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讓全世界知道我是共產黨員

范雅康

1939年11月，在晉察冀軍民反“掃蕩”作戰中，加拿大共產黨員白求恩在搶救八路軍傷員時不幸受傷感染敗血癥，后醫治無效身亡，為中國人民的解放事業獻出了寶貴生命。為緬懷這位偉大的國際主義戰士，12月1日，延安各界舉行追悼大會。毛澤東雖與白求恩僅有一面之緣，卻親筆題寫了挽詞，并于12月21日寫下了流傳至今的名篇——《紀念白求恩》（原標題為《學習白求恩》，1952年被收入《毛澤東選集》第2卷時，改名為《紀念白求恩》）。在這篇千字的文章中，毛澤東4處提到“學習”白求恩同志，10次使用“精神”一詞，并鼓勵大家成為“一個高尚的人，一個純粹的人，一個有道德的人，一個脫離了低級趣味的人，一個有益于人民的人”。

遠涉重洋、以身殉志——“把中國人民的解放事業當作他自己的事業”

1935年8月，被推選為美國胸外科協會理事的白求恩，受邀赴列寧格勒出席國際生理學大會，在這次大會中，白求恩目睹了社會主義醫療制度的巨大優越性，這讓早已對資本主義社會醫療衛生制度深感不滿的他撥開了精神上的迷霧。同年11月，白求恩加入了加拿大共產黨，將共產主義作為自己畢生的信仰。

1937年7月30日，白求恩在美國見到了呼吁世界支持中國抗戰的教育家陶行知，了解到日本法西斯侵華的野蠻行徑及中國人民浴血奮戰的情況后，他當即表示：“如果需要，我愿意到中國去！”同年，他與國際援華委員會取得聯系，請求組建一支醫療隊到中國北部和游擊隊一同工作。在奔赴中國戰場前，他在對前妻的告別信中這樣寫道：“我拒絕生活在一個制造屠殺和腐敗的世界里而不起來加以反抗。我拒絕以默認和忽視職責的方式來容忍那些貪而無厭的人向其他的人們發動戰爭。……我現在到中國去是因為我覺得那是最迫切需要去的地方，那是我能夠更有用的地方。”他清楚知道，共產主義事業是不分民族也沒有國界的，所以他毅然決然投身于炮火紛飛的中國反法西斯戰場，決心和中國同志并肩戰斗，即使犧牲，也要“讓全世界知道我是共產黨員”！

1938年3月，幾經輾轉，白求恩來到了陜甘寧邊區首府延安，不久便轉赴晉察冀邊區工作。在援華時間里，他將中國的抗日戰場當作自己的事業地，手術刀是他殺敵制勝的武器，上前線是他唯一的工作要求，他將自己所有的技術、才華、精力，全都獻給了那些在華北抗日前線受傷的將士，直至生命的脈搏停止跳動。毛澤東在文中這樣評價他：“一個外國人，毫無利己的動機，把中國人民的解放事業當作他自己的事業，這是什么精神？這是國際主義的精神，這是共產主義的精神。”毛澤東號召每一個中國共產黨員都要學習這種精神，用這種超越國家與種族界限、政見與體制差別的國際主義精神，同一切資本主義國家的無產階級聯合起來，去反對狹隘的民族主義和愛國主義，打倒帝國主義，以解放我們的民族和人民，解放世界的民族和人民。

毫不利己、專門利人——“我唯一的希望是能夠多有貢獻”

“我來中國是要到解放區工作的。現在抗戰形勢緊迫，請你盡快讓我上前線去！”這是白求恩來華后明確表達的工作意愿。1938年6月，白求恩離開延安前往晉察冀邊區工作。在抵達邊區的第一周內，他就為520名傷員逐一做了檢查，此后又連續四周為147名傷員施行了手術。在邊區工作的一年多時間里，白求恩始終恪守“哪里有傷員，就到哪里去”的行醫準則，堅持將手術臺設在離火線最近的地方。1938年11月八路軍三五九旅伏擊日軍時，他將急救站設在離前線不到10里的地方，在40個小時內連續做了71臺手術；1939年2月，他率“東征醫療隊”配合八路軍一二〇師挺進冀中，4個月的時間里，行程千余里，施行手術三百多次，在著名的齊會戰斗中，他的手術臺就設在離火線7里的一所廟里，敵人的炮彈炸塌了圍墻，他仍堅持為110多名傷員施行了手術才撤離。邊區醫療設備簡陋、條件艱苦，為最大限度醫治傷員，白求恩還提議開辦衛生材料廠，親自主持創辦衛生學校，開設醫護訓練班，并編寫了《游擊戰爭中師野戰醫院的組織和技術》《戰地救護須知》《戰傷治療技術》等近20種教材，培養了大批醫務人才，為促進邊區醫療衛生事業的發展作出了巨大貢獻。

“從前線回來的人說到白求恩，沒有一個不佩服，沒有一個不為他的精神所感動。”即便如此，白求恩依然過著和八路軍普通士兵同樣的生活，他本著“一切為傷員著想”的原則，婉拒了毛澤東特批每月一百元的津貼照顧。在受傷感染期間，他仍帶著高燒和病痛，堅持留在前線做手術，寫下治療瘧疾的講課提綱，即使被安排轉移到后方醫院接受治療，他的心里也始終放不下對傷員的牽掛。

1939年11月12日，因傷勢惡化，白求恩在河北省唐縣黃石口村不幸逝世。在彌留之際，他用最后的力氣寫下交托給晉察冀軍區司令員聶榮臻的遺書，在遺書中不忘提醒聶榮臻每年要購買250磅奎寧和300磅鐵劑來治療瘧疾病患者和貧血病患者。白求恩在生命的最后時刻想到了傷員、想到了戰友、想到了患瘧疾和貧血病的群眾，卻唯獨沒有想到自己，在他的一紙遺書中寄托著至上的真情和熱愛。

極端負責、極端熱忱——“要拿我當一挺機關槍使用”

在晉察冀邊區工作期間，白求恩堅定踐行著“我是來工作的，不是來休息的，你們要拿我當一挺機關槍使用”的工作諾言，極端負責、極端熱忱地對待每一個傷病員。在他眼里，每一位醫務工作者都應將病人“看作是你的兄弟，你的父親，因為實在說，他們比兄弟、父親還要親切些——他們是你的同志”。

不僅如此，對技術精益求精，也是白求恩的一貫追求。雖然已是馳名歐美、享譽世界的著名胸外科專家，但他從不自滿，總是在不斷探索，不斷前進。在條件艱苦、醫療器械極度匱乏的中國抗日前線，他號召醫務工作者要學習好技術：“因為在醫藥和外科上的好技術，可以更快地醫好病人，使病人少受一些痛苦和不安，減少死亡；使病人少受疾病的威脅，少有一些殘廢。這一切事情都是我們的任務。”為有效解決傷員血液供給和儲存問題，他倡議組織群眾性的“志愿輸血隊”，開創了我軍戰地輸血的先河，同時，他研制的牽引器、剝離器、“盧溝橋藥馱子”、白求恩肋骨剪、“畢普”藥膏等許多獨具特色的醫療器械和外科藥物，極大地滿足了靈活多變的戰場救護需求。

白求恩在對技術精益求精的同時，也注意到了一些問題的存在，而毛澤東也在《紀念白求恩》中嚴肅批評了當時革命隊伍中存在的一些不良現象。正如白求恩在晉察冀軍區模范醫院開幕典禮上講到的那樣，“倘使我們中間有一個人不盡職，結果大家都要遭殃”，因此，“我們在批評當中要毫不留情，要狠狠地批評一切個人虛榮心，不要管年紀、地位和資歷，倘使它們阻礙我們前進”。

一個有希望的民族不能沒有英雄，一個有前途的國家不能沒有先鋒。斯人已去，風范長存，穿越歷史長河，白求恩留下的崇高精神生生不息、代代相傳，貫穿于中國共產黨的全部歷程和全部斗爭中，成為中國共產黨人價值追求的一座永恒豐碑。偉大時代呼喚偉大精神，崇高事業需要榜樣引領。身處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關鍵時期，新時代的中國共產黨人要深刻把握白求恩精神的時代內涵和實踐要求，從《紀念白求恩》中汲取奮進力量，始終像白求恩那樣，做一個高尚的、純粹的、有道德的、脫離低級趣味的、有益于人民的人，以忠于信仰、追求真理，毫不利己、專門利人的高尚品德和執著情懷，不斷將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事業向前推進！

（作者單位：中央黨史和文獻研究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