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學治理結構視閾下高校課程思政建設研究

摘" 要：文章以Z省10所高校課程思政建設政策文本為研究對象，從大學治理結構的視角出發，運用社會網絡分析法，考查高校內部參與課程思政建設的主體規模及主體間的互動關系。研究結果顯示，高校的課程思政建設治理結構呈現出三大特征：多個主體共同參與，涉及黨、政、學、群四類機構;治理主體間存在以黨政機構主導的多主體協同聯系;治理主體間的權力分布具有異質性且與辦學層次相關。

關鍵詞：大學治理結構;課程思政;社會網絡分析

中圖分類號：G640" " 文獻標識碼：A" " 文章編號：1673-7164（2023）01-0102-04

課程思政是當前中國高等教育改革的核心議題之一。國家政策明確了高校是建設課程思政的核心主體，并鼓勵高校內部相關機構和個人積極參與，凝練共識，共同推動課程思政建設。教育部要求“各高校要建立黨委統一領導、黨政齊抓共管、教務部門牽頭抓總、相關部門聯動、院系落實推進、自身特色鮮明的課程思政建設工作格局”[1]。已有研究顯示，高校對自身在課程思政建設中的主體位置仍缺乏充分認識，存在意識缺失、能力不足等認識和能力問題[2]，也缺乏主導力量，責任主體不明確、資源短缺和協同乏力等結構阻滯問題[3]。這表明，高校存在認識和實踐上的不足。為此，本研究借鑒大學治理結構理論，考察高校機構在課程思政建設中的參與情況、互動關系及權力分布。

一、大學治理結構

大學治理結構是大學治理研究領域的核心主題。大學治理結構是指大學利益相關主體決策權的配置模式[4]，即關于各機構參與學校事務時的權力關系的制度安排[5]。

大學治理結構理論為本研究提供了分析視角和知識基礎。高校內部參與課程思政建設的機構是行動者，即治理主體;其相互間具有一種社會關系結構，即治理結構。

二、研究問題與方法

（一）研究問題

本研究的核心問題具體包含以下三個子問題：1. 參與課程思政建設的主體有哪些？具有怎樣的權力屬性？2. 主體間有怎樣的關系？3. 主體間的權力如何分布？依據現有我國大學內部治理結構的相關文獻，針對三個子問題提出如下研究假設：

H1：多個主體參與課程思政建設;H2：主體間存在“領導-協同”聯系;H3：主體間的權力分布特征趨同。

（二）研究方法

社會網絡分析法（Social Network Analysis，簡稱SNA）是對社會關系結構及其屬性加以分析的一套規范和方法。本研究通過社會網絡分析法測量治理結構的一般特征。

數據來源。以Z省36所公辦普通本科院校為樣本池，根據“有公開的課程思政建設方案”和“有明確的組織安排”兩條標準，收集并遴選出10所高校的政策文本。

數據整理。首先，將10所高校分別標注為U1-U10，并根據辦學層次將其劃分為學士學位授予高校和碩博生培養高校。其次，統一職能相同或相近的機構名稱，并將個別合署辦公機構拆分處理為兩個機構，分別予以統計。再次，根據政策文本中的分工安排，將機構分為發出行動的領導者和負責落實的協同者兩類。

數據分析。一個鄰接矩陣表示一所高校機構間的網絡結構。在UCINET6.661版本軟件中，分別導入10所高校的矩陣數據，得到各高校網絡的特征值和各結點的特征值;計算相關特征值的平均值、最大值、最小值和標準差，進行比較和排序，從而描述和分析治理結構。

三、研究結果

（一）各高校整體網絡的特征

1. 整體網絡規模。社會網絡規模是指網絡中所有行動者的數量。研究統計發現，高校間參與課程思政建設的機構數量差異較大（見表1），其中最多的高校安排了12個內部機構，而最少者僅有3個機構。平均參與機構為7.2個。從辦學層次屬性來看，學士學位授予高校的治理主體規模均值為7，標準差為3.46;碩博生培養高校的規模為7.4，標準差為1.85。可以認為，辦學層次越高，其治理結構的規模越大、越穩定。

2. 整體網絡密度。密度指標測量網絡中結點之間互相聯絡的程度，即組織內各結點間實際存在的聯系數與可能存在的最大聯系數的比例。

由表2可知，平均密度為0.39，最高值為0.67，最低值為0.045，標準差為0.21。可見，不同高校治理主體的聯系程度差異較大，平均聯結程度一般，即連通性和資源共享程度一般。

從辦學層次來看，學士學位授予高校的密度均值為0.358，標準差為0.2;碩博生培養高校的密度均值為0.423，標準差為0.21。可以認為，辦學層次更高的高校，其治理主體間的合作較多，聯系更加頻繁、信息流通渠道多。

3. 整體網絡中心勢。網絡中心勢是整體圖形在宏觀層次上的中心化程度。在Ucinet中通過“Network—Centrality and Power-Degree（legacy）”路徑，測量10個整體網絡的出度和入度中心勢（見表2）。

從出度中心勢來看，均值為42%。說明各高校的領導主體具有一定的集中程度;但是最高分值為100%（U3），最低分值為7%（U9），標準差較大（23%），反映出不同高校對特定機構的課程思政建設領導地位問題認識差異較大。從入度中心勢來看，最高分值為28%（U4），最低分值為7%（U9），標準差較小（8%），說明各高校普遍遵循協同育人理念，從制度上安排多個主體參與課程思政建設。

從辦學層次屬性來看，學士學位授予高校治理結構的出入度中心勢均值分別是0.474和0.188;碩博生培養高校的是0.366和0.148。可見，前者治理結構的權力集中程度更高，主要集中于若干校級機構;后者的權力更加分散，各機構間權力影響相對均衡。

（二）各類型結點的特征

1. 結點的參與度。結點參與度是指在10所高校中，一個特定機構被認為應參與課程思政建設的頻次。從表3來看，共有18種機構參與課程思政建設。其中，教務處參與度最高，被所有高校視為治理主體;其次是宣傳部和二級學院，被9所高校認可;再次是馬克思主義院、教發中心和學工部。

2. 結點的網絡位置。首先，測量各個主體的點度中心度（絕對值），同種主體的數值累加得到結點中心度總值;其次，將結點中心度分為出度中心性和入度中心性做進一步分析（見表3）。

（1）結點中心度總值。結點中心度是測量和反映行動者網絡位置中心性（或集權程度）的重要指標。從結點中心度的總值來看，不同主體與其他主體的聯系程度懸殊。其中，超過結點中心度平均值（3）的機構共有11種，按照聯系程度由廣到窄排序，分別為教務處、教發中心、教工部、教學評估中心、宣傳部、專業二級學院、研究生院、馬克思主義院、學工部、人事處和團委。這些機構占據治理結構的中心位置。

（2）結點出度中心度。結點的出度中心度越大，說明該主體的領導地位越中心，意味著擁有更多的資源和溝通渠道，在治理結構網絡中處于發出指令、提供資源、釋放影響力的領導地位。從表3可以看出，出度中心度總值最高的前五個主體分別是教務處、教發中心、宣傳部、馬克思主義院和教工部;均值最高的前五個主體分別是教務處、教發中心、教工部、宣傳部、研究生院。

從機構類型來看，教務處、教發中心等行政機構居于治理網絡的核心地位;其次是宣傳部和教工部等黨委組織和馬克思主義院，也位于網絡中心附近，發揮了主導作用;二級學院作為學術機構，離中心有一定距離，較少主動牽頭開展工作;群團組織則位于網絡邊緣，沒有對外發出任何指令。

（3）結點入度中心度。結點的入度中心度越大，說明其從屬地位越明顯、協同配合的作用越突出，從其他行動者處接收到相對更多的命令、信息或資源。從表3的入度中心性總和可以看出，入度中心度最高的前五個主體分別是二級學院、教務處、宣傳部、教發中心、馬克思主義院。均值最高的前五個主體分別是二級學院、教學評估中心、教務處、教發中心、教工部。

從機構類型來看，以二級學院為代表的學術機構有最高的入度中心性，說明其是負責落實或執行課程思政建設的最主要機構;教務處等校級行政機構也較多地參與執行具體工作;相比之下，黨委組織的入度中心性普遍不高，意味著其以發揮領導職能為主;群團組織負責配合其他機構，且參與程度十分有限。

四、研究結論

根據上述數據檢驗研究假設，發現當前高校課程思政建設的治理結構既有共性也有差異，體現出以下三個特征：

（一）多個主體共同參與，涉及黨、政、學、群四類機構

根據整體網絡規模和結點參與度的特征發現，各所大學內部均有多個主體參與課程思政建設，涉及黨委組織、行政機構、學術機構和群團組織等四種類型，分別擁有政治、行政和學術等權力屬性。其中，每所高校平均有2.4個黨群機構和3個行政機構參與。對照一項統計數據——2010年我國一般大學平均設有黨群機構8.5個，行政機構14.3個，治理主體占大學機構的比例較低，主體規模仍有較大的發展空間。

（二）治理主體間存在以黨政機構主導的多主體協同聯系

根據整體網絡密度和結點中心度的特征發現，主體間關系存在三個特征。其一，主體間廣泛聯系，且權力集中于教務處、教發中心、宣傳部、教師工作部、馬克思主義院和二級學院等若干機構。其二，主體間存在以“領導-協同”為特征的有向關系，領導主體向其他主體發出指令、調撥資源、輸出信息;協同主體接收指令并配合其他主體落實。其三，主體間的協同關系并不均衡，黨委組織和行政主體為治理核心，既主導課程思政建設，也參與具體管理;學術機構主要負責配合與落實;群團組織僅負責配合。

（三）治理主體間的權力分布具有異質性且與辦學層次相關

根據整體網絡中心勢的特征發現，10所高校中有9所將二級學院視為主體，說明高校基本構建了校-院兩級的課程思政建設治理結構。然而，二級學院的結點中心度標準差與平均值比例較高，說明校院間的權力分布情況存在顯著的校際差異性。

此外，研究還發現，其他主體間權力分布也存在校際差異，且與辦學層次有一定相關性。其中，學士學位授予高校的內部機構間協同合作聯系程度較低，權力結構更加集中;而碩博生培養高校的機構間聯系更緊密，權力結構相對分散，分布更加均衡。正如一項關于大學組織結構的研究指出，從教學型大學到研究型大學，其組織結構特征由垂直的科層制向扁平化的事業部制結構轉變。本結論一定程度上驗證了這一理論。

參考文獻：

[1] 中華人民共和國教育部. 高等學校課程思政建設指導綱要[Z/OL]. （2021-05-18）. http：//www.moe.gov.cn/srcsite/A08/s7056/ 202006/t20200603_462437.html.

[2] 胡洪彬. 課程思政：從理論基礎到制度構建[J]. 重慶高教研究，2019（01）：112-120.

[3] 高德勝，聶雨晴. 論馬克思主義學院在課程思政改革中的實踐價值[J]. 思想政治教育研究，2020（01）：77-82.

[4] 朱家德. 提高大學治理的有效性——20世紀60年代以來西方大學治理結構變化的總趨勢[J]. 中國地質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12，12（06）：123-130.

[5] 顧建民，等. 大學何以有效治理：模式、機制與路徑[M]. 上海：上海交通大學出版社，2021：138.

（薦稿人：顧鳴鏑，浙江警察學院國際學院教授）

（責任編輯：胡甜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