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潮文創產品設計中敦煌壁畫色彩的融合與應用

朱慧 孫珂欣 徐夢/北京工商大學

0 引言

近年來，隨著傳統文化的復興以及國人對于本土文化的熱愛，國潮風已然成為國內文創市場上的一大流行趨勢。敦煌壁畫作為中國傳統文化的瑰寶，其獨特的藝術價值和色彩表現獲得了大眾的廣泛喜愛。將敦煌壁畫的色彩融入到國潮文創產品設計中，不僅有利于提升產品的文化內涵和特色，還有助于進一步傳承和弘揚中國傳統文化。本文將通過分析敦煌壁畫色彩的演變及特點，深入挖掘其色彩構成體系，為文創設計策略提供理論依據。

1 敦煌壁畫色彩脈絡

1.1 敦煌壁畫色彩風貌與演變

敦煌壁畫作為中國古代藝術的瑰寶，具有獨特的色彩風貌。其色彩變化歷經多個時期的演變與發展，自十六國至北朝時期開始，中外文化的融匯傳播使得敦煌壁畫的色彩呈現出豐富多樣的特點。在這一時期，中原與西域文化相互交流，色彩元素得以相互滲透，敦煌壁畫的色彩構成顯現出一種粗獷豪放的特征。隨著隋唐王朝的興起，國家安定繁榮，敦煌壁畫開始步入一個新的發展階段。[1]在這個異彩紛呈的鼎盛時期，由于受到中國古典繪畫的影響，壁畫風格逐漸走向精致典雅，其色彩運用精湛絢麗，不僅注重顏色的搭配與對比，還強調層次和紋理的表現。這種精致細密的處理方式，使得敦煌壁畫在藝術上達到了一個空前的高度。隨著時間的推移，晚唐和五代時期的敦煌壁畫逐漸呈現出規范化、模式化的趨勢，這一現象可以歸因于“畫行”和“畫院”的出現，敦煌壁畫顏料的選用開始有了統一的標準。[2]同時，這一時期的畫師們更加注重形式與技巧的表達，使得色彩變得相對規范和穩定。在西夏、宋元時期，中原文人畫以及“墨分五色”理論的影響開始進入敦煌壁畫的色彩表現中，壁畫中的色彩逐漸被淡化，其地位開始被線條和筆墨所替代。但值得一提的是，在西夏王朝統治下的敦煌地區，因受到藏傳佛教繪畫的影響，壁畫在技法、風格和境界上，呈現出新的突破和多樣化的發展。[3]

1.2 敦煌壁畫的色彩構成

敦煌壁畫的色彩運用由于受到時代背景和宗教文化的影響，呈現出不同的色彩搭配模式。

早期主要以紅、藍、綠、棕黑色和白色為主，濃重而富有變化；中期壁畫則出現了更多的顏色，如石青、石綠等高光澤度色彩，典雅而富麗；[4]晚期雖承襲前代但色彩的地位逐漸被筆墨所替代。

壁畫中最為常見的色彩包括紅、黃、藍、綠、白、黑等。其中，紅色包括朱砂、密陀紅、胭脂紅等，黃色包括石黃、土黃、雌黃等，藍色包括石青、青金石等，綠色包括石綠、翡翠綠等，白色包括石膏白、蛤粉白等，黑色包括黑煙、石墨等。這些顏色在壁畫中的運用，不僅豐富了畫面的色彩層次感，也提高了敦煌壁畫的藝術價值。但敦煌壁畫色彩的豐富性不僅來自于顏料本身的選取，色彩的對比與調和、同類色的運用也非常重要。在隋唐洞窟壁畫中，畫師們便善于運用同類色的深淺和冷暖變化進行創作，注重色彩的協調與搭配，營造出多樣化、復雜的視覺效果，使畫面更加豐富和諧。

1.3 敦煌壁畫色彩的形成

如今壁畫中所呈現的敦煌色是由多種因素共同作用而產生的。首先，敦煌壁畫的色彩搭配深受中國傳統五色觀的影響，中國傳統繪畫中的五色觀源自《周禮》和《尚書》中的顏色分類，包括青、黃、赤、白、黑五種基本顏色，在一些壁畫作品中便可直觀感受到。其次，敦煌位于河西走廊的中心地帶，氣候干燥，陽光充足，這為壁畫的色彩保持提供了有利條件。另外，敦煌是絲綢之路的重要節點，前文提到過，西域和中原文化的交流使得敦煌壁畫的色彩呈現多樣化的特點。宗教信仰也對敦煌壁畫色彩的形成起到了重要作用，佛教在敦煌地區廣泛傳播，佛教故事和神話傳說成為壁畫題材的主要內容，佛教思想所包含的色彩符號和象征意義也在壁畫色彩中得以體現。

在顏料使用上，敦煌壁畫采用多種天然礦物質制成的顏料，如石青、赭石、雄黃等。這些顏料具有密度大、純度高、色相穩定、覆蓋力強等特點，能夠呈現出艷麗而純粹的美感。濃綠青翠的孔雀石、潤澤光艷的朱砂，以及有著“色相如天”之美譽的青金石等都被廣泛使用。[5]因此，《芥舟學畫編》中曾論述：“作畫所用之色，皆取經久不退者。而不退之色，惟金石為尤。”[6]這些顏料中的一部分是從礦石中提取的，還有少量的人工合成色。不同顏料在時間、濕度和光照條件下會發生不同的變化，導致壁畫色彩產生微妙的差異。此外，一些礦物顏料在自然界中以共生或伴生狀態存在，它們之間可能會發生置換反應或相互轉化。不同產地的礦物顏料在質地和色澤上也會有所差異，例如，阿富汗產的青金石在莫高窟壁畫中曾被廣泛使用，但后來被本土的藍銅礦所取代。優質的礦物顏料使得敦煌壁畫經過千年仍然保持著鮮艷的色彩。同時，顏料的采集、運輸和使用觀念的變化也對敦煌壁畫有著一定的影響，造成了壁畫色彩的微妙差異，呈現出多樣而豐富的視覺效果。

總之，敦煌壁畫色彩的形成是由地理環境、文化交流、宗教信仰、顏料的質性與調配等多方面因素相互作用所決定的。這些因素共同賦予了敦煌壁畫獨特而豐富的色彩體系，也為當代國潮文創產品設計中敦煌壁畫色彩的融合與應用提供了豐富的源泉和創作參考。

2 國潮風文創中的敦煌色彩應用

2.1 敦煌系列文創產品的特點及市場需求

敦煌系列文創產品以其紋樣和色彩為主要元素，而這些色彩均來自敦煌石窟壁畫和彩塑，它們既是敦煌壁畫的代表性色彩，也是中國傳統色彩體系的重要組成部分。通過提取和運用這些色彩元素，能夠使文創產品呈現出獨特的美學效果。敦煌色彩不僅僅是單純的視覺元素，它因其承載著豐富的文化內涵，包括歷史、宗教和藝術等，使文創產品不再僅是商品，也成為了民族藝術文化傳播的媒介。這種文化內涵與藝術價值的二次表達，使消費者能夠更好地理解和認同敦煌文化。

隨著社會經濟的發展，當今日益豐富的物質文化需求與消費能力不斷疊加，人們對于產品的期待愈發偏向于它是否能傳遞出文化內涵和美學價值，越來越多的消費者開始為文化買單，這也更深層次地反映出現代社會國人骨子里的文化自信與民族認同。2022 年，新華網聯合得物App 發布了《國潮品牌年輕消費洞察報告》，對比十年前，國潮熱度增長超5倍，90 后和00 后成為消費主力軍，貢獻了70%的消費。報告顯示，這些消費群體不僅看重功能品質，同時還關注產品的外觀設計、科技創新和情感價值，甚至超越了“性價比”。敦煌系列的文創產品在市場中占據重要地位，這些產品不僅僅是簡單地進行傳統文化的再現，更多地是通過現代設計手法和創新思維，將傳統文化與當代審美相結合，呈現出全新的形式與風貌。

2.2 敦煌色的創新演繹

敦煌色是顏料，更是一個時代的特色，能夠喚起人們跨越千年的文化回憶，如今，古老的敦煌色正通過與現代設計的融合，煥發出全新的時代魅力。

敦煌元素在國潮文創產品中的應用十分廣泛。從服飾、配飾到家居用品、工藝品等，每一個產品都在通過與敦煌的有機結合，實現時尚與傳統的完美平衡。例如，敦煌畫院與國產品牌蘇泊爾在2021 年初合作推出了一系列敦煌餐具（圖1），旨在將敦煌祥瑞文化與中國飲食文化相結合，創造出具有深厚中國傳統文化底蘊的食器組合。這些餐具不僅包含了飛天、九色鹿等新中式設計，還有敦煌色國潮筷子。企業借助敦煌豐富的形象和色彩元素為產品賦能，同時也讓敦煌文化與藝術走進人們的日常生活。同年，國貨美妝品牌橘朵Judydoll 與敦煌博物館合作，推出敦煌瑞獸系列聯名彩妝，通過借鑒敦煌色彩和文化元素，將傳統藝術融入到彩妝設計中，以吸引年輕一代的消費群體。例如，“二十色瑞虎盤”（圖2）的配色靈感來自于敦煌色彩修復時使用的礦物顏料，以青、白、紅、黑、黃為基本色。將敦煌色彩與現代色彩交融互滲，打造出低飽和度的“橘朵敦煌色”，創新詮釋了歷史悠久的敦煌文化。使傳統藝術與現代彩妝相融合，為消費者提供了一種全新的文化體驗。通過這樣的合作模式，為國貨美妝品牌賦予了更多的歷史底蘊和全新的時尚美感，開拓了新的市場空間。

圖1 蘇泊爾敦煌系列餐具

圖2 橘朵“二十色瑞虎

3 現代社會大眾審美趨勢

3.1 研究設計與方法

為了解敦煌文創產品的現代社會大眾的審美趨勢，我們對目前市面上較熱門的以敦煌色彩為主要設計元素的國潮文創進行數據調查，共選擇16 件市面上不同種類和不同色彩體系的文創樣本（表1）。

表1 調查問卷16件文創樣品表格

我們將調研的重點集中為兩方面，文創產品的色彩偏好與功能認同，進行1—5 之間的喜愛度打分，5 分為最喜愛，進行線下和線上兩個渠道收集數據，共計收集有效問卷221份，通過在線Spssau 系統進行回歸分析，將數據可視化，結果如圖所示（圖3）。

圖3 調查問卷結果意向散點圖

通過散點圖，我們可以看到16 件樣本的結果被大致分為了三個區間，樣本3、4 的結果較差，樣本1、2、5、6、8、9、10、11、12、13、15 的結果一般，樣本7、14、16 的結果較好。

3.2 敦煌壁畫色彩的現代化審美規律及需求

我們對結果進行梳理與總結，發現產生三個區間的樣本有明顯的相似性，例如結果較差的區間樣本特點為均使用高明度、高純度色彩，并且產品本身實用功能差，例如桌面擺件和折疊鏡；結果一般的區間樣本特點集中表現為色彩相對鮮麗、但多種色彩累加混搭、圖案搭配設計人工痕跡明顯、設計手法之間有雷同傾向且功能性一般，沒有特別出彩的應用與吸引力，例如絲巾、福袋、冰箱貼等；而結果較好的區間樣本特點表現為色彩的豐富與和諧的高度統一，有明顯的敦煌時代特色，且實用功能極強，例如手鏈、茶杯和盤子。

針對色彩偏好的調查結果，加上我們對敦煌色彩歷史文脈的探究，樣本7、14、16 所應用的敦煌色彩傾向于隋朝時期特點，這個時期的畫面風格逐漸向精致典雅演變，主要使用青、灰、黑、土紅等幾種顏色，色彩清冷協調，總體看起來樸實爽目，同時壁畫人物動態透露著秩序的審美感，且與其他蓮花圖案進行搭配，達到了無序和有序、對稱與和諧的完美統一。隋代的飛天已經擺脫了西域飛天的風格，飛動的姿態靈活輕盈，正因為隋朝時期的敦煌藝術在整個發展史上承載著承上啟下的作用，有著其獨特的魅力，能夠一直得到不同時代人們的偏愛。

針對功能認同的調查結果，我們遠沒有想到，在國潮文創產品中，產品的實用功能會如此影響人們的購買意向，這也為我們后續的融合策略研究提供了新的思路。

4 國潮風敦煌壁畫色彩應用融合優化策略

4.1 明確“國潮+敦煌”文化價值定位

“國潮+敦煌”文創的文化價值體現在兩方面：一方面是色彩的特殊性文化價值，敦煌的色彩承載著不同時期的歷史文化，它不是單獨存在的，敦煌壁畫色彩的形成是由地理環境、文化交流、宗教信仰、顏料的質性與調配等多個因素相互作用所決定的。當我們選取某一敦煌色彩體系或多個色彩組合進行直接應用或間接應用時，尤其是文創產品的設計師們需要注意明確敦煌色彩的特殊性文化內涵，設計出既符合色彩本身文化價值又符合當代人們審美需求的文創產品。

另一方面是敦煌IP 的文化價值，敦煌文化是由于中外文化、宗教、藝術的融匯而廣泛應用和傳播的，在現代社會，敦煌IP 的文創產品依舊和IP 本身的形成有著一樣的功能，它已然是一種現代社會的文化傳播媒介，不論是敦煌本身完全意義的文創產品，還是敦煌IP 跨界合作下的文創產品，IP本身的文化價值都是我們不可忽視的重要研究內容，而“國潮”是國風潮、國貨潮，它強調中國精神、中國藝術以及中國文化與現代創新的有機結合，敦煌作為中國藝術的典型代表，國潮敦煌文創的地位和社會意義可見一斑，明確和強調它的文化價值在我們的文創產品設計中具有關鍵意義。

4.2 提升“藝術+傳播”文創產品質量

提升文創產品的質量首先表現為藝術形式上的創新，文創實現的載體需注重實用性和觀賞性的統一，設計者們應該從產品的種類、材質、形態以及使用價值進行創新。例如我們的調研樣本和前文列舉的兩個案例蘇泊爾敦煌餐具和橘朵彩妝化妝品系列，以上都是基于敦煌壁畫色彩的特殊性，進行現代科學創新的優秀產物，體現了國潮敦煌壁畫色彩的“藝術+傳播”的完美融合，使敦煌藝術本身的價值通過文創的形式被廣泛的傳播起來，并得到了消費者的認可，讓藝術走進了人們的生活。

除了關注產品本身，還應該重視消費人群，我們的問卷85%及以上的人群年齡區間屬于18—30 歲，這個年齡區間也正是國潮文創產品的消費主力軍，那么關注主要消費人群，剖析消費人群特征也是我們設計的重要環節，包括分析他們的社會背景、觸媒習慣、需求層次、特殊愛好、消費習慣以及消費態度等。針對關鍵詞我們要做到結合時代青年需求，創新文創產品的應用場景，優化其宣傳方式，在傳播過程中，吸引現代人群與敦煌文創產品進行價值認同，實現“藝術+傳播”的雙向推動作用，最終實現文創產品質量的提升。

5 結語

通過文獻研究與案例分析，本文總結了敦煌壁畫色彩的脈絡、內涵以及敦煌色融入現代社會產品的發展方向。除此之外，進行問卷調查和數據分析，本文歸納了國潮風主要消費人群的審美偏好及成因，基于以上調查研究，我們提出兩點具體的敦煌壁畫色彩在現代國潮文創產品設計中的融合策略。國潮的發展，是中國文化崛起和文化自信的重要表現，國潮文創不斷地更新迭代，承載著中國的民族文化、傳播著中國的歷史魅力。文化的傳承一定是新舊文化相互共生共強的，國潮敦煌文創產品的應用與融合使敦煌壁畫色彩在現代社會的交流中煥發新生命，煥發時代新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