職普融通視角下湖南“專升本”考試制度改革發展研究*

戴為 潘偉男 于勇 譚倩芳

（湖南食品藥品職業學院）

近10年來，國家對職業教育十分重視，不僅在《國家中長期教育改革和發展規劃綱要（2010-2020年）》中對職業教育的發展有規劃，在《職業教育提質培優行動計劃（2020-2023年）》（教職成[2020]7號）文件中明確提出：“堅持職業教育與普通教育不同類型、同等重要的戰略定位，著力夯實基礎、補齊短板，著力深化改革、激發活力，加快構建縱向貫通、橫向融通的中國特色職業教育體系，大幅提升新時代職業教育現代化水平和服務能力，為促進經濟社會持續發展和提高國家競爭力提供多層次高質量的技術技能人才支撐。”普通教育與職業教育如何有效橫向融通是職教人應解決的問題之一，對推進建設中國特色職業教育體系有重大意義。

一、統招“專升本”在職普融通中的作用

普通高等教育統招“專升本”是指應屆高職畢業生通過“專升本”選拔考試進入本科院校學習，接受普通高等教育的一種辦學形式。被錄取的“專升本”學生注冊后直接進入普通本科三年級學習，在普通本科院校學習兩年（學制為五年制的專業需學習三年），修完本科教學計劃規定的學業，達到畢業要求的頒發本科文憑；達到學校學位授予要求的，同時授予學士學位。相較于自考本科、成人本科、開放大學等其他高等職業教育與普通高等教育橫向融通的方式，統招“專升本”選拔考試一般由省級行政主管部門統一組織管理，學生就讀為全日制脫產學習。統招“專升本”是目前普通高等教育與高等職業教育橫向融通的重要渠道，是官方認可，“含金量”最高的一種辦學模式。隨著近年來職業教育的改革發展，統招“專升本”選拔考試制度也經歷了巨大的變革。從“專升本”考試制度改革舉措中可以發現普通高等教育與高等職業教育橫向融通時存在的問題、改革的方向、預期的結果。研究統招“專升本”制度改革很有必要。

二、研究現狀

目前國內研究職業教育體系縱向貫通的成果較多，而研究普通高等教育與高等職業教育橫向銜接的成果較少。目前的研究主要包括以下幾個方面：一是對普通高等教育與高等職業教育橫向銜接的必要性、可行性研究。我國存在職業教育體系還不夠完善，普通高等教育與高等職業教育發展不協調等問題，為了增強地區經濟發展，提高教育現代化水平，實現社會穩定發展，普通高等教育與高等職業教育銜接發展勢在必行；二是對普通高等教育與高等職業教育融通內涵實質的研究。強調在融通過程中應該尊重普通高等教育與高等職業教育各自的育人規律與價值，促進兩類教育的橫向溝通與縱向交叉銜接，顯現“并行中顯融通、融通中促并行”的發展主線；三是對普通高等教育與高等職業教育銜接機制研究。從法律、政策、社會等層面設計職業教育與普通教育有效銜接的邏輯框架，提出銜接策略。對職業教育升學“立交橋”進行研究，梳理了現有的職業教育升學路徑，對升學“立交橋”提出了縱向銜接、橫向溝通渠道完善建議；四是對個別省份普通高等教育與高等職業教育銜接現狀、問題進行研究。對廣西、海南省的普通高等教育與高等職業教育銜接的具體現狀進行了整理，對存在的問題進行了研究，對普通高等教育與高等職業教育銜接提出了實施建議。指出應建設結構合理、靈活開放、特色鮮明的高職教育學制，以此尋求突破橫向融通的方法。五是對普通教育與職業教育銜接背景下課程體系建設進行的研究。學者們關注的重點在于研究普通中學與高等職業教育、中高職銜接背景下，課程體系的構建與實施。目前尚沒有針對湖南省普通高等教育與高等職業教育橫向融通渠道的研究。

三、研究的意義

“十四五”期間，湖南省將實施“三高四新”戰略。落實職業教育改革，打造職業教育高質量發展湖南樣板，是對“三個高地”建設的有力支撐，也是對《高等教育服務“三高四新”戰略實施方案》（湘教發[2021]25號）中“全面推進部省共建職業教育高地建設，著力提升人才培養質量”要求的積極響應。從普通高等教育與高等職業教育橫向融通視角下研究職業教育改革發展“湖南模式”，有利于促進普通高等教育與高等職業教育的橫向融通，有利于職業教育有針對性地進行教育教學改革，培養適應社會發展的技術技能人才，也有利于構建適合我國國情的職業教育體系，具有一定的推廣價值。

四、湖南統招“專升本”考試制度改革現狀

（1）推薦學生數量方面的改革。推薦人數呈逐年遞增模式。2016年、2017年、2018年、2019年湖南省只允許各高職院校按照專業推薦本專業內平均成績排名前20%的學生參加，并且如果成績排名前20%的同學自愿放棄“專升本”資格時推薦人數不可以遞補。2020年，湖南省“專升本”考試改革為各高職院校按照專業推薦本專業內平均成績排名前40%的學生參加，且該范圍內學生如果自愿放棄“專升本”考試資格的可以根據成績排名依次遞補名額。2021年、2022年，湖南省“專升本”考試改革為各高職院校應屆畢業生均可參加（在校期間有記過及以上紀律處分且在報名前沒有解除處分的除外）。

（2）在報考專業選擇方面的改革。從歷年發展來看學生可選擇進入普通高等教育的專業范圍變大，自由度更高。2016年、2017年、2018年、2019年、2020年學生的“專升本”對接專業是由高職院校與本科院校協商完成，一所高職學校的一個專業只能對應到一所本科院校的一個專業，學生不能自己決定想要升入的學校和專業。2021年湖南省改革為由湖南省教育廳按照專業大類設定高職（專科）專業對應的本科專業，學生可以自己選擇填報一所本科學校的一個相同或相近專業，學生的志愿填報有了極大的自主選擇權。2022年湖南省在“專升本”的專業選擇方面做出了微調，改革為由湖南省教育廳公布《專業指導目錄》，劃定了高職（專科）專業（類）對應報考普通本科高校專業（類），學生可以自由選擇專業的余地持續加大。

（3）在專項計劃方面的改革。2020年、2021年“專升本”考試對建檔立卡貧困家庭畢業生以及應征入伍退役畢業生實施錄取專項計劃，在錄取時有所偏重（建檔立卡貧困家庭畢業生的錄取比例不低于所在專業的錄取比例且不高于所在專業錄取比例的10%，就讀期間應征入伍退役復學后完成高職學業的應屆畢業生或者畢業當年應征入伍后退役的畢業生錄取比例由本科學校確定，不得低于60%）。在2022年“專升本”考試中對脫貧家庭（原建檔立卡貧困家庭）畢業生實行錄取計劃單列（本科高校單列適量的招生計劃專項錄取此類學生），對全日制高職畢業生應征入伍并退役的大學生士兵、全日制高職在校生應征入伍退役后完成高職學業的畢業生可申請退役大學生士兵免試專升本招生。

（4）在免試計劃方面的改革。對于讀書期間應征入伍、退役后按期復學并完成了專科學業的學生，在2017年、2018年、2019年、2020年、2021年的“專升本”政策中要求在部隊服役期間榮立三等功及以上榮譽的可免試入學，2022年改革為不再需要幾等功榮譽，退役大學生士兵實施免試招生計劃。2020年高職應屆畢業生在校期間獲得世界技能大賽、中國技能大賽和全國職業院校技能大賽一、二、三等獎和全省職業院校技能競賽一等獎的學生，具有“專升本”推薦免試資格，可免試隨同本校本專業學生進入其就讀學校簽約的“接收院校”對應專業學習，不占用當年“專升本”推薦指標和錄取計劃。到了2021年對競賽賽項進行了微調，增加了中國國際“互聯網+”大學生創新創業大賽的金獎、銀獎獲得者，擴大了可免試入學的競賽范圍，而2022年“專升本”制度在2021年的基礎上不僅對免試入學競賽的賽項細分，還增加了“湖湘工匠燎原計劃”，由教育廳遴選了五所本科高校作為“湖湘工匠燎原計劃”培養基地安排適量招生計劃，單獨設置“湖湘工匠燎原計劃”培養班。

五、湖南統招“專升本”考試制度改革的內涵

（1）重知識，強技能，推動有效融通。普通高等教育與高等職業教育是不同類型的教育，其教育的目標不同。普通高等教育強調培養目標的學術定向性，即理論型、學術性以及研究型等“思維人才”,而高等職業技術教育則強調培養目標的職業定向性，即技術型、服務型，以培養技術技能型人才為主。在這兩種不同類型的教育橫向融通時必須有所選擇。統招“專升本”工作一直以來是以選拔考試的方式進行，無論怎么改革都還是保留了通過選拔考試考查學生知識水平的初心。選拔考試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幫助篩選具有較好的理論知識儲備，有較好的理論學習技能，能較為適應普通高等教育類型的人才。篩選出來的學生在一定程度上是滿足了普通高等教育學習方式，較為適應普通高等教育的學生，減少職業教育學生跨入普通高等教育序列入學后的不適應性。與此同時，湖南省也關注到職業教育的特色，關注到技能人才的發展，所以在普通高等教育與高等職業教育融通時重點關注了強技能人才，通過免試入學的方式鼓勵高等職業教育中的高技能人才進入到普通高等教育序列學習，豐富知識體系，培育高素質復合型人才。湖南省對免試入學這一指標的支持力度遠超其他省份，允許學生免試入學的范圍更寬廣，這一改革舉措一方面是對職業教育育人成果的認可，另一方面也是對促進普通高等教育與高等職業教育橫向融通的重要支持。特別是2022年湖南省創建了“湖湘工匠燎原計劃”，在普通高等教育中探索“崗課賽證”融合，一體化設計“專本銜接”的課程體系，將勞模精神、勞動精神、工匠精神融入人才培養全過程，引導學生樹立愛崗敬業、甘于奉獻的職業理想，為將來成為知識型、技能型、創新型的能工巧匠、大國工匠打下牢固根基。這是湖南省關于普通高等教育與高等職業教育橫向融通的創造性舉措之一，教育的融通不再只是教育類型的名稱變化，而是真正有機融合起來，協同培養。湖南省的職業教育通過“專升本”制度的改革推動職業教育的改革，致力于推動普通高等教育與高等職業教育有效、高效的融通，而不是簡單的橫向銜接。湖南省的改革方向明確指向，兩種教育是融通的，而不再是高等職業教育為普通高等教育培育高知識人才的遞送關系，而是普通高等教育與高等職業教育的強強聯合，是為國家培育人才的重要方式。

（2）廣門路，撤臺階，促進教育平等。一直以來，職業教育就被視為是弱者的教育，高等職業教育是低于普通高等教育的。無論是家長還是學生都普遍認為普通高等教育相較高等職業教育是更高層次的教育，只有成績差的學生才會選擇就讀高等職業教育，普通高等教育才是人民群眾的首選。而且就讀高等職業教育的學生上升通道不暢、不寬，一旦選擇了高等職業教育就很難在學業上有所成長。人民群眾的觀念一時難以根本改變，但湖南省從2020年起就不斷嘗試改革，拓寬高等職業教育與普通高等職業教育的橫向互通通道，從“專升本”考試中原本推薦專業排名前20%畢業生擴大到可推薦專業排名前40%畢業生，再到2021年起所有畢業生均可自由參與“專什本”考試，這不僅僅是參考人數的變化，也是普通高等教育不再“高人一等”的信號燈。普通高等教育，不再是只有“尖子生”才能有資格參與的教育類型。所有進入高等職業教育賽道的學生，均同樣有機會再次選擇普通高等教育賽道。學生可根據自身意愿進行自由選擇，滿足了所有學生在學業上橫向銜接或縱深發展的美好愿望，大大提高了學生的學習積極性。湖南省的這一改革舉措是對2022年5月1日起正式實施的《中華人民共和國職業教育法》中所規定的“職業教育是與普通教育具有同等重要地位的教育類型”的積極響應，同時能在一定程度上引導社會大眾對高等職業教育與普通高等教育同等重要、地位相當的認知，促進教育平等。湖南省的這一改革舉措也是對高等職業教育與普通高等教育橫向融通的有效支持，將從輸出結果上倒逼高等職業教育從業者思考培養什么人，怎么培養人，促進職業教育改革，幫助人人成才，實現高等職業教育與普通高等教育的有效融通。

（3）列專項，降難度，關注教育公平。湖湘文化秉承“心憂天下、敢為人先、經世致用、堅韌不拔”的優秀特質，湖南省的教育改革也一直是有溫度有情懷。從2020年開始“專升本”實施兩類專項計劃，關注建檔立卡貧困家庭畢業生和應征入伍退役畢業生兩大類學生。對于建檔立卡貧困家庭畢業生來說，教育可能是改變自己甚至是這一家人的唯一出路。然而越窮的地方，越指望接受教育改變人生，但是越窮的地方，考學的難度越高，接受高等教育的機會越少，故而有寒門再難出貴子的說法。對于就讀期間應征入伍后返回學校完成學業，或者畢業時入伍現退役歸來的學生來說，知識性的考試可能不是他們的強項。在“專升本”的改革中，湖南省關注到了這兩類人群。從2020年開始逐步改革成為了這兩類人群計劃單列，在一定程度上降低了考試的難度，讓更多的學生有進入普通高等教育學習的可能，關愛特殊人群，關注教育公平。

（4）放自主，改辦法，完善評價方式。湖南省的“專升本”考試制度歷年來均由各招生本科高校自行命題、自行組織考試的方式開展，考試的科目不得少于三門，專業課、專業基礎課必須各考一門。招生本科高校自主命題，有利于調動本科高校管理的積極性，有利于凸顯學校特色和學科特色，選拔適合專業需求的學生。而且湖南省的高校自主命題方式與學生報考方式契合度更高——學生只能報考某一所本科院校，參加其自行組織的考試，根據考試成績決定是否錄取，不能調劑至其他本科院校。同一專業不同的本科院校考試科目不盡相同，學生可以根據自身情況選擇自己更為擅長的考試科目，爭取更大的錄取機率。湖南省職業教育改革涉及到很多方面，其中健全評價體系是重要的一環，這一改革舉措也體現在“專升本”考試中。2022年湖南省的“專升本”考試招生工作實施方案中明確提出“本科高校應結合不同專業人才培養要求，建立完善‘文化素質+職業技能’的評價方式，科學制定專升本考試辦法”，省內本科高校紛紛響應，積極探索職業技能評價方式，普通高等教育與高等職業教育的橫向融通在評價體系上又得到了有力支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