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星成
(重慶市設計院有限公司,重慶 400000)
實現鄉村振興的過程中,國家與政府的政策把握及宏觀引導是前提條件,在具體瑣細事務的處理和社會實踐上,村民自治則顯得更為重要。認知、尊重并合理引導鄉村自下而上的發展邏輯,實現村民的有效自治,是落實鄉村振興戰略的重要保障。傳統的宗族制度使得鄉村在離散的過程中始終保持著一個具有內在向心力的隱性邏輯,中國封建社會時期之所以能夠長期存在,宗族制度與鄉紳網絡是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1]。
在討論“新鄉賢”之前,必須先了解“鄉賢”這個詞,意思是漢語中的“鄉賢”,意思是“德行”“才學”為鄉人所尊崇和尊敬。隨著時代變遷,鄉賢有了新的內涵。目前,新鄉賢的定義是:有德行、有才華、生長在鄉里、為鄉里奉獻、在鄉里有威望、口碑好的人,所謂之新鄉賢再寬泛一點說,只要有才能、有愛心、有作為,愿意為鄉里建設做出貢獻的人,都可以被稱為“新鄉賢”。同時,也有學者提出,“新鄉賢”是指在民眾心目中的、在某個方面取得了較為成功或具有說服力的成就;在鄰居中有威望和說服力的人。另外,從時代的角度來看,也有學者認為,新鄉賢的產生主要是“源于農村,成就于城市;生長在鄉村,在商海中”,與城市有著特定的內在聯系的一群人[2]。
傳統“鄉賢”的產生環境為古代中國較為封閉閉塞的鄉土社會,古代中國的鄉土社會由于人力有限,且管理疆域分散,便由當地較為有名望的“鄉紳”作為管理的主要手段之一。隨著新中國的建立和改革開放的發展,我國的經濟環境發生了較大的變化,新的市場化經濟交流變得更為迅速,且人員也發生了流動,因此,與傳統“鄉賢”相比,其誕生的環境不同。
傳統鄉土社會不太重視國家法律和契約,“鄉賢”憑借著傳統儒家倫理常識與多年形成的鄉規和族約來對鄉村中發生的事情加以判斷和調解。滿足村民對鄉村安全和穩定的需求,進而達到治理鄉村的目的。
“新鄉賢”面對的鄉村則有很大的不同,隨著經濟和文化的不斷流通,新舊思想,新舊經濟發展方式相互交織,使得現代鄉村的管理更加復雜。他們大多生活在鄉村中,是鄉村社會網中的一員,對于鄉村事務更加熟悉和了解,在遵守法律的基礎上,“新鄉賢”通過自身的影響力整合社區,恢復社區穩定,對鄉村社會的重建有著不可替代的作用[3]。新鄉賢與鄉村振興如圖1 所示。

圖1 新鄉賢與鄉村振興
傳統“鄉賢”通過其考取的功名為村名提供穩定的社會秩序進而樹立其自身的權威,“新鄉賢”通過其自身的經濟水平、政治地位、高尚的道德情操樹立其自身的權威,特別是道德水平低下的鄉村,村民急需一個可以引領鄉村道德水平的人出現。
本文的研究對象為潮汕地區某區,常住總人口在82 萬人左右,土地總面積345km2。區域擁有活躍的民營工業發展傳統,從改革開放之初到現在,在不同時期都尋找到了特色鮮明的主導產業,而鄉村一直承擔著該區工業化和城鎮化發展的“蓄水池”作用,盡管也受到了工業化的負面影響(例如鄉村污染),但相對而言,該區的鄉村仍然保留了比較典型的潮汕鄉村格局,潮汕人文風情突出,宗族氛圍通過保存完好的歷史文化村落濃郁地散發出來,除了已經申報成功的2 個國家級歷史文化名村、4 個市級傳統村落外,該區的鄉村地區還保存了大量基本完好的潮汕老厝,潮汕的建筑文化、宗祠文化、儒教文化通過這些老厝得以傳承延綿至今。正是因為它們的存在,使得出門在外的鄉賢們對于故土、宗族、家鄉還始終保留著一份可以追尋的感情寄托[4]。區域現狀保存的宗祠、老厝如圖2、圖3 所示。

圖2 區域現狀保存的宗祠

圖3 區域現狀保存的老厝
通過實地訪問和問卷調查等方式,作者了解到區域的宗族中能能人輩出。例如,在各村祠堂的籌建過程中,幾乎沒有政府投入資金的例子,祠堂的建設維護都是依靠鄉賢的各種捐資而實現的。因此,從祠堂的建設規模、精美程度上往往就可以直觀推斷出這個地區是否有較大的鄉賢關系網絡。此外,進一步分析祠堂的建設過程,發現各種資源不是均質化地分布在鄉村的實踐過程中,而是重點集中在社會關系網絡中的少數節點——鄉賢(能人),這些鄉賢作為領導者(有的是直接領導,有的是簡介影響)組織和推動了宗祠建設的實踐。在這個方面,區域的許多村莊都有著自己特殊的經驗,但總體上是通過有頭臉人物(新鄉賢)的經濟資本、社會資本、文化資本三者所附加的資源為鄉村發展與規劃帶來的影響。
鄉村的經濟精英并不是因政府產生的,而是隨著時代的發展所形成的。正因為如此,經濟精英往往并不依賴鄉村的政治精英,因他們的生產資料的獲得通常來源于外部而非村莊內部,所以基層干部對這些經濟精英采取的是籠絡的態度。盡管在很多資料中顯示,村民對于村干部的這種行為并不是十分贊賞,但是因為鄉村的一些建設如集資建設祠堂等,有賴鄉賢出錢出力,因而并不會直言其反對的意見。互動存在于基層干部和那些常常在外打拼的經濟經營之間,往往出于雙方的一致意見——為鄉村發展與規劃做出貢獻。鄉賢之所以為鄉賢不只是因為其經濟精英的身份,而在于其德隆望尊,能夠以德服人,至少為宗族榮譽的心態是必不可少的。
那么,新鄉賢概念下的鄉村自組織的治理又當如何規范呢?一個設想是建立“全體村民參與”的“1+5N”村民自治組織,激發村民內生動力。“1”是指由村黨支部、村委會構成的政府基層組織;“5”是引導全體村民形成“村民議事會”“村民協調會”“村民協會”“監督委員會”和“專業合作社”。“N”是指在“5”下面包括具體的事務小組。其中的村民議事會主要就是規范老人會、宗親會等傳統自治組織,與鄉賢共同組成村民議事會,參與村莊主要工作事項商議;村民協調會也主要以宗族組織為主體,主要任務是協調日常村民間的矛盾、房屋建設、村莊衛生狀況進行分區監督[5]。鄉村自治體系如圖4 所示。

圖4 鄉村自治體系
規范鄉村治理,無疑是從根本上削弱了制度上可能存在的腐化對地區發展的影響。鄉村的自治是大勢所趨,在此基礎上,政府不能停止對架構的調整以適應不斷變化的情況。宗族在其中發揮的作用可大可小,合理使用宗族的力量,則事半功倍,以最小的力氣帶領大家走上康莊大道,而一旦缺少對宗族力量的監管,則不見得是一件好事。鄉村的自治不是放權給宗族,而是讓宗族這樣一個組織來推動鄉村的共建共治共享。新鄉賢不是鄉村自治的全部,新鄉賢的形式作為一種手段,結果還是為鄉村振興服務的。基于此,我們才可以接下來討論如何培育“新鄉賢”,如何培育“新鄉賢”,以實現最終目的。
從上述的論述中即可發現,基層干部為了鄉村的發展與經濟精英的交往其實出于目的為導向的心理。在鄉村的發展道路上,許多人探尋的模式包括了村民自治的方式,鄉村的自我造血功能在新時代的特征之中實為重中之重。基層政府依靠上級政府的撥款補貼來拉動鄉村發展與規劃并不是長久之道,而在基層干部眼中,鄉賢就是一種社會網絡資源。敦促新鄉賢關心鄉村事務,一起進行鄉村自治,是在政府權力的部分讓渡之后發生的,也是對村民主觀能動性的信任和考察。為發展計,基層干部應當做好的就是引導工作。首先,應該發現鄉村之中的賢人,通過自己做思想工作等方式,將之動員起來為鄉村發展與規劃出謀劃策;其次,要謹慎對待鄉村關系中的人情問題,不能因為仰仗資源的支持就出賣所有村民的利益,以防村民因此而心生不滿。
拋棄掉鄉賢文化中的封建糟粕,而保留其崇尚美好道德品質的一面,是新時代的要求。這種新鄉賢文化是重構“新鄉賢”的核心,并在此之后才能實現一套鄉村內部的健康循環系統。在培育新鄉賢的問題上,既是在本地吸收鄉賢,也要從外出經商的人群中吸收,更要學會從外來賢才中吸納人口到新鄉賢群體之中。鄉賢的領頭作用,能帶動地方的積極性;而這個培育機制的靈活性,更是能讓這個內部的循環系統有了流通的功能;除此以外,它的方方面面都顯示了宗族在鄉村之中的能動性是可以達到很高的程度的。通過吸收鄉賢的手段,鄉村發展與規劃獲得提升是理所當然的,而正因此,在下一次納入新的鄉賢的動作中,地方會更加占據優勢。
有效治理是實現鄉村振興的根基。只有實現了鄉村的有效治理,才能將鄉村零散的資源重新組織起來,實現從外部“輸血”向內生“造血”的轉變。宗族作為組織鄉村資源的重要網絡,除了規避其對鄉村發展與規劃的消極作用外,還需要看到對鄉村發展與規劃的有利因素。對區域這樣一個宗族氣息濃厚的地方而言,利用宗族重構“新鄉賢社會網絡”,成為城鄉要素流通的重要載體,這是實現該區鄉村振興面臨的現實選擇。政府要合理引導宗族,幫助其向更高的文明狀態演進,同時也需要規范宗族管理,這才是實現宗族的繁盛、實現鄉村治理能力提升的必由之路。最終,實現鄉村的振興不是靠“施舍”的振興,而是在得到幫助的情況下通過村民的集體努力——新鄉賢率領下的村民自治,實現鄉村面貌的改善、人居環境的提升、收入水平的增加,這才是真正可持續的鄉村發展與規劃路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