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比例原則在網絡直播間運營者失信行為中的適用※

內容提要：司法案例表明網絡直播間運營者的失信行為具有比較高的比例。比例原則作為行政法裁量行政的重要原則對“一對多”的網絡直播間運營者具有適用的必然性。通過對比例原則的反思,比例原則僅適用于“權力與權利”關系,并具有從權力到權利的單向度。比例原則在網絡直播間運營者失信行為的適用目標在于網絡安全以及網絡空間新興業態的發展。比例原則在網絡直播間運營者失信行為的適用應當遵循法律-法規-規章三維一體的法律規范體系。

一、 引 言

網絡直播間運營者是指在直播營銷平臺上注冊賬號或者通過自建網站等其他網絡服務,開設直播間從事網絡直播營銷活動的主體(1)《網絡直播營銷管理辦法(試行)》第二條。。網絡直播間運營者的失信行為主要包括涉及不特定的商事主體公共利益的違法行為。誠信的網絡直播間運營者能為網絡直播營銷產品與行為提供有效擔保的功能。失信的網絡直播間運營者將貶損網絡營銷行為、網絡空間信用。“在如今大數據領域,網絡空間成為現代科技發展的重要場域,其影響力、作用力及發展力與日俱增,更科學的行政政策、更便捷的行政服務、更高效的行政效能等與之相配套,是網絡空間治理的必然要求”(郭志遠和潘燕杰,2020)。與實體空間不同,網絡空間私法與公法相互滲透和融合,一個充滿活力的網絡直播間運營者有效治理要有情感、可親近、能擁抱,相對于普通私主體,更應當具有現實公共問題。比例原則在網絡直播間運營者的適用應當符合這一要求。網絡直播間運營者是網絡空間(2)網絡空間可定義為“由信息技術基礎設施組成的相互依賴的網絡”。的重要組成部分,網絡直播間運營者的失信行為必然影響風清氣正網絡空間的形成。而比例原則在網絡直播間運營者失信行為的適用有利于維護網絡空間的權利、安全與發展利益(張敏,2015)。而網絡直播間運營者屬于信息技術基礎設施的重要組成部分,比例原則在網絡直播間運營者的適用有利于實現網絡空間的共建、共治、共享,進一步實現中國網絡法治和網絡主體權利保障的需要。

二、 司法實踐中網絡直播間運營者的失信行為

筆者在中國裁判文書網以“網絡直播間運營者”為關鍵詞進行搜索,共搜到9起案件,這9起案件涉及網絡直播間運營者與其他商家之間的合同糾紛。其中6起案件為網絡直播間運營者存在失信行為,占67%(3)另外3起案件為:1.上海漾思文化傳播有限公司與奧思銘文化傳播(北京)有限公司(以下簡稱“奧思銘公司”)虛假宣傳、其他不正當競爭糾紛案,案號為(2021)滬0110民初1965號。2.賽飾貿易(上海)有限公司(以下簡稱“賽飾公司”)與萊州市弘宇工藝品有限公司(以下簡稱“宏宇公司”)、北京微播視界科技有限公司(以下簡稱“微播公司”)網絡直播商標侵權案,案號為(2021)京0108民初6194號。3.王林林與許智怡、北京快手科技有限公司(以下簡稱“快手”公司)網絡購物合同糾紛案,案號為(2020)京0491民初7972號。,網絡直播間運營者頻率較高的失信行為必然危害網絡空間的公共利益。

案例1:北京時代飛鷹科技有限公司(以下簡稱“飛鷹公司”)與上海信淼信息科技有限公司(以下簡稱“信淼公司”)網絡直播營銷糾紛案(4)(2021)京0105民初14769號。。“飛鷹公司”與“信淼公司”之間簽署了《直播宣傳銷售合作協議》,雙方協議通過快手直播平臺,由“信淼公司”負責為“飛鷹公司”直播帶貨。在合同簽訂與履行的過程中,“信淼公司”并未向“飛鷹公司”如實告知相關情況,尤其是網絡直播營銷的各種情況,包括快手陶某某的相關情況。法院以“信淼公司”的締約過失責任以及違約責任判其敗訴。網絡直播間的運營者是網絡直播營銷平臺對外從事電商業務的重要接口、渠道。在本案中存在快手平臺與京東鏈接的問題,網絡直播間的運營者違約過于頻繁,此時網絡直播營銷平臺同樣應當承擔一定的行政責任。

案例2:福建省勤智電子商務有限公司(以下簡稱“勤智公司”)與廣州華紅傳媒有限公司(以下簡稱“華紅公司”)網絡直播營銷糾紛案(5)(2021)粵0111民初19189號。。“勤智公司”與“華紅公司”之間簽訂了《網紅帶貨簽約協議》,由“華紅公司”委托快手、抖音、淘寶等網絡直播營銷平臺進行網絡直播營銷。法院以“華紅公司”未從事合同約定網絡直播營銷而判其敗訴。

案例3:杭州信必達電子商務有限公司(以下簡稱“信必達公司”)與妍可莉(深圳)化妝品有限公司(以下簡稱“妍可莉公司”)網絡直播營銷糾紛案(6)(2020)粵0304民初24734號。。雙方簽訂了《快手網紅“散打哥”生日會暨群星帶貨演唱會——聯合品牌合作協議》,然而被告“信必達”公司未按約履行義務,屬于失信行為,法院判令被告承擔相應的違約責任。

案例4:胡逸塵與四川魚墨科技有限公司(以下簡稱“魚墨公司”)、郅麗娟網絡直播營銷糾紛案(7)(2021)川0105民初14001號。。胡逸塵與“魚墨公司”簽署了《滬和友直播合作合同》。由于“魚墨公司”構成違約,法院判令“魚墨公司”支付剩余的2萬元服務費用。

案例5:洛陽市奇航化工有限公司(以下簡稱“奇航公司”)與廣州策馬文化傳媒有限公司(以下簡稱“策馬公司”)網絡直播營銷糾紛案(8)(2021)豫0327民初296號。。雙方共同簽署了《網紅帶貨簽約協議》,“奇航公司”按協議支付了服務費用,但是“策馬公司”通過網絡直播營銷并沒有達到協議規定的目的。法院判決“策馬公司”承擔相應的違約責任。

案例6:張寶輝與石家莊龍萊貿易有限公司(以下簡稱“龍萊公司”)網絡信息買賣合同糾紛案(9)(2021)粵0785民初3348號。。法院認為原告張寶輝與被告“龍萊公司”通過“快手APP”達成商品交易,雙方設立的網絡信息買賣合同依法成立,且張家輝已實際履行,且未違反法律的強制性規定,合法有效。基于“龍萊公司”的失信行為,法院判令“龍萊公司”退還貨款59.9元給原告張家輝。

上述案例有一個共同點,即訴訟均是由于網絡直播間運營者的失信行為引起的,存在“行大吃客”的特征,“一對多”的市場經營模式表明網絡直播間運營者涉及公共利益。由此可見,對網絡直播間運營者的失信行為的行政法規制具有緊迫性與正當性。

三、 比例原則的適用規則及反思

理論界關于比例原則的界定有不同的學說,有二階說、三階說以及四階說,但是其討論范圍限于“目的正當性”“適當性”“必要性”“均衡性”四項子原則。同時二、三階說無非認為這四項子原則存在相互重合之處(劉權,2021),因此比例原則的內涵在于寬嚴有別基準下的四項子原則(史欣媛,2022)。

1. 比例原則適用的理論梳理

(1) 比例原則的適用范圍。比例原則的適用范圍是探討比例原則應當重視的問題,理論界主要存在三種觀點:一是“比例原則既調整‘權力與權利’的關系,也調整‘權利與權利’之間的關系”(戴昕,2021)。有學者則從經濟法的角度認為“市場經濟的開展離不開經營者,應當以經營者為核心,故比例原則適用于“權利與權利”的關系。有學者將比例原則與成本收益分析相關聯,認為以民法為代表的私法同樣存在成本收益分析的問題,因此認為比例原則同樣適用于“權利與權利”的關系,比例原則在民法中的適用情形主要包括事實性社會權力情形(紀海龍,2016)。有學者從法律行為轉換的角度認為需要比例原則為無效民事法律行為提供指導(房紹坤和張澤嵩,2020)。有學者認為“禁止過度”是比例原則的屬性,以此認為比例原則適用于民事立法、民事司法與普通民事行為(鄭曉劍,2016)。二是比例原則不僅適用于“權力與權利”的關系,同樣調整 “權力與權力”的關系。有學者將比例原則推向憲制原則,據此認為比例原則約束立法權順理成章(陳征,2020)。不過大多數學者認為立法權具有自主性,擁有相對獨立的空間。有學者認為,立法者具有形成自由,可自主選擇手段。如果用比例原則拘束立法權,立法權將不再具有政治決定上的自主性,而淪為憲法的執行機關(許玉鎮,2009)。德國學者福斯特霍夫認為,比例原則是警察法中的原則,如果也約束立法者,將會導致行政法與憲法的混同,從而使比例原則的性質發生根本改變(青柳幸一和華夏,1988)。三是比例原則只能適用于“權力與權利”的關系。民法的基本原則,例如誠實信用原則、平等原則、公平原則等,已足以制止私權的濫用,比例原則將對私法自治原則構成不當干涉。比例原則作為平衡公權力與私權利的重要原則,主要致力于個人權益與公眾利益的平衡協調(李偉和李菁菁,2021)。比例原則絕不是一“比”就靈,其并不像成本收益分析原則廣泛適用于各個法律領域。比例原則具有自身的邏輯理路,比例原則只是公法中輔助其合法性的一項原則,缺乏適用一切的應有機能。其與私法自治原則相悖,不可作為私法的基本原則。

比例原則一般而言適用于公權力的行使。英國《大憲章》之二十條表明對自然人的懲罰應當與預期罪行相適應,表明了比例原則在刑法中的適用;托馬斯·阿奎那認為在形式上,立法權根據公共利益而給公民施加了合比例的負擔,表明了比例原則在立法權力中的適用,立法者不能超越權限制定法律,其所制定的法律不能施加公民不合理的負擔;孔子的“割雞焉用牛刀”的思想包含了比例原則的思想。

比例原則在約束公權力的過程中,主要是單向的,即“權力與權利”的關系;雙向的“權力與權力”往往不是比例原則的適用領域,至少不是適用的主要領域。“權力與權力”之間的關系應當由立法權加以限定,以合理界定公權力的邊界。1794年頒布的《普魯士通州法》第十七條,該條規定警察應當采取必要的措施,以維護公共利益,預防對公眾和個人的潛在威脅,從而確立了必要性原則,并同時確立了比例原則的適用方向,即行政權的方向性邏輯:由權力向權利的單向度。比例原則適用于“權力與權利”的縱向關系,其目的在于調整公權力,但不適用于“權力與權力”之間的橫向關系。“權力與權力”之間的橫向關系由立法法加以調整。

(2) 比例原則的適用功能。有學者認為,比例原則的適用功能在于實現公共利益與個人利益的平衡,具有損益權衡功能。網絡直播營銷平臺比例原則的適用首先應當清除網絡謠言(何天秀,2020),網絡謠言使網絡直播營銷平臺的失信行為趨于失真。因此應當嚴格規范網絡直播間運營者對個人信息收集和使用權限。比例原則的適用應當適用于嚴格的網絡直播間運營者的失信行為。經網絡謠言發酵后的網絡直播間運營者的失信行為使比例原則失去準頭。同時,網絡直播營銷平臺的失信行為還受到網絡攻擊威脅,應當充分考量比例原則適用的實際境況(楊興全和程慧慧,2023)。比例原則的“目的正當性”“必要性”“適當性”以及“均衡性”子原則有利于從多個角度實現公共利益與私人利益的損益權衡。比例原則的損益權衡功能應當著力于權力的正當行使,從這個意義上講,比例原則同時具有“控權法”的功能,作為損益權衡功能的衍生。

2015年,國務院印發《關于積極推進“互聯網+”行動的指導意見》,推動了互聯網由消費生產領域向公共服務領域拓展。網絡直播間運營者主要為網絡商家提供公共服務,網絡直播間運營者在提供公共服務時不得存在失信行為。一旦涉及虛假宣傳,則應當受到適當的行政處罰。比例原則應當發揮控權法的功能,“從頂層設計、中層機制、底線思維三重角度縱深推進”(唐慶鵬,2018)。網絡空間是虛擬現實的世界,網絡直播間運營者應當具有高尚的公共關懷,網絡直播間運營者失信行為的比例原則應當同時有利于抵制低俗之風(于孟晨,2017)。

網絡直播營銷平臺應當納入網絡空間治理,行政法治比例原則有利于推動網絡直銷間運營者的規范化、有序化、誠信化。面對復雜的網絡直播間運營者,政府的治理能力面臨著嚴峻挑戰。法治政府依靠網絡技能與人工智能等技能來賦能、改進治理手段,提高治理效能。比例原則的適用(裁量行政)是依法行政的重要組成部分。

2. 比例原則的反思

來源于行政法的比例原則,如今在全球法治體系內迅速蔓延,沖破法系、國別、部門法系的界限,甚至成為法律的基本原則。然而這正是值得反思的地方,“一招鮮吃遍天”的現象在比例原則方面并不適用,比例原則首先在于考察公權力的正當性問題。比例原則這一從行政法發展出來的原則,尚未在法律以上位階加以明確,此時無原則、界限地適用于其他法學領域是否正當值得反思。

比例原則不得作為調整“權利與權利”關系的基本原則。“權利與權利”之間的關系應當致力于實現權利、義務的對等。比例原則與私法的契約自由原則、誠實信用原則并不完全耦合,比例原則要求利益的均衡,而契約自由的民法原則強調雙方當事人的意思自治,“合約即均衡”,而不管當事人“權利與權利”的關系在客觀上是否合比例。誠實信用原則是契約自由原則的必然延伸,即“合約即履行”,不管當初的合約是否符合比例原則。“權利行使若違反比例原則則可歸于違反誠實信用原則與契約自由原則”。相反,有學者認為比例原則具有“禁止過度”的功能,該功能能適用于民事法律規范,同時認為比例原則與成本收益分析具有共同性。這里需要探討的是比例原則適用于私法與比例原則是私法的基本原則是兩個不同的界定。前者表明了比例原則對私法具有一定的兼容性,后者表明比例原則應當普遍適用于私法的規范,但是2021年1月1日施行的《民法典》并未將比例原則納入民法的原則。在現行憲制體系下,各部門之間的關系不能完全分開,比例原則可間接適用于經濟法、勞動法等,但不能因此而認為比例原則是經濟法、勞動法的原則。

“權力與權力”之間的關系一般適用于立法法、組織法。現行的立法法、組織法已對各項權力的范圍與邊界作出限定,權力之間在實踐運行中存在的矛盾與沖突應當由上級部門作出解釋與限定。比例原則制約的主要是行政權力,而比例原則的適用功能在于實現公私利益的平衡,因此,比例原則主要適用于“權力與權利”關系。

四、 比例原則在網絡直播間運營者失信行為的適用目標

網絡直播間運營者受比例原則規制應當確保網絡安全,充分發揮網絡直播間運營者在網絡空間的應有功效。

1. 網絡安全

網絡安全是網絡空間的一個底線目標。比例原則在網絡直播間運營者失信行為適用的首要目的在于網絡安全,包括文檔和信息。網絡直播間運營者的信用必然影響到網絡交易的聲譽以及交易信息安全,網絡直播間運營者涉及到交易信息保護。“在目前大數據時代,網絡空間治理存在主體目標缺失、程序規制不完善、設定和設施缺位、責任與救濟配套措施不健全等”。這些問題與網絡直播間運營者的失信行為緊密相關,網絡直播間運營者的失信行為沖擊著網絡安全的底線目標。關于網絡安全,有一種觀點是“技術決定論”,認為網絡直播間運營者誠信與否取決于網絡信息技術,網絡信息技術可以規避網絡直播間運營者的失信行為。網絡信息技術再高超,也是單維度的。網絡信息技術對于合同雙方當事人的合意,力所不及,因此網絡信息技術不能凌駕于法律原則之上。網絡技術的完善改變不了網絡直播間運營者的失信行為,對于其失信行為則應當進行行政處罰,適用比例原則。增強網絡直播營銷的話題度與曝光度,進一步推動管理戰略的創新。比例原則在網絡直播營銷平臺的適用有利于合理地遏制其失信行為,同時又能保全其應有榮譽、名譽與聲譽。還有一種觀點認為網絡直播間運營者主要在于維護一種社會權利。該觀念堅持“社會決定論”,認為“18世紀主流的民事權利, 19世紀主流的行政權利,20世紀主流的社會權利”。這對于比例原則的適用具有借鑒意義,如上文所述,比例原則適用于“權力與權利”的關系,這里的權利顯然包括社會權益。比例原則體現了自然正義,比例原則應當充分關注價值實現的效率性、資源的稀缺性以及不同價值之間沖突的可能性。比例原則下裁量行政“等量之惡”有利于促使網絡直播間運營者糾正失信行為,保證網絡安全,并進一步促進網絡經濟的復蘇、發展。“等量”具體則由比例原則的子原則加以把控。

“目的正當性”子原則在網絡直播間運營者中的適用,包括該目的具有增進社會整體利益的公益屬性。網絡直播間運營者作為一種網絡運營主體具有區別于其他一般商事主體的公益性。該公益性根源于“一對多”的市場交易模式。“適當性”子原則要求手段與目的之間的合理關聯性,比例原則在網絡直播間運營者的目的之一在于網絡安全。在網絡安全與網絡用戶積極性之間存在一個取舍的問題,“適當性”子原則應當充分考量這一問題,充分利用多學科的分析方法,同時通過實證調查研究(聽證會、專家討論會)論證手段對于目的實現的度量與有效性。“必要性”子原則要求對于網絡直播間運營者的失信行為,應當選擇損害“更小”的手段,以實現同樣的效果。防止網絡直播間運營者的失信行為被過度懲罰而損害健康肌體,損傷網絡直播間運營者及其關聯主體的積極性。“均衡性”子原則要求行政處罰性行政行為所造成的損傷與網絡直播間運營者的違規行為造成的損害應當保持均衡。因此,“均衡性”子原則在網絡直播間運營者的適用又被稱為“底線原則”。

2. 網絡空間新興業態的發展

信息網絡化是網絡直播間運營者形成的根本原因,網絡直播間運營者應當積極促進網絡新興業態的發展。上述6起案例有一個共同的特點在于網絡直播間運營者的失信行為,導致商家的利益受到損害,將危害網絡業態的發展,反之,積極的網絡社會力量、網絡市場力量有利于積極推動網絡直播營銷平臺的公共權威。行政法治應當規范營商直播秩序,促進網絡直播間運營者的誠實守信與良性運作。網絡直播間運營者處于網絡業態發展的樞紐地位,其失信行為將嚴重危害網絡新興業態的發展。反之,其誠信行為將有利于促進網絡新興業態的發展。比例原則有利于實現內容管理、互動交流及彈幕規范化管理,有利于實現精準傳播。網絡直播間運營者的失信行為應當受到行政法的有效規制,而比例原則的適用在規制網絡直播間運營者方面具有重要的價值。

對網絡直播間運營者的失信行為進行行政處罰(裁量行政),“處罰”本身不是目的,公平、公正網絡營銷實體的回歸才是行政處罰所應當追求的。比例原則有利于促進網絡直播間運營者行政處罰實體的公平、公正。比例原則“目的正當性”子原則要求對網絡直播間運營者行政處罰(裁量行政)的目的在于增進網絡社會整體利益的公益屬性。行政處罰(裁量行政)是手段,網絡空間新興業態的發展才是目的。“網絡直播營銷平臺要對營銷人員進行專業化培訓”,提高網絡直播間運營者的專業能力與職業素養。“適當性”子原則要求手段與目的具有積極、有效的關聯性,即對網絡直播間運營者失信行為的行政處罰應當有利于促進網絡空間新興業態的發展。“適當性”子原則的適用表明行政處罰(裁量行政)只是手段,其目的在于有效規范網絡直播間運營者的失信行為,促進網絡空間新興業態的發展。“必要性”子原則要求針對網絡直播間運營者各種行政處罰(裁量行政),在達到合理規制目的的前提下,應當選擇侵害程度最小的行政處罰(裁量行政)類型。“均衡性”子原則的適用表明針對網絡直播間運營者的行政處罰(裁量行政),其程度不得大于所取得的實效。“均衡性”子原則有利于防范行政處罰(裁量行政)對市場活動的過度干預。故“均衡性”子原則在網絡直播間運營者的適用中,應當發揮行政處罰“底線原則”的功效。

五、 比例原則在網絡直播間運營者失信行為的適用規范

比例原則在網絡直播間運營者的適用中不僅僅限于司法案例的必要性以及學術梳理、理論分析,還具有一定的規范依據。這些規范性依據散見于法律、法規及規章中,基于比例原則主要適用于行政機關享有自由裁量權的事項,其他非行政性的法律、法規及規章應當屬于關聯性條款。

1. 法律層面

網絡直播間的運營者同樣屬于民事主體的范疇,其失信行為顯然適用于《民法典》第七條,遵循誠信原則。當網絡直播間的運營者的失信行為處于非常態或失信行為比例較高,則危害公共利益,危害網絡安全與網絡新興業態的發展,其失信行為應當納入行政法調整的范圍,比例原則從而具有了適用的空間。《網絡安全法》第六條規定,網絡行為應當誠實守信、健康、文明。《行政處罰法》第五條規定,行政處罰應當與違法行為的事實、性質、情節以及社會危害程度相當。該條體現了比例原則的“適當性”“必要性”與“均衡性”子原則的運用。《聯邦德國行政程序法》第四十條明確規定:“行政機關的裁量行為必須符合行政法治目的,遵守法定的裁量基準”,該條款確立了比例原則的“目的正當性”原則。

2. 法規層面

在法規層面,直接或間接規定了比例原則,《互聯網信息服務管理辦法》第二十四條規定,互聯網信息服務提供者的違法失信行為,應當受到行政處罰。上文司法案例中列舉的網絡直播空間的運營者存在違約的情形,如這種違約行為處于常態或比例較高,則應當適用該條,被處以行政處罰,適用比例原則。《國務院關于建立完善守信聯合激勵和失信行為聯合懲戒制度加快推進社會誠信建設的指導意見》確立了網絡空間適用聯合懲戒的原則,為比例原則在網絡直播間運營者失信行為確立了裁量性行政行為的適用前提。《遼寧省公共信用信息管理條例》第三十二條同樣確立了聯合懲戒的原則,比例原則同樣適用于聯合懲戒,綜合考量各要素對失信行為人進行聯合懲戒。《全面推進依法行政實施綱要》規定,“自由裁量權的行使應當符合法律目的;措施和手段應當必要、適當;堅持最小侵害”,該條確立了比例原則的四項子原則。

3. 規章層面

在規章層面,《湖南省程序規定》《山東省行政程序規定》《汕頭市行政程序規定》《江蘇省行政程序規定》均規定了比例原則的“目的正當性”子原則、“適當性”子原則與“必要性”子原則。《西安市行政程序規定》第九條規定:行政機關的行政行為可采用多種選擇時,應當堅持最小侵害原則。該條確立了比例原則的“必要性”子原則。

《網絡信息內容生態治理規定》第四十條規定,網絡直播間的運營者等網絡主體,如違反行政法規應當承擔行政責任,并規定了行政裁量空間。《關于對失信行為主體加強信用監管的通知》確立了失信行為懲戒的規則,該條為比例原則在網絡直播間運營者失信行為行政處罰的適用提供了自由裁量的空間。《關于充分發揮信用服務機構作用加快推進社會信用體系建設的通知》確立了網絡直播間運營者失信行為比例原則適用的“目的正當性”子原則。《關于加快推進社會信用體系建設構建以信用為基礎的新型監管機制的指導意見》第四部分規定,切實加大信用信息安全和市場主體權益保護力度。該條確立了網絡直播間運營者失信行為比例原則適用的“目的正當性”子原則。《關于社會信用體系建設的若干意見通知》表明網絡直播間運營者的失信行為是比例原則適用的重要組成部分。

六、 結 語

網絡直播間運營者的失信行為將嚴重危害網絡安全與網絡空間新興業態的發展。網絡直播間運營者應當受到行政部門的監管,行政部門的監管不僅應遵守行政法治的原則,而且裁量行政應當堅持比例原則。行政機關對網絡直播間運營者的裁量行政如違反比例原則,其效果或者為隔靴抓癢或者會損傷網絡直播間運營者的積極性。“目的正當性”“適當性”“必要性”與“均衡性”子原則,較為系統闡述了比例原則的內涵與外延。基于網絡空間信息的高傳播性,網絡空間安全的威脅性較大,網絡空間損害后果難以恢復。網絡直播間運營者既是發布商品及相關交易信息的新渠道,但也會導致商品、商品交易信息失真以及商品交易的情緒化。比例原則在網絡直播間運營者裁量行政的適用具有高度的必要性與緊迫性,有利于積極推動網絡空間正能量的發展(呂桐弢,2023)。比例原則有利于促進網絡直播間運營者由碎片化管理到協同化治理,比例原則在網絡直播間運營者失信行為的適用有利于促進網絡空間新興業態的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