擇一事，終一生
——讀《我在故宮修文物》

文/甘武進

基本信息：

書 名：《我在故宮修文物》

主 編：蕭寒

撰 稿：綠妖

攝 影：嚴明

I S B N ：978-7-5302-2222-5

裝 幀：平裝

頁 數：268頁

出 版 社：北京十月文藝出版社

出版日期：2022年6月

大歷史，小工匠。擇一事，終一生。2016 年1 月，《我在故宮修文物》紀錄片在央視首播，隨即迅速走紅網絡，播放量累計近億，成為年度最具影響力的紀錄片。不同于紀錄片對文物修復本身的關注，《我在故宮修文物》這本書，作家深入采訪12 位文物修復師，更側重于展現“修文物的人”。他們是宮里的鐘表匠、青銅匠、摹畫工、木器工、漆器工……這些職業已經存在了數百年，卻始終不為人知。他們一代一代薪火相傳，是故宮重要的非物質文化遺產。

書中按文物的類別分為鐘表室、銅器室、裱畫室、摹畫室、木器室、漆器室六大部分。每一部分都重點采訪了老師傅和徒弟，配以高清文物圖、現場工作照及部分老照片，生動地再現了故宮傳承幾百年的文物修復歷史，也讓我們得以認識，在宮墻深處默默奉獻、不求名利，只為心中執著而奉獻終身的國之工匠。他們的身上保留著濃重的匠人氣息，他們用一輩子修復著歷代大師被歲月腐蝕的作品，并將他們自己的痕跡抹去。他們修文物，也修了浮躁的人心。

文物不言，默默地承載著歷史的記憶。鐘表是故宮博物院中非常特殊的藏品，堪稱世界博物館同類收藏中的翹楚。故宮鐘表修復的每一個步驟，都包含了當時人們對鐘表機械的想法、工匠的想象力，折射出民族工藝的靈活性。打開一座鐘，就是與歷代的工匠對話，自然地生出一份莊嚴的歷史責任感和使命感。第三代修復者王津已在那里工作了39 年。他說：修文物是跟古人對話，感覺跟歷代修復過它的工匠有交流。你打開一個鐘，你能感覺到有的修得很敷衍，有的做得非常細。這人手藝怎樣，活糙活細，是有感覺的。

文物修復師內心對技藝的鉆研，永無止境。紙壽千年，絹壽八百。如果沒有一代代裱畫師的妙手回春，八百多年的《清明上河圖》早已破碎湮滅于歷史之中。“故裝潢優劣，實名跡存亡系焉。竊謂裝潢者，書畫之司命也。”文物修復師們，用心呵護著每一件文物，最大程度保護和延續文物的生命，呵護文物最原始的、經年不變的容顏。1978 年，單嘉玖成為故宮博物院的文物修復人員。她說：磨刀刮紙就是磨你的性子。徐建華說：看一個人水平高低就看他打的糨……

明清硬木家具的收藏與修復是故宮博物院一個極具特色的專業領域，木器室維護著傳統家具的黃金時代。木器文物修復遵循“不改變文物原狀”的原則。那些技藝精湛的老師傅，在真正動手修復文物之前，也都寧愿先拿出個把小時，把原本已經很熟練的手法再“熱身”一下，手順了再上手修復文物。魚鰾膠他們不用市場上現成的，因為不如自己做的效果好。手工藝做到一個境界，對工具輔料的要求就越高，以至于只有工匠親手做的才能滿足要求，因為親手做的物料里，匠人用了心。

面對外界時，文物修復師自有一種沉靜的定力。經過多年的鉆研和苦練，他們手上的技藝非常精湛。他們過手的，常常是皇家典藏，歷代精品中的精品，自然見識不凡。這些文物修復師們，愈是技藝精湛，愈發謙遜，因為他們深知傳統技藝的精妙；愈是見多識廣，愈發淡然，因為他們理解文化遺產的廣博。正是這些與眾不同的經歷，讓文物修復師們心胸更寬廣，心態更淡然，他們精神世界的豐富，是一種多年積累凝結的智慧。他們在修復文物的過程中，跟文物交流，他們已經把自己也融到里頭。

一輩子很長嗎？做自己喜歡的事，就不嫌漫長。一輩子很長嗎？跟千年文物相比，一輩子也許只夠做一件事。現代中國需要這種工匠精神。宮墻外的世界斗轉星移，宮墻內的他們卻要用幾年甚至十幾年的時間摩挲同一件文物。一座鐘表上千個零件要嚴絲合縫；一件碎成一百多片的青銅器要拼接完整；一幅古畫要揭一兩個月，臨摹幾年到幾十年……故宮的文物修復師們，用一生的時光，傳承著歷史，傳承著技藝，傳承著文化。他們將自己的身心，融入那一件件修復好的文物中去，延續著歷史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