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目視角下虛擬組織連續合作模式研究

任家良 REN Jia-liang；劉天森 LIU Tian-sen；鄭程耀 ZHENG Cheng-yao

（哈爾濱工程大學，哈爾濱 150001）

0 引言

自經濟合作與發展組織（OECD）在年度報告《1996 年科學、技術和展望》中提出“知識經濟”的概念后，以電子信息技術和人力資本為載體的市場化資源整合利用成為企業獲取競爭優勢的重要模式，在此背景下產生的虛擬組織對于克服傳統企業信息滯后、組織層級僵化、資源共享機制不完善、市場適應性不足等缺陷以及促進組織協作、降低產品初期沉沒成本、提高生產標準化程度具有重要意義。虛擬組織是以項目為依托、以集聚競爭力為手段，運用動態管理模式實現不同組織間優勢互補和知識創新的跨邊界半獨立耦合系統（李波和王志堅，2001；馮新舟等，2010；曾繁旭等，2013）。從基本性質層面判斷，虛擬組織具有的臨時動態效應可能降低組織間連續合作及多項目合作的可行性，企業戰略聯盟進一步證明了虛擬組織構建連續合作模式是推進內部職能細分和擴展技術路徑的有效手段，表現在參與虛擬組織的主體將項目分解為若干環節并通過發掘新項目構建組織間的長期合作意向，從而促使企業合作向部門合作轉變（焦豪等，2008；曾萍和藍海林，2009）。此外，連續合作有助于企業延展產業鏈范疇并降低大規模聯盟所產生的冗余成本和市場風險（Frank 和David，2004）。

良好的戰略規劃和謹慎的合作伙伴選擇是保障戰略聯盟完整性和持續性的必然因素，其基點是對項目實施方式和預期目標的認同。通過對發達國家中小企業的調研，早期研究發現，以戰略兼容性和內部治理機制為代表的硬實力和以信任為代表的軟實力是企業打破聯盟固有界線的基礎，較成功的中小企業倡導系統化評估市場環境并注重構建長期合作聯盟，有助于快速實現組織目標（Werner和Roman，2001）。進一步針對企業戰略聯盟的長期考察結果表明，企業聯盟是維持虛擬組織長期合作的必要途徑，體現在復雜項目對過程細節的需求深化了企業間的依賴程度，在市場環境不確定性減弱后，知識產權、內部資產、人力資本等將成為共享要素（Frank 和David，2004）。面向零售業領域，學者分析了虛擬組織合作對創造產品價值和市場增長點的激勵作用，強調合作雙方對聯盟的依存性，指出戰略聯盟是對企業內外部環境管理的過程，如何綜合構建管理運作流程已受到學界廣泛關注（Kumar 和Malegeant，2006）。針對非洲國家跨國企業戰略聯盟的案例研究表明，文化差異對虛擬組織構建長期合作關系具有一定阻礙作用，作為東道國，若不能妥善協調與參與國間的文化爭議，則所構建的虛擬組織僅局限于程序性工作而不易實現長期合作（Gomes 等，2011）。以上事實表明，探究虛擬組織連續合作機制對于解釋企業戰略聯盟選擇動機及偏好具有積極作用；反之，個體組織的主觀動機對雙方兼容性合作也會產生顯著影響。據此，虛擬組織連續合作模式可被描述為：虛擬組織利用項目柔性特征，通過組織聯盟、項目共建等途徑開展長期項目規劃，以構建組織間長效合作機制。這改變了傳統虛擬組織短期合作狀態，也是推進組織戰略化合作的重要過程。總體來看，學者傾向于從理論視角評價企業聯盟對組織間長期合作的意義，關于特定虛擬組織連續合作模式多體現在企業實踐環節，是企業基于對外部環境的準確掌握及對自身項目結構高度認知條件下的戰略調整，并在具體項目規劃選擇上體現出差異性。Biogen Idec 公司作為全球生物技術產業領先者，其實施的組織間連續合作模式有助于深化企業戰略選擇。基于此，本文分析項目視角下虛擬組織的連續合作模式，以期為深化虛擬組織研究提供參考依據。

1 案例研究

本文選取Biogen Idec 公司作為案例研究對象，從多層級分工合作、尋求潛在合作項目、項目后期支持性合作等視角論證其參與虛擬組織過程的連續合作模式特征。

1.1 Biogen Idec 公司基本概況

Biogen Idec 公司的前身是1978 年于日內瓦成立的Biogen 公司及1986 年于加州圣地亞哥成立的Idec 公司，并于2003 年合并為全球資深獨立生物技術公司，致力于研發神經系統、自體免疫性疾病、癌癥等領域藥物。公司注重依據持續性實驗論證新產品推廣的可行性，強調推動產業科學化及運用創造性思維開發醫療產業尖端市場。

從合作者視角來看，Biogen Idec 公司具備健全的營銷、銷售、質量控制和人力資源管理系統，通過構建股東、員工、顧客、分銷商和供應商信任機制最大限度保留潛在合作者；項目控制方面，公司啟動博士后研究計劃培養具有獨立研究精神的科研團隊，通過擴展外部合作領域并依托市場型項目實現虛擬組織間知識和技術擴散，以適應動態市場環境、擴大共同利益。作為生物制藥行業領先者，Biogen Idec 公司在其經營業務領域具有主導優勢，為構建連續合作模式奠定組織基礎。

1.2 多層級分工合作

多階段分工合作給Biogen Idec 公司帶來的直接效益體現在分項生產流程降低了虛擬組織運行成本及構建不同生產階段的多層級合作者聯盟。具體來說，公司將項目劃分為若干子項目，并將每個子項目細分為端點項目，形成樹狀或網狀項目系統，基于預算和項目目標尋求潛在合作者，致力于共同開發少量端點項目集。例如，Biogen Idec公司與Abbott 公司共同開展多發性硬化病機理臨床試驗，與Acorda 公司研發用于醫治多發性硬化病的氨基吡啶緩釋片，與Genentech 公司和Roche 公司研發適用于淋巴瘤的藥品，與Isis Pharmaceuticals 公司研發強制性肌營養不良病變反應等。以上事實說明了Biogen Idec 公司注重項目可分解性及對項目執行過程或新產品研發過程中合作者潛質的發掘。項目視角下的虛擬組織短期適應性較強（Romero 和Molina，2009），是基于特定目標的集約化組織，通常，項目終結一定程度標志該組織職能的結束，多層級分工合作致力于探索成熟企業憑借虛擬組織協議和戰略協調最大限度創造合作網絡的可行性，以R&D 項目為例，Biogen Idec 公司項目運行模式如圖1 所示。

圖1 R&D 項目多層級分工合作模式

進一步，虛擬組織項目的本質是通過資源整合降低技術復雜性并縮短新產品推廣周期，在保障合作者利益相對公平前提下，Biogen Idec 公司依據項目柔性實現其對關鍵項目進度的約束以縮小實際績效和計劃績效的差異。同時，該模式有助于構建合作者間的垂直交互網絡體系，促進異質企業技術溢出流動及對虛擬組織認知理念的融合，進而延長虛擬組織生命周期，提升投入產出效率和規模經濟效應。

1.3 尋求潛在合作項目

傳統虛擬組織通常將視角定位于當前項目而忽視了未來合作的可能性，Biogen Idec 公司基于靈活的組織結構容納潛在參與方，強調利用連續合作關系支持企業不同運營階段并重視項目結束后對后期項目的再規劃，將項目競爭上升為戰略層面。多層次分工合作的優勢之一體現在利用端點項目能動地尋求合作交點，最大限度開發潛在合作項目，為保留合作資源提供空間。例如，Biogen Idec 公司通過與Samsung 公司開展生物制劑項目合作，為后期建立生物制藥合資企業奠定基礎。又如，Biogen Idec 公司依托與Portola Pharmaeuticals 公司在小分子藥物研發領域的合作基礎，展開自身免疫性疾病和炎癥治療領域的全球合作。作為尋求潛在項目的主體，Biogen Idec 公司及同質企業致力于依托項目共建提升企業市場競爭力，在綜合考慮自身與合作方經營業務范疇基礎上拓展已有合作空間，具體表現為對新領域的嘗試、對不成熟項目的集中完善、篩選評估有價值的項目、對己方強勢項目進行深度開發等。從組織特點層面分析，持續項目開發有助于打破虛擬組織暫時性和分散性特征所產生的技術壁壘，通過建立契約協同作業模式保持共同利益并維護組織穩態，降低市場不確定性風險。與新產品研發過程相似，項目確立需經過參與方法共同評價階段，路徑探索模式如圖2 所示。

圖2 合作型項目開發探索路徑

與組織前期項目合作不同，潛在合作項目探索過程強調對組織成員既有項目交集組合的持續預測，即依托現有項目預判未來項目的增長點，是虛擬組織實現規模化和產業化的有效途徑，也是激勵組織間形成集成要素互補關系的策略選擇（李偉銘，2008），對于降低市場交易成本、寬松行業準入機制具有積極意義。

1.4 項目后期支持性合作

項目后期支持性合作是Biogen Idec 公司服務于合作伙伴的軟實力策略，企業理念關注于維護商業化過程中的共同利益基礎，通過提供項目支持、資金援助、優先分享市場資源、構建產學研一體化等方式緩解合作伙伴運營過程中面臨的市場壓力和內部瓶頸問題，是企業管理創新模式的深入探索。企業社會定位和社會責任的明晰引起企業家對企業實體存在價值的思考并逐步重視關聯產業、下游產業員工和合作者利益，是對顧客、股東、員工利益維度觀點的進一步補充（徐尚昆和楊汝岱，2007）。例如，Biogen Idec公司為多發性硬化癥國際聯合會（MSIF）提供市場調研資料和資金援助以支持其推廣社區關懷行動；又如，Biogen Idec 公司通過股權融資方式為出現兩項臨床試驗失敗的Elan Corp 公司提供研發平臺，使得Elan Corp 公司因自身核心技術而獲利。作為附加要素的支持性合作對市場價值創造具有激勵作用，是虛擬組織參與方充分信任的產物，其市場價值體現如圖3 所示。

圖3 中，S2代表參與支持性合作模式的虛擬組織集群，S1代表未參與支持性合作模式的虛擬組織集群，在同一要素投入集合作用下，支持性合作可被看作外部市場拉動力，使得被支持組織市場創造價值（△P=P0-P）和固定要素投入的邊際產出效益均提升，加快了動態環境下虛擬組織軟技術能力滲透（毛武興等，2006）；同時，支持性合作模式依托于行業倡導者對參與方資源的有序整合，是綜合考慮外部市場變動基礎上深化要素管理協同機制的創新范式（陳勁和王方瑞，2006；陳勁和吳波，2011），是鞏固現有產業鏈聯盟、完善企業道德和社會責任體系實踐的必要措施，其根本動機在于企業文化積淀下對合作型市場趨勢的共同認知。

圖3 考慮支持性合作要素的市場價值比較

2 結論與討論

本文基于Biogen Idec 公司的案例，從多層級分工合作、尋求潛在合作項目、項目后期支持性合作等角度探究了虛擬組織參與市場競爭模式的新思路，陳述了不同階段合作形式對連續合作模式構建的意義，研究結論如下：①連續合作模式依托于項目研建，對待開發項目的預判是實現組織后期合作的關鍵步驟；②連續合作模式是企業經營理念的創新和維持市場穩定的再探索，一定程度跨越了傳統虛擬組織對合作時限的固有認識，強調通過要素流動和更新設計研究型組織架構；③虛擬組織的弊端之一體現在過于關注現有項目特征而忽視組織主體能動性共建機制，連續合作模式有助于將組織著眼點定位于企業文化建設和未來前景規劃，通過主動獲取項目資源明晰市場需求方向，最終推進知識創新和技術外溢；④現實情況下，需充分考慮項目細分限度以及企業對項目分解后的整合能力，若片面強調擴展合作范圍，則不利于推進虛擬組織信任機制并增加項目風險管理成本。在此說明，就現階段來看，Biogen Idec 公司所倡導的虛擬組織連續合作模式適用于資產較雄厚且市場競爭優勢較明顯的成熟企業，理由為：第一，該類企業基于壟斷競爭或寡頭優勢可在短期內明晰市場環境并做出較理性決策，進而對市場需求有清晰認知；第二，該類企業主營業務細分程度較高，能夠利用其行業影響力吸引異質企業參與項目運行并實施領導示范功能；第三，對于新進企業或市場占有率較小的企業，偏向于通過項目與成熟企業建立長期合作體系并對其存在依附關系，客觀上為連續合作模式提供實踐平臺；第四，成熟企業項目可操作性較高且推廣性較強，利于為偏好低風險的企業提供參與機會；第五，從企業特征角度分析，成熟企業對相關行業資源準入需求同樣較明顯，表現在對行業信息交換、合作者執行能力、打破行業技術壁壘等具有一定依賴性。

Biogen Idec 公司的實踐對中國企業的借鑒意義體現在：①適當摒棄虛擬組織對項目實體構成強勢約束的觀點，重視從理念層面剖析虛擬組織對擴展單一維度市場參與形式的積極作用；②中國企業依賴國家政策扶持意識較強，對于虛擬組織理解普遍局限于項目合作，對既有項目執行力較強但缺乏對未知項目的預判，企業主動創造力有待增強；③市場經濟模式促使多數企業保持較強競爭意識而缺少對合作體系的規劃，實踐過程中對虛擬組織的延展性研究不足，構建以虛擬組織為支撐的企業聯盟應成為中國企業戰略選擇。

綜上分析，Biogen Idec 公司實施連續合作模式為虛擬組織發展方向提供可行性參考依據，當前仍需要對市場形勢全面把握和對自身實力準確評估的領導者帶動跟隨者開展項目實踐。長期來看，該模式將顯著提升勞動生產率并適應知識經濟對生產者素質的需求，為提升企業動態決策能力和虛擬組織資源優化配置提供優勢路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