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圖右史

王亮

［摘 要］“遼夏金元的統治”一課對高中學生認識多民族政權并立的歷史面貌和中華民族多元一體格局的形成過程具有重要意義。該課時空跨度大，歷史事件和歷史概念眾多，歷史的階段特征和重大意義需要深入挖掘。文章展示的教學設計以歷史地圖為線索，通過與其他時期歷史地圖的比較分析，綜合歸納遼夏金元的政治制度和國家建構方式，以期引導學生提高歷史地圖運用能力，增強時空觀念，深化歷史認知，培養家國情懷。

［關鍵詞］高中歷史；遼夏金元；教學設計；歷史地圖

［中圖分類號］ ? ?G633.51 ? ? ? ? ? ?［文獻標識碼］ ? ?A ? ? ? ? ?［文章編號］ ? ?1674-6058（2023）31-0063-04

“遼夏金元的統治”是統編高中歷史教材《中外歷史綱要（上）》第三單元“遼宋夏金多民族政權的并立與元朝的統一”的第二課。本課與前一課“兩宋的政治和軍事”共同構成了這一時期的政治軍事史部分，對于認識當時中國多民族政權并立的歷史面貌和中華民族多元一體格局的形成過程具有重要意義，也是學生了解祖國邊疆歷史地理的重要一課。

一、教學分析

《普通高中歷史課程標準（2017年版2020年修訂）》對本課的要求是：通過了解遼夏金元諸政權的建立、發展和相關制度建設，認識北方少數民族政權在統一的多民族封建國家發展中的重要作用。

本課共有四個子目：第一子目是“遼與西夏”，第二子目是“金朝入主中原”，第三子目是“從蒙古崛起到元朝統一”，第四子目是“元朝的民族關系”。四個子目基本按時間順序排列。

初中教材已經初步介紹了遼夏金元的基本史實，學生對這部分歷史已有直觀的了解，但還需要在進一步樹立時空觀念的基礎上，掌握祖國邊疆歷史地理發展概況，深入認識遼夏金元的政權和制度建設情況，加深對統一的多民族國家發展的理解和認同。

本課教學存在兩大難點。一是時空跨度大，歷史事件和歷史概念眾多。本課內容的時間跨度達四百余年，涉及四個少數民族政權，間接涉及兩宋政權的演變，歷史事件眾多，政權界限多有變動。遼夏金元的制度建設涉及南北面官、捺缽、猛安、謀克、急遞鋪、行省、四等人制等重要概念，需要教師對教學內容進行整合處理，再以一條主線關聯相關內容，加深學生對這些歷史事件和歷史概念的認識、理解。二是歷史的階段特征和重大意義需要深入挖掘。遼夏金元少數民族政權的統治方式與漢族政權以及之前的北魏等少數民族政權均有不同之處，元朝更是中國歷史上少數民族建立的第一個大一統王朝，分析各少數民族政權的統治特征及各少數民族政權對中華民族多元一體格局形成與發展的意義是本課的重點。

基于此，筆者嘗試以歷史地圖為線索設計本課教學，以期培養學生的時空觀念，提高學生運用歷史地圖的意識和能力，加深學生對少數民族所建立政權的認識，增強學生對統一的多民族國家的理解和認同，厚植學生的家國情懷。

二、教學設計

【導入】鄭樵在《通志二十略》中說道：“古之學者為學有要，置圖于左，置書于右，索象于圖，索理于書?！保?］歷史地圖是歷史空間信息最重要的載體，可以幫助我們構建歷史事件的空間框架，培養歷史空間意識和思維。今天我們就效法古人，以歷史地圖為線索，搭配其他材料，一起學習“遼夏金元的統治”一課。

學習任務一：遼夏金元的統治時間與空間

教師展示《遼、北宋、西夏形勢圖（1111年）》《金、南宋、西夏形勢圖（1142年）》和《元朝形勢圖（1330年）》。

學生活動：結合地圖，指出遼夏金元政權的統治民族、發祥地、首領、疆域范圍和存續時間。

設計意圖：幫助學生樹立時空觀念，了解遼夏金元政權的基本史實和發展脈絡，初步認識這一時期多民族政權長期并存、長期保持相對和平狀態的時代特點。

學習任務二：遼夏金元的統治方式及特點

地圖所展現的不只是測繪者筆下的自然人文景觀，更是其心中認可的權力意志與空間秩序［2］?？梢姎v史地圖和政治統治之間有著密切關系。本課教學中，教師帶領學生嘗試從歷史地圖入手，探究遼夏金元少數民族政權的統治方式及特點。

1.統治方式

教師展示《西漢形勢圖》和《唐朝前期疆域和邊疆各族分布圖》，并與《遼、北宋、西夏形勢圖（1111年）》《金、南宋、西夏形勢圖（1142年）》《元朝形勢圖（1330年）》作比較，接著展示材料一、二、三、四。

材料一 ? ?宋神宗：“二虜之勢所以難制者，有城國，有行國。古之夷狄，能行而已。今兼中國之所有矣，比之漢、唐，最為強盛。”

材料二 ? （契丹）官分南、北，以國制治契丹，以漢制待漢人……北面治宮帳、部族、屬國之政，南面治漢人州縣、租賦、軍馬之事。因俗而治，得其宜矣。

——《遼史·百官志》

材料三 ? （西夏）自中書令、宰相、樞使、大夫、侍中、太尉已下，皆分命蕃漢人為之。

——《宋史·夏國傳》

材料四 ? （金）行兵則稱曰猛安、謀克，從其多寡以為號。猛安者，千夫長也；謀克者，百夫長。

——《金史·兵制》

學生活動：結合地圖和材料，比較遼夏金元與匈奴、突厥統治區域的不同；認識遼夏金元為實施有效統治而采取的特殊統治方式。

教師：遼夏金元政權的統治區域包括農業區與游牧漁獵區，因而均不同程度地采取了因俗而治的統治方式，如南北面官、猛安謀克等制度，同時仿效中原王朝政治制度，建立了中書省等統治機構。

2.統治中心

教師展示《金、元、明北京城址變遷圖》和材料五。

材料五 ? 遼國盡有大漠……秋冬違寒，春夏避暑，隨水草就畋漁，歲以為常。（皇帝）四時各有行在之所，謂之“捺缽”（行營）。

——《遼史·營衛志》

學生活動：結合地圖和材料，分析遼金元政治中心（都城）的設置及分布特點，指出元明清定都北京的原因及目的。

教師：通過分析比較，可以看出遼金元都不止一個政治中心，有的政權其政治中心甚至常在農耕區與游牧漁獵區之間移動。北京城被元明清定為都城緣于它地理位置特殊，地處兩種區域的交界地帶，有利于加強對這兩種區域的統治。

3.交通網絡和行政區劃

教師展示《元朝形勢圖（1330年）》《元朝主要驛站和驛道分布圖》《元朝運河、海運路線圖》和材料六、七、八、九、十。

材料六 ? 國家的本質，原本就應該是控制國家力量所集中的據點……只有掌握將它們連接起來的交通、運輸、流通等環節，國家才得以存在……交通即國家。

——杉山正明《疾馳的草原征服者》

材料七 ? 以省官（中書省官員）出領其事……凡錢糧、兵甲、屯種、漕運、軍國重事，無不領之。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元史·百官志》

材料八 ? （行?。Q大獄，質疑事，皆中書報可而后行。

——許有壬《至正集》

材料九 ? （行?。┲饕L官都由中央朝廷的大臣兼銜，不輕易實授，實際上主持省務的是平章事，而平章事是二人并列，不分高下。

——柏樺《中國政治制度史》

材料十 ? 蓋嶺北、遼陽與甘肅、四川、云南、湖廣之邊，唐所謂羈縻之州，往往在是，今皆賦役之，比于內地。

——《元史·地理志》

學生活動：結合地圖及材料，指出元朝為加強統治還采取了哪些措施，如何認識這些措施的作用。

教師：元朝通過修驛道而設立驛站加強了與各地的聯系，有利于強化對廣闊疆域的控制；元朝實行兼具中央派出機構和地方政府雙重屬性的行省制度，使得地方軍政集中，提高了行政效率，促進了邊疆開發，是我國省制的開端；元朝還因地制宜地設立了宣政院、澎湖巡檢司等管理機構，實現了對邊疆長時間、穩定的直接管理，鞏固了統一的多民族國家。

設計意圖：通過遼夏金元與匈奴、突厥、北魏等少數民族統治區域的比較，了解到這一時期中國北方游牧漁獵族群與中原地區關系的特殊性，即占領中原的一部分或全部，同時盡力保有本民族的發祥地。它們在民族交融的同時維護自身文化；在政治制度上仿效中原王朝，同時靈活變通，因俗而治，在借鑒的基礎上創新出行省制等政治制度；在政治中心和統治方式上呈現出新的特點。

學習任務三：看待歷史的視野與觀念

1.兩宋視野

教師展示《遼、北宋、西夏形勢圖（1111年）》《金、南宋、西夏形勢圖（1142年）》。

教師：如果僅從兩宋視角看待這一時期的歷史，人們不禁會發出“日削月割，以趨于亡”的感慨。但是當我們擴大視野時，更能從總體上把握遼宋夏金元時期的歷史趨勢。

2.中華視野

教師展示《遼、北宋、西夏形勢圖（1111年）》《金、南宋、西夏形勢圖（1142年）》《元朝形勢圖（1330年）》。

材料十一 ? ?“小中國”與“大中國”的區別，并不完全是就“中國”版圖的面積大小而言。更重要的區別，其實是在以“車同軌、書同文、行同倫”，亦即用漢文化去覆蓋全部國家疆域為理想治理目標的“小中國”，以及一個能為不同人群的不同文化提供多樣性發展空間的“多民族之巨大中國”之間。……如果沒有這樣一種國家建構模式的參與，今日中國就不可能有這般廣袤的版圖！

——姚大力《一段與“唐宋變革”相并行的故事》

學生活動：結合地圖和材料，歸納遼夏金元時期的歷史趨勢，認識這一時期的民族交融和統一的多民族國家的發展歷程。

教師：當我們把視野放大，站在統一的多民族國家發展的角度，會發現這一時期的歷史趨勢是從多民族政權并列走向統一，首次在一個少數民族政權的統治下實現了大一統。元朝長時期的穩定統治，雖然存在一定程度的民族差別對待政策，但為民族交融提供了有利條件，蒙古人、色目人和漢人長期共處交流，實現了民族大融合，并產生了新的民族，如回族。

3.全球視野

教師展示《元朝的中外交通圖》。

材料十二 ? 蒙古帝國既向陸地也向海洋發展……實現了前所未有的“巨大帝國”的形式和非歐·歐亞大陸世界這一整體……這不僅是中國史而且是世界史的轉折。

——杉山正明《疾馳的草原征服者》

學生活動：結合地圖和材料，從全球視野認識元朝的統治以及這一時期的中外交流對世界歷史發展產生的影響。

教師：元朝不僅實現了大一統，而且從全球來看，蒙古帝國的發展及對外交流，密切了亞歐大陸不同地區的聯系，對人類歷史產生了深遠影響。

設計意圖：引導學生從中華民族發展的視角，把握遼夏金元時期從多民族政權并立到走向統一的歷史趨勢，加深對統一的多民族國家不斷鞏固發展的認識，了解元朝及蒙古帝國對世界歷史發展產生的影響，學習從不同視角看待和闡釋歷史。

三、 教學反思

“遼夏金元的統治”一課對認識統一的多民族國家的發展歷程具有重要意義。如何引導學生在特定的時間聯系和空間聯系中對較為復雜的歷史事物進行觀察、分析，進而加深對相應時期歷史發展脈絡的理解和把握呢？筆者從本課以歷史地圖為線索的教學嘗試中得出幾點淺見。

首先，以歷史地圖為線索學習本課，有利于培養學生的時空觀念?！镀胀ǜ咧袣v史課程標準（2017年版2020年修訂）》將“時空觀念”列為歷史學科五大核心素養之一，并明確指出，時空觀念是在特定的時間聯系和空間聯系中對事物進行觀察、分析的意識和思維方式［3］。作為空間信息最重要的載體，歷史地圖在構建歷史事件空間框架和培養學生歷史空間意識、空間思維方面，發揮著不可替代的作用。以歷史地圖為線索引導學生開展“遼夏金元的統治”一課的學習，可以幫助學生將復雜的歷史事件、抽象的歷史概念與具體的時間、空間對應起來，如遼夏金元政權的統治民族、發祥地、首領、疆域范圍和存續時間的對應，統治區域、政治制度和行政區劃的對應，疆域變化與歷史發展趨勢的對應，等等。這樣不僅有助于促進學生理解教材內容，而且有助于培養學生將歷史事物放在特定的時間聯系和空間聯系中進行觀察、分析的意識，為學生自主學習和終身學習打下堅實基礎。

其次，以歷史地圖配合文字材料學習本課，有利于增強學生的史料實證意識。《普通高中歷史課程標準（2017年版2020年修訂）》對培養學生史料實證素養提出了明確要求。在日常教學中，學生接觸的史料以文字史料為主，對地圖、影像、實物等類型的史料雖有接觸，但大多未做專題研究，因此教師有必要對學生進行集中指導，增強學生對不同類型史料的辨析運用能力。以歷史地圖為例，學生不僅需要對其去偽存真，而且需要學習提取其中包含的歷史信息。這些歷史信息既有自然的又有人文的，既有政治的又有經濟、文化的，既有顯性的又有隱性的，而且往往與時間等要素結合緊密，有時還需通過對比分析其中的變化、規律及趨勢。教師需要在日常教學中對學生進行史料實證素養的滲透。

再次，以歷史地圖為線索開展本課教學，有助于發揚中國史學傳統。中國史學傳統對地理格外重視，古代的《禹貢》《山海經》《穆天子傳》等著作均有涉及。“左圖右史”一般認為出自《新唐書·楊綰傳》。鄭樵在《通志二十略》中也有“置圖于左，置書于右”的說法。雖然對于“圖”的范圍，有學者認為應包含圖畫等的圖像資料，但地圖應為題中應有之義。梁啟超說，“讀史不明地理則空間概念不確定，譬諸筑屋而拔其礎也”，可見歷史地圖的重要性。對歷史地圖進行分析是學生學習歷史的重要環節，不僅有助于學生準確了解歷史疆域、山川地理，強化古今聯系，而且對學生繼承并發揚中國史學傳統具有重要意義。

最后，以歷史地圖為線索認識遼夏金元的統治，有益于涵養學生的家國情懷。統一多民族國家的發展是《中外歷史綱要（上）》的重要主題，學習相關內容對培養高中生的家國情懷具有重要作用。少數民族及其政權的發展歷程是中華民族發展史的有機組成部分。統編高中歷史教材在春秋戰國、三國兩晉南北朝、遼夏金元三個民族融合的重要時期，用大量篇幅對邊疆少數民族的歷史進行了詳細的介紹。遼夏金元與匈奴、鮮卑等少數民族相比較，其統治表現出新的時代特征：一是在民族交融的同時保留民族特色，在仿效中原王朝的同時因俗而治，在借鑒的基礎上創造出新的政治文化；二是元朝成為中國歷史上第一個少數民族建立的大一統王朝，其國家建構模式和經濟社會發展對中華民族多元一體格局的形成與發展產生了深遠影響。借助歷史地圖，學習并分析這些少數民族政權的統治區域、政治中心、驛站驛道和行政區劃等，有利于加深學生對統一多民族國家形成與發展的認知，更深刻地理解中華民族多元一體。

［ ? 參 ? 考 ? 文 ? 獻 ? ］

［1］ ?鄭樵.通志二十略［M］.北京：中華書局，1995： 517 .

［2］ ?唐曉峰.地圖中的權力、意志與秩序［J］.中國學術，2000（4）：261-268.

［3］ ?中華人民共和國教育部.普通高中歷史課程標準：2017年版2020年修訂［M］.北京：人民教育出版社，2020：5.

（責任編輯袁 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