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劍華



母校西北師范大學地處甘肅省會蘭州,在黃河畔,它應該是國內離母親河最近的高校吧。它徜徉在母親河懷里,被日日夜夜滋養著,已有一百二十年。母親河不僅把兩岸的土地澆灌得豐饒美麗,同時也哺育了一代又一代師大人,他們帶著教育的理想,從這里奔赴西北,乃至全國各地,把教育的星火在廣袤的大地上點燃。
當初之所以選擇報考這所地處西北的師范院校,一方面是緣于它深厚的歷史文化底蘊,更重要的是自小對教育事業的崇敬與熱愛。記得入校之初,剛到西北師大時,我還是被它所處的地理環境驚呆了。上大學前,我從未離開過云南,對云南之外的了解僅限于書本上和影視劇里。到了西北師大后,眼前的景致結結實實把我拉到了與家鄉完全不一樣的環境中。不過,我卻喜歡這景致,喜歡這里的大漠孤煙,喜歡這里的長河落日,喜歡這里的蒼茫遼闊,甚至喜歡這里的漫漫黃沙。但是,我更喜歡的還是母校的百年風華,喜歡它自由包容的學風,喜歡它勤勉踏實的品格,喜歡它時時彌漫在空氣中的槐花和丁香花的香氣。
我是2003年入學的,頭一年,也就是2002年,母校剛剛舉辦了百年華誕,校園內還處處散發著校慶留下的余歡。由于錯過了母校的百年華誕,我心中多少有些遺憾,不過這遺憾很快就被火熱而精彩的大學生活沖淡了。
對西北師大的懷戀,大半源自它獨特的充滿歷史感的建筑,校園內好多建筑還是20世紀五六十年代留下來的,據說不少是蘇聯人建的,學校的大門和行政樓至今仍保留著那個時期的鮮明風格,有著深深的時代印記。學校大體沿著黃河進行布局,呈東西向延展,這與蘭州沿河而建的風格相吻合。校園里的樓房高低相間,錯落有致,既有透著時代印記的老式建筑,譬如行政樓、文科樓、舊圖書館等,也有充滿現代氣息的新派風格建筑,譬如田家炳書院、理科樓、體育館等,還有充滿地方特色的建筑,譬如敦煌藝術學院等,處處充滿著生機與朝氣。一幢幢樓之間,還種了許多槐樹和丁香樹。開花的季節,風一過,校園里到處是沁人心脾的香氣,留下一地繁花,踩在上面,軟軟的,綿綿的,像極了踩在黃河的沙灘上。春天的夜晚,乍暖還寒時候,裹一件大衣,穿一雙薄靴,走在這沙沙的花瓣之上,那種純粹的屬于青春的幸福便會蔓延開來,悄悄生長。
那時的我,最常去的是圖書館和田家炳書院。圖書館里有不少專業書籍,還有許多古籍善本,能讓學子們在知識的海洋中遨游。除開能借閱到各種各樣的圖書外,還有一大樂趣就是到圖書館占座學習。西北師大學風純正,每天去占座自習的學生很多,尤其是正在復習考研的學生,他們往往天不亮就在門口排隊,只要圖書館的門一開,就爭先恐后、蜂擁而至。那時的我,也喜歡去圖書館,不過與其他人不同的是,我喜歡去看些雜書。田家炳書院也常去,因為那里是文學院的大本營,中文系、歷史系和新聞系等都在那兒辦公、學習,文學院的許多專業課和公共課都安排在那兒,那里成了我四年來出入最多的地方。
如今回想,母校最令人懷戀的,當然是它扎實的學風和對每一位學子的關懷。雖然我只在那里學習了四年,但這讓我受益終身。母校地處西北地區,經濟發展相比沿海稍顯落后,不過,那里卻有耐得住寂寞的老師們,守得了清貧,板凳坐得十年冷,產生了一大批知名的學者,如黎錦熙、趙逵夫等。我是學文科的,后來又喜歡上了寫作,是因為母校涌現出的一大批作家、詩人,如葉舟、楊顯惠、徐兆壽、張子選等,都深深影響了我。我的興趣正是在大學時代培養出來的。那時,喜歡舞文弄墨的我,一心想在學生時代出版一本自己的作品集,母校并不認為這是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輕人的癡心妄想,而是在經費困難的情況下,資助了我好幾千元,圓了我的這個夢,出版了我人生中第一部詩集《旅途》。正因為這個夢,我一直將這個愛好保留至今,單這一點,我就對母校終身難忘。
如今,離開母校已經十五年了,2008年和2012年我回去過,母校變化非常大,原先許多灰暗、破舊的建筑都被拆除了,取而代之的是幢幢現代化的高樓大廈,母校也隨著時代的變化而發展。這真是讓人欣喜的事。距離最后一次回母校也有十年了,十年來,母校定然是發生了更大的變化,單從校友們發給我的圖片中,就能夠看出來。新時代的這十年,西北師大更加宏偉、更加美麗、更加壯大,它猶如一枚釘子,將教育強國的理想深深地扎在祖國西北廣袤的土地上。
時至今日,我還時時聞見那熟悉的槐花香,從遙遠的西北師大,從黃河畔飄然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