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自己許一個秋

湯云明

我曾經寫過不少贊美和思考秋天的詩文。而在今秋，在徐徐涼意中，在熙熙攘攘的街市里，我又忍不住提起手中的筆，再次想到最可愛最哲理的秋。

是的，夏天的驕陽、暴雨還沒有完全散盡，人們就已經為自己準備了一個深情的秋天，以涼爽、豐盛的儀式，跨越季節和人生埋設下的種種伏筆，去追趕新的生活。

秋天不僅是收獲的季節，其實，秋天的果實早已經蘊藏在春華里，秋天的心情，已經從熱烈與激情中解脫。一聲雁鳴，吶喊出似箭的歸心，一曲蟲吟，唱出生命的渺小與悲憫。當夏雨漸行漸遠的時候，秋聲越來越近了，急切的秋心，已經在季節之外等待多時。

秋天還真是不一般，回想一下少年時代對四季的記憶，春天、夏天、冬天都有很多講不完的人和事物浮現，一幕幕地把我帶回那段快樂成長的時光。唯有秋季，記憶最少，除了中秋的美食，其余就是秋收和秋種的勞作景象，好像沒有什么好玩的事情印象深刻。

也許，相對于春花、夏雨、酷暑和冬雪，這平平淡淡、風高氣爽的秋天更容易被人所遺忘?；蛘哒f，人們對艱辛付出和期望會記憶深刻，而對已經得到的東西很快就會忘記，然后又有了新的想法，向著更新的目標邁進。

不知不覺中，已經不得不面對人生的第50個秋天了，有些欣喜和知足，但更多的是對越來越遠離年輕的遺憾和對新生活的期望。過了大半輩子，沒有光宗耀祖，也沒有算是事業有成。但收獲了一個還算幸福美滿的家庭，一家人平平安安，父母安康健在，沒有大起大落的變化，過著平凡的生活。想起即將到來的蕭瑟深秋或冬天，比起世間一歲一枯榮的草本，做一個凡人，在這塵世中，簡單地活著，努力工作，自在生活，已經很知足了。

如果把人的一生也比喻為一年四季，那么，秋天就應該是人生的中年了。它不像春天那樣花枝招展，充滿希望；也不像夏天那樣熱情似火，生機勃勃；更不像寒冬那樣摧殘草木，沉默不語?；厥讈頃r的50個小站，已過中年的我正徘徊在了人生的黃昏前，站到了冬天的門檻上。

在這樣一個收獲的季節里，那一片金燦燦的田疇、那滿樹飄香的瓜果、那一份份錄取通知書、一個個結婚典禮……無不把對金秋的喜悅展現在每個人的臉上。其實，平淡的人生也是大多數人的愿望，我想我已經得到了。在辛勤的工作之余，我沉迷于讀天下可讀之書，寫世間可寫之事，三十年下來，寫成了政協文史委員和作協副主席，也算當地小有名氣的小人物。我以自己的努力得到了社會的認可，這是在人生的秋天里最珍貴的禮物。

五十歲，大概是生命三分之二的位置，就好像手機的電量還剩下百分之三四十。如把人的一生與一年四季相比，人到中年，也相當于年到秋天，是該整理和總結過去，并且計劃以后的日子的時候了。當然，最關鍵的是要保持低碳生活，清理內存里的垃圾、節約用電，加強保養，讓生命這部一次性的“手機”多用一些時間。當在垂垂老矣的時候，我們再回首來時的路，沒有虛度時光，沒有白活一場，即使沒有轟轟烈烈的愛，也沒有綿綿不絕的恨，也算沒有妄活此生。

在這個多情的秋天里，趁著寒風、冷雨、冰霜還沒有到來，讓我們靜享一段安寧、美好的時光。我想，歲月在準備這一片秋意的同時，也為我們做出了最后的打算或安排，或者說，命運在為我們許好了一個與眾不同的未來。

是該為一年的奔忙作一個小結了，也好在冬天的沉寂中反思一年的得失，讓自己的來年有一個新的開始……

（作者單位：云南省晉寧產業園區管委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