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略合作模式下的建筑供應鏈金融合謀風險研究
——基于博弈分析角度

張馳 ZHANG Chi；何坤 HE Kun；張文杰 ZHANG Wen-jie；金婷 JIN Ting

（①西華大學建筑與土木工程學院，成都 610039；②成都城投置地（集團）有限公司，成都 610037）

0 引言

建筑業作為國民經濟的支柱產業，在促進經濟發展、民生就業等方面發揮著重要的作用。隨著新冠肺炎疫情的影響，經濟下行的壓力增大，建筑業由于資金投入大、回流慢等特點，建筑企業特別是中小型建筑企業融資愈發困難。供應鏈金融是一種從供應鏈、產業鏈整體出發，整合物流、資金流、信息流等信息，有針對性的金融服務。將供應鏈金融應用于建筑業，能解決中小型建筑企業的資金瓶頸，緩解資金約束，提高企業競爭力。

在供應鏈金融中，各參與者大多以自身利益最大化為出發點，其中有一種常見的不正當行為，便是核心企業與中小企業合謀。雙方企業可能串通，隱瞞真實的合作關系和信用狀況，偽造虛假的合同、票據、憑證等，騙取資金。建筑業項目時間長、系統構成復雜、企業多而分散，使得銀行等金融機構難以準確評估業務，錯誤地將高風險業務當做低風險業務發放貸款，更容易滋生合謀。

自2017 年政府發布《關于積極推進供應鏈創新與應用的指導意見》（國辦發[2017]84 號）之后，供應鏈金融在建筑行業迅速發展，但目前我國的建筑供應鏈金融發展仍處于初級階段，絕大多數企業尚未形成完整的供應鏈金融管理系統。因此，本文從合謀風險的角度出發，運用博弈論方法，找出關鍵影響問題，優化融資，探究出有利于建筑供應鏈金融發展的對策，對推動建筑供應鏈金融的規模化發展具有重要的意義。

1 問題描述

建筑供應鏈金融指建筑業中的發包企業、總承包企業等核心企業以其良好的資質、信用為其上下游的分包企業提供擔保，向銀行等金融機構貸款。目前多數學者以承包商為核心企業進行研究，少數學者以發包方、設計方等作為核心企業進行研究，以發包企業作為有利于整個建筑供應鏈的融資效率最大化[1]。因此，本文將建筑供應鏈金融主體劃分為銀行（金融機構）、核心發包企業（核心企業）、建筑企業（貸款企業）三類，其中，核心發包企業指工程中資質、信用良好且具有一定經濟實力的發包企業，建筑企業是指位于核心發包企業上下游的分包企業。建筑供應鏈融資流程如圖1 所示。

圖1 建筑供應鏈金融融資流程

近年來，金融欺詐案件頻發，經各類組織的探究，合謀欺詐行為是各類金融欺詐行為預防控制的重點[2]。目前的市場信息大都來自各企業的業務系統，缺乏有效的監督和管理，導致交易市場信息不透明，這便容易引發借款企業的違約行為，也為合謀創造了有利的條件。很多學者研究將區塊鏈技術引入供應鏈金融中，以降低借款企業的違約行為，曹夢珂[3]分析了區塊鏈技術在建筑供應鏈金融方面的應用優勢，利用博弈論方法，論證了區塊鏈在建筑供應鏈金融中的應用有效性和合理性；Sun，R 等[4]將中小企業違約劃分為單方違約以及與核心企業合謀兩種情況，通過運用演化博弈比較區塊鏈技術引入前后演化穩定策略的變化，發現區塊鏈技術可以降低金融機構的信用風險，解決融資問題；Ko，T 等[5]通過比較雙寡頭情況下兩種管理授權博弈中制造企業的利潤，發現區塊鏈技術能帶來實時透明度和成本節；林文浩[6]分析了建筑工業化供應鏈金融的四大核心參與方，通過構建建筑工業化供應鏈金融博弈模型，進行仿真模擬，以尋求出參與方策略行為的影響因素以及各主體間采用區塊鏈融資的建議；Wang，RL 等[7]通過區塊鏈技術在北部灣地區的應用研究，表明區塊鏈應用于供應鏈金融中能更好的發現風險；Zhang，E[8]通過探討區塊鏈技術下的供應鏈金融管理，發現引入區塊鏈技術能提高鏈中各方的可信度，降低違約風險；馮珊珊等[9]通過分析供應鏈金融信用風險的類型及影響因素，具體探討幾種供應鏈金融類型和區塊鏈技術的融合應用，發現區塊鏈技術應用于供應鏈金融中能降低供應鏈信用風險發生的概率。雖然區塊鏈技術的應用能減少違約行為的發生，降低合謀概率，但只是一種被動的預防措施，未能從根本上預防合謀行為的發生。本文提出銀行建立戰略合作模式，將其融入建筑供應鏈金融，通過構建有無戰略合作模式的雙博弈模型，論證戰略合作模式的優勢，為供應鏈金融更好的融入建筑業提供參考建議。

2 建筑供應鏈金融合謀博弈構建

2.1 模型假設

假設1 建筑供應鏈金融主要有銀行（用A 表示）、建筑企業（用B 表示）以及核心發包企業（用C 表示）三類參與主體。三參與主體的策略選擇分別為：銀行的策略選擇是是否監管資金，即銀行的策略組合{監管、不監管}；建筑企業與核心發包企業的策略選擇是是否合謀，即建筑企業與核心發包企業的策略組合{合謀、不合謀}。

假設2 銀行監管資金的概率為x，不監管資金的概率為1-x；銀行監管資金成功的概率為y，監管資金不成功的概率為1-y；建筑企業與核心發包企業合謀的概率為z，不合謀的概率為1-z。

假設3 當建筑企業與核心發包企業不發生合謀時，核心發包企業的投資收益為P，建筑企業獲得合同價款H，銀行正常收益G（P＞H＞G）。當建筑企業與核心發包企業發生合謀時，核心發包企業將獲得建筑企業給的額外收益M，建筑企業將獲得額外的預期獲利N（N＞M＞0）。

假設4 銀行監管會產生監管成本K（G＞K）。當銀行選擇監管且成功時，核心發包企業和建筑企業發生合謀將會受到處罰，核心發包企業將會受到額外收益M 的δ（δ＞1）倍處罰，建筑企業將會受到額外收益N 的?（?＞1）倍處罰。當核心發包企業和建筑企業合謀時，將導致銀行收回款的風險增大，假設損失是T1。

假設5：由于有核心發包企業做擔保，建筑企業應具有相當的實力，假設當監測到合謀行為時，借款合同繼續有效，但核心發包企業、建筑企業分別受到δM 和?N 的懲罰。

建筑供應鏈金融合謀行為的三方博弈效用矩陣見表1。

表1 供應鏈金融合謀行為效用矩陣

2.2 模型分析

①銀行決策分析。

當給定建筑企業與核心發包企業的“合謀”概率z 時，銀行選擇“監管”的期望效用UA1和“不監管”的期望效用UA2分別為：UA1=yz（G+? N+δM-K-T1）+（1-y）z（G-K-T1）+（1-z）（G-K）

令UA1=UA2，解得

當銀行的監管決策對建筑企業和核心發包企業的預期收益沒有影響，同時建筑企業和核心發包企業的行為對銀行的預期收益沒有影響時，該博弈存在唯一的納什均衡解。因此，當建筑企業與核心發包企業的“合謀”概率為z＞z0=K/（?N+δM）時，銀行的最優選擇是“監管”；當建筑企業與核心發包企業的“合謀”概率為z＜z0=K/（?N+δM）時，銀行的最優選擇是“不監管”；當建筑企業與核心發包企業的“合謀”概率為z=z0=K/（?N+δM）時，銀行選擇“監管”和“不監管”的收益一樣。

②建筑企業決策分析。

當給定銀行的“監管”概率x 時，建筑企業“合謀”的期望效用UB1和“不合謀”的期望效用UB2分別為：UB1=xy[HG+（1-?）N-M]+x（1-y）（H-G+N-M）+（1-x）（H-G+N-M）

令UB1=UB2，解得

當銀行的“監管”概率X=X0=（N-M）/Y? N 時，建筑企業選擇“合謀”和“不合謀”的收益一樣；當銀行的“監管”概率X＞X0=（N-M）/Y? N 時，建筑企業的最優選擇是“不合謀”；當銀行的“監管”概率X＜X0=（N-M）/Y? N 時，建筑企業的最優選擇是“合謀”。

③核心發包企業決策分析。

當給定銀行的“監管”概率x 時，核心發包企業“合謀”的期望效用UC1和“不合謀”的期望效用UC2分別為：UC1=xy[P-H-G+（1-δ）M]+x（1-y）（P-H-G+M）+（1-x）（P-H-G+M）

令UC1=UC2，解得

當銀行的“監管”概率為x=x1=1/yδ 時，核心發包企業選擇“合謀”和“不合謀”的收益一樣；當銀行的“監管”概率x＞x1=1/yδ 時，核心發包企業的最優選擇是“不合謀”；當銀行的“監管”概率x＜x1=1/yδ 時，核心發包企業的最優選擇是“合謀”。

2.3 模型結果討論

經上述分析可知，三方博弈混合戰略納什均衡解為（z0，x0）、（z0，x1）。銀行可以通過降低z0，來制止建筑企業和核心發包企業的合謀。由式（1）可以看出，通過優化監管成本（K）、提高對建筑企業（?）和核心發包企業（δ）的懲罰力度，來實現降低建筑企業與核心發包企業合謀的概率。由式（2）、（3）可以看出，銀行可通過提高銀行的監管成功率（y）以及加大建筑企業（?）和核心發包企業（δ）的懲罰力度，來減少自身的精力投入。

3 戰略合作模式下的建筑供應鏈金融合謀博弈模型

3.1 戰略合作模式下的建筑供應鏈金融設計

戰略合作模式是指在整體目標的指引下，建立長期穩定、共贏的合作關系。建筑業企業多而繁雜、分散且流動性大的特點更適合銀行建立戰略合作模式。通過在建筑供應鏈金融中引入戰略合作模式，與建筑業企業建立起長期穩定的合作關系，以降低建筑企業與核心發包企業的合謀風險，實現共贏。戰略合作模式中，銀行依靠核心發包企業的市場，核心發包企業借助銀行的資金獲得自己期望的建筑產品。戰略合作模式下的建筑供應鏈金融設計主要包框架構建、核心發包企業管理庫構建、建筑企業管理庫構建三個方面。

3.1.1 戰略合作模式框架構建

當建業提交融資申請時，銀行先確定是否已與其建立戰略合作關系，當已與其建立戰略合作關系時，銀行可直接根據戰略合作管理庫中的標準，確定是否與其簽訂合同、貸款額度是多少等信息；當未建立戰略合作伙伴關系時，需要按照正常流程資質審核、確定貸款額度等，具體流程見圖2。戰略合作模式的建立能減少銀行對重復貸款企業資質審核等方面成本的投入，優化流程、提高效率。

圖2 戰略合作模式下的建筑供應鏈融資流程

3.1.2 核心發包企業管理庫構建

構建核心發包企業戰略合作管理庫，首先需要建立戰略評選標準，再考核企業的經營狀況、規模、資質等基本情況，并對通過實地考核的企業進行績效考核，績效考核主要是從合同履約情況、項目完成質量等方面對企業一段時間內的業績進行評價。當企業已建立合作關系時，每一年度還要對其進行年績效考核，作為是否繼續建立戰略合作伙伴關系的依據，具體流程見圖3。

圖3 核心發包企業戰略合作管理流程

3.1.3 建筑企業管理庫構建

構建建筑企業管理庫也需要先建立繼續合作評判標準，再將建筑企業信息納入庫中，根據合作情況進行評估并劃分等級，對符合符合要求且信譽等級高的企業在未來合作過程中提高其貸款額度；符合要求信譽等級不高的企業未來繼續合作；不符合要求的淘汰未來不再合作，具體流程如圖4 所示。

圖4 建筑企業戰略合作管理流程

3.2 模型假設

戰略合作模式下的建筑供應鏈金融博弈模型假設在包含上文假設條件的基礎上，還涉及以下幾個方面的假設：

假設6：建筑企業與核心發包企業順利完成借還款且未合謀時，將有利于與銀行的未來合作。

假設7：項目能順利完成，只要銀行未發現合謀，便認定建筑企業與核心發包企業未合謀，建筑企業、核心發包企業將獲得未來合作的優惠收益E 和F。

假設8：當銀行發現合謀時，建筑企業和核心發包企業未來與銀行的合作將受到影響，損失分別為T2和T3。

假設9：銀行構建戰略合作模式能減少同一企業資質審核等方面的成本投入，提升效率，效益為U。

戰略合作模式下的建筑供應鏈金融合謀行為三方博弈效用矩陣見表2。

表2 供應鏈金融合謀行為效用矩陣

3.3 模型分析

①銀行決策分析。當給定建筑企業與核心發包企業的“合謀”概率z 時，銀行選擇“監管”的期望效用UA1*和“不監管”的期望效用UA2*分別為：UA1*=yz（G+U+? N+δM-K-T1）+（1-y）z（G+U-K-T1）+（1-z）（G+U-K）

令UA1*=UA2*，解得：

②建筑企業決策分析。當給定銀行的“監管”概率x時，建筑企業“合謀”的期望效用UB1*和“不合謀”的期望效用UB2*分別為：UB1*=xy [H-G+（1-?）N-M-T2]+x（1-y）（HG+N-M+E）+（1-x）（H-G+N-M+E）

令UB1*=UB2*，解得

③核心發包企業決策分析。當給定銀行的“監管”概率x 時，核心發包企業“合謀”的期望效用UC1*和“不合謀”的期望效用UC2*分別為：UC1*=xy[P-H-G+（1-δ）M-T3]+x（1-y）（P-H-G+M+F）+（1-x）[P-H-G+M+F]

令UC1*=UC2*，解得

3.4 模型結果討論

經上述分析可知，三方博弈混合戰略納什均衡解為（z0*，x0*）、（z0*，x1*）。由式（4）可以看出，通過提高對建筑企業（?）和核心發包企業（δ）的懲罰力度，來降低建筑企業與核心發包企業合謀的概率，以阻止其合謀。

銀行通過建立戰略合作模式，簡化融資程序，提升效率，且使得建筑企業、核心發包企業合謀時不得不考慮未來合作的影響。由式（5）、（6）可以看出，通過提高銀行的監管成功率（y）、增強對建筑企業和核心發包企業的懲罰力度（?、δ）、加大建立合作關系的優惠（E、F）、懲罰力度（T2、T3），來降低監管頻率，減少自身精力的投入。

4 有無戰略合作模式的合謀博弈對比分析

通過對比兩種博弈結果可知，當給定建筑企業和核心發包企業的合謀概率z 時，銀行監管與不監管的期望收益的解z0=z0*。當給定銀行的監管概率x 時，兩種模式下的建筑企業合謀與不合謀的期望收益的均衡解分別為x0和x0*。

因為y（?N+E+T2）＜y?N，所以x0*-x0＜0，即戰略合作模式下的建筑企業合謀概率低于沒有無戰略合作模式的建筑企業合謀概率。

當給定銀行的監管概率x 時，兩種模式下的核心發包企業合謀與不合謀的期望收益的就能解分別為x1和x1*。

因為y（δM+F+T3）＜yδM，所以x0*-x0＜0，即戰略合作模式下的核心發包企業合謀概率低于無戰略合作模式的核心發包企業合謀概率。

綜上所述，與無戰略合作模式的建筑供應鏈金融相比，戰略合作模式對銀行監管概率沒有產生影響，但在一定程度上降低了建筑企業與核心發包企業合謀的概率。銀行建立戰略合作模式使得建筑企業與核心發包企業合謀時不得不考慮未來合作的影響，讓其更加遵守規則。同時，出于未來合作的考慮，核心發包企業也能在一定程度上起到對建筑企業的監督作用，正向刺激其與銀行積極合作，進而降低合謀風險。

雖然戰略合作模式的建立能降低合謀風險，但我們應注意以下幾個方面把控：①提高對合謀的懲罰力度（?、δ）。銀行應在法律規定范圍內加大對建筑企業、核心發包企業的懲罰力度。同時，要注意被懲罰對象的賠付能力，控制懲罰力度，以免引起被懲罰對象逆反心理，導致其不滿情緒，影響整個供應鏈融資的正常進行。②提高監管成功率（y）。一方面，銀行應完善監管制度，用明確的制度安排，降低建筑企業與核心發包企業的合謀積極性，從而達到防止建筑企業與核心發包企業合謀的目的。另一方面，加強信息曝光，建立銀行貸款信用體系，將違規行為的企業進行公布，達到威懾建筑企業與核心發包企業合謀的目的。③合理權衡獎（E、F）、懲機制（?、δ、T2、T3）。由以上研究可知，加大獎勵、懲罰力度能降低建筑企業與核心發包企業合謀概率，但過分加大獎、懲力度會影響銀行自身收益甚至造成損失，取得適得其反的效果，因此，如何權衡獎、懲機制是一個值得重視的問題。當懲罰機制成本低且威懾力很大時，銀行可降低優惠力度，提高懲罰力度；當懲罰機制成本很高時，銀行可提高優惠力度，降低懲罰力度。

5 結論

本文提出戰略合作模式，并將其用于建筑供應鏈金融中，能降低核心企業與建筑企業的合謀概率，促進供應鏈金融在建筑領域的發展。通過上述博弈分析，能得出以下幾個結論：①銀行可通過提高對合謀行為的懲罰力度，來預防合謀的發生；②在建筑企業和核心發包企業賠付能力一定時，銀行可通過提高與建筑企業、核心發包企業未來的合作懲罰力度，來預防合謀的發生；③銀行可通過加大與建筑企業、核心發包企業未來合作的優惠力度，來增加企業的工作積極性，來預防合謀的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