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樓聽雨

張蘭英

夜里，我在孤樓上聽雨。像在一座小島上與世隔離。清凈真好，沒有聲音，擁抱著寂靜，睡得深沉。像露珠聚集在荷葉里，像蜻蜓依附在花瓣上，像月光柔和地鋪在小池塘，像夜幕均勻地籠罩著一切，靜，有將萬物化為一體的神奇。

睡去，如一滴水融入了風平浪靜的湖水，如一絲風靜止成了空氣，白日的糾結如一個個扣，在無防御的放松中舒展了，化開了，回歸成零，回歸成了一個嬰孩。

半夜，有雨打在了窗戶的玻璃上，兩個窗戶朝向不同，一個承接了雨點，一個反射了風聲，更像一個是打擊樂，一個是和聲的配合。沒有哪個音樂大師能和大自然相媲美，那是自然的，無情的，隨性的，摒棄了人為的小章法，卻有天地大規矩的聲響，在半睡半醒中真實而又夢幻。

人無論怎樣的自信，在大地面前都應該謙卑。謙卑能體味到大自然的語言，能心平氣和。心平氣和能映像出山川萬物的美好，能聽懂大自然的聲音，理解其中的韻味。

那個雨夜，我聽到了雨聲，那一瞬間，我感受到蒼天是父親，大地是母親，而我不過是一顆秧苗。與草木，與飛鳥昆蟲，與走獸游魚是弟兄，是姐妹。我們都是天地生養的孩子。

我的心在雨點里柔和了，那一刻，放下了個體的棱角，放下了個人的喜好，放下了對立的事物，呼吸舒緩成一粒塵埃。我化成了水流里的水，空氣里的空氣，與天地萬物融為一體。也是那一刻，更加理解了為什么要愛護環境，不要破壞大自然，并且要與動植物和諧共處。

因為我們也只是大自然中的一小部分，孤樓聽雨，品味的是一堂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