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秉卓
“感覺這里的時間凝固在了零幾年。”
在長洲島的時候,我這樣跟我的朋友感慨。
居民穿著樸素,街上很多勞動的老人,餐廳里的桌椅已經黏膩,店鋪招牌上落了一層層的灰。街上沒有什么年輕人,也沒什么汽車,三輪車和電瓶車穿行,有時還有很濃的柴油味飄過。
我們坐公交車去深井古村,這是當地的網紅打卡點。一路上,我看見了農村的建筑,小鎮的建筑,還有宏大的施工地和破碎的墻瓦。
我們在古村里邊走邊拍照,發現了一條商業化的街道。街道的墻壁上有很多涂鴉,道旁擺設了一些公共長椅。我們在這里發現了很多統一化的店鋪名牌,不過似乎沒有人在營業。
在這條街上,出現最多的是老奶奶。有些老奶奶見慣不怪,但還是有些老奶奶向我們投來了異樣的目光。有個老奶奶將我們攔住,說了一堆我們聽不懂的話,然后走開了。
雖然聽不懂她的話,但是接下來我們所看到的東西,讓我明白了她。
我們看見,外表有著美麗涂鴉的房子,里面已經塌陷成了廢墟;我們看見,破碎的墻瓦之間,已經長出了茂密的植物;我們看見,被遺棄的輪椅,被藤蔓纏繞,本來用來代步的工具,被封在原地。
我猜她想告訴我們這些游客,這里并沒有什么好玩的。
我們繼續往前走,經過一間一樓的門面,里面廢棄的桌椅亂糟糟地擺著,門口的熒光牌上積了一層灰,上面寫著各種各樣的飲品和價格。我莫名地被一種失落感擊中了。
廣州的氣候很適合植物的生長,我們經過了很多人走樓空的房子,沒人打理的植物在這些房子里野心勃勃地生長。
房子可以被遺棄,植物不會被遺棄。
我們坐輪渡回程,趴在窗口,我看見了對岸霧蒙蒙的繁華的都市。但我轉過頭,輪渡上,是一群推著摩托車、電瓶車和單車站立著的疲憊的人。
輪渡上開了空調,但可能因為空調機已經年久失效,我只覺得燥熱。
靠在窗戶邊,我又舉起了手機。這是我那天拍下的最后一張照片,血色的落日被鋼筋混凝土囚禁住,天是壓抑的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