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例體檢者CA19-9水平假性異常升高的處理及分析

李文文，孫鵬鵬，戚浩田，李向東，孫 濤

山東第一醫科大學第一附屬醫院/山東千佛山醫院檢驗科，山東濟南 250014

糖類抗原(CA)19-9是消化系統腫瘤標志物之一，健康人的消化系統如胰腺、膽管等部位會分泌少量的CA19-9[1]。患胰腺癌、肝癌、胃癌及結直腸癌等各種消化系統惡性腫瘤患者血清中會分泌大量的CA19-9[2]。雖然尚無資料支持CA19-9檢測可用于惡性腫瘤的篩查，但是其在消化道腫瘤的診斷、治療、疾病進展監測、預后判斷方面還是有較大應用價值[3]。因此，保證CA19-9檢測結果的準確性和一致性非常重要。目前,CA19-9常用的檢測方法為電化學發光免疫分析法，該法具有靈敏度高和特異度高的特點，且通量大，適合大樣本量的檢測。目前，臨床上常用的有羅氏、雅培、西門子、貝克曼等全自動化學發光儀，其基本原理還是基于抗原與抗體的反應。在抗體與抗原反應過程中會受到內源性干擾物質的影響，從而導致臨床結果出現假性結果，這些干擾物質包括類風濕因子(RF)、人抗動物抗體(HAAA)、異嗜性抗體等,導致臨床做出錯誤的診斷和治療。本研究以1例查體過程中CA19-9水平異常升高的患者為研究對象，分析CA19-9水平異常升高的原因及采取的處理措施,現將處理過程報道如下。

1 資料與方法

1.1臨床資料 1例32歲的女性于2020年5月在本院體檢中心進行體檢。查體結果：雙肺呼吸音清晰，未聞及干、濕啰音。心前區無隆起及凹陷，心界無擴大，心率60次/分，節律規整，各瓣膜聽診區未聞及病理性雜音。腹部平坦，腹軟，全腹無壓痛，無反跳痛。肝、脾肋下未觸及，Murphy′s征陰性，肝腎區無叩痛。雙下肢無水腫，雙下肢足背動脈搏動正常。輔助檢查：乳腺、甲狀腺、腹部超聲，胸部X線片等未見明顯異常。腹部平掃CT：右腎囊腫表現，其他未見異常。血液檢查：血常規、凝血指標、乙肝5項、肝功能指標檢測均未見異常，胃泌素釋放肽前體為100.13 pg/mL。第1次CA19-9檢測結果>1 200 U/mL，1∶10稀釋后的檢測結果為2 007.34 U/mL，審核人員發現該患者標本檢測結果與臨床癥狀不相符。推測該患者體內存在干擾物質，從而造成CA19-9假性升高，為此針對有可能出現的干擾物質進行確認試驗。

1.2方法

1.2.1梯度試驗 在A檢測平臺上采用配套稀釋液進行倍比稀釋，梯度為1∶2、1∶4、1∶8、1∶16、1∶32、1∶64、1∶128、1∶256，將稀釋后的結果與理論值做線性回歸，R2>0.975、斜率在1.0±0.1為具有線性關系，反之則不具有線性關系。

1.2.2異嗜性抗體阻斷劑(HBR)處理標本 選用SCANTIBODIES公司的異嗜性抗阻斷試驗(HBT)管分裝標本進行HBT處理，嚴格按照說明書操作，處理后標本置于A檢測平臺檢測CA19-9。偏差(%)=(阻斷后結果-原始結果)/原始結果×100%，偏差<±25%判斷為二者沒有差異(選用CA19-9允許總誤差±25%作為判斷標準)。

1.2.3排除其他干擾物 選用西門子BNP特定蛋白分析儀檢測免疫球蛋白(Ig)、RF、抗鏈球菌素“O”(ASO)；選用歐蒙醫學診斷(中國)有限公司提供的試劑盒(間接免疫熒光法)進行抗核抗體(ANA)檢測。

1.2.4更換檢測平臺 第1種：采用A檢測平臺全自動化學發光分析儀檢測CA19-9，檢測方法為雙抗體夾心法。第2種：采用B檢測平臺全自動電化學發光分析儀檢測CA19-9，檢測方法為雙抗體夾心法；第3種，采用C檢測平臺全自動化學發光分析儀檢測CA19-9，檢測方法為二步夾心法。偏差(%)=(更換檢測平臺結果-原始結果)/原始結果×100%。偏差<±25%判斷為二者沒有差異(選用CA19-9允許總誤差±25%作為判斷標準)。

1.3統計學處理 采用Microsoft Excel 2016軟件對數據進行分析。

2 結 果

2.1梯度試驗結果 線性回歸的R2=0.999 8>0.975，K=0.989 3，顯示梯度稀釋后標本結果與理論值存在線性關系。見圖1。

圖1 CA19-9梯度試驗結果

2.2血清經HBR阻斷處理后CA19-9水平與原始結果的比較 血清經 HBR 阻斷處理后 CA19-9 水平為150.72 U/mL，原始結果為2 007.34 U/mL，偏差為-92.5%，正常參考區間為0～37 U/mL。

2.3干擾物質檢測結果 IgG、RF、ASO、ANA結果見表1。

表1 IgG、RF、ASO、ANA檢測結果

2.4多種檢測平臺CA19-9水平與原始結果的比較 3種檢測平臺檢測CA19-9水平比較見表2。

表2 3種檢測平臺檢測CA19-9結果比較

3 討 論

CA19-9在組織中以單唾液酸神經節苷脂形式存在，在血液中則以富含糖鏈的高分子量糖蛋白存在，屬于黏液蛋白標志物家族中的一員[4]。在1979年由KOPROWSKI等[5]最早提出，通過人結腸腺癌細胞株獲取單克隆抗體(編號：1116-NS19-9)，通過該抗體與腫瘤相關的CA反應，與之對應的抗原為CA19-9。

目前，CA19-9是廣泛應用于腫瘤早期診斷、療效觀察及預后判斷中的指標，特別是在消化道腫瘤的應用中更廣泛。檢測結果的準確性直接影響到臨床的診斷和治療，不同的檢測結果會指導臨床選擇不同的治療方案，因此，保證實驗室檢測結果的準確性非常有必要。影響檢測結果的因素主要包括人、機、料、法、環，檢測方法是影響檢測結果的重要因素之一。目前，CA19-9的常用檢測方法為電化學發光免疫分析法，其核心還是形成抗原-抗體結合物，其特異度還是與相結合抗體的特性密切相關，同時也受到標本中抗原及其基質、試劑成分和檢測方法的影響。本案例是1例體檢者，其CA19-9水平異常升高與查體的臨床癥狀和體征嚴重不相符，推測該患者體內存在干擾物質，從而造成CA19-9水平假性升高，為此針對有可能出現的干擾物質進行確認試驗。首先進行了梯度試驗，對倍比稀釋后的檢測結果與理論值進行線性回歸分析，其結果存在線性關系(R2=0.999 8、K=0.989 3)。雖然，梯度試驗結果呈線性關系，但是該患者的臨床癥狀和體征不支持該結果。梯度試驗也只能確認60%的干擾物質引起假性反應，其余40%無法通過梯度試驗來確認[6]。因此，推測該患者存在其他干擾物質，同時IgG、RF、ASO及ANA等檢測結果均為陰性，排除了以上臨床常見干擾物質。為了證明干擾物質的存在，本研究通過更換新的檢測平臺和HBT進行求證，結果與原始結果具有明顯的差異，偏差為-92.5%。表明該患者的檢測結果受異嗜性抗體的嚴重干擾。

異嗜性抗體屬內源性抗體，是由已知或未知的抗原物質刺激人體所產生的一類能與多個物種的Ig發生相對弱結合的多重特異性Ig[7]。根據其來源不同分為天然抗體和自身抗體兩種，其中天然抗體占絕大部分，主要來源包括污染后的食物、飼養動物、近期接受過免疫療法、接種各種疫苗等[8-9]，另外密切接觸寵物或實驗小鼠是最常見原因。有研究表明，3%～15%的健康人體內有異嗜性抗體的存在[10]，其對基于抗原-抗體結果為基礎的電化學發光免疫分析法有一定的干擾，造成檢測結果的假性升高或降低。盡管在臨床上異嗜性抗體干擾檢測結果的概率僅為0.05%～0.50%[11]，但其造成的后果非常嚴重。目前，異嗜性抗體干擾機制可能是異嗜性抗體與檢測試劑抗體的Fc表位或Fab區域中的決定簇結合，干擾夾心法和競爭法的免疫檢測[12]。異嗜性抗體對免疫學檢測項目干擾較多，但出現的頻率十分低，如對皮質醇、胰島素樣生長因子、前列腺特異性抗原(PSA)、肌鈣蛋白等都存在干擾[13-16]。

目前，大多數試劑盒說明書對各自檢驗方法局限性進行了說明,但也未能徹底消除異嗜性抗體的干擾。克服此類干擾的處理方法除了文中HBT外,還有蛋白G法、PEG 法、熱和酸處理法[17],這幾種方法各有其優缺點,消除效果取決于免疫分析原理及標本中異嗜性抗體的來源及成分。本研究中患者CA19-9水平超過參考區間數倍，臨床醫師會考慮患者是否為腫瘤患者或為腫瘤的高危人群。不同的結果會有截然不同的治療方案，因此，對于異常檢驗結果應提高警惕。當有以下情況發生時，應考慮是否有異嗜性抗體的干擾：(1)檢測結果與臨床體征、癥狀不相符；(2)檢測的多項指標中只有1項結果異常升高，其他未見異常；(3)經梯度倍比稀釋后檢測結果與理論值之間不呈線性關系；(4)更換檢測系統，兩種系統結果的偏差>±25%；(5)使用HBR處理后檢測結果與原始結果的偏差>±25%；(6)患者近期有免疫單克隆抗體治療史、疫苗接種史、輸血史或飼養動物史等。

本病例檢測使用的3種檢測平臺均采用雙抗體夾心法，以單克隆抗體1116-NS-19-9為基礎，此抗體與血液中抗原上表達的糖類決定簇進行反應，所用的捕獲抗體和標記抗體均為小鼠單克隆抗體。盡管3種檢測方法使用抗體、方法學、單克隆抗體類型一致，但不同品牌試劑所使用的抗體結合位點不盡相同，同一種異嗜性抗體對不同檢測試劑中各種抗體組合的反應可能會有所不同，因此，可能該異嗜性抗體只干擾A檢測平臺，而未干擾B檢測平臺和C檢測平臺。此外，本案例提示梯度試驗并不能完全排除干擾物質，還是需要進行其他確認試驗加以證實。經過HBT后患者CA19-9檢測水平為150.72 U/mL，仍高于正常參考區間3倍以上，在臨床上還是有一定參考意義。表明該患者體內還是存在一定的CA19-9抗原，而且該患者胃泌素釋放肽前體的結果還是高于正常參考區間的數倍。不排除患者是腫瘤的高危人群，建議該患者定期做腫瘤標志物檢測、B超檢查及CT檢查，做到早期發現、早期預防。

不同的檢測平臺試劑包被的抗原或抗體反應位點不一致，最終會導致檢測結果有一定差異。A檢測平臺靈敏度高于B和C檢測平臺，假陽性率高于其他檢測平臺，因此，在日常工作中還需要檢驗科人員及時識別出來，并與臨床、患者溝通，以免給臨床提供不準確的檢測結果而誤導臨床做出錯誤的判斷，進而給患者造成不必要的心理壓力。檢驗科人員可以通過梯度試驗、檢測Ig等常見干擾物質、HBT等方法對標本進行鑒別，以期給予臨床和患者一個較為滿意和合理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