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精神之源到精神之集：偉大建黨精神與精神譜系的關系研究*

■ 何虎生 張 林

2022年10月，習近平總書記在黨的二十大報告中將“弘揚偉大建黨精神”列入大會主題。他指出：“弘揚以偉大建黨精神為源頭的中國共產黨人精神譜系，用好紅色資源，深入開展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宣傳教育，深化愛國主義、集體主義、社會主義教育，著力培養擔當民族復興大任的時代新人。”[1]習近平總書記的這一重要論述從堅定理想信念、汲取精神動力、推進民族復興的戰略思維出發，不僅彰顯了新時代新征程上中國共產黨人要以什么樣的精神狀態和奮斗姿態推進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偉大事業，而且明確了以偉大建黨精神為源頭的精神譜系在培養時代新人中的關鍵作用。由此而言，我們更要深入研究偉大建黨精神與精神譜系之間的邏輯關系，以厚實的學理基礎和崇高的精神力量引導廣大青少年學習紅色文化、傳承紅色基因、賡續紅色血脈，為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全面推進中華民族偉大復興而團結奮斗。

一、理論闡釋：深刻把握偉大建黨精神與精神譜系的科學內涵

黨的十八大以來，以習近平同志為核心的黨中央著眼于馬克思主義的唯物辯證法，對我們黨的系列偉大精神進行了創造性闡釋和創新性凝練，特別是在建黨百年慶祝大會上正式提出偉大建黨精神，并將其作為“精神之源”與黨的精神譜系相聯系，展現出非同尋常的政治意義和理論價值。如今，我們要繼承弘揚偉大建黨精神、豐富完善中國共產黨人的精神譜系，就要首先通過概念分析的方式深化對二者內涵的理解，正確認識偉大建黨精神的雙重特征與精神譜系的存在狀態。

（一）作為中國共產黨的精神之源，偉大建黨精神既是形成于一百年前的具體精神形態，又是貫穿于一百多年奮斗歷程的抽象精神本體

“精神”存在廣義、狹義之分，既可泛指區別于物質世界的一切精神現象，又可偏指思維意識中的局部成分，如特定的思想、意志。偉大建黨精神和精神譜系中的偉大精神都屬于后者，是由中國共產黨人的理想信念、價值宗旨、作風品格等要素匯聚而成的特定形態。

2021年7月1日，習近平總書記在慶祝中國共產黨成立100周年大會上指出：“一百年前，中國共產黨的先驅們創建了中國共產黨，形成了堅持真理、堅守理想，踐行初心、擔當使命，不怕犧牲、英勇斗爭，對黨忠誠、不負人民的偉大建黨精神，這是中國共產黨的精神之源。”[2]這句話不僅首次提出了偉大建黨精神，也揭示了偉大建黨精神具有個體性與本體性、具體性與抽象性、歷史性與時代性的內在統一。一方面，偉大建黨精神是一百年前社會歷史條件的產物，在早期中國共產黨人的建黨實踐中孕育形成，擁有由32個字概括而成的特定內涵，是一種個體化的具體精神形態。另一方面，偉大建黨精神被明確為黨的精神之源，在黨的百余年奮斗歷程中不斷得到傳承弘揚，并且孕育生發其他偉大精神，構成黨的精神發展史上具有一般意義的抽象本體。正如習近平總書記所指出的：“一百年來，中國共產黨弘揚偉大建黨精神，在長期奮斗中構建起中國共產黨人的精神譜系，錘煉出鮮明的政治品格。”[3]

（二）中國共產黨人的精神譜系是以偉大建黨精神為源頭，以黨的歷史實踐為基礎，以系列偉大精神為要素的開放集合

“譜系”一般是指家族繁衍續存的歷史記錄，包括世系次第、傳承序列、個體排位等內容。顧名思義，中國共產黨人的精神譜系從來不是一個具體的精神形態，而是一個包含了黨的系列偉大精神的開放集合或是復雜系統。作為一種歷史性的存在，精神譜系所涵括的系列偉大精神是對不同歷史時期黨在社會實踐中反映出來的精神特質的提煉。因此，這些精神都是時代的產物，取決于我們黨在特定歷史時期所面臨的目標任務，如圍繞新民主主義革命時期爭取民族獨立、人民解放的主要任務所形成的系列偉大精神以革命、救國為主題，內涵一般包括堅定理想信念、不懼困難犧牲、矢志艱苦奮斗、敢于戰而勝之等特點。習近平總書記指出：“一個時代有一個時代的精神。”[4]在研究精神譜系的過程中，要始終注意這些革命精神的時代性、實踐性特征，將其置于我們黨歷史發展的年代框架之中進行考察，這樣不僅有利于運用共同的主題將不同的精神形態串聯起來，也有利于精神譜系本身作為一種歷史存在獲得時間秩序。

二、歷史考察：深刻把握偉大建黨精神在精神譜系中的傳承弘揚

偉大建黨精神是中國共產黨的精神之源，始于黨的奮斗起點，弘揚于黨的百年歷程，在推進民族復興的實踐中傳承精神特質、生成精神形態、構建精神譜系。深刻把握這種傳承關系，就要將二者放在歷史情境之中，運用百年黨史的大歷史觀來加以把握，使其置身于更廣闊、更宏大、更鮮明的歷史主題下。同時，在歷史演進中找尋精神力量、在社會發展中感受精神支撐，也有利于教育引導青少年自覺以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為己任，增強做中國人的志氣、骨氣、底氣。

（一）依托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歷史主題，偉大建黨精神傳承于精神譜系的構建、發展與完善之中

習近平總書記指出：“一百年來，中國共產黨團結帶領中國人民進行的一切奮斗、一切犧牲、一切創造，歸結起來就是一個主題：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5]明確黨的歷史主題，不僅使系列偉大精神得以擁有共同的歷史統領，也使精神譜系得以具備共通的歷史發展。如黨的十八大以來，以習近平同志為主要代表的中國共產黨人，弘揚偉大建黨精神，接續奮斗，朝著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宏偉目標繼續前進，形成了以偉大抗疫精神、脫貧攻堅精神、新時代北斗精神等為代表的精神形態，生動展現出偉大建黨精神在實現民族復興道路上的傳承和發展。顯而易見，任何一種精神都是在黨踐行初心使命的奮斗中誕生的，也都是在弘揚偉大建黨精神的過程中鑄就的，為實現民族復興提供了更持久、更深沉、更有力量的精神支撐。

（二）偉大建黨精神集中凝練了黨的精神標識、精神特質、精神風貌，從理論基礎、目標導向、實踐品格、政治旨歸四方面在譜系中傳承弘揚

第一，偉大建黨精神中的“堅持真理、堅守理想”，明確了黨實現民族復興的理論基礎，體現于黨的理論探索史中。作為以馬克思主義為根本指導思想的無產階級政黨，堅持馬克思主義真理、堅守共產主義理想，是我們黨探索救國救民之道、開辟中國式現代化道路的根基所在。從毛澤東思想到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我們黨堅持運用馬克思主義及其中國化創新理論指導實踐、推動工作，培育出一系列蘊含堅持真理、堅守理想的精神形態，如彰顯馬克思主義基本原理同中國具體實際相結合的井岡山精神、遵義會議精神等。

第二，偉大建黨精神中的“踐行初心、擔當使命”，樹立了黨實現民族復興的目標導向，體現于黨的不懈奮斗史中。近代以來的中國革命，包括我們黨領導的新民主主義革命在內，都是中國社會基本矛盾斗爭尖銳化的產物，都是在中華民族積貧積弱、中國人民饑寒交迫的危機中發展起來的。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也就成為中國人民最偉大的夢想，成為中國共產黨人的初心使命。從爭取民族獨立、實現人民解放到進行社會主義革命、推進社會主義建設，從探索適合中國的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道路到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強國，中國共產黨人始終遵循著初心與使命，培育出一系列蘊含踐行初心、擔當使命的精神形態，如以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為根本內容的延安精神、標志著民族復興前進一大步的“兩彈一星”精神等。

第三，偉大建黨精神中的“不怕犧牲、英勇斗爭”，鑄就了黨實現民族復興的實踐品格，體現于黨的不怕犧牲史中。社會是在矛盾中前進的，有矛盾就會有斗爭，有斗爭就會有犧牲。實現民族復興是一項無比光榮的事業，更是一項無比艱辛的事業。中國共產黨以“為有犧牲多壯志，敢教日月換新天”的英雄氣魄，擔當起民族復興的歷史使命。正如毛澤東同志指出：“從古以來，中國沒有一個集團，像共產黨一樣，不惜犧牲一切，犧牲多少人，干這樣的大事。”[6]從李大釗、蔡和森到楊靖宇、趙一曼，從焦裕祿、孔繁森到鄒碧華、黃文秀，一代又一代中國共產黨人在斗爭與犧牲中鑄就鋼鐵意志，成為支撐中華民族走向富強的精神動力，培育出一系列蘊含著不怕犧牲、英勇斗爭的精神形態，如敢于向一切困難發起挑戰、敢于戰勝任何艱難險阻的長征精神、抗美援朝精神。

第四，偉大建黨精神中的“對黨忠誠、不負人民”，彰顯了黨實現民族復興的政治旨歸，體現于黨的自身建設史和為民造福史中。在馬克思列寧主義建黨學說和理論體系指導下，明確對黨忠誠的政治信念、發揚不負人民的政治旨歸，是我們黨區別于其他一切政治力量的鮮明特質。馬克思主義視人民群眾為歷史的創造者和社會發展的決定性力量，以共產黨為政治組織領導解放運動，“為絕大多數人謀利益”[7]，且“沒有任何同整個無產階級的利益不同的利益”[8]。在此意義上，共產黨人的忠誠對象是黨和人民，這是兩位一體的，也是完全一致的。百余年來，我們黨立足實現民族復興的歷史使命，以偉大自我革命引領偉大社會革命，不斷加強黨的建設、嚴密黨的組織，以造福人民的初心凝聚黨員干部的忠誠，培育出一系列蘊含著對黨忠誠、不負人民的精神形態，如置個人生死利益于不顧、為理想信念而犧牲的紅巖精神、脫貧攻堅精神。

三、結構分析：深刻把握偉大建黨精神在精神譜系中的主導地位

以中國共產黨為實踐主體，以黨的百年奮斗歷程為時空場域，歷時性地梳理偉大建黨精神在精神譜系中的傳承與弘揚，只是研究二者關系的第一步。馬克思主義唯物辯證法要求全面動態地看問題，要在歷時性分析的基礎上進行共時性分析，即從超越時空的、橫向的、結構的角度來理解偉大建黨精神是精神譜系中最高層次的精神形態，以及中國共產黨人精神譜系是以時間線為軸，具有整體性、層次性、協同性的精神集合。

首先，從系統結構的視角出發，偉大建黨精神是中國共產黨人精神譜系的開辟起點和主導脈絡。習近平總書記指出：“偉大的革命實踐產生偉大的革命精神。”[9]無論是偉大建黨精神，還是形成于不同歷史時期的井岡山精神、延安精神、抗美援朝精神、偉大抗疫精神以及由此構成的精神譜系，本質上都是以中國共產黨人為實踐主體，對其實踐活動進行的理論抽象。因此，黨的創立就成為革命精神和精神譜系產生的客觀前提。1921年7月，在馬克思主義的指導和中國共產黨先驅們的努力下，一個全新的馬克思主義政黨宣告成立，偉大建黨精神也由此而生。這既是中國共產黨從無到有的誕生，也是中國共產黨精神從無到有的突破。偉大建黨精神代表著我們黨開天辟地地創立，成為之后一切偉大精神的歷史開篇。與此同時，偉大建黨精神依托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歷史主題，在歷史演進中與不同時代的社會條件和斗爭實踐相結合，具像化為一系列偉大精神。形象地說，如果將黨的精神譜系比作一棵枝繁葉茂的大樹，偉大建黨精神就是這棵樹的根和干，始于開端之處，體現于過程之中，起到了勾連貫通的主導脈絡作用，展現出開辟、傳承、聯系、支撐的結構功能。

其次，從思想內涵的維度出發，偉大建黨精神是精神譜系中最高層次的精神形態，在源頭處樹立起整個精神譜系的主導觀念。中國共產黨的偉大精神是在歷史實踐中鍛造出來的，經歷了從簡單到復雜、從個別到豐富、從淺表到深刻的辯證發展過程，構建起一個層次分明、類型多樣、脈絡清晰的精神系統，也就是中國共產黨人的精神譜系。在這個譜系中，既有南泥灣精神、張思德精神等較為微觀的精神形態，也有特區精神、載人航天精神等相對中觀的精神形態，還有偉大建黨精神、改革開放精神等較為宏觀的精神形態。其中，偉大建黨精神居于最高層次，是我們黨諸多精神特質的集中凝練，能夠跨越時空融入到任何精神之中。

根據馬克思主義辯證法的總體性觀點，由所有局部現象構成的思想和歷史的辯證統一整體，具有對各個部分的全面的、決定性的統治地位。因此，作為整體的精神譜系具有新的主導思想與運行規則，存在著一種能夠超越任意精神形態的主導觀念，正是作為中國共產黨精神之源的偉大建黨精神。同時，各種各樣的精神形態雖然從屬于偉大建黨精神，卻又在反映各自時代特征和實踐品格的基礎上建立起自身的特殊性、具體性、豐富性。當然，這些精神在各有側重的發展過程中從未脫離普遍性，始終保持著對偉大建黨精神的一脈相承，貫通著中國共產黨人“堅持真理、堅守理想，踐行初心、擔當使命，不怕犧牲、英勇斗爭，對黨忠誠、不負人民”的共同精神品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