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中的那束“光”

□寒 梅

冬日的清晨我總是愛睡懶覺，除非有迫不得已的事情才會強打精神起床。記得那天，時針指向清晨5點，窗外漆黑、寂靜、寒冷，令人不由得心生畏懼。

在父母家小住幾日后，我返回市里上班。前往市里的第一趟班車于早上6點發車，于是我早早起身準備前往車站候車。父母及弟弟一家尚在睡夢中，為避免打擾他們，我輕手輕腳地走出家，戀戀不舍地關上了家門。這時候，只聽見漆黑的夜色中傳來一聲“姐！”，清澈溫暖的聲音讓我精神一振。回頭一看，微弱燈光的駕駛室里映照著弟弟熟悉的臉龐。我走上前去，心疼地責備道：“這么冷，傻乎乎地出來干嘛，快回家去。”弟弟說：“你走到車站等車不冷啊？反正也醒了，正好送送你。”

坐在車里，感受著溫暖的氣息，我們很快就到了車站。我說：“回去吧，我自己等著就行，時間還早呢，你回去再補個回籠覺。”弟弟說：“至少半個小時班車才能到，咱們坐在車里等吧，暖和些。”看著他沒有商量余地的表情，我只能由著他。

熄了車燈，我倆靜靜地坐在車里。馬路兩邊的小商鋪里已有零零散散的燈光在閃爍。我對弟弟說：“你再睡會兒，一會兒車來了我叫醒你。”“嗯。”弟弟回應了一聲，就要啟動閉目養神模式。可就在我的臉還沒轉正的工夫，只聽見“啪”的一聲，汽車的遠光燈亮了。我生氣地說：“這么大的人了，怎么還這么調皮？你要……”話還沒說完，弟弟拍拍我，指了指前方說：“姐，你看。”

我順著他手指的方向，透過汽車前窗玻璃看過去，在鄉間的馬路上，一輛垃圾清運車停在了我們車前方不遠處。車停了下來，卻沒有熄火，看樣子正在作業。緊接著，看到車后面跟著一個歲數偏大的男人，他是村里的保潔員大叔。他雙手緊緊抓住垃圾桶，奮力向前拖拽，很快把垃圾桶拖到了垃圾清運車后面，隨著“咣當”“轟隆”有節奏的聲響，垃圾桶里已經空空如也了。這時，保潔大叔面向我們的車，揮動著雙手，臉上露出了微笑。我正納悶其中的緣由，看到我弟也揮動著雙手呼應，我才恍然明白這隔空的互動。

垃圾清運車緩緩駛去。我問弟弟：“你是怎么想的？”弟弟說：“姐，我們打開遠光燈，他就能在黑暗中看到亮光，工作起來方便些，這不就是母親常說的‘贈人玫瑰，手留余香’嗎？”我們相視一笑。從弟弟炯炯有神的目光中，我看到有一束光照亮了這黑色的夜。

黎明前的天黑黑的，空氣寒冷，但是夜色中的這束“光”卻使我溫暖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