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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憶竊賊

2023-04-12 00:00:00[美]孫伊·迪恩翻譯/失憶蝴蝶
科幻世界·譯文版 2023年2期

孫伊·迪恩是一位科幻、奇幻作家,目前以一名公開的自閉癥作家的身份寫作。她生于美國,后在香港長大,現居英國。她的一些短篇小說曾獲得當地的小型獎項,并入選了英國科幻小說選集。她愛好讀書、跑步和瑜伽,偶爾也會逃離城市,去偏僻的山谷游泳。

米昆動身穿越無垠的沙漠,追捕記憶竊賊。她的腰帶上別著一把冰刀,以便在抓住記憶竊賊時將他凍住;背上背著一根空心權杖,用來吸取他偷走的記憶。

她在變幻莫測的沙丘上追蹤他的腳步,炙熱的沙子灼傷了她的赤腳。她的族人穿的鞋很特別,以刺繡裝飾,用串珠制成,可以抵擋燙腳的沙漠,但米昆已經不記得那些串珠的樣子,不記得那些顏色的意義了,也不知道在哪里可以找到她的族人。

她腦海里有幾處缺失的空白,是記憶竊賊造成的缺口。在她抓住他之前,這些缺口沒法填補。她很清楚——她怎么知道呢?她也不確定。一些記憶碎片仍然存在,明亮如星宿的真相在她被過蹂躪的空虛記憶里閃閃發光。此時,她正赤著腳詛咒太陽。

在這一天即將結束的時候,她看到地平線上有一塊紅點:一團燃燒的篝火。就算是記憶竊賊也需要休息。她低伏著身子,悄無聲息地穿越沙丘,最后躡手躡腳地走到篝火旁。竊賊正蜷縮在這片溫暖的地方打盹,仍然穿著他偷來的鞋子。

一陣奇怪的疲倦感爬上心頭。她感覺自己好像已經追捕了記憶竊賊很多年,而且可能真的已經追捕多年。在記憶不可靠的時候,誰說得清楚過去了多少日子,多少個季節呢?當然,她覺得這不是他們第一次相遇,或者至少不是她追蹤到的第一條線索。也許運氣好的話,今晚將是他們最后一次交鋒。

不要等待。抓住機會!米昆向他撲去。

打盹是他的詭計;記憶竊賊一直警覺地等待著。在冰刀劃過半空的瞬間,他滾向一旁,猛地跳起來,拔出一根木棍向她揮去。米昆用冰刀擋開木棍,這股沉重的力量讓她感到一陣刺痛,冰刀從手里滑落。但那把刀留下了痕跡:一陣冰霜爆裂的噼啪聲貫穿他的木棍,將它劈成了一塊塊帶著冰霜的碎片。

記憶竊賊見狀,咒罵著逃走了。米昆撲向他,把他推倒在地,將整個身體的重量都壓在他的腿上。他掙扎著把米昆踢開,一只腳狠狠踢中了她的太陽穴。她昏倒在地,感到頭暈目眩,視線里只有一塊胡亂踢蹬的黑點。一段感官記憶在她的腦海中變得鮮活起來:在一個水晶山洞里,她摔倒、昏迷在地。那是什么時候的事?過去多久了?

記憶竊賊滾了一圈站起身,赤著腳跌跌撞撞地跑了起來;他在掙扎脫身之際搞丟了鞋子。米昆一邊呻吟一邊咒罵。她試著站起來,卻只感到天旋地轉,只得再次跪倒在地。

等她看得清,坐得直了,記憶竊賊已經沒了蹤影,只在凹凸不平的沙漠上留下了一條越來越模糊的痕跡。她無比懊惱和沮喪。觸手可及。功虧一簣。不過,盡管他逃出生天,又能繼續茍活一夜,她至少摧毀了他的武器。這也算是一件好事。

頭腦完全平靜下來后,她用溫暖的刀柄收回冰刀,小心翼翼地把它藏在腰帶里。火焰噼里啪啦地燃燒著,一抹顏色吸引了她的注意。

他的鞋子。不,不是他的。是他從她的族人那里偷來的。或者是她的?

米昆咒罵著自己殘缺不全的記憶,把鞋子舉到篝火旁。皮革縫制得很專業,鞋底堅實而有彈性。刺繡讓她有點困惑;串珠編織的圖案看似隨機,但她可以看出其制作有一定的巧思。縫針線腳太整齊,圖案太精美了,不可能是隨意的設計。

她的雙腳因連日在滾燙而干燥的沙漠上奔跑,已經疼痛難忍,而現在也說不清這雙鞋曾經屬于誰。米昆便把它們穿在腳上,系緊鞋帶。它們就像第二層皮膚一樣合腳。

記憶如晨露般匯集在一起——她的父親,手拿繡花針坐在爐火旁,正在專心致志地縫制皮革。藍色代表水井,綠色代表綠洲,白色代表邪惡之地,紅色代表狩獵場。黃色的星星代表城市。繡出的山峰層巒疊嶂。更加緊密的針腳編織出一條條淡淡的線條,標記村落的領土。沙漠無邊無際,但并非未知,并非完全未知。她的族人將它大致勾勒在了鞋上。

米昆的手指滑過針腳,努力回憶父親的面容。她能回憶起來的只有他的聲音、一根繡花針和串珠的圖案。她不明白為什么其他人的記憶都已消散,這段記憶仍然縈繞在腦海里;為什么其他人都沒有出現,這段記憶還在——不管怎么說,這段記憶來之不易,這是她幾秒前不曾擁有的、屬于自己的一部分。她緊緊抓住這段回憶,正如她緊緊握著這雙鞋。

沙漠的夜風冷冷吹過,身體可怕的重量壓彎了她的關節。她的每一寸肌骨都疲倦到了極點,沒有絲毫力氣。

還不是休息的時候。因為她是英雄,勝利將屬于她。

沒有人能做到她必須做的事。她猛地站起身子,奔跑起來,武器在她背上來回晃動。

每隔六代,干燥、無云的季節就會出現。沒有雨水,只有持續不斷的干旱。水井滿是灰塵,房屋因酷熱而坍塌,青草在龜裂的土地上枯萎,牲畜也因此死亡。老人一病不起,嬰兒口吐白沫。

十八歲的你是村里最高的獵人,你不明白你的族人為什么要為季節無常而掙扎。你不明白,像你這樣強壯、精明的年輕人,分明可以冒險到山里去,從深泉和涼爽的洞穴里取水。

傍晚,太陽已經下山。你尋去了哥哥文塔的房子,進去之前敲了兩次門——"一次敲醒身體,一次敲醒靈魂。

旱季當頭,他沒有多余的水與人分享。你們坐得很近,等白晝轉入黑夜,他昏昏欲睡的頭幾乎快碰到你的頭上。你用柔和、低沉的語調闡明來意,他若有所思地聽著。文塔總是耐心傾聽;這是他的優點之一。

“那山靈呢?”他說著,手指輕輕敲打桌面,“它是一個有著黑暗力量的虛無之物,它總是在尋找、奪回它失去的顏色。如果它欺騙了你,偷走你的記憶,或者偷走你的身體,那怎么辦?”

你的身體感受到一陣恐懼的戰栗。這些傳說人盡皆知,族人都是聽著它們長大的。握住山靈的手,它就會占有、索取、吞噬你。山靈是記憶竊賊,是一口邪惡的深井,但同時——

“它無法阻止我取水,”你嗓音顫抖,話語卻十分堅定,“因為只有我選擇觸碰它,它才能傷害我。水為生者所有,而山靈已故。我只要相信自己,無視它的誘惑,就會平安無恙。”

“但許多人都受到了它的傷害,”文塔反駁道,“所以不管它說什么,顯然都是很有說服力的。”他的眉頭皺了起來,“在每個故事里,至少有一個人屈服于山靈的話術。”

“那我就不帶人和我一起去。”你抓著他的手,輕輕地握緊,“這樣一來,如果我失敗了,死掉的只有我。在我離開之后,你在這里照顧村落。”

他也握緊你的手,無奈地笑了笑。“那就去吧,妹妹。帶上水袋,往東走,去尋找水源。”盡管疲憊和干旱讓文塔日漸消瘦,他的目光依然堅定而清澈,“米昆,記住你是誰。不要握山靈的手。”

清晨,你帶上空水皮,離開了村落。一群人聚在一起目送你離開,但沒有人說話;幾個小弟,幾名族人,還有一些孩子。都是身體足以支撐他們站起來的人。一名小女孩向你揮手送別;你也揮了揮手。是時候做一名英雄了——如果你可以的話。如果你敢的話。

熱浪絲毫沒有消退的跡象,一里又一里地襲來。最后,納克魯斯山脈橫亙在眼前:一條橫貫南北的山脊,切斷了向東的道路。

身患絕癥或年事已高的人會來到這里,在巖石間度過他們最后的時光。那些在家里死去的人會被抬到很遠的地方,睡在大自然這個巨人的腳下,直到他們的顏色被土地吸收殆盡,穿行于樹根和石頭,通過土壤化成雨水,滋養生者。

生者繼續生活,亡者入土為安。

但不是所有亡者都能得到安息。山靈游蕩、徘徊在洞穴里,捕捉生命的跡象。它們是冰冷而空洞的東西,只要能找到顏色,就會吸走它。它們渴望回到自己曾經的樣子。有些變得強大起來,掌握了扭曲世界的辦法和手段。

特別是其中一種山靈,一直通過欺騙和謊言,從無畏的來訪者身上竊取色彩,以保持自己黑暗的生命力。山靈就是這樣:你必須時刻警惕它。

這里是亡者安息的地方,也是山靈居住的地方。

這里也是有靜水的地方。

你開始向上攀登,踏上滿是碎巖和巨石的蜿蜒小路。向上的道路,人骨、大腿和手臂隨處可見,還有一節節脊椎深陷在干燥的土地里。這里有著無數代人的墳墓,用石頭堆砌而成,尸體穩穩地長眠此地,每座墳墓都插著一塊骨頭,標記著主人的身份。

深入大山內部,追隨傳說,追隨尸骨。水晶洞穴閃爍著朦朧的亮光,回蕩著潺潺的泉水聲,只有一縷極其微弱的陽光散落在空氣中。但在炙熱、令人痛苦的太陽之下,這種涼爽是一種解脫。一條清澈的溪流在溫熱的土地上流淌,你的腳趾感覺到一陣冰涼。你蹲下來,貪婪地喝著溪水。

“何人來我山洞?”

一股寒意將你籠罩,挑逗著你的每一根頭發。你抬頭停止飲水,變得警惕起來。你早有心理準備,但這一刻的到來仍然讓你近乎神經崩潰。

山洞另一頭潛伏著一種生物,外形類人,但沒有任何顏色,只有一個煙霧般的輪廓,就像一片被雨淋濕的陰影。它透明的拳頭握著一根空氣聚集而成的空心權杖,杖身像冰塊一樣閃閃發光。

山靈。

我。

“何人來我山洞?”我重復了一遍。因為我還不了解你,所以我前來了解你。“你為何要把你的顏色和溫暖帶到這個死亡之地?”

你慢慢站起來,喉嚨還帶著洞穴泉水的濕潤,說道:“我是高個子米昆,我上山是為了給我的族人打水,他們口渴極了。這與你何干?亡者不需要水。”

“水?”我凝視著,我的形體在靜止不動的眼睛周圍旋轉、變化著。“你為水而來……然而我可以給你更多,小家伙。”

十分老套的討價還價。

“離我遠點,邪惡山靈!邪惡的記憶竊賊!”你滿腔怒火,我看到溢出胸膛的憤怒給你鮮活的皮膚染上了美味的溫度和顏色。“我不會聽信任何建議,也不會為任何誘惑所動搖。我在這里是為了水,其他一概不顧。你阻止不了我取水。”

我從石堆上飄過,向你靠近,只見你猛地一顫,但沒有退縮;你仍然跪著,急切而細致地往那些水袋里裝水。

“沒錯,我無法阻止你取水。”我俯下身子,用泉水般的聲音低聲說:“但我不必阻止你,高個子米昆,因為即使你成功了,你的尋求也是徒勞的。”

戒備的恐懼讓你瞇起眼睛。“我聽不見!”

但你聽見了。我可以看出來。

“我認為你最多只能帶幾天的水。我認為你將不得不一次又一次地回到這里。數小時的旅程換來一兩天生命的延續,是嗎?我認為你無法指望從一口泉眼里汲取足夠的水來維持你族人的生命,如果你真的這么做,你會精疲力竭而亡。”

你抿緊嘴唇,手指變得笨拙,急匆匆用軟木把水袋塞住。“這與你無關,山靈!別多管閑事。”你站起來,轉過身去,鞋上的串珠隨即傳來咔嗒咔嗒的聲音,裝滿水的水袋掛在肩上。

“我知道雨的秘密,沙漠之女。”我低語道,很高興看到你的腳步慢慢停住,“在這個漫長的干旱季節里,只有雨水才能拯救你的村落。難道你不想拯救你的族人嗎?”

“我不是來談條件的!”你回頭反駁道。

然而你沒有離開。你仍然猶豫不決……仍在傾聽。

我咧嘴一笑,活生生就像一個骷髏頭。

黎明降臨,帶來了光和熱。熬過漫長而寒冷的夜晚,米昆看到光亮如釋重負——盡管她知道,到了中午會越來越炎熱,一如往常。記憶竊賊跌跌撞撞的腳印帶著她穿越無垠的沙漠,盡管路線時有偏離,米昆感覺他的目的地從未改變。也許他是想擺脫她,但她是個英雄,沒那么好騙。

山路蜿蜒向前,她嗅了嗅,感覺空氣有些變化。土地濕潤,泥漿緋紅,刺鼻的微風比以往的沙漠風更加潮濕、辛辣——風暴即將來臨的氣味。她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原本稀薄的空氣已經變成了厚厚的云層,有如翻滾的灰色漩渦。蒼穹打開讓雨點降落,就像是無數個涼爽的吻,落在她熱得發燙的皮膚上。罕見、美妙的,帶來祝福的雨。

米昆停下腳步的時候滑了一下,目瞪口呆,渾身濕透,胸口傳來一種奇怪的灼熱感。為什么現在會下雨?雨季離現在還有半年時間。是嗎?她怎么知道呢?有些事不太對勁。有些事——

快點,他要逃走了!

米昆又跌跌撞撞地跑了起來,內心顫抖著,說不出緣由。有很多事情她無法解釋,也記不清楚。記住,你是個英雄。記住,你的敵人是記憶竊賊。這是事實,是必然,是真理。盡管她的雙腳已經血流成河,盡管她的眼睛和骨頭因為長期極度疲倦而疼痛,她依然繼續奔跑著。

黎明時分,米昆來到一座被淹沒的村落。從遠處看,除了云層和風暴漩渦以外什么也看不見,但近處,薄霧中滿是泥土的房屋殘骸隱約可見。這里地面積水很深,石頭建成的小屋一半掩在土地里,一半埋在流沙中。茅草屋頂被掀翻,死水潭里漂蕩著浮渣。霧云低低地飄向地面,散發著泥土和軟腐物的味道。族人不見蹤跡,但米昆也不能責怪他們。很快,這個地方就會變成一片湖泊,不再適合莊稼的養殖和牲畜的生存。

這是什么造成的?發生了什么事?她試圖集中注意力,但她的記憶在不斷溜走。記憶像沙子一樣從她的指間流過,就像細微的灰塵,在接觸過的所有東西上留下痕跡,卻從來沒有堅實的形狀,無法抓在手心。

過去的事不重要。找到記憶竊賊!

米昆皺起了眉頭。過去的事當然很重要——

咔嚓。腳下傳來踩在腐木上的聲音。記憶竊賊就像一個活生生的影子,從一幢半掩的房屋跳到另一幢,不斷地閃現在她的視線角落。

“你!”她轉過身來,朝他向前撲去。她必須阻止這個記憶竊賊。糾正錯誤。拯救……什么?一切。

拯救一切。

記憶竊賊帶她經過一口老井,現在井水已經溢出來了;穿過幾幢半倒塌的房子——這些房子的地基已經下沉,屋頂也坍塌了;繞過一個寬敞的公共大廳——只有屋頂還在,漂浮在浸在水中的沙子上;最后,進了一座矗立在被淹沒的村落之上的小山上的小神龕。

他一進神龕就消失了。米昆跟在他后面沖了進去。

在越過門檻時,她卻痛苦地尖叫起來。疼痛在她的肌肉里蔓延,從頭骨一直疼到脊柱。

“疼嗎?”記憶竊賊出現在眼前。他身上沒有武器,只拿著一塊巨大的邊緣參差不齊的花崗巖石。“它是否在灼燒你,就像一個如你一般的怪物?”

“我不是怪物!”她嘶吼道,“我是一個英雄!”驕傲讓她渾身充滿了溫暖的力量。她必須戰斗。

“是嗎?你確定嗎?”記憶竊賊盯著下方,手里還拿著那塊石頭,慢慢靠近她。雨水噼里啪啦打在搖搖欲墜的神龕屋頂上。在光線明亮的近距離下,可以看見他那張瘦削的臉,在太陽曝曬下變得憔悴不堪,但即便如此,他看起來依然出奇地年輕。“你什么都不記得了嗎,米昆?還有什么是你記得的嗎?”

“我記得重要的事情!”她回嘴道,努力對抗身體彷佛被暴打過一般的莫名疼痛。英雄從不言棄,英雄絕不屈服。在面對敵人的時候更是如此。“我是一個英雄,而你是記憶竊賊!”

“不,這都是你的所作所為。”記憶竊賊滿臉悲痛,舉起雙臂,彷佛在擁抱他們所處的廢棄神龕、被摧毀的村落、洪水和不應該降落在旱季的無休止的傾盆大雨。“你在旱季與一個沒有顏色的山靈做了筆交易,以求得降水。山靈帶來了一個巨量降水的雨季,淹沒了村莊,族人流離失所!而你,米昆,帶著你那可悲的權杖和變形的冰刀——你才是記憶竊賊!”

一時間,恐懼席卷全身,讓你四肢發麻。外面的村落——

不。他在利用你的恐懼。消磨你的決心。山靈都是騙子,他在欺騙你!

他竟然玩這種把戲。憤怒模糊了她的視線。“卑賤、卑鄙的東西!”米昆站起來,揮動著冰刀,“我不是記憶竊賊!你才是!”

是的,你很清楚!你很肯定。

在折磨神經的疼痛中,她幾乎無法厘清在她腦海中回蕩的萬千思緒和奇異感受。無論如何,沒有時間思考了。記憶竊賊向旁側飛奔而去。她追了上去,兩人在神龕的拱門和臭水池間穿梭。雨聲在神龕里的刺耳回聲淹沒了他們的腳步聲,淹沒了他們的每一句話和發出的聲音。莫名的疼痛仍然糾纏著她的關節和肌腱,折磨她的神經,但英雄的憤怒讓她不斷向前奔跑。

他們的追逐游戲只是在浪費時間。米昆感到十分沮喪,于是她飛快地繞過一個祭壇,向記憶竊賊狠狠砍去,想要引誘他進攻。他上了她的當,躲開她笨拙的一擊,然后向前邁步朝她砍去。

完美。他的步子很快,但她更快;米昆沖過去將他撲倒在地,速度快得連她自己都感到驚訝。她的拳頭攥著冰刀,正舉起來要刺過去——

“米昆,求你了,住手!”他喘著氣說。“你怎么能如此輕易忘記?米昆,米昆,是我,文塔!我是你的哥哥!”

這句話像一道閃電般穿過她的身體,一時間,她愣在原地,手臂顫抖,冰冷的刀刃上升起一團團煙霧。

你沒有哥哥。他說謊!

“我沒有哥哥,”她顫抖不已,“即便我有,你也偷走了我對他的記憶——因為你是記憶竊賊!”冰刀在她的手里抖動。

“你迷失久矣,”他流淚,就像一件破碎的東西。“你流離失所的族人從你帶來的災難中逃了出來,而你卻一個接一個地獵殺他們。我們四處散落在沙漠中。然而無色山靈仍然沒有得到滿足,因為你一個接一個地找到了我們,然后毀滅我們,殺掉我們。讓它結束吧,讓它停止吧!米昆,妹妹,記住你是誰,在我們全都死去之前回來我身邊!”

她的額頭滲出汗水。刀柄在手中變得黏糊糊的。是山靈在耍花招。時間竊賊是個騙子,被邪惡的山靈附身了。她很清楚——她怎么知道的?她就是知道。確定無疑,就像……像什么一樣確定?沒有什么是確定的。

你知道你的名字,那個聲音低聲說。這是她的聲音,不是嗎?還有誰會對她悄聲說話?你是個英雄,正在追捕那個奪走你的一切、摧毀你的村落的山靈。殺了他,一切就結束了。

如果她只相信一件事情的真實性,那就是這件事。

“敗類!”米昆尖叫著,用刀刺了下去,文塔也尖叫起來。藍色的冰塊從他的胸口蔓延開,蔓延到他的皮膚,深入肌肉里;他的四肢僵硬了。“你是記憶竊賊,我是英雄米昆,我已經打敗你了!”

文塔顫抖著躺在地上。“不要……握……山靈的……手。”他不住地呻吟,笨拙地動著滿是冰霜的舌頭,冰晶爬過他的雙眼。

米昆往后縮了一步。這句話就像一把鑰匙,打開了陳舊記憶的洪流,像沙漠中的冰雹一樣沖擊著她的心靈。

然后她想起來了。

你還記得。

“高個子米昆,”我說,我空虛的身體旋轉著,“我的條件是這樣的:我希望你相信三個謊言。”

“什么?”你感到憤慨、驚訝又困惑,轉過身面對我。你沒想到我會提出這種要求。山靈只會奪走生命、竊取記憶、施加詛咒。他們不會做出這種毫無意義的要求。

“我會告訴你謊言,三個謊言。無論在什么情況下,我都希望你相信它們。作為交換,只要干旱持續下去,我就會給你的村落帶去雨水。”

“我怎么會相信謊言呢?”你抗議道,眉頭緊皺,把重量從一只腳移到另一只腳,“我本就知道它是不真的!”

“簡單。我會告訴你你愿意相信的謊言。”我化身為一片朦朧的云,“生活的一切都是謊言和故事。我們選擇我們相信的,相信我們選擇的。如此一來,一個殺手可能就會認為她是個英雄;一個好女人可能會認為她是個壞女人;事實可能一次又一次地變成傳說;一個人或許就會知道她的人生故事——知道她相信的關于自己的神話。”

“我不明白,”你說,因為你還年輕,愚笨,對微妙之哲學還掌握得不夠好。

而無數生者、死者和死里逃生之人已經讓我變得這般蒼老、心狠手辣又充滿智慧。

你從一開始就毫無勝算。

“這很簡單,”我說,“第一,我要你相信你是一名英雄。第二,我要你相信你的敵人是記憶盜賊。我把自己無形無色的身體聚集起來,將它變成一個消瘦的——雖然仍然沒有顏色——年輕人的形態。第三……我要你相信你不是記憶竊賊。”

見你呆若木雞,我補充道:“無論你做什么,或者成為什么人,我都要你相信這三個謊言,并永遠將它們視作你的真理。這是我向你要求的唯一一個謊言。你相信的任何其他謊言都是你自己的選擇。如果你同意,就說同意,然后我們再談條件。”

“這又是什么把戲?”你回嘴道,終于開了口,“你要我相信謊言,但這是事實!我是一名英雄,你是我的敵人,我不是記憶竊賊,因為記憶竊賊是你。”

“噢,確實如此。說得太對了。”我伸出一只扭曲的手,“你同意我們這筆交易嗎?只要說接受,雨就會為你而來,小英雄。”

“這些事情本就是事實,”你反駁道,“如果這是你的條件,你唯一的條件,以此換得降雨……那我接受!”

我笑得越來越猖狂,嘴角咧得寬無邊際,幽靈似的嘴里含著鬼魅般的牙齒,越發瘆人。

在某個地方,某個遙遠的村落,云朵積聚,雨點落下,族人紛紛出門歡呼慶祝,每個人都在暗自思忖,代價是什么?一開始,他們會欣喜若狂。直到雨一直下,一直下,一直下——

“很好。”我說,幾乎有點急不可耐,“那么現在,握住我的手。”

你猶豫了,擔心自己遺漏了什么。那些關于不要握住山靈之手的警告很嚴厲。你不知道我會如何將這件事合理化,但你以為自己無所不知,正當十八歲,勇敢無畏;十八歲,但依然只是個小孩。

你上前一步,握住我的手。手掌對手掌,顏色對無色,我將自己溶化成霧,從鼻孔和耳朵滲入你的身體,在你的頭骨內、皮膚里停留下來。我將穿衣服一樣穿著你的皮膚,直到你的肌肉受到年齡和疲倦的磨損,從骨頭上掉下來。

在你的頭骨里,我可以聽到并感覺到你的尖叫。我沉醉于我一手造就的痛苦。你的身體跌落在地上,柔軟的皮膚摔得青一塊紫一塊。我已經很久沒有像這樣穿別人的皮膚了。這種溫暖的感覺。顏色。噢,我再一次開始懷念成為人類的感覺,鮮活的感覺。

“叛徒!”你哀號著,“你騙了我!”

不是謊言,我反駁道,我的低語在你的腦海中回蕩。奇怪的是,這聽起來就像你自己的想法。毫無疑問,這會使你感到萬分悲痛和驚慌。我們做了一筆交易——你相信謊言。我則給你的村落帶去雨水。我告訴你,若你同意,就接受,而你接受了。

“但是……”

——但你是自愿握我的手的,米昆。這與我們做的任何交易無關。

我可以感受到你的惶恐。你無比羞恥和痛苦,因為你如此徹底和輕易地被愚弄了。

“永遠不要握山靈的手。”你低語,淚水從眼角滴落。

我痛飲著你的記憶,喝下有著一位父親和一位母親的片段,還有幾個頭發亂糟糟的兄弟,他們在沙丘上奔跑,穿過在雨中繁茂生長的低矮薊叢。在雨季,降落到大地、溪流的雨水來了又走,彷佛天空有了女性的生理期。在無窮無垠的生命瀑布中,雨水隨著你的年少時光流淌,然后干涸。它活著,在色彩和溫暖中大口呼吸,直到干旱到來——太陽的溫度讓你都招架不住,而你發出的刺耳尖叫就像是可怕的嚎叫——雨水接連干涸。

你的記憶漸漸淡去,那聲音也隨之消失——只剩下一個迷茫、破碎的女孩的軀殼。肉體是一種很脆弱的東西;你陷入了昏迷。

起來吧,我輕聲說,知道你會把我的想法當成你自己的想法來讀。別讓記憶竊賊溜掉了!

布滿血絲的眼睛睜開,你站了起來,昏昏沉沉,戰戰兢兢,拼命回憶。你轉身時,你的目光落在我的權杖和冰刀上。我感覺到了你的困惑。

記住你是誰,我用只有你能聽到的聲音低語道。你是一個英雄。記憶竊賊是你的敵人。

“我……”

他擁有你的記憶,你必須把它們找回來。你難道不記得——

——然后她想起來了。

真相消失;恐懼留下。米昆搖搖晃晃地立不穩腳跟,雙手捂住了嘴。她是一個殺人犯,一個殺手,一個記憶和文化的竊賊。她是遠古邪惡力量的化身,將其影響帶到了洞穴之外的遠方;她是一個人類奴隸,她拯救族人的計劃卻讓他們消失殆盡。

文塔的尸體碎成了無數閃爍的藍色冰塊,她大哭起來,因為他曾是她的哥哥,她卻追捕他,殺害他,將他的記憶吸走,然后交給她頭骨里的記憶竊賊,那個穿著她皮膚的記憶竊賊。

就像她對她所有其他兄弟所做的那樣。文塔、蘇里耶克、坎爾、奧塔什——沒了,死了,被她殺死了。就像她殺死村落的其他人一樣。

記住你是誰,她哥哥說過。而米昆只記得山靈喂食的謊言。她忘了自己是高個子米昆,沙漠獵人,聰明的女兒。她的顏色已經變成了另一個人的顏色。

她的胸口灼燒著,仿佛肺部突然著了火。她發出一聲濕潤的咳嗽,干嘔著,直到一團惡毒的煙霧從她口中涌出,有如邪惡之息,化身為另一個人形。

那股在她體內馳騁的力量:一個永遠存在、不受歡迎的伙伴,她一直將這誤以為是她自己的力量。她曾以為那是她自己腦海中的聲音。

“你!”她咆哮著。不管她變成了什么怪物,眼前的這個東西要比她糟糕得多。

“我。”山靈從她麻木而顫抖的手指中接過權杖,高高舉起。它喝下米昆剛殺掉的那個人的記憶,顏色便通過邪惡之木滲入它的四肢,再次充盈它的形態,賦予它顏色。“啊……漂亮。”

“讓它停下來!”她指著外面傾瀉個沒完沒了的風暴大喊,“這不是救贖!”

“不是嗎?”山靈嘲弄道,“我用甘霖交換了三個謊言。這不是你想要的嗎,米昆?”

“你拿走了不屬于你的東西!”她勃然大怒,向權杖撲去,毫無畏懼。

但山靈只是笑了笑,從她的掌心飄走。“我只是握住了你免費給我的東西——你的手。這一切都是你的錯,小英雄。”它輕蔑地一揮手,權杖拂過她的雙腳。

鞋子突然碎了。串珠散落在洞穴的地板上,縫線斷裂,皮革脫落開來。米昆忙不迭地把這些東西收集起來,碎片隨之在她手里化為灰燼,皮革腐爛成一縷縷輕煙。就像一塊石頭沉入深泉,它們在她腦海里的象征意義又被抹去了。她張開雙手;連灰塵都沒留下。

她跪在地上,數日的狩獵和追捕讓她疲憊不堪。“你不配得到我們任何一個人!”

“但我會得到你們所有人。”恍惚間,山靈變成了一個強壯而瘦削的人形,幾乎就是人類的樣子。然后下一秒,它又變成了只能靠牙齒、喉嚨和嘴皮子招搖撞騙的東西。“更多人。”它嘶吼道,“繼續獵殺我吧,小英雄!”

它用權杖滑過她的臉頰,鬼影般的木頭帶走了所有思緒。

數小時后,米昆在一處空曠的神龕中醒來,周圍一片漆黑。她穿著她的狩獵皮衣和母親的腰帶,但沒有穿鞋。雨水從天而降,落在一個被水淹沒的村落,雷聲陣陣,陰森恐怖。

記住你是誰……你是一個英雄,敵人是記憶竊賊。

記憶竊賊?是的……她的記憶不見了。被魔法偷走了。她必須把記憶奪回來。不管用什么辦法。但是她該從哪里開始呢?

往東走。他在東邊。

往東走。當然了。她怎么會忘呢?她站起身來,把自己修整干凈。她十分高興地認出一些東西來。或者至少,她以為她認出來了,因為她殘留的記憶在對她耳語。一把刀,很熟悉,藍色的,刀刃鋒利,摸起來很危險。一根權杖,空心的,很輕;這個也要小心對待。

萬千思緒和片段在她腦海中浮現;她努力抓向它們,抓向任何她能抓住的東西。記憶正在回到她的身邊。不慌不忙。如果——只要她能找到記憶竊賊,也許所有的真相都會解開了。

她小心翼翼地拿起那把冰刀,把它藏在腰帶里。她把權杖甩在背后,好巧不巧地正入杖袋。很明顯,這是她的,而且是為她所用的。

山洞外,太陽緩緩升起,炙熱的溫度已經給沙漠帶來了高溫。

米昆動身穿越無盡的沙漠,去抓捕記憶竊賊。

責任編輯:賈 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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