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新技術在電影影像創作中的探索實踐與成功應用

滕俊杰

上海市文學藝術界聯合會,上海 200041

1 引言

從影三十余年,我執導完成了超百臺大型電視晚會、綜藝節目,拍攝了十部長片電影。同時,我也對影視科技情有獨鐘,喜歡鉆研、琢磨、嘗試與最新影視科技相結合的創新拍攝手法。

我是注重講故事的導演,但同時我深知 “科學技術是第一生產力”,沒有最新影視科技加持,必將步履維艱;我也不是單圖新鮮、好高騖遠,我和團隊花成倍于常人的精力投身學習、研究中,目的只是想讓內容創作插上更堅實的硬核翅膀,同時,改變中國影視科技長期落在西方后面跟跑、陪跑的局面,在最新的科技新浪潮中,成為洞悉原理、跨前一步的明白人、若干領域的領跑者。

多年來,在我任職的上海廣播電視臺 (以下簡稱SMG)影視戰略規劃和多部門的協同配合下,在社會方方面面的支持、強強合作下,我和團隊秉持影視“內容為魂”的同時,鮮明加持“科技為先”的執念,以小搏大、以新勝舊、以快超慢,逐漸走出了一條屬于當代、屬于我們的影視探索之路,其特征可概括為四句話:以敏銳的理念突破流媒體沖擊;以優質的科技頂格視聽魅力;以持續不斷的創新打破沉悶僵局;以小成本高品質贏得新一輪業績。

圖1 導演滕俊杰

“從1905年中國第一部電影《定軍山》到一路走來、時呈規模性涌現的京劇電影,已是中國電影的標志之一,創下了許多第一。現存的那些紀錄是名家、大家們創造的,是很難超越的”,此話不無道理。但我也相信,這些現存紀錄某種意義上是一種“巨人的肩膀”,前輩大師們一定期待有志的后人站上去,繼續前行。眼前又一次啟動的國家京劇電影工程應有這樣的被期待。在此,僅從最近十年自己率SMG 電影團隊投身國家京劇電影工程創作等進行梳理,并舉例說明。

2 3D全片現場實拍和全景聲技術在京劇電影《霸王別姬》 中的探索實踐與成功應用

3D 電影拍攝早已有之,但真正全程3D 數字實拍、直接贏得最完整立體效果的影片,因科技含量提升、技術聯動復雜、3D 攝影機操作難度系數陡增等,技術實現難度大大提高,有的通常會選擇2D拍攝、剪輯后做 “拉伸”效果處理。杜比全景聲(Dolby Atmos)技術于2012年4月發布,它顛覆了影院傳統5.1、7.1音效系統架構,能夠呈現出動態的聲音效果,更真實地營造出由遠及近的音效,是能夠結合影片內容,實現全方位聲場沉浸、聲效精準傳遞的音效系統。

2013年3月,我正式接手由尚長榮、史依弘主演的京劇全本劇 《霸王別姬》電影的導演項目。站在21世紀第二個十年,面對全球化浪潮,作為一個中國電影導演,如何與時俱進地處理好上世紀形成的傳統文化和當下視聽需求的融合,如何將本土傳統文化符號與世界通識文化語言自洽對接,如何讓新創作的國粹電影真正走進更多的人群、走向世界,這直接成為我導演第一部京劇電影 《霸王別姬》成敗的試金石。

從接到項目的第一天起,我們就踏上了這條充滿未知的挑戰之路。作為導演,我經過大量的專業學習和調研后,在上級和藝術家們的支持下,決定不以“交差”了事。我從著名學者王國維的 “立、守、得”三重哲學思想出發,立志為國家京劇電影工程這一最新項目竭盡全力,蹚出一條既呵護國粹文化薪火,又使用最新電影科技——3D 全程實拍加全景聲的新路,贏得獨一無二;用新興視聽技術,贏得新京劇電影的創新再造。因為,自己清醒地認識到,就電影而言,說一千道一萬,歸根結底還是靠三方面構成,即:敘事、科技、市場。而其中最關鍵的是科技,這也印證了 “科學技術是第一生產力”的論斷,由此推導并被實踐證明,科學技術即是電影創新的核心。

3D 技術就是現實生活視覺獲得的本身,3D 電影模擬了人眼觀看世界的原理,利用光學折射制作出一個平面物體的長、寬、深,使人眼因為雙目視差原理,不僅感官上看到了物體的上下、左右,還能看到前后的三維關系。只要現場3D 實拍的技術足夠專業、過硬,觀眾就將獲得 “不打任何折扣”的立體全視覺,感受到富有鮮明 “深度”的三維空間。京劇電影中的人和物依劇情需要,既可以凸出畫面之外,也可以深置其間,也時常將觀眾 “吸入其中”、身陷其中,使之漸漸忘了“三面墻”與平面的存在,也很大程度上消減了 “舞臺感”的不足,形成了優于舞臺的當代審美創建。依照美國南加州大學電影藝術學院常務副院長艾倫先生觀看了3D全景聲京劇電影《霸王別姬》后對我說的觀點:“以前,我看貴國的京劇,很難進入劇情,甚至看一半會瞌睡。這次我被3D 全景聲強烈吸引、互動著,毫無睡意,一氣呵成感受了劇情,看完了全劇。”作為當下世界電影學院排名第一高校的著名專家,艾倫先生的此番話語具有相當的典型性、專業性,也道出了我創新拍攝3D 全景聲京劇電影的初衷。我曾研究、觀察發現,人一旦戴上3D 眼鏡,就是一個“相對封閉”的小世界,往往會更加專心致志并且漸漸“沉浸”其中,不少小朋友們更甚,會安靜地看完整個京劇故事。我在中國以及洛杉磯、舊金山、紐約、蒙特利爾、東京、大阪、悉尼、巴黎、維也納、巴塞羅那、戛納等地的放映影院都發現了這一獨特的現象,這種相對完整傳播和接受中國京劇的效果,正中我意。

另外,它還有一個獨特的好處:現場難以翻拍盜版。因為大屏幕上是雙層畫面,偷拍無用。這一切,構成了我雖艱難但竭盡所能用3D 電影方式創新傳播京劇的初心想法。

值得欣慰的是,后來,這部3D 全景聲京劇電影《霸王別姬》一經公映,當年度就收回了全部攝制成本,其國內外反饋的高度肯定、積極關注、專業青睞程度出乎意料。

2014年5月30日,3D 全景聲京劇電影 《霸王別姬》受邀在美國洛杉磯杜比劇院 (即每年電影奧斯卡獎的頒獎劇院)成功舉辦海外首映禮。這是中國電影第一次在此做首映,在這之前,美國也只有12部頂級大片在此做全球首映禮。作為非美國電影的第一次首映禮,京劇電影 《霸王別姬》的大型十米海報連續數日醒目展示在好萊塢大道上。包括美國奧斯卡金像獎機構的頂層人士,40多位奧斯卡獎評委在內的1000 余名美國觀眾和華僑同胞真切感受、共同觀影。映后,美方主持人邀請主演尚長榮、史依弘和我上臺與觀眾做了半個多小時的對話、訪談。結束散場時,已超過深夜11點,來賓、觀眾們還是依依不舍,不愿離去,盡管許多人的家在一小時車程以外的地方。

同樣值得一提的是,美國國會圖書館、哈佛大學、哥倫比亞大學、斯坦福大學、芝加哥大學和加州大學洛杉磯分校圖書館第一次聯合起來,在洛杉磯舉行了3D 全景聲京劇電影 《霸王別姬》拷貝、海報的正式收藏儀式。

2014年12月9日,京劇電影 《霸王別姬》在北京電影學院榮獲年度 “中國3D 電影最佳故事片獎”,排名榜首。

2015年1月28日,在總部設于美國洛杉磯,由全球193部3D 影片參賽、600多位國際評委投票、被譽為“3D電影奧斯卡獎”的國際先進影像協會年度世界電影評選中,京劇電影《霸王別姬》一舉奪得了“3D 最佳音樂故事片”獎——“金·盧米埃爾獎”。這是中國電影第一次獲得這個國際主流電影大獎。“金·盧米埃爾獎”創建于2009年,是目前世界上公認的3D、4K、8K、360°環幕電影等領域的最主流獎項(2016年起,該獎項更名為“盧米埃爾獎”)。

2015年12月28日,此片應中法國際電影節之邀,在盧米埃爾兄弟的故鄉法國巴黎,舉行了隆重、意義獨特的“紀念日放映”,并獲得了中法國際電影節“最佳藝術片”獎。

2016年6 月15 日,此片獲世界A 類電影節——中國上海國際電影節“傳媒評審大獎”特別獎,這是京劇電影首次獲得國際A 類電影節獎項。

2016年9月7日,在香港會展中心隆重舉行的第20屆 “華鼎獎”中國電影滿意度調查發布盛典上,此片摘得年度“最受歡迎3D 電影”獎。

《霸王別姬》獲得觀眾喜愛、行業好評,究其原因,除了美妙的京劇藝術本身外,現代電影科技的加持,即3D 全程實拍制作,加上2012年4月剛剛在洛杉磯問世、美國也只有少數幾部大片應用的杜比全景聲技術的賦能,實在是視聽體驗嶄新提升的緣由所在。它也再一次應驗了這樣一句話:“一部電影史,半部科技史”。

3 8K 和ACES顏色編碼技術在歌劇電影《這里的黎明靜悄悄》 中的探索實踐與成功應用

8K 是現代影視技術演進的新趨勢,在影片時長和其它技術參數不變的情況下,8K (8192×4320/7680×4320)圖像的分辨率是4K (4096×2160/3840×2160)圖像的4倍,隨著影片數據量劇增和攝制復雜度提升,對計算、存儲、渲染、傳輸、燈光、對焦、現場監看等均提出了更高要求。我在率電影團隊連續拍攝了3D 全景聲電影 《霸王別姬》《蕭何月下追韓信》《曹操與楊修》《貞觀盛事》,獲得了包括金雞獎在內的國內外十多個重要獎項的同時,目光又瞄準了被稱之為目前“世界電影清晰度、色域之最”的8K 技術,立志 “用已知觸發未知,再用‘未知’創新已知”,于2017年下半年開始了目標明確、蹄疾步穩的8K 電影拍攝的前后期制作科研探索、實踐、領跑。

眾所周知,眼下在世界先進影像科技領域,各發達國家正“撕殺一片”,爭相“跑馬圈地”以爭取更多受眾,擴大市場,更贏得國家戰略制高點,贏得更大利潤。因此形容其為一片“紅海”毫不為過。但是,放眼望去,還有一片 “藍海”剛顯波瀾:在科技迭代和專業團隊、資金源源不斷地投入下,歐美、日本已拍出了一批10分鐘長度以內的短片。奮起直追的我們,有著新的希望,這片“藍海”,就是8K 超高清領域。

當前,5G 已經在中國進入快速落地的進程,8K 技術在5G 和超高算力計算機的賦能下,將成為改變世界的又一個重要應用場景,未來5年將是我國超高清視頻產業發展的戰略機遇期,是一個有著數億萬級產業價值的風口、熱土。

在“看腳下,更看天下”的格局意識下,我帶領SMG 魔D 電影工作室以勇為8K 超高清視頻科技的“弄潮兒”之勢,在世界電影還沒有真正“試水”的8K 長片電影領域,進行了 “前期制作拍攝+后期制作+終端播放”三大環節精心謀篇布局、強力探索、科學推進,5年多努力,打造了基本完整的8K 長片電影超高清視頻產業生態圈,創造了多項中國和世界 “第一”,為國家在這一領域的 “跨前一步”發展、走在世界前列,做出了一個年輕、優秀的電影團隊自信、獨特的努力和成績。

成功沒有奇跡,只有軌跡;成功沒有僥幸,只有較勁、韌勁。上海廣播電視臺,一個以廣播電視為主的傳統媒體,成為世界最新8K 超高清長片視頻的先行者,與各級主管部門的高度重視、全力支持有關,與我們主創團隊超前學研、誓為人先、為國家戰略孜孜以求的精神有關。我告誡自己,也告訴團隊:“我們絕不能因為對未來的暫時不知而放棄未來”。意念之決絕,呈現出一種“定行好事,不惜前程”的拼勁。

在8K 長片電影創作領域,我們投入了大量精力,翻閱、學研了無數的文獻資料;曾一次次同有關科研所的專家一道分析8K 樣機;一次次到上海街頭或“天天演”的雜技劇 《時空之旅》現場作試驗拍攝,細研8K 電影超大數據量的價值和優選路徑,探究焦距、焦點、燈光、舞美、化妝、分辨率、色域、碼流、幀率、算力等專項特性;前期的一點借資用完了,就把自己的工資、獎金貼進去;遇上不理解的眼光和話語,既不氣、也不惱,更不停下腳步。我的目標很堅定:跨前一步,率先搭到8K電影長片創作的脈絡,執掌第一手體驗和資料,為這一層面做好引領,也為更急需發展的國家其他領域之用探明一些路徑,這既是戰術之念,更是戰略之意。關鍵時刻,上海廣播電視臺藝術人文發展基金會、靜安區電影創作扶持基金等給予了珍貴的資助。

著名美學家朱光潛先生有句名言:“凡所難求皆絕好”。我們經過重重實驗、磨難攻關,贏得了試片成功。2018年4月18日,北京國家大劇院邀請我擔任電影導演,拍攝最新歌劇電影 《這里的黎明靜悄悄》。此劇由國家大劇院原創,與上海廣播電視臺聯合出品。該片采用4臺美國RED Weapon 8K 攝影機進行拍攝并基于美國 ACES顏色編碼體系進行8K 后期制作,最后采用2臺臺達INSIGHT Laser 8K DLP激光工程投影機實現8K 放映。影片攝制團隊在軟硬件系統、信息網絡設施、后期制作工具、攝制流程、精致布景、顏色管理等方面均進行了優化升級和創新應用。該片大大突破了美國、日本當時只有十分鐘左右短片的局面,引起了海內外媒體的高度關注和報道,吸引了美歐日等國電影界的多方興趣、重視,引起了共振。

2019年10月18日,第二屆世界VR 大會在江西南昌隆重召開。50余部中外參展作品展現了世界先進科技為影像創作賦予的無限可能,8K 超高清影片、120FPS、虛擬現實實時成像、360°沉浸影廳等一系列觀影與創作體驗為觀眾打開了全新的視界,同時也證明了未來影像并非遙不可及,而是正逐步出現在我們的生活中。頒獎盛典的最后一個獎項是“杰出貢獻獎”,本屆評委會為了表彰對未來先進影像發展有前瞻貢獻的創作者,將這一“杰出貢獻獎”頒于了上海廣播電視臺與國家大劇院聯合出品的8K全景聲電影《這里的黎明靜悄悄》的導演,我榮幸上臺接受獎項。頒獎詞說到:“《這里的黎明靜悄悄》是我國也是世界上第一部8K 全景聲電影長片,在超高清影像領域具有里程碑意義。”

2019年11月5日,第十五屆中美國際電影節“金天使獎”頒獎典禮在美國好萊塢薩班劇院 (Saban Theater)盛大舉行。而這一屆的年度 “最佳電影科技獎”又一次被8K 全景聲電影長片 《這里的黎明靜悄悄》獲得。在現場,電影 《獅子王》導演羅伯特·明可夫等多位美國著名電影界人士興致勃勃地與我交流8K 的前后期制作,相約合作。

2020年1月22日晚,我們的8K 電影《這里的黎明靜悄悄》在洛杉磯舉行的第11屆國際電影先進影像協會年度頒獎典禮上,被評委會正式宣布為“世界上首部8K 長片電影,上海梅奔中心放映廳為世界上首個放映8K 電影的影廳”(美國、日本和歐洲目前8K 長片電影還剛剛起步)。由此,當晚獲得了具有開創意義的世界首部 “最佳8K 電影”盧米埃爾獎,我作為導演,登臺領取了這個重要獎項并致辭,實現了中國電影在這一世界主流電影獎項的又一個“零的突破”。

2021年,上海和北京都已誕生了世界上第一、第二座8K 影廳,我和團隊已經拍攝完成或殺青了6部8K 長片電影,其中3部已獲得龍標。

以下為上海率先8K 電影創作的列表:

2018年4 月,上海廣播電視臺魔D 電影工作室、幻維數碼公司、東方衛視組團,導演、承制了全球首部8K 全景聲電影《這里的黎明靜悄悄》。

2019年6月,導演、攝制了8K 全景聲京劇電影《捉放曹》,主演王佩瑜。此片于 2021年9月29日在上海成功舉行了8K 全球首映式;同年12月28日在北京中國電影博物館成功舉行了8K 特別放映,向世界電影日致敬。該片榮獲2021年中美國際電影節最佳影片“金天使獎”,第35屆中國電影金雞獎最佳戲曲電影獎提名。

2020年8月,導演、殺青了8K 全景聲實景原創歌劇電影《賀綠汀》,主演廖昌永。

2021年5月,導演、拍攝了實景8K 全景聲昆劇電影(AI參與制作)、湯顯祖名作 《邯鄲記》,計鎮華、梁谷音、張銘榮主演。

2022年1月,導演、殺青了8K 全景聲京劇電影《鎖麟囊》,張火丁主演。

2022年9月,導演、殺青了8K 全景聲話劇電影《前哨》,王洛勇、袁弘等主演。

8K 創造大未來的趨勢已撲面而來,為此,我們清醒地意識到:必須站在國家戰略層面持續關注;所有的領先都是暫時的;學會在孤獨中成長;分分秒秒抓緊學習新知識、突破新瓶頸;在激情中堅韌,跑出8K 領先新的加速度。

4 高新技術推動全媒體影像制作高質量發展的思考與啟示

采用高新技術格式進行影像創作,是洶涌而至的外部趨勢和無法無動于衷的內部動能兩大核心的因素使然。這兩個作用力驅使我們不僅敏感先行一步的機遇,而且不敢懈怠地始終保持著一種 “敢于亮劍刺電線,不懼火花帶閃電”的狀態。

說到外部趨勢,即日本NHK 的8K 頻道2018年12月1日的正式開播,以及眾所周知的原2020年東京奧運會的全8K 直播、錄播的雄心勃勃計劃。如果不是疫情的沖擊,2020年7月,一屆史上最清晰的奧運賽事轉播也許已經完成,一個現象級影像革命的浪潮已經來臨。眼下,這場巨浪雖延遲,但一直沒停,一直在持續醞釀能量。隨著今年北京冬奧會的大規模系列8K 直播、錄播成功,也隨著中央廣播電視總臺8K 頻道的正式開播,真正的8K 元年由此開啟,8K 趨勢將一浪高過一浪。

這種外部的強力趨勢,對我們來說不僅僅是從行業信息情報中得到的前沿資訊,更是活生生的人和事,我們無法視而不見,更不能不鄭重其事地超前思考8K 技術,思考它對于影視行業到底能夠帶來什么,我們如何迅速掌握、運用這個硬核科技給行業帶來全新生機。如果不加速謀定而動,跨前一步,我們又將在戰略上輸在新的起跑線上。

從內部動能看,事實上,縱觀全球影視媒體傳播發展的歷史,每一個關鍵的跨越式升級,都是和通訊技術、影像技術兩大 “發動機”的作用密不可分。作為傳媒人,我們的社會責任感和美學價值觀通常被形容為是“車體”,而通訊技術和影像技術則被視為前后“車輪”。由于行業脈絡的基因,我長年任職的上海廣播電視臺作為一個影視媒體主干機構,相對于通訊技術,我們對影像技術的革命更關注、更興奮,對影像技術賦能行業的推動力更敏感、更專業,也更有發揮作用的能力。

在互聯網傳播成為主流的當下,渠道壁壘漸顯消失,行業專注度陡增。隨著傳播技術的升級換代,影像科技勢必被帶動——用戶的需求無止境,影像迭代沒有固化的天花板,只有先進淘汰落后,精細淘汰粗糙。專業的傳媒基因促使我們必須既要關注內容模式的革命,也要關注制作技術的創新。

當前中國已進入5G 時代,超算計算機、大流量平臺、8K 視頻制作、播放平臺技術的日益成熟,讓民眾更加期待通過手機,特別是電影院、電視機能享受到無與倫比的超高清晰度和繽紛色彩。科學家們已多次實驗得出:“沒有人能抵擋住超高清的視覺誘惑,人有追求視覺日益清晰的無限欲望”。這也就自然而然地孕育、推動了其背后升級換代的巨大社會價值和商業價值,如果我們不前瞻思考,不實質性地跨前一步,在遲鈍、木訥中,就將喪失又一次戰略機遇,還可能滿盤皆輸。對此,我們充滿了實實在在的危機感。

自2017年以來我率8K 電影團隊拍攝多部不同時長、不同應用場景的內容創作和放映實踐,明顯感覺以8K 為代表的超高清影像制作,已經呈現出“四個方向”的總體特征和適配場景。

(1)為當下影視創作打開了一條“視覺再造”新路。

8K 拍攝所獲得的大數據文件,為電影、電視劇的后期制作提供了大量視覺特效的可能性和寬容度。除了大銀幕的極致效果外,讓電視劇的影像也朝著更高視覺呈現突破發展,從而更趨近、趨同于大銀幕院線電影,影視同源會在不遠的將來成為現實(SMG 已于2021年成功推出中國第一部8K 電視連續劇《兩個人的世界》,郭京飛、王珞丹主演,導演夢繼,制片人崔軼,38集)。

同時,因大數據文件記錄讓本片的原生素材更具有記錄保存價值,不僅讓影視劇版權具備更多市場商業價值,同時還會產生依附于內容IP的數字資產,這種新資產將會為內容創作者帶來新的價值空間,并讓視音頻的永久保留成為真正可能。

(2)城市景觀營造的新一輪提升。

在萬物互聯時代,城市空間無處不屏將是必然,超高清影像在氛圍渲染和信息傳遞到達率方面將起到巨大作用。而大數據采集技術的推廣,必將造就一個萬物互聯的智能生活時代,社會信息的產生、傳播都將呈現一個多信源發送、多終端接收、多媒介分發、多渠道響應的全新格局,圖像傳播將取代文字傳播、聲音傳播成為人類信息傳遞的主流之一。在這樣的傳播環境里,圖像的呈現越清晰,傳遞的信息越完整、越賞心悅目,對觀賞者就越有吸引力,所以,對于更高清晰度的追求,永無止境。

(3)借助5G 傳輸環境,協同發展AR、VR 等沉浸式影像內容,在游戲、線下娛樂方面大有可為。

5G 技術的全面鋪開,傳輸帶寬已不會成為視訊傳播的瓶頸。相反,高速的帶寬對影像精度的要求會大幅提高,借助5G 傳輸環境,協同發展AR、VR 等沉浸式影像內容,游戲、線下娛樂產業都會誕生更多產業化的需求。

(4)成為航天、衛星技術、無人駕駛、醫療、教育、城市安防、現代化旅游等垂直、專業領域的利器、重器。

譬如:超高清影像技術在遠程信息傳輸、雙向、多向互動方面具有非常明顯的優勢。隨著5G 時代的到來,車載影像系統的智能化普及應用,直至無人駕駛,都會帶來全新的加持。

對觀影質量要求高的觀眾寧可花貴一點的錢購買內場的票、前排的票,原因就是為了看清演員的表演、微表演,特別是臉部的表情、眼神。拍大電影,從某種程度上解決了這個問題,而觀賞8K 大電影,更是至尊、高光時刻,人人是 “C位”,看起來實在過癮,“連每個主角的發絲都看得清清楚楚”“色彩飽和度真好” “內心被吸引,完全沉浸”等,現場觀眾無不為大銀幕上頂格的視覺效果而震撼。

當然,“跨前一步”出現的8K 電影絕非僅僅是“看清楚”這點功能,它至少有以下多重價值:促進提高電影各環節品質;成為最新的時尚打卡目標;參與制定行業標準,形成新的產業商機;為各相關行業引路探索;激發創新,改變社會。

5 結束語

近年來,戲劇與電影的融合持續深化,戲劇電影中高新技術的融合應用水平和科技含量不斷提升。科技賦能戲劇電影一方面向國內外觀眾展示了作為非物質文化遺產的戲劇所具有的藝術和文化魅力;另一方面也證明了中國戲劇在電影化革新和發展上的可能性。

在新一代信息通信技術和智能科學技術迅猛發展的背景下,8K、3D、4D、高幀率、高動態范圍、廣色域、沉浸式音頻等新興視聽技術廣泛應用,基于新興視聽技術的高新技術格式電影 (High-tech Format Film)成為電影產業的發展重點與應用熱點。高新技術的發展與應用不僅可以有效提升電影行業技術水平并拓展應用領域,同時應用實踐產生的技術難點也將推動技術朝著更加符合應用需求的方向不斷創新發展。未來,要持續探索深化多元化、現代化的電影拍攝制作手段,在攝制水平、視聽品質、視效水準、沉浸感、臨場感等方面不斷實現新突破,有力支撐電影產業高質量可持續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