碳信息披露、研發投入和企業財務績效
——基于中國先進制造業上市企業的經驗證據

石孫宇， 張世豪， 曹淇翔

（湖南農業大學 商學院， 湖南 長沙 410128）

0 引言

近年來，隨著工業經濟的發展，人類經濟活動已經給地球的自然環境帶來了巨大的破壞，其中溫室氣體的大量排放造成的全球氣候變暖是最大的環境問題。習近平總書記在第75 屆聯合國大會上，就中國力爭二氧化碳排放2030 年前達到峰值、2060 年前實現碳中和，向國際社會作出莊嚴承諾。由此可以看出，碳中和時代已經到來。在“雙碳”戰略背景下，企業在經營活動中產生的碳排放量將會被重點關注，碳減排管理戰略也會受到監督。

在我國的“十四五”規劃中，提出要大力推進綠色技術創新，減少二氧化碳排放量，這就意味著“十四五”期間，公司將碳信息作為公司的重要披露內容，對于促進企業節能減排、提高財務績效具有重大意義。企業通過披露碳信息，可以獲得投資者的資金投入進行研發創新，提升企業的生產效率；還可以幫助企業樹立環保友好者的社會形象，提升企業的市場競爭力，對企業的財務績效產生正面的影響。為此，本文主要對先進制造業上市公司進行實證分析，因為制造業在國民經濟中占據著重要地位，具有較高的代表性，并且數據較為完整。

1 理論分析和研究假設

1.1 碳信息披露與企業財務績效

信息不對稱理論認為信息優勢的一方可能會為了個人利益而損害信息劣勢的一方，從而產生道德風險和逆向選擇的現象。提高碳信息披露質量有助于減少信息不對稱，使投資者更能理解企業的氣候風險和可持續性戰略。這可以提高投資者對企業的信任，降低投資風險，從而提高企業的股票估值。另一方面，企業通過高質量的碳信息披露展示其環保責任，這有助于建立良好的社會聲譽和品牌形象。消費者和投資者對可持續和負責任的企業更為青睞，這可以轉化為市場份額的增加和產品溢價，從而提高財務績效。因此，本文提出假設1：

H1：碳信息披露會對企業財務績效產生正向影響。

1.2 碳信息披露與研發投入

根據環境管理理論，提高碳信息披露質量使企業更深入地認識到氣候變化對其業務的潛在風險和機會。企業為了有效管理這些影響，可能會增加研發投入，以尋找新的技術和創新來減少碳排放、提高能源效率等。高質量的碳信息披露有助于企業構建可持續發展戰略，其中包括對環境影響的管理。為了在長期內保持競爭力，企業可能會加大對研發的投入，以適應不斷變化的環境法規和社會期望。通過提高碳信息披露質量，企業可能更清晰地認識到對高碳資源的依賴帶來的風險。為了降低這種依賴性，企業可能會加大研發投入，以尋求替代的、更環保的資源和技術。因此，本文提出假設2：

H2：碳信息披露會對研發投入產生正向影響。

1.3 研發投入在碳信息披露與企業財務績效作用關系中的中介作用

“十四五”規劃中提出，要健全科技創新的市場化引導體系，增強公司科技創新的主動權。首先，研發投入通常與創新密切相關。通過投入研發，企業有望開發新技術、新產品或新服務，從而提高市場競爭力。這種創新能力的提升可能導致新的市場機會，為企業創造更多的收入來源。其次，通過研發創新，企業可以建立起更強大的品牌形象。這有助于提升產品或服務的溢價能力，從而提高銷售價格，增加收入，進而改善企業的財務表現。此外，公司開展研發創新可以更好地體現企業的社會責任，公司通過在環境治理上加大創新力度，以及加強對節能和環保設備的投資，體現對綠色低碳經濟的貢獻，體現企業的社會責任。再者，新產品或服務的推出可以幫助企業擴大市場份額。如果這些新產品或服務能夠滿足市場需求，吸引新客戶或保留現有客戶，企業就有機會在行業中獲得更大的份額，從而提升財務績效。綜上所述，企業進行碳信息披露能夠有效提升企業的研發投入，研發投入可以促進企業創新，進而提升企業的財務績效，表明研發投入在碳信息披露與財務績效之間起到了中介作用。因此，本文提出假設3：

H3：研發投入在碳信息披露對企業財務績效作用中發揮中介效應。

2 研究設計

2.1 樣本選擇與數據來源

本文選取滬深A 股先進制造業上市公司作為樣本進行實證分析，結合《中國制造2025》《中華人民共和國2021 年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統計公報》和《上市公司管理系統行業分類指引》（2021 年修訂）里所列行業，同時綜合考慮數據的可獲得性等因素，選取醫藥制造業（C27）、通用設備制造（C34）、專用設備制造（C35）、汽車制造業（C36）、鐵路、船舶、航空航天和其他運輸設備制造業（C37）、電氣機械和器材制造業（C38）和計算機等電子設備制造業（C39）作為先進制造業代表企業，以期得出更具實際應用價值的結論。為了使研究樣本數據的更具可靠性和研究價值，根據整個樣本數據，本文在選擇樣本時遵循以下篩選標準：

1）剔除經營狀況異常的ST、*ST 公司；

2）剔除數據不全的公司；

3）為減少異常值對實證結果的不利影響，采用Winsorization 方法，對模型中的連續變量分別進行1%和99%百分位的縮尾，避免原始數據中的極端數據對回歸精度的影響。通過以上剔除標準，本文共選取2019—2022 年1 145 家滬深A 股先進制造業上市公司作為研究樣本，合計4 580 個觀測值，樣本數據為平衡面板數據。本文的數據源于國泰安數據庫（CSMAR）、中國研究數據服務平臺（CNRDS）和巨潮資訊網，并利用EXCEL2021 和STATA16.0 等工具軟件進行數據處理。

2.2 變量定義

被解釋變量：對企業財務績效的計量，國內外大部分學者選取總資產報酬率（Roa）、凈資產收益率（Roe）等指標，Roa 能反映企業資產的總體獲利能力,Roe 可以反映企業凈資產的獲利能力, 故本文選取凈資產報酬率（Roe）來衡量企業財務績效，選取總資產收益率（Roa）進行穩健性檢驗。

解釋變量：本文借鑒碳信息披露項目和陳華等[1]、李慧云等[2]、李雪婷等[3]等學者的研究成果，從會計信息的質量需求出發，綜合考慮了利益相關者理論、社會責任理論，并結合我國的實際情況，制定了一套適用于先進制造業上市公司的碳信息披露評價體系。本文將碳信息披露評分分為低碳戰略、低碳管理、低碳核算、低碳鑒證、低碳信息披露載體以及低碳行動6個一級指標，并設置相應的15 個二級指標，具體內容和評分標準見表1。根據本文建立的碳信息披露評分表，碳信息披露的分值范圍為0～18 分，因此，得分越高說明企業的碳信息披露水平越高，用Cdi 來表示。本文參考李力等[4]的做法，將碳信息披露得分除以樣本企業最高披露得分值作為本文的碳信息披露水平結果。計算公式如下：

表1 碳信息披露評分表

式中：Cdii為第i家企業的碳信息披露質量；∑Cdipi為第i家企業所有披露項目的分值之和；MCdi 是指樣本企業最高披露得分值，本文的MCdi 為17。

中介變量：考慮到企業當期研發投入可能為0，在基礎上加1 后再取自然對數。具體計算公式為：

研發投入（R&D）=ln（會計期間內研發投入+1）.

控制變量：參考學者們關于信息披露的研究，本文選取第一大股東持股比例（Top1）、資產負債率（Lev）、總資產增長率（Tag）、每股息稅前利潤（Ebit）和企業規模（Size）作為控制變量。具體變量選取及說明見表2。

表2 變量定義及說明

2.3 模型構建

為了驗證以上三個假設，本文借鑒溫忠麟等[5]，使用逐步回歸法建立三個分析模型。

為了驗證假設1，檢驗碳信息披露對企業財務績效的影響，構建如下模型：

為了驗證假設2，檢驗碳信息披露對研發投入的影響。構建如下模型：

為了驗證假設3，檢驗研發投入在碳信息披露對企業財務績效作用中的中介效應。構建如下模型：

式中：CV 為控制變量；Industry、Year 分別為行業、年份固定效應；ε 誤差項。

3 實證分析

3.1 描述性統計

由表3 可知，在上述樣本中，公司財務績效（Roe）的平均數為0.058 7，最小值和最大值分別為-0.505和0.345，表明我國先進制造業上市公司的財務績效差異較大。碳信息披露質量（Cdi）最大值為0.882，最小值為0.058 8，表明我國先進制造業上市公司的公司碳信息披露水平存在較大差異。碳信息披露質量（Cdi）的均值和標準差分別為0.342 和0.193，表明我國先進制造業上市公司的碳信息披露水平總體分布處于低位，仍有較大改進空間。研發投入（R&D）的最大值為22.7，最小值為15.88，標準差為1.338，說明了我國先進制造業上市公司的研發投入水平整體差異較小。另外，各變量之間的方差膨脹因子（Vif）均遠小于10，均值為2.50，說明各變量之間不存在多重共線性。

表3 變量描述性統計

3.2 回歸分析

根據表4 中模型（1）的回歸結果，碳信息披露質量和企業財務績效在1%的水平下具有顯著的正相關關系，且系數為0.039 6，正的系數說明企業可以通過提高碳信息披露質量，為其帶來更高的財務績效。所以，實證分析所得出的結論和前文的理論分析一致，證實了假設1 的正確性。

表4 回歸分析結果

根據表4 中模型（2）的回歸結果，碳信息披露質量對研發投入在1%的水平下存在顯著的正相關關系，且回歸系數為0.195 5，這表明隨著企業碳信息披露質量的提高，企業對于研發投入會增加，從而正向促進公司研發創新。因此，驗證了假設2 的準確性。

根據表4 中模型（3）的回歸結果，碳信息披露的回歸系數為0.037 6，并在1%的水平下顯著，且小于模型（1）的系數，研發投入的回歸系數為0.010 2，并在1%的水平下顯著，可以得出研發投入在碳信息披露與企業財務績效之間發揮了部分中介作用，驗證了假設H3。

3.3 穩健性檢驗

在穩健性檢驗部分，本文使用了替代變量法,以總資產收益率（ROA）作為衡量企業財務績效的替代指標,納入模型（1）（3）進行檢驗，根據表5 中各變量的回歸系數和顯著性水平，假設依舊成立。

表5 穩健性檢驗回歸結果

4 結論

本文共選取2019—2022 年1 145 家滬深A 股制造業上市公司作為研究樣本，探討碳信息披露與企業財務績效之間的關系，研究結果表明：

1）企業碳信息披露水平的提高可以促進企業財務績效的增加。

2）企業碳信息披露水平的提高可以促進企業的研發投入。

3）研發投入在碳信息披露促進企業財務績效提高的作用中起部分中介效應。

5 啟示

基于以上幾點實證結論，提出以下建議：

1）企業應設定明確的碳減排目標，確保這些目標在信息披露中能夠被清晰地定義和量化，并將碳減排目標整合到企業的整體可持續戰略中，確保碳信息披露和研發投入與公司長期愿景一致。

2）將研發投入用于創新解決方案，以降低碳排放、提高資源效率，并滿足市場和消費者對可持續產品和服務的需求。

3）在研發階段設定綠色創新目標，例如開發低碳產品、清潔生產技術或可再生能源解決方案，從而實現更可持續的產品生命周期。通過將碳信息披露和研發投入有機地結合起來，企業可以實現在財務績效、市場競爭力和可持續發展方面的綜合優勢。這樣的戰略有助于創造長期價值，滿足多方面的利益相關者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