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世豪
(北京大學 馬克思主義學院,北京 100091)
“不研讀恩格斯的全部著作,就不可能理解馬克思主義,也不可能完整地闡述馬克思主義。”[1]98作為馬克思主義理論的闡發者,晚年恩格斯通過調查研究和分析資本主義發展的新現象,提出了一系列新思想,作出了一系列新論斷,很好地回答了社會主義的實現方式、發展階段和未來特征等問題,是對資本主義歷史命運思想的繼承和在思考。晚年恩格斯的思想建立在早年馬克思和恩格斯關于“社會主義必然代替資本主義”的論斷之上,按照科學分析的態度和方法,實事求是地對馬克思主義理論體系進行了擴充和豐富。
19世紀末到20世紀初,資本主義社會生產力和生產關系之間的矛盾愈發尖銳,資本主義從自由競爭階段進入到壟斷階段。這一現象說明資本主義已經開始在私有制范圍內尋求調整,以延長自己的生命力,其本質并沒有發生根本改變。恩格斯對壟斷資本主義時期危機發生的周期和形式、資本家剝削工人的手段進行了分析,改變了過去關于“資本主義很快將要滅亡”的論斷。
19世紀60年代,資本主義壟斷現象就已經開始展現。由于大量股份公司紛紛成立,這一時期的社會生產力以驚人的速度擴張,資本的所有權和職能相分離,表現出個人資本聯合起來的社會資本的形式,轉化為直接的社會財產。晚年恩格斯對馬克思逝世后資本主義世界更高程度的壟斷進行了補充,他在整理《資本論》第三卷時指出,一些新發展起來的產業規模以股份公司的幾何倍數增長,壟斷的數量、規模和效應都在逐步取代競爭,成為許多國家主要部門占據統治地位的生產形式。
大工業領域的壟斷現象尤為突出。盡管生產增長速度和生產總額激增,這一時期的市場擴大速度卻在萎縮,各主要出口國家不得不實行關稅保護政策,加劇了國內的生產過剩局面。為了對生產進行統一的規范和調配,越來越多的壟斷組織成立起來。先是國家內部部分大企業家聯合成立卡特爾,后來慢慢發展到國際卡特爾,對某個或某幾個領域產品的訂貨量和生產量進行統一規劃。但是從卡特爾的內部結構來看,其組成部分關聯性較弱,各部門企業在競爭中由于利益不均經常發生沖突,導致卡特爾的形式處于不斷的解體和動蕩之中,給壟斷資本主義的發展前景蒙上了一層陰影。
晚年恩格斯對資本主義發展的危機周期變化進行了總結。他指出,英國資本主義的發展進程從40年前開始,每隔10年“就被普遍的商業危機強制地打斷一次,隨后,經過一個長久的持續的停滯時期,就是短短的繁榮年份,這種繁榮年份總是又以熱病似的生產過剩和最后再度破產而結束”[2]224。19世紀80年代末,恩格斯在為《資本論》第一卷英文版撰寫序言時再度強調,1825年到1867年這個時間跨度內以10年為單位的經濟危機周期已不復存在,新的危機將以長時間的持續慢性蕭條展現出來。
在整理《資本論》第三卷手稿時,恩格斯又對1867年以來經濟危機的新特點進行了補充說明。他指出,1847年以來的傳統危機表現形式——停滯、繁榮、生產過剩、危機的過程已經改變,一方面是交通工具領域的歷史性變革使世界市場真正形成;另一方面,新興資本主義國家工業的快速發展打破了英國在工業上的長期壟斷地位。統一的世界市場為過剩資本提供了廣闊的投資市場,危機爆發的策源地范圍縮小,發生危機的可能性相較以往也大大減弱。除此之外,卡特爾、托拉斯等壟斷組織的出現削弱了自由競爭,一定程度上延長了資本主義的存在時間,改變了過去那種通過一兩次經濟危機就足以使資本主義面臨破產隱患的論斷。
晚年恩格斯敏銳地注意到了資本家剝削工人方式的新變化。一是提高工人的工資待遇,如取消實物工資制度、實行十小時工作日法案等;二是資本家階級逐漸感染了一種同工人和平共處的態度,他們發現,“沒有工人階級的幫助,資產階級永遠不能取得對國家的完全的社會統治和政治統治”[3]275;僅僅同工人階級維持表面上的和平,就能避免在同他們的對抗中利益受到損害。他們開始默認工人聯合會的存在,利用工人階級的活動實現自身利益;三是整治工人的生活環境,改善其衛生狀況,城市規劃更有秩序。資本家之所以采取這些措施,主要在于過去糟糕的城市生活環境滋生了許多流行病,如霍亂、天花、傷寒等等,對自身和家人的健康狀況產生了嚴重威脅,這些表面功夫實際上是不值得同情的。
恩格斯指出,資本家這些所謂“正義和仁愛”的讓步,是資本主義發展的客觀要求,只是維持自身利益的一種手段,從獲取剩余價值的角度來考量工人的生存價值。通過改變工人階級的待遇,使他們看不清自己被剝削、被壓榨的地位,實際上仍然生活在不安定的狀態中,無法實現自由而全面的發展;資本家的剝削本質、資產階級和工人階級的關系都沒有發生實質性的改變。真正擺脫這種命運的辦法,是通過斗爭爭取到法律規定的合理的工作日制度,避免超負荷勞動給生命健康帶來的嚴重損害,同時在工作時間外得到屬于自己的時間,獲取享受精神發展的權利。
資本主義這一系列新變化說明,資本主義本身還蘊含著一定的發展潛力,存在積累和生存的空間。早年恩格斯認為,1848年革命將是無產階級和資產階級的一次正面交鋒,無產階級要在斗爭中爭取主導地位,把戰斗推向徹底。事實證明,當時的無產階級并不具備和資產階級正面交鋒的實力,不僅沒有掌握經濟和政治上的主動權,也缺乏科學斗爭理論的指導。“歷史表明我們也曾經錯了,暴露出我們當時的看法只是一個幻想。”[4]538晚年恩格斯反思了“革命很快將要發生”的論斷,認為當時預言的時機還不夠成熟,不僅資本主義發揮最后的潛力需要時間,無產階級也要利用這段時間總結經驗、積蓄力量,才能推動“大決戰”的到來。
盡管當時客觀條件還未滿足,晚年恩格斯仍然堅信“新的革命正如新的危機一樣肯定會來臨”[4]536,資本主義終將被社會主義取代的預言不會改變。資本主義社會的自我調節在一定程度上重新賦予了資本主義生命力,但其內在矛盾卻不是簡單的改良就可以克服的,在將來也會不斷以經濟危機的形式表現得更加尖銳;歸根到底是生產力繼續發展的要求被私有制的弊端阻礙,急需改變和調整已經淪為生產力發展桎梏的落后生產關系。因此,這一時期資本主義的新變化只是暫時緩和了資本主義社會的基本矛盾,生產力的進一步發展和社會財富的積累恰恰為下一階段的社會主義革命準備了充分的物質條件。
19世紀末,德國社會民主黨對普選權的運用給予了恩格斯重視議會斗爭的靈感。過去那種疾風暴雨式的正面交鋒使無產階級損失慘重,在革命的低潮期,當務之急應當是積蓄力量,等到新的革命高潮的到來。晚年恩格斯把議會斗爭作為一種策略,同時不放棄特定條件下的暴力革命,主張建立鞏固的工農聯盟以團結全社會反對資產階級的力量,標志著馬克思主義無產階級革命思想的新飛躍。
1884年10月,德國社會民主黨在帝國國會選舉和復選中獲得了549990張選票、24個席位,成功獲得了提出法案的權利[4]543。恩格斯非常高興,稱贊這是“在歷史上破天荒第一次作為一支真正的政治力量出現”[5]230。他在10月28日寫給倍倍爾的信中表示,利用普選權是當前條件下無產階級運動最安全、最有效、最理想的形式,英國等國家也應當效仿,使其成為革命的主流形式。盡管恩格斯強調,不能將革命的領導權拱手相讓以獲取議會席位,否則“會立即失去選舉所造成的全部巨大影響”[6]528;但是,多封回信已經表明,晚年恩格斯在新形勢下將目光聚焦在了議會斗爭這一新的策略上。
隨后,恩格斯開始圍繞議會斗爭論述其發生的條件和作用。他指出,合法性正在非常出色地發揮作用,在這個時候去破壞合法性百害而無一利。無產階級在當前的主要任務應當是利用合法性來壯大自身力量,才能積蓄力量來對抗資產階級將來發起的突然性的暴力行動。鑒于當前形勢下采取暴力斗爭對無產階級不利,恩格斯并沒有把把革命勝利的希望全部投注在議會斗爭上,只是將其作為無產階級日常斗爭的一種革命策略,在資產階級也采取合法運動時發揮作用;如果資產階級使用非法手段,無產階級也必須采用暴力予以堅決回擊。
盡管恩格斯肯定了議會斗爭的重要作用,暴力斗爭任然是特殊條件下無產階級革命的保留手段。1884年,德國社會民主黨在選舉中暫時取得了勝利,承諾放棄革命作為廢除反社會黨人法的條件。恩格斯指出,“要是作出順從的答復,就會立即失去選舉所造成的全部巨大影響”[6]528;“任何一個政黨,要是不撒謊的話,都不曾否認過在一定的情況下有進行武裝反抗的權利。從來沒有一個政黨會放棄這種非常的權利”[6]528。可以看出,晚年恩格斯堅決反對任何放棄革命權以求得政治妥協的思想,認為暴力革命是任何一個政黨都必須保留的非常權利。
無產階級政黨獲得合法地位以后,也應堅持保留革命權。長期以來的斗爭經驗使晚年恩格斯徹底看清了資產階級的本來面目,他們在任何時期都不會放棄使用暴力,無產階級要求得生存必須做好暴力還擊的準備。他指出,“資產階級曾經多少次要求我們無論如何要放棄使用革命手段而待在法律的框子里,特別是現在,當非常法已經破產而普通法對于包括社會黨人在內的一切人來說都已經恢復的時候!遺憾的是,我們不能給資產者老爺們幫這個忙,雖然,現在確實并不是我們處在‘合法性害死我們’的時候”[4]430。只要資產階級一息尚存,就存在“先開槍”的可能,無產階級在任何時候、任何階段都不能放棄革命權。
晚年恩格斯重視無產階級革命的群眾基礎,是基于他對無產階級革命性質的判斷。在無產階級出現以前,歷次革命都是少數人的革命,領導革命的階級為著自身利益進行斗爭,以取代另一個階級的統治為目標;取得領導權以后,新的統治階級又會按照自己的利益進行管理,工人和農民的利益訴求被忽視。無產階級出現以后,盡管力量還不夠強大,但革命的前途和目標卻是“為了多數人的真正利益”[4]539,“凡是要把社會組織完全加以改造的地方,群眾自己就一定要參加進去,自己就一定要弄明白這為的是什么,他們為爭取什么而去流血犧牲”[4]549。
在歐洲大部分國家,農民是人口、生產和政治力量的重要組成部分,是無產階級奪取政權、組織工農聯盟的重要力量來源。晚年恩格斯指出,無產階級政黨“奪取政權已成為可以預見的將來的事情”,“應當首先從城市走向農村,應當成為農村中的一股力量”[4]510。恩格斯將農村居民大體上劃分為小農、大農和中農、大土地所有者、農業工人四類,無產階級政黨應該準確把握這四類農民的利益訴求,通過滿足他們的基本生活需要,首先將小農和農村無產者吸收進自己的同盟;對于大農、中農和大土地所有者,“在某些問題上可以和他們一道走,可以在一定時期為達到一定的目的而與他們一起奮斗”[4]519。為了最大程度地團結一切力量完成革命目標,黨內成分可以吸納來自不同利益群體的個人,但一定要把代表資本家、中等資產階級或中等農民的利益集團排除在外,以保證無產階級隊伍的純潔性和戰斗力。
無產階級奪取政權,將生產資料轉變為社會公有只是完成了革命的首要目標,還要向著長遠目標即實現共產主義遠大理想努力。經過一個過渡時期清除舊社會的殘余,建設新社會的經濟、政治、文化諸要素是非常有必要的。晚年恩格斯從宏觀角度對未來社會的原則進行了預測,指出“不斷的變動”是社會主義社會的基本特征,深化了科學社會主義對社會發展規律的認識。
1891年4月,恩格斯開始注意到過渡時期的必要性,并概括了過渡時期的特點,即“短暫的,有些艱苦的,但無論如何在道義上很有益”[3]243。但是,恩格斯強調,過渡時期內部也存在著諸多變化,必須用時刻變動的眼光來看待問題。他在回答施米特關于過渡時期的寫作計劃中談到,向共產主義社會的過渡階段是必要的,也是值得認真考慮的,但一定要做好心理準備,“這是目前存在的所有問題中最難解決的一個,因為情況在不斷地變化。例如,隨著每一個新托拉斯的出現,情況都要有所改變;每隔十年,進攻的目標也會全然不同”[6]615。
晚年恩格斯對過渡時期的思考可以總結為兩個特點。其一是時間的短暫性。過渡時期是新舊社會交替、轉型的中間階段,本質上已經和舊的社會制度決裂,屬于新的歷史時期。但由于舊社會的痕跡尚不能在短時間內消除,培育新社會的基本特征也需要一段相當長的時間,因此過渡時期不能作為獨立的社會形態存在,只能為進入新社會做好準備工作。其二是內涵的復雜性。資本主義發展不斷出現新變化,社會各方面條件不斷改變,難以對即將到來的過渡階段預先進行規劃和判斷;另一方面,不同國家進入過渡階段的時機不同,面對的國內狀況差異也很大,沒有放之四海而皆準的模板,需要各國結合國情,實事求是、獨立自主地探索本國方案。
晚年恩格斯指出,只有真正熟悉歷史事實和現實發展狀況,把握社會主義建設規律,才有科學地對未來社會基本特征進行預測。19世紀80年代末,英國費邊社領導人愛·皮斯致信恩格斯,請求恩格斯對“什么是社會主義”這一問題進行回答,簡要敘述社會主義的經濟、社會和政治。恩格斯嚴肅聲明,社會主義不存在一勞永逸的方案,“對未來非資本主義社會區別于現代社會的特征的看法,是從歷史事實和發展過程中得出的確切結論;不結合這些事實和過程去加以闡明,就沒有任何理論價值和實際價值”[6]548。正是基于這種科學的方法和態度,晚年恩格斯很少對未來社會的特征做出斷言預測,他認為如果不能看清事件的全貌,過早談論基于現實運動情況之上的未來,是一件沒有意義的事情。
當然,晚年恩格斯對未來社會的一些基礎性原則也進行了表述。如在分析社會主義社會的性質問題上,馬克思和恩格斯歷來主張將生產資料所有權視為區分不同社會性質的標志。只有將生產資料收歸社會所有,才能解決資本主義的內在矛盾。晚年恩格斯一直堅持這一指導原則,他指出,社會主義的本質特征是經過科學預測和實踐檢驗的,是否堅持生產資料公有能夠從根本上區分出科學社會主義和其它資產階級社會主義。對于未來社會的其他特征,晚年恩格斯并未作過多闡釋,這是因為在他看來,無法準確判斷的情形或者不宜提早作結論的事情,與其為其發展設定條條框框,不如強調方法,讓后人循著科學社會主義的原則探索,為馬克思主義理論寶庫增添富有時代性的新內涵。
1890年8月,《柏林人民論壇》就未來社會主義采取何種方式進行分生產資料和財富的分配展開了探討。恩格斯評價道,探討社會分配方式必須厘清社會發展狀況的來龍去脈;目前所有分配方案都建立在未來社會分配方式固定的基礎上,把社會主義的形態定于一尊,不符合唯物辯證法的發展觀點。1890年8月16日,恩格斯在回復奧·伯尼克關于社會主義的主題演講中指出,“所謂‘社會主義社會’不是一種一成不變的東西,而應當和任何其他社會制度一樣,把它看成是經常變化和改革的社會”[6]588。晚年恩格斯通過批判各種關于社會主義不正確的主張,闡釋了自己對未來社會主義發展走向的看法,即不斷變化,向著更高更完備的形態演進。
晚年恩格斯對社會主義社會發展特點的認識是基于社會發展的歷史和長期參與革命斗爭的實踐經驗,既是關于未來社會的一般結論,也進一步深化了社會發展形態理論。不斷地變化和改革是社會形態的自身發展規律,是運用辯證法對人類發展進程的科學揭示,在社會主義社會表現得更加明顯。晚年恩格斯根據社會發展現狀提出制定符合實際的體制政策,通過生產關系和上層建筑的自我調整不斷適應生產力新的發展水平,推動社會形態向著更高層次演進。
晚年恩格斯的社會主義思想是馬克思主義整個理論體系的重要組成部分,體現了恩格斯對科學社會主義原則和方法的堅守,有力地回擊了那些歪曲晚年恩格斯轉變為民主社會主義者的言論。重新挖掘晚年恩格斯的社會主義思想,能夠幫助我們更好地厘清社會主義在斗爭中不斷前進的歷史脈絡,推動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向縱深發展。
科學社會主義原則建立在現實的基礎之上,從現實性和必然性角度探尋社會主義運動發展方向,是對以往空想社會主義從頭腦中構想方案的根本超越,用理性原則構想了未來社會發展的藍圖。考茨基曾提出“此岸”和“彼岸”兩個范疇來探討兩種理論的異同:“對于空想社會主義者來說,社會主義的全部動力在于它的特殊建議的合宜性和優越性,也就是在于‘彼岸’。對于科學社會主義者來說,卻是在于資本的發展和無產階級的階級斗爭,也就是在于此岸。”[7]82晚年恩格斯多次重申《共產黨宣言》的精神內核,指出宣言“闡述的一般原理整個說來直到現在還是完全正確的”[8]15,表明了他對科學社會主義基本原則的堅守。
晚年恩格斯的社會主義思想中處處蘊含著“變”與“不變”的辯證哲學。他在堅持科學社會主義原則的前提下思考與闡發新的社會主義理論,是堅持與發展社會主義的高度統一。自恩格斯去世以后,有很多言論歪曲質疑晚年恩格斯背離了科學社會主義的基本精神,走向民主社會主義者,這些論調是根本錯誤的,脫離了晚年恩格斯所處的經常變動的歷史環境,看不到恩格斯前后思想是作為一個整體呈現的,抽象放大個別論斷,進而放大了這些論斷的適用范圍,不加辨別地改變了恩格斯整個思想的性質。
晚年恩格斯科學分析了社會主義最終代替資本主義的現實條件和時間跨度,從實踐向度提供了認識資本主義和發展社會主義的科學方法。從社會形態發展規律來看,資本主義生產方式自身難以克服的痼疾導致其注定要被社會主義取代;在漫長的發展過程中出現的新變化又在某種程度上賦予了其新的生命力,不會如早年預期的那樣很快走向滅亡。只要私有制還存在,資本主義的本性及其基本矛盾就不會發生變化,對這一點要做好充足的思想準備。
社會主義和資本主義兩種社會形態的演進及其相互之間力量的此消彼長,都是社會基本矛盾運動的必然結果。晚年恩格斯敏銳地注意到,如果社會主義的經濟實力還沒有強大到可以推翻資本主義制度,資本主義就仍有生存的空間,并且由于資本主義在不改變私有制的范圍內進行了一些改良,似乎又重新煥發了活力,說明資本主義發展的潛能還沒有耗盡。另一方面,資本主義自身的發展也在為重新社會主義到來準備條件。認清這對矛盾斗爭的復雜性,有助于我們在波云詭譎的國際形勢變化中更好地理解社會主義發展的曲折性,堅定向共產主義過渡的理想和信心。
堅持和發展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是改革開放以來黨的全部理論和實踐的鮮明主題,是為了解決如何實現“社會主義”和“中國特色”更好結合的問題。習近平提出:“馬克思主義必定隨著時代、實踐和科學的發展而不斷發展,不可能一成不變,社會主義從來都是在開拓中前進”[9],是對晚年恩格斯關于“社會主義社會處于經常的變動”思想的堅定繼承和發展,標志著中國共產黨對社會主義建設規律的認識達到了新的高度。新時代推進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向前發展必須立足社會主義初級階段這個最大實際,著眼于改革開放和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聚焦我們正在做的事情,總結幾十年來的經驗教訓,為馬克思主義理論寶庫增添中國智慧和中國方案。
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是幾代中國共產黨人在實踐中解放思想、不斷探索的重要成果,“是創造人民美好生活、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康莊大道”[10]68,為黨和人民的事業提供了無比廣闊的舞臺、無比深厚的歷史底蘊,無比強大的前進定力。走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道路沒有模式可尋、經驗可依,“我們的事業越前進、越發展,新情況新問題就會越多,面臨的風險和挑戰就會越多,面對的不可預料的事情就會越多”[11]。只有居安思危、未雨綢繆,通過改革不斷解決新問題,才能“激發全體人民的積極性、主動性、創造性,更能為社會發提供有利條件,更能在競爭中贏得比較優勢,把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的優越性充分體現出來”[12]43,在新時代新征程贏得更加偉大的勝利和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