傾向具有促進作用。

新制度理論認為，外部因素制度壓力對企業綠色生產行為的驅動作用更為關鍵，并指出制度壓力是推動企業綠色生產行為的關鍵制度因素[16]。于飛等[17]指出制度下企業參與多方治理，企業行為來源于政府、市場和行業間的壓力，即政府的規制壓力、競爭對手的模仿壓力和行業協會的規范壓力。

本文探討的是供給側改革政策背景下的企業綠色行為影響因素，因而所探討的主要是來自政府的規制壓力即供給側改革戰略驅動力，暫不討論來自市場和行業協會的壓力。結合AMO 理論的“意愿-行為”，以及新制度主義理論，可得供給側改革戰略驅動力直接影響企業綠色生產行為或間接地通過影響企業綠色生產意愿進而影響綠色生產行為，本文提出如圖2 所示的基于新制度主義理論的工業企業綠色生產驅動因素框架。

圖2 基于新制度主義理論的工業企業綠色生產驅動因素框架圖

3 工業企業綠色生產影響因素

以AMO 理論、新制度主義理論為基礎，借鑒企業綠色生產行為影響因素的相關研究，確定企業綠色資源能力、供給側改革戰略驅動力、綠色信任這三個影響企業綠色生產行為的主要因素，它們通過企業綠色生產意愿影響企業綠色生產行為，其中企業綠色生產意愿作為中介變量，企業綠色生產行為作為因變量。因此，本文從三個主要影響因素分析，加上中介變量、因變量共五個變量間構建供給側改革背景下工業企業綠色生產行為影響因素框架圖，如圖3 所示。

圖3 供給側改革背景下工業企業綠色生產影響因素框架圖

3.1 供給側改革戰略驅動力

環境規制等外部制度因素成為研究影響企業綠色生產行為決策的重點[18]。新制度主義理論認為組織的管理行為是所在社會框架里的反應性行為。企業很容易受到此社會框架里面的影響和驅動力。企業為了釋放驅動力，獲得社會認同以及合法性，而采納管理。制度環境中的外部規范、價值觀、傳統等要素由于得到了大多數成員的認可，會給場域內的組織帶來趨同驅動力，促使組織采用普遍的組織結構和做法獲得組織的合法性。

新制度主義理論中的制度要素將壓力變量主要從規制性壓力、規范性壓力、模仿壓力三大維度來進行測量[19]，本文研究的是制度要素中的規制性壓力——供給側改革戰略驅動力，對工業企業綠色生產行為的影響。

本文參考Li X W 等[20]，李怡娜和葉飛[21]，徐建中等[22]，將供給側改革戰略驅動力分為強制性、激勵性、扶持性三個維度來測量，其中也結合了供給側改革相關政策，政策中提取相關變量對原始測量題項進行優化，超出制度規制驅動力的共性，找到供給側改革戰略驅動力的特性，這也是本文的創新點。

3.2 企業綠色資源能力

企業采取綠色生產行為并不僅僅來自對外部驅動力，企業自身的綠色資源能力，尤其是企業綠色研發投入能力和組織能力、結構特點等，對企業綠色生產行為決策同樣具有重要影響[23-24]，企業綠色資源能力會直接影響到企業綠色生產意愿和行為。

企業綠色資源能力顧名思義是企業擁有綠色相關的資源能力。謝雄標等[25]調查發現企業的綠色生產行為需要資金、技術、人才、設備、信息等，而這些統稱為企業綠色資源能力，這些綠色資源獲取的難易程度在不同企業間有差異，反映在企業在綠色生產行為上的差異。

本文參考徐建中等[22]對企業綠色資源能力的測度，其測度包括三個維度，分別是企業綠色研發能力、企業綠色投入能力、企業綠色生產能力。

3.3 企業綠色生產意愿

Ajzen 和Fishbein[26]指出行為意愿是進行某一項行為的傾向和動機，Hines 等[27]研究證實了行為意愿對行為的顯著影響。借鑒行為意愿的定義，本文將綠色生產意愿定義為企業進行綠色生產活動的主觀動力為此愿意付出的努力和投入，受企業自身綠色資源能力和供給側改革政策影響。

本文將綠色生產意愿作為影響工業企業綠色生產行為的中介變量，參考郭泉[28]對綠色生產意愿的測度，分別是本企業增設或完善專門分管綠色生產工作的部門/機構/人員的意愿，花費較多費用投入綠色生產工藝/設備的意愿，定期開展綠色生產相關教育、培訓的意愿，定期評估綠色生產相關教育和培訓結果的意愿，對綠色生產相關信息公開的意愿。

3.4 綠色信任

市場因素是調節企業是否能夠采取綠色生產行為的關鍵因素，企業為了獲得利潤也必然會考慮市場反映，考慮到消費者對綠色產品偏好，更準確地是企業采取綠色生產行為生產出的綠色產品能否被消費者接受和信任，即綠色信任。

綠色信任是指消費者基于產品、服務或品牌對環境績效的可信度、仁慈和能力所產生的信念或預期，并產生對企業產品、服務或品牌的依賴意愿[29]。一些學者也進行了相關研究，李娟[30]構建了基于關系互動的包含綠色品牌信任等五個維度的綠色品牌權益測量維度；盛光華和解芳[31]論證了綠色信任在內控型心理控制源與綠色購買態度之間起正向調節作用。

本文參考Chen[29]對綠色信任度的測度，其測度包括五項，分別是產品的環境聲譽信賴程度、產品的環保性能信賴程度、產品的環保聲明的信賴程度、產品對環境的關注符合消費者期望程度、產品信守環保承諾的認可程度。

3.5 企業綠色生產行為

企業綠色生產行為是企業采取綠色生產的一系列行為和舉措，可透過“綠色生產”來解釋“綠色生產行為”，綠色生產又叫清潔生產，是實現節能減排的重要途徑，綠色生產的核心要義是清潔生產、循環生產、精益生產、無污染工藝、低碳生產、可持續生產、智能生產[7]，企業綠色生產行為即企業為應對資源和環境問題所綜合采取的一系列積極方案，主要包括技術改進、管理改進、結構改進[32]。

本文參考張孟豪[32]對企業綠色生產行為的測度，其測度包括三個維度，分別是技術改進行為、管理改進行為、結構改進行為，如表1 所示。

表1 企業綠色生產行為測量表

4 總結與建議

本文基于AMO 理論和新制度主義理論，結合供給側改革時代背景，建立工業企業綠色生產行為影響因素分析框架以及找出影響因素，并參考大量文獻以及政策文件得出各影響因素的量表測量題項。在供給側改革背景下工業企業綠色生產行為驅動因素如下：

（1）供給側改革戰略驅動力；

（2）企業綠色資源能力；

（3）綠色信任。

其中，供給側改革戰略驅動力和企業綠色資源能力作為自變量，綠色信任作為調節變量，在企業綠色生產意愿到企業綠色生產行為間起調節作用，企業綠色生產意愿作為中介變量。

強化各主體的作用。企業行為受政府、市場和行業間的驅動力影響，同時也要知道政府在戰略方面引導，很大程度上促進產業升級和消費升級，影響到市場上消費者行為的綠色選擇傾向和行業間的規范，因此各主體間首先是強化政府的主體作用。①完善綠色生產行為的政策法規，利用供給側改革戰略驅動企業進行綠色生產行為；②加大綠色生產生活宣傳力度，培育和增強消費者的環保意識，同時迫使企業真實有效地披露綠色生產相關信息；③鼓勵企業進行綠色生產工藝和技術的升級改造，提供政府補貼和政策信息服務支持平臺，幫助企業進行綠色生產行為；④政策層面鼓勵企業進行綠色創新，建立綠色生產相關行業標準。推動環境創新，推動建設綠色工業園區，打造“綠色工廠”，使其成為示范點，給同行業其他企業帶來綠色生產方面驅動力，同時產生推動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