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A為何“高貴”

賈璇

進入3月，北京氣溫逐步回暖，街頭巷尾的摩托車也逐漸增多，其以輕便靈活、行駛迅速見長，成為北京上班族的“通勤利器”。摩托騎士們酷颯拉風的狀態，也吸引著越來越多的年輕人。騎行，成為備受他們寵愛的交通方式。

《2021北京市交通發展年度報告》顯示，2020年北京市普通摩托車較2019年增加10.7萬輛，增長率達71.8%。而同年，私人小微型客車較2019年增加6萬輛，增長率僅為1.3%。

摩托車高增長率的背后，車牌市場正值火熱。尤其處在“路權鄙視鏈”頂端的黃色京A，成交價格直接沖上50萬元大關，成為穩賺不賠的“最貴鐵皮”。

京A為何 “高貴”？

“我家離公司10公里，坐地鐵要換乘，單程最快是65分鐘，早高峰人流大時還不一定擠得上去。”28歲的北京姑娘任霏霏對《中國經濟周刊》記者說，她曾嘗試開車上班，但眼看到公司樓下又要排隊找停車位，時間一分一秒逼近打卡點，那種感覺實在焦慮。

停車費還是一筆不小的開支。任霏霏說：“我公司在CBD，停車一天要120～150元左右，趕上加班，費用更高，實在心疼。”

飽受通勤困擾的任霏霏，在同事的帶動下，將眼光投向了“兩輪出行”。不堵車、不用找車位、不交停車費等因素，也促使摩托車成為城市出行的新寵。

實際上，從全國來看，摩托車的熱度也在猛漲。來自中國摩托車商會的數據顯示，2020年我國摩托車新注冊登記826萬輛，比2019年增加249萬輛，增長率為43%。

隨著摩托車保有量不斷增多，為了加強道路安全監管，北京的部分地區也被劃入限行、禁行范圍，同時，按照車牌種類劃分可通行區域。這就將路權最高的京A牌照推上熱度頂點。

北京摩托車牌分為京A和京B兩種。根據北京交管局的通行規則，懸掛京A牌照的摩托車，除了在長安街及其延長線等限行路段禁止行駛外，其他區域不限行；懸掛京B牌照的摩托車全天禁止在四環路以內道路（輔路除外）行駛，若駛入四環以內，則將面臨扣1分、100元處罰。這種路權的差異，讓京A成為大多數騎士們夢寐以求的“理想型”。

而京A又被分為三種，分別為兩輪藍A、兩輪黃A和側三輪黃A，三者價格也相差甚遠。藍A適用于輕便摩托車，合格證排量在50CC以下，不能載人，價格在三者中最低；其次為側三輪黃A；兩輪黃A適用于合格證排量在50CC以上的大排量摩托車，價格在三者中也是最高的。

公開資料顯示，北京自1985年開始就暫停了新京A摩托車車牌的發放，目前保有量約為25000張。

北京朝陽區某摩托車行老板對《中國經濟周刊》記者表示，從停發后，想擁有京A只能通過二手市場購買一輛帶牌的二手摩托或報廢車指標，過戶到自己名下，或者使用父輩“祖傳”留下來的指標。

懸掛京A 牌照的摩托車

當旺盛需求遇上稀缺資源，京A “身價”昂貴。類似情況也發生在上海，2008年起，該城市不再為摩托車上牌，滬A黃牌的保有量約為10900張。有機車網站統計顯示，3月22日滬A的參考報價已經飆到了70萬元一張。

據上述車行老板回憶，京A牌照在近10年的時間里，價格只漲不跌。2013年價格約為4萬元，如今已經沖擊50萬元大關。換言之，京A牌照身價穩賺不賠，價格10年漲了11.5倍。

“3月初，我同事想買京A，糾結了一周，報價漲了2萬。我們都勸他趕緊買，最終以46萬元成交，他還覺得有點虧。” 任霏霏說，后來同事從過戶大廳出來，有人當場加價1萬元收，他立刻覺得自己又賺了。

京A成 “理財神器”？

當被問到“誰在買京A”時，多位受訪車友紛紛笑稱“有錢的愛車人”。的確，如果綜合考慮騎行成本，購置摩托車、牌照和各種騎行裝備，花費百萬的車友也大有人在。

除了“為愛買單”，在車友剛子眼中，京A牌照還是一門穩賺不賠的好生意。他認為，現在花高價買一塊京A 牌，如果不想要了，轉手加價也不愁銷路，堪稱“理財神器”。

“我知道一個夸張的京A買賣案例，車主8000元買入，出手時賣了35萬元，投資回報絕對秒殺理財和基金。”剛子對記者說。

據介紹，京A空指標無法過戶，必須在車上才可以，所以會出現“牌比車貴”的現象。很多車友在購置摩托時，也更愿意給牌照留出更多預算，實際上也是看準其投資價值，不僅能保本還能小賺一筆。

32歲的Sophy已經有6年駕齡，當初她被16萬元報價的京A直接“勸退”，后來京A是 “一天一個價”。最終，她還是加入了“牌比車貴”大軍，以28萬元的價格購入一張京A，而她的愛車置辦齊全才花費22萬元。

當得知自己的牌照已經漲價到50萬元，Sophy笑著感謝自己的勇敢“剁手”，不過也表示不會再購買了，就用這個牌子給愛車變相保值了。

采訪中，Sophy還提到，“京A可以落戶在本人名下，屬個人財產，也算是婚姻內對財產的一種保護吧”。

據介紹，相對于京B牌照，京A對于購牌者的開放度更高，即使沒有摩托車駕照，只要資金充裕也可購買，且對一人名下的京A牌照數量不作限制，而京B號牌一人最多只能購買3塊。

同為女性騎友的佟栗，因為家庭擁有3塊京A牌照，時常被朋友調侃是“大佬”。她的3塊牌照先后于2018和2019年購置，成交價格約為17萬元。“我買京A是跟風行為，一群同事朋友都喜歡騎車，我也就買了。”

不過上述車友均提到，京A牌照漲價過快，多少與倒賣京A的商販炒作有關。剛子說：“我聽說每‘倒騰一塊京A，中間能賺幾千到1萬元左右，賺錢能力‘杠杠滴。”他認為，京A的價格還會繼續上漲。

對此，有業內人士也提醒車友，雖然目前京A車牌擁有更高的保值率，但一旦路權優勢不再或者北京實行更嚴苛的“禁摩令”，“投資”可能面臨虧本風險。

同時，法律人士也表示：“車牌交易中介服務在我國缺乏明確法律定性，摩托車車牌交易也有一定監管灰色地帶，消費者在購買的過程中有一定風險，切勿盲目交易。”

（應采訪對象要求，文中均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