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成鋮,張志光
(1.廣東省核工業地質局二九二大隊,廣東 河源 517000;2.廣州大學,廣東 廣州 510000)
近些年來,檔案管理的重要發展趨勢之一是從“管理、管制”走向“服務、利用”,檔案資源的開發和利用逐步成為檔案治理現代化的一個核心價值訴求。我們知道,后工業社會、數字化社會、知識社會區別于工業化社會的主要特點在于“風險來源的多樣化、不確定化”“治理主體的多元化”“社會治理的虛擬化”“治理權力場域的去中心化”等,這種迥異于工業化社會的全新治理環境,決定了包括檔案治理在內的社會治理進程必須借助于放權、分權、化被動回應為主動服務的策略實現治理邏輯的深度轉型。檔案知識披露作為檔案開發和利用的一個重要環節,在當前檔案治理現代化趨勢下具有明顯的價值效應,應該以國家重大戰略需求為導向進行系統的治理創新。
“檔案”的本質是一種有價值的信息、有價值知識的儲存載體或儲存媒介,它的存在形態既可以是物質化存在,也可以是聲介化存在、電子化存在甚至是無形式存在等。人們按照一定的制度、流程和標準定期或不定期地開展檔案知識披露既是一種價值傳播過程,也是一種價值創造過程。價值哲學認為,價值是實踐的先導,實踐體現著利益關系和價值立場,深層次上則代表的是客觀存在對特定主體需要的滿足關系和滿足程度。在檔案治理現代化視角下,我們審視和建構檔案知識披露主要包括以下幾個路徑。
檔案信息披露的“市場化路徑”指的是信息披露主體(如企業、上市公司等)基于市場經濟、資本運作或某種盈利性、逐利性目的而展開的主動性或被動性檔案信息披露。在市場化披露路徑中,檔案知識更多地具有一定的“資本屬性”,所披露的過程往往與特定的市場競爭主體利益緊密相關。
檔案知識信息披露的“公益性路徑”指的是以政府、事業單位等公共部門為主體的檔案治理主體,基于特定的公共治理目的,以法律法規所規定的流程、期限、標準等定期向特定社會公眾進行檔案解密、檔案發布、檔案解讀等信息的過程。在我國當前檔案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過程中,“公益性路徑”很大程度上構成了我國檔案知識社會化、檔案知識產業化的主力軍,代表著主流的轉型方向。
在社會主義市場經濟條件下,產業分化、社會分化、市場分化等趨勢共同導致檔案治理主體的多元化,這就要求檔案的知識披露需要多主體之間的“合作治理”才能有效進行。例如,圍繞某一個核心的科技攻關項目,可能有上百家、上千家企業、科研機構、政府部門、社會組織等開展分布式協同創新,在這個協同的過程中,多檔案治理主體之間檔案知識披露必須開展有效的合作。張康之先生認為,對于“合作”這種價值,我們既可以理解為是一種政治價值,也可以理解為是一種行政價值,其本質在于“多元共存”,“多元共存的社會在運行機制和社會構成方式上必然是合作制的, 只有在合作的原則下,人們之間的交往行為才不是矛盾的和沖突的”。
相比較農業社會、工業化社會時代的檔案治理,我們當前所處的后工業化社會、知識社會、數字社會要求檔案知識披露必須遵循一定的原則。
檔案管理、檔案治理是一種科學實踐行為,需要遵循客觀規律,例如,檔案知識的披露不能違背客觀規律和制度要求,必須服務于國家、單位重大現實需求或者服務于產業結構調整、重大科技創新等。人本性即“人本主義”的價值論,其最新型的表述方式是“以人民為中心”,即“以人民利益為中心,以人民作用為中心,以人民滿意為中心”。檔案知識披露歸根到底是“人民檔案為人民”的生動實踐,這是公共部門檔案治理的核心邏輯之一。因此,我們對于檔案知識披露必須堅持貫徹科學性與人本性相統一的基本價值立場,處理好市場與社會、工具理性與價值理性、資本與人民的關系,落實“以人民為中心”的改革取向。
檔案知識信息披露的“效率性”代表的是市場經濟借助于市場信號、價格信號、資源配置優化等帶來的社會整體福利產出的增高,與市場相關、企業相關、資本相關的檔案知識披露可以視為此類;而“公平性”體現的則是社會主義人本價值關懷的基本向度,代表著“效率”基礎上的分配正義和倫理關懷,例如,涉及民生事業、公益屬性的知識披露等。以公共部門檔案知識披露為主體的檔案治理本身帶有一定的公共產品和公共服務屬性,在披露過程中要注重將這種公共服務的公平性貫徹到實踐中。
對于任何學科門類、組織系統內的檔案知識披露來講,因為涉及知識治理和外部需求,因此這種披露應該是“以需求為牽引+系統整體協調推進”,而不能是碎片化披露、無序披露。在唯物辯證法看來,價值論、矛盾論、認識論、方法論、實踐論都是在一個系統論的范疇中互相運動、互相發展。具體來看,在一個檔案知識披露系統當中,大體上可以從“結構—功能”兩個視角對其進行把握分析。“檔案治理現代化體系”作為一種基礎性、核心性、全局性的制度安排,對其優化必須從系統論基礎上的“結構—功能”進行把握,而不能孤軍深入、孤立地去探索相關的問題及其解決途徑。
基于檔案治理現代化這個總視角,檔案知識披露可能會因為主體不同、內容不同、方式方法不同甚至是披露的時間點差異等產生不盡相同的價值效應。
在傳統的檔案管理過程中,檔案知識信息披露主要是以“公共目的”為導向,市場化、競爭化、盈利化不是一個主流的選擇。但是在當下,檔案治理的現代化賦予了更為明顯的逐利性、經濟價值創造效應。以主流的“知識付費”運行模式為例,特定知識領域的檔案經過“解碼-披露”之后,會遵循著“內容制造—流量吸引—知識變現”的模式讓閱讀者或受眾付費,由此形成一種明顯的經濟價值效應。而從檔案知識的受眾端來看,通過付費或免費獲取特定的檔案知識之后,可以對檔案知識進行附加值創造或將檔案知識應用于企業管理實踐、農業生產、科技研發甚至是劇本創作等,形成經濟價值效應。
無論是偏向于人文社科領域的學術研究,還是偏向于自然科學領域的學術研究,在開展研究實踐中都需要從“學術史”的角度對本學科相關的知識進行挖掘和考古,確保“站在巨人的肩膀上”開展學術創新。因此,學術方面的原始檔案尤其是第一手檔案的披露就顯得尤為關鍵。例如,我們在研究我國所有制改革、國有企業改革等方面,需要對新中國成立以來不同歷史時期的原始檔案進行查詢。只有從特定的歷史檔案中查詢到相關的一手數據、一手資料、一手信息等才能為學術研究打好立論基礎。例如,在1957—1978 年間,我國在“左”的思潮下,按照錯誤的社會主義建設總路線確定的“多、快、好、省”建設原則逐步確立起一個高度集中的計劃經濟體制,與之相適應的所有制結構則呈現為公有制占據絕對控制地位,私營經濟成分的所有制幾乎被壓縮到不存在的狀態。如果沒有有效的檔案知識信息披露,我們便無法準確、客觀、真實地開展好學術研究。
在檔案治理現代化過程中,“知識”已經成為一個舉足輕重的生產要素和管理要素,可以直接或間接為組織節省成本或創造價值效益,因此,如何管理好“知識要素”成為檔案信息披露的一個重要努力方向。仍然以我國國有企業改革發展史相關的檔案知識披露為例,在企業管理實踐的角度上,如何加強對“企業內部控制”與“公司治理結構”兩者進行聯動、相互促進從而實現一種現代企業良性發展的模式一直是一個管理難題,這就需要從上市公司等治理結構優良的公司所披露的信息中尋找優質的管理經驗。例如,自2009 年創業板面世以來,它的上市條件、上市資源、監管手段等不同于主板和中小板上市企業,加強對創業板上市公司的治理結構與內部控制的實證研究有助于完善創業板板塊公司的市場發育,有針對性地加強對這方面檔案知識信息的挖掘就有利于為國有企業改革提供先進的管理經驗,更好地助力企業高質量發展。
泰勒認為,“文化”不僅指的是“文字”,還指向“知識、信仰、藝術、法律、道德、風俗,以及任何其他的人所獲得的才能和習慣”,“文化價值”可以從檔案知識披露中直接獲取。例如,西塘古鎮在商業化開發上十分注重突出“文化價值”挖掘這一主題,他們從古代典籍、非物質文化遺產等不同的“檔案”形態中所披露出的信息進行了“文化價值的傳承和創新”。正如西塘古鎮漢服文化展現出來的那樣——學生穿上漢服體驗“成年禮”的價值責任;游客參與進來穿上漢服彰顯出了文化消費、參與消費、旅游體驗的真諦,在這種過程中實現了市場需求與文化價值的有機統一,達到了一種美學的平衡狀態。
現代經濟是信用經濟,信用本身就是一種硬通貨。在某種程度上來講,信用的形成需要歷史檔案信息的記錄和驗證,因此,對特定主體的“信用檔案”知識披露就是整個社會信用體系建設的一個重點。例如,對個人信用檔案的查詢、信息披露,可以完整了解和掌握個人的信用履行情況;在資本市場上,對企業信用檔案的知識披露,可以有效掌握企業在融資、生產經營等過程中的信用情況,為投資者提供一種投資決策咨詢,實現“優勝劣汰”的信用識別價值效應。
當前階段,我國檔案治理現代化的敘事在面對社會主要矛盾從“人民日益增長的物質文化需求同落后的社會生產之間的矛盾”向“人民對日益增長的美好生活需求同不平衡、不充分發展之間的矛盾”的轉變時,一個重要的轉型方向就是走向檔案治理事務的“合作治理”,檔案知識披露作為檔案治理的一個核心環節,本質上也需要借助“合作治理”進行開展。合作治理理論倡導積極的“正向合作博弈”,以實現降低治理交易成本、共享治理資源的目的。在博弈論上,“負和博弈”指向參與博弈的各方均沒有獲得既定的“自利”博弈目標,從而帶來了博弈各方的均輸局面;而“零和博弈”則是在一定的社會資源總量或協同網絡資源總量約束條件不變的前提下,博弈一方的所得即另一方的所失之博弈模式。張康之教授指出,“合作治理”是一個包括公民、社會組織、政府等多樣化治理主體在內的互動網絡體系,“通過合作、協商、伙伴關系,確定認同和共同的目標等方式”開展集體行動的過程,在這里它代表著正向博弈。在現實實踐中,無論是跨越組織邊界的“分布式協同創新”“產學研合作”還是組織邊界內部形成的“檔案合作聯盟”,本質上都是一種超越傳統的“一元檔案管理主體”的“多元主體合作治理”格局,這一點對于我們當前正在進行的檔案治理現代化事業具有現實意義。
檔案治理現代化的核心內涵之一是知識流通的現代化,以互聯網新媒體為主導的媒介融合傳播生態圈可以幫助實現這一目標,也因此帶來了檔案知識信息的“整合傳播”。在傳播學、廣告學、營銷學共振和交叉學科發展的視角中,自二十世紀八九十年代以來,一個最為顯著的變化就是“整合營銷傳播”(Integrated Marketing Communication,簡稱IMC)或稱“整合傳播”這一模式的興起。對于帶有“營銷”需求的傳播主體來講,整合營銷傳播的基本邏輯在于,營銷工作應當通過致力于整合各種傳播渠道,使組織的宣傳和營銷工作能夠圍繞著一個特定的主題,用“一個聲音、一個形象”在受眾心理上產生價值認同。以企業文化史檔案知識信息的披露為例,一方面,披露行為可以為企業提供一種統一的“文化基因”;另一方面,又能借助于“整合傳播”使大眾形成對自己品牌的統一認知和忠誠度認知。當然,整合傳播的成功關鍵要做到認知的整合、形象的整合、功能的整合、協調的整合、基于消費者需求的整合、基于風險共擔者的整合、與消費者關系管理的整合,這些所有的整合動作都需要從企業經營歷史檔案中尋找有價值的信息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