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春壺》的文化含蘊

李敏華

江蘇宜興 宜興 214221

“報春”本是指立春的前一天和當天，讓人扮演成春官或春神的樣子，用“春來了”、“春到啦”這樣響亮的聲音，在街市、里社的道路上，把春天到來的消息報告給街坊、鄉鄰。報春民俗的另一種意圖，則是把春光接回來，把句芒神接回來。紫砂藝人憑著自己的大膽想象和高超的設計水平，將《報春壺》按照民間的這一風俗制作出來，《報春壺》（見圖1）的壺蓋、壺把和壺嘴是以樹木為造型的，而壺身卻是一個圓壇形，恰到好處地展現了“報春壺”的優美與逼真，特別是壺嘴像勁松一樣昂首向上，代表著頑強的生命力和一往無前的精神，更代表著春天來臨，大地復蘇，樹木舒展，枝干迎春而來。

圖1

從古至今，騷客文人們對《報春壺》的喜愛之情溢于言表，這和梅花不無相關。以梅花報春為題，在挺秀飽滿的壺身上運用了雕花、捏塑等多種手法，將梅花不畏風霜嚴寒的英姿刻畫得淋漓盡致、優美穩健、玲瓏傳神。自古為文人墨客所稱道的梅花“逢驛使折梅，寄與隴頭人”；“江南無所有，聊贈一枝春”。江南的冬天，戚戚然一片濕涼，唯有家家戶戶的泥凳啪啪響個不停，因為紫砂，這個小鎮特別安寧，特別繁榮。“迎春故早發，獨自不疑寒。畏落眾花后，無人別意看。”1961年12月，毛澤東揮毫潑墨，也寫下名篇《卜算子·詠梅》。1971年，朱可心老先生創制了《報春壺》，《報春壺》為心形，造型優美、穩重秀麗，以蒼勁挺拔的梅樹枝干為壺嘴、壺蓋，嫩枝延伸至壺身，綻放出一朵朵梅花，花分正、背、偏、側，或含苞、或怒放，千姿百態，似暗香浮動，把梅花傲干奇枝斗霜雪、一樹獨步天下春的頑強精神刻畫得淋漓盡致。《報春壺》采用的裝飾方法是貼花，在做好的壺上貼上全手工制作的枝花，壺嘴梅枝挺拔剛勁，蜿蜒前行，沉穩中帶著厚重；壺身一枝梅，梅花繁盛茂密，獨自凌寒而開，不屈不饒、頑強拼搏、不畏艱難；壺蓋枝干蒼勁有力，報春時不須萬花滿樹，只須一枝梅暗自開放，“俏也不爭春，只把春來報。待到山花爛漫時，她在叢中笑。”而渾厚的朱紅將梅花的素雅和春日的喜慶表現得淋漓盡致，泥色為朱紅偏紫色，似朵朵梅花綻放枝頭，不經意間已經知曉寒梅濃烈的清香，感受到春天即將到來的聲訊。把《報春壺》放在舊石磨座上，周圍配上幾個精致的小杯，一盞沉香，一束梅花，泡一壺西湖龍井，在斟茶煮水間盡顯壺之神韻，忽有一種湖心亭觀雪之感，觀之若雪，品之為茶，鑒之為好壺，聞之為梅香，奏一曲《梅花三弄》，琴聲悠揚，吟上幾句“萬木凍欲折，獨回孤根暖”，便可將壺中的一盞沉香聽得人心曠神怡；前村雪深，昨夜一枝開，千姿百態。風遞幽香出，鳥窺素艷去。應明年律，先發映春臺。三五小友圍聚，談詩吃茶，茶具必然成了最好的展示。報春茗壺，屬于紫砂花器藝術中的一種。雖然紫砂花器取材于自然形態，其內涵可謂豐富多彩，但梅花茗壺仍可稱為其中一大系，在眾多花器造型系列中占有極為重要的地位。這把《報春壺》造型古樸，生動形象地表現出梅斗嚴寒、傲霜雪、堅忍不拔的精神，是一把精品壺，市場價值不可估量。大家都知道做壺入門容易，做得好很難。梅花茗壺創作也是如此，究其原因，就在于造型和神態的處理上，如果一味追求形似，梅的飄逸固然是顯露無疑的，但梅的風骨卻是無從尋覓的。學“形”易，學“神”難，“神”難于言、難于心，是由內而外地體現藝術的感染力，也就是所謂的藝術神韻的真諦。

當代紫砂壺能否成為經典，不僅僅是在于作者本身，它還在于當下的藝術語境，在于整個時代的這種氛圍和影響。我們的作品或多或少地會體現出一些時代的氣息，這些氣息是潛移默化的。個人認為文化含蘊在紫砂藝術當中是非常重要的，如何把文化藝術的概念及悟道的東西加以提升、融合，這是很重要的，文化含蘊的這種積淀是尤為重要的。停留在技法層面的作品很難入高格，很難成為經典。作為紫砂藝人，我們都應該不斷地努力加強自己的文化素養和知識儲備，爭取在文化和藝術的融通方面做到高度，然后用非常高的審美來引領統攝我們的技法。這樣在嫻熟的技法基礎之上，才能創造出具有時代風貌的、向經典致敬的好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