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雨璠
(南京市博物總館,江蘇南京 210004)
中國是世界上最早生產紡織品的國家之一,也是世界上養蠶、繅絲、織綢的原產地。我國出土的紡織品最早可追溯到秦漢兩朝。西漢時期,絲綢之路的開辟促進了中原紡織品和技藝傳入西域,西域經過本土吸收和發展又向東傳播。紡織品的種類不斷增多,按織物組織可分為平紋的紗、絹、縑,絞經組織的素羅、花羅,斜紋顯花的綺、錦、絨圈錦等[1]。而新疆吐魯番是古代絲綢之路的重鎮之一,因其得天獨厚的埋藏環境,大量古代紡織品等有機質文物得以保存至今。吐魯番勝金店墓葬群就出土了種類豐富、紋飾精美的紡織品,且非常具有工藝代表性。這些出土紡織品的修復保護及研究工作很受重視,并逐步有條不紊地開展起來。
錦囊出土于勝金店墓葬群的M14號墓。此墓為第一階段考古發掘的25座墓葬中的一座,位于新疆吐魯番市勝金鄉勝金店村南郊、勝金店水庫與火焰山之間的坡地上,西距吐魯番市40 km。發現于配合312國道吐魯番——鄯善段復線工程建設而進行的考古調查。據墓葬形制、出土遺物以及碳十四測年數據分析,墓葬年代為距今約2200~2050年的西漢時期[2]。當時的吐魯番地區,物產豐富,以農業為主,兼營畜牧業和商業。當地百姓生活富足,除了日常使用毛氈、毛皮、棉布做衣物外,貴族階層還喜好穿戴絲織品以彰顯高貴身份??楀\就是被頻繁使用的紡織材料之一,它是一種平紋、斜紋或緞紋的提花織物,以蠶絲交織,先練染后織造,絲線的顏色豐富,色塊明艷,圖案華麗[3]。
錦囊長10 cm、寬8 cm,正面尚存,反面缺失(圖1)。存在的病害有:整體被塵土覆蓋,結晶污染5處,褶皺13處,殘缺4處,破裂4處,斷裂20處??p合線殘斷。錦面下部變形嚴重。其中,緯線斷裂導致經線多有脫絲,左片錦面上部邊緣脫絲長5.4 cm,下部脫絲長4.8 cm。最短的也有1.8 cm,位于右片錦面上部、口部下方的中間??诓坑糜诳p綴的羊皮條殘損嚴重,僅余5個殘段。從左至右排列的長度依次為3.4 cm、5.8 cm、5.6 cm、1.5 cm、2.7 cm。羊皮條最寬1 cm,最窄0.3 cm。羊皮內襯因年代久遠,皮質疏松,強度降低。錦囊在發掘出土后,存放于文物庫房,未經修復處理。按照國家文物局頒布的《館藏絲織品病害分類與圖示》,繪制了病害圖(圖2),為制定修復方案及后續工作的開展提供依據。

圖2 病害圖Fig.2 Disease diagram
另外,對羊皮條上的附著污染物進行了檢測分析。用棉簽輕輕擦拭羊皮條,將掉落的顆粒狀污染物作為待檢測樣品,用白色的毛紗線包埋,噴碳,在掃描電鏡下觀察污染物形態,并進行能譜檢測(圖3和圖4)。結果顯示,顆粒狀結晶物的Si、Al、Ca含量較高,Si的質量分數高達39.19%,其次是Ca和Al分別占15.05%和10.84%,推測顆粒污染物主要為硅酸鹽(表1),硅酸鹽一般為吐魯番地區地表沙子的主要成分。

圖3 樣品表面污染物的掃描電鏡圖Fig.3 SEM image of the strip surface

圖4 樣品表面污染物的能譜圖Fig.4 EDS result of the strip surface

表1 樣品的元素分析結果Table 1 Elemental analysis result of the sample
東漢許慎著《說文解字》[4]云:“襄邑織文。從帛金聲?!薄跋逡亍奔唇窈幽项】h,是織錦的千年產地。西漢時期的中原地區夏季高溫多雨,氣候潮濕,屬于溫帶季風氣候。當時的遺址和墓葬中有機質埋藏物多易腐爛,難以保存。而吐魯番市位于新疆中部,屬天山東部的盆地。常年日照充足,大風頻繁,炎熱且干旱少雨,屬典型的大陸性暖溫帶荒漠氣候。這種氣候非常有利于地下埋藏物的長期保存,當地的出土文物大多干燥未腐化。但由于出土后溫濕度的差異變化大,易導致紡織纖維快速老化脆化而造成斷裂、破損。在修復前,對文物的織物纖維和組織結構等進行檢測分析顯得尤為重要,有助于制定修復路線,有利于加固背襯的選取,是文物調研工作中不可或缺的環節。同時,為了最大程度地保護文物,所有檢測皆遵循了文物修復的“最小干預”原則,采用無損信息提取的技術手段。
1) 錦囊分內外兩層,外層為織錦,內層以羊皮為襯,尺寸略小于外層,口部采用羊皮窄條縫綴作束口用。外層錦面由左右兩塊相同花紋的錦料縫合。通過照布鏡、手持式電子顯微鏡觀察織物并進行錦面絲線分析(表2)。緯線是單一的絳色,分為明緯和夾緯。明緯與絳色、橘色、綠色、藍色、米黃的五色經線交織形成織物的基礎組織。夾緯將表經和里經分開,使表經浮于織物表面以呈現花紋[5]。組織結構應是平紋經五重組織,表里經排列比為1∶4。手持式電子顯微鏡放大60倍后顯示(圖5~6),織物組織較為緊密,整體有一定厚度,強度尚佳。若以背襯針線法加固,針線比較方便從經緯線的交叉孔隙穿過,以避免二次損傷文物。

表2 錦面絲線分析表Table 2 Analysis of brocade silk

圖6 反面顯微照片Fig.6 Back micrograph
2) 使用哈氏切片器、XWY-Ⅵ纖維儀進行織物纖維鑒別。因紡織纖維脆弱易損,只取脫落的經線和殘斷的左右片縫合線作為檢測樣本,不對緯線進行取樣。XWY-Ⅵ纖維儀20倍率下顯示,絳色經線纖維的橫截面呈不規則的小三角形,角偏圓,縱面光滑平直,有豎形條紋,與桑蠶絲的形態特征相符(圖7~8)。縫合線纖維的橫截面有的呈圓形,有的近似圓形,部分纖維截面有髓,縱面有瓦狀、環狀鱗片,較粗糙,與毛的形態特征相符(圖9~10)。從而,錦囊外層的兩片錦料由桑蠶絲紡織而成,并由細毛線縫合。桑蠶絲是人類最早利用的動物纖維之一,通過養蠶、繅絲技術而來,后經過染絲、紡織,制成錦料。

圖7 絳色經線橫截面Fig.7 Red warp density of cross section

圖8 絳色經線縱面Fig.8 Red warp density of longitudinal section

圖9 縫合線橫截面Fig.9 Cross section of the woolen yarn

圖10 縫合線縱面Fig.10 Longitudinal section of the woolen yarn
3) 由于錦囊褶皺較多、變形嚴重,所以紋樣圖及紋樣復原圖皆于修復完成后繪制(圖11~12)。錦面為菱形骨架式,內開有幾何紋飾,為漢代織錦紋飾的典型構圖之一。菱格呈兩兩一組循環,錯排分布,為二方連續式[6]。紋飾華美、色彩絢麗,特別是二方連續圖案在漢錦中并不多見。此件織錦與新疆尼雅遺址出土的“五星出東方利中國”錦相似,都是“平紋經五重組織”。據考古發掘情況,這種暗夾型經重結構的織錦出現于西周。戰國時以二重經錦居多,發展至漢代經重數增加,但至多五重[7]。有些經錦的整幅圖案雖由五色構成,但是經過分區織造,每個區不會同時出現五種顏色。例如,同為新疆尼雅遺址出土的“萬事如意”錦,其圖案由絳、白、油綠、絳紫、淡藍五色組成,但它使用的是分區三色錦織法,即沿著經線的垂直線分為十二區,每個區使用三種顏色的經線織造[8]。而此件錦囊的圖案不分色區,每個區域均有五種顏色。它是使用多綜提花織機將其中一色經線提起作為表經,其余經線作為里經沉于織物背面,不同顏色的經線如此交替浮于織物表面以顯花[7]。這件錦囊是漢代高超的織錦工藝的展示,也反映了人們的“經錦崇拜”和藝術審美追求[9]。

圖11 紋樣圖Fig.11 Image of the pattern

圖12 紋樣復原圖Fig.12 Restored image of the pattern
綜合分析檢測數據和修復難點,根據國家文物局頒布的《館藏絲織品保護修復方案編寫規范》的要求,制定了保護技術路線和修復方案。修復難點有二。
其一,錦囊背面整塊缺失,如何補缺?補到什么程度、什么狀態?首先,遵循“最小干預、可識別性、可逆性(亦或再處理性)、不改變原狀”這四大原則是一切修復工作的必要前提。意大利文物與藝術品保護專家切薩雷·布蘭迪(Cesare Brandi)提出:“修復是著眼于將藝術品傳承下去,使它在物質依據上,尊重藝術品的美學和史實的雙重本質……我們必須將自己限定于只是增進藝術品幸存并呈現給我們的那部分的享用,不以類推方式整合,而是在各種適當的限制條件下的一種合法衍生。只有這樣,人們才不會對藝術品本身任何部分的真實性產生懷疑?!盵10]秉承這一修復理念,參考了勝金店M13號墓出土的一件錦囊。其與本錦囊形制相似,規格略大一些,平面近長方形,長26.5 cm,最寬14.2 cm。短邊用一根柳枝作骨,以皮條穿起兩面織物。一根細皮條系于柳枝兩端作提手用。一面由兩片絳色絹片縫綴而成。另一面圍繞一塊長方形藍地花錦,外側縫綴兩片絳色絹片[2]。以此推測本錦囊缺失反面的形制、紋樣可能與正面相似,但是暫無資料能確切證明。同時,文物本體的缺失也是歷史信息的顯示。如果仿制相同紋樣的錦料進行補全,一來掩蓋了這部分歷史信息,二來減弱了修復的可識別性,改變了原狀。遂決定能少修盡量不多修,盡量不用或少用新材料。最終計劃選擇厚度、軟硬度接近的背襯材料進行染色,并施以針線法加固修復,反面留缺不補。一方面,文物原樣貌基本恢復,同時修復痕跡可識別,亦能滿足展覽展示的要求。另一方面,增加了文物本體強度,達到保護和延緩損壞速度的目的。若后期能夠考證出錦囊背面的準確形制,可通過繪制復原圖、制作復制品等方式,為文物增加更多研究資料。
其二,束口羊皮條殘損嚴重,只剩下五小段,補配材料如何選擇?采用何種修復手段?理論上應在可識別的情況下,選擇顏色、材質與羊皮條相同或相近的補配材料。但若選擇羊皮作背襯,會大大增加本體厚度,補全后的羊皮條無法穿過錦囊口部原有小孔。又因為羊皮略厚,質地較布料緊實,增加了針線法縫綴的難度,可能需要施加更大的力度,會給原本就很脆弱的殘段造成二次傷害。如果不用背襯加固,而是補配幾段羊皮條與殘段相連接,這看似解決了厚度問題,但修復所用絲線與羊皮條之間強度差異過大,可能不足以達到加固作用,適得其反。同時,如果不注意修復后皮制品保存環境的控制,羊皮條可能因保存不當再次斷裂,還會發生霉變、微生物侵害等多種病害。綜合考慮,計劃選擇比羊皮略薄的綢料做背襯,施以針線法修復。由此,較好地保留了文物原有信息,且在文物上進行的所有保護修復操作、附加的材料都可拆除,文物可以最大程度地恢復到修復前的狀態。
使用環氧乙烷熏蒸機對錦囊進行熏蒸消毒。此件錦囊整體被塵土覆蓋,輕觸便有大量塵土散落。但斑點試驗證明五種絲線皆掉色,且羊皮材質特殊不可水洗。遂使用文物專用吸塵器的最低檔輕輕除塵。對于附著的結晶污染物,用針椎輕刺,刺碎后再吸除。連續進行了5次除塵后,結晶污染物和塵土明顯減少,錦面顏色較之前艷麗了一些。除塵后,使用Preservation Pencil U9500回潮儀回潮,展開褶皺,用鑷子、針輕輕調整歪斜的經緯線,以免損傷絲線。待錦囊大致恢復平面狀態,再用磁鐵塊、玻璃片壓平定形,直至干燥。此步驟在修復過程中會多次運用,隨時回潮文物能確保經緯線和文物本體的形態固定。
錦面質地較緊密、微厚,羊皮條雖然質地疏松但強度尚佳。遂選擇白色平紋雙宮綢作為錦面和羊皮條的背襯材料。雙宮綢是以雙宮絲織造的平紋織物,其質地緊密挺括,色光柔和。原計劃在錦面的不同地上施以不同顏色的絲線進行針線法修復。但經過色調對比試驗,由于錦面以絳色絲線做緯線,且其邊緣的絳色圖案居多,絳色背襯會使修復后的顏色效果更加和諧統一,且具有可識別性。同理,將羊皮條背襯及修復絲線染成相同的做舊米黃色。染色使用蘭納灑脫(LANASET)染料,特點是高著色力,高吸盡率,具高標準牢度[11]。染色經過了前期試驗和數據記錄,最終使用以下方法進行染制。
1) 錦面背襯及修復絲線染色。染色配方工藝為1.3%的蘭納灑脫紅(Red)G,0.65%的蘭納灑脫棕(Brown)B,0.22%的蘭納灑脫灰(Grey)G,1.5 g/L的硫酸銨[(NH4)2SO4],0.67 g/L的氯化鈉(NaCl)。制備的染液為蘭納灑脫紅(Red)G(10 g/L)3 mL,蘭納灑脫棕(Brown)B(10 g/L)1.5 mL,蘭納灑脫灰(Grey)G(10 g/L)0.5 mL,加去離子水295 mL至總液量300 mL。再將重2.3 g,長20 cm,寬15 cm的背襯入染。加入0.45 g(NH4)2SO4,以穩定染浴pH值,提高上染率[12]。15 min后用酒精溫度計測定染液溫度為70 ℃,繼續加熱5 min后染液沸騰,測定染液溫度為94 ℃后持續加熱10 min,期間分2次加入NaCl共0.2 g,每次0.1 g,利于上染和勻染。染液沸騰后持續加熱15 min后取出背襯。將背襯皂洗,除浮色,晾干。
2) 羊皮條背襯及修復絲線染色。其染色配方及過程與錦面背襯染色相近。因染料使用量少,使用膠頭滴管制備染液,可更精準控制染料的量,并隨時根據色彩變化做調整。經測試,膠頭滴管1滴為0.05 mL液量。取蘭納灑脫棕(Brown)B(10 g/L)3滴半,蘭納灑脫紅(Red)G(10 g/L)1滴,蘭納灑脫黃(Yellow)2R(10 g/L)5滴及去離子水,配制總液量為300 mL的染液。放入重1.7 g,長18 cm,寬8 cm的背襯入染,放入(NH4)2SO4(1.5 g/L)0.45 g。45 min后出染,顏色過淺且偏黃。隨即在剩余的260 mL溶液中加入棕色半滴,灰色半滴,燒至染液剩余250 mL,滴入黃色1滴,棕色1滴,出染后顏色偏綠,色調不相近。接著在剩余245 mL的染液中加入紅色1滴,棕色1滴,出染后發現顏色接近但偏舊。在剩余的240 mL的染液中滴入紅色2滴,使色調返回一些。最后染液沸騰持續加熱10 min,期間分2次加入NaCl(0.67 g/L)共0.2 g,持續加熱15 min后出染。皂洗、除浮色、晾干后的染色成品顏色接近文物本體且具識別度。
3.3.1錦面的修復 由于左右兩片錦料的縫合線已斷,遂拆開分別修復后再按原始位置縫合。針對錦面經緯線斷裂、裂口、脫絲、變形、褶皺等諸多病害,嘗試使用多種針線技法,有針對性地實施修復(圖13)。

圖13 組合前Fig.13 Before combination
第一,將左片錦料平置于背襯上,整理經緯線、壓平。因錦面左下部在形制上有折進處理,遂在折痕處施以跑針做折痕軌跡的標記,同時注意不把折痕完全壓平,以免無法恢復折痕,破壞了錦囊原貌。修復后將標記絲線拆除。第二,對于錦面裂縫的縫合、破損部位與背襯的縫合、松散的經緯線與背襯的固定、破洞與裂縫的修復都施以鋪針。鋪針是修復紡織品文物脆弱和破損部位較好的一種針法。對于織物經緯線的作用力均勻、柔和,對織物傷害小,亦可穩定保護所修復部位,并與周圍較完好部位融為一體。第三,在展開的寬6.4 cm的織物上均勻施以三道回針。此針法在織物正面留下的針腳較小,穩定性好,多用于強度尚可,易受力的部位。此針法能夠將織物與背襯整體縫合固定,使織物不發生移位、滑動。第四,沿左片織物的邊緣裁剪背襯(留出0.5 cm的邊),施以鎖針。鎖針用于衩口固定,邊緣加固,防止經線松散[13]。鎖針可以有多種變化形式,在此只使用了其中一種,以顯示修復效果統一。第五,拆除折痕軌跡的標記絲線。第六,右片錦面修復過程與左片相似,不再贅述。需要注意的是,縫合中縫時,針線有意識地從錦面的原有孔洞穿過,盡量少增加針眼,亦是最小干預和修復可逆性的體現。日后,隨著研究的深入和科技的發展,可以將修復痕跡拆除恢復文物原始模樣,以采取更優化的修復手段。
3.3.2口部羊皮條的修復 記錄羊皮條殘段的原始位置后用鑷子取下,暫存于封口袋中。根據修復方案,裁取一條背襯并鎖邊,制成1 cm寬的束口條。鎖針針法的使用可以加固布條的經緯線,同時增加束口條邊緣的強度。再縫制一根模擬布條穿過錦囊口部,對照修復前照片,用可擦除記號筆在上面標記殘段的原始位置,定位無誤后,再將標記位置復制到束口條上,以確保羊皮條殘段可以一次定位成功,避免重復的嘗試操作造成文物本體的磨損。最后,依次將羊皮殘段用鎖針、釘針按所做標記縫在束口條上。釘針屬于一種輔助針法,目的是將繡成的線條釘牢加固。由于羊皮條具有一定厚度,且形狀不規則,所以兩種針法結合,可以增加羊皮條殘段及新制布條整體的強度。
3.3.3整形與組合 左右兩片錦面、羊皮內襯及束口羊皮條分別修復完成后,使用回潮機再一次回潮、整形。參照修復前拍攝的照片,將所有部分按原貌組合縫綴。首先使用染色絲線縫合錦面左右片,再將羊皮內襯置于錦面背后,其中兩者上部的孔洞要對齊。最后將羊皮條按原始位置穿入錦囊口部原有孔洞,使錦面與內層羊皮相連,至此錦囊的修復操作基本完成(圖13~14)。

圖14 組合后Fig.14 After combination
該錦囊體量較小,可用柔軟的無酸紙墊襯后平放入無酸紙盒中保存,也可直接置于為其量身定制的紡織品無酸展示盒中,為其創造一個相對恒溫恒濕且方便保管與展示的綜合微環境。同時依然要注意庫房大環境的恒溫恒濕控制。因紡織品文物質地的特殊性,不合適的環境會對文物造成損害。而其物理、化學損害的發生多為長期、緩慢的過程且不可逆轉。所以為了延長紡織品文物壽命,延緩其老化,應對其貯藏、陳列等環境進行實時監控和管理。紡織品文物的藏品庫溫度通??刂圃?5~25 ℃,相對濕度在45%~65%。應避免相對溫濕度在短時間內頻繁上下波動,以免紡織纖維發生老化,導致文物破裂、脆化。文物庫房應定期除塵,凈化空氣,控制固體顆粒物過濾效率不小于80%。因為空氣中的二氧化硫、二氧化氮、臭氧等酸性氣態污染物和氧化性氣態污染物會對紡織纖維造成腐蝕侵害。另外,應注意庫房和展陳環境的光和紫外線的控制。由于紡織品文物的染料、絲纖維對燈光很敏感,光化作用會使其褪色、脆化而破裂損壞。所以綜合庫房貯藏、展陳及修復保護環境的變化,館藏絲棉麻毛紡織品的照度年曝光量最好控制在5 000 lux·h。
本修復全程遵循了文物保護修復的四大基本原則,實現了紋樣、顏色的正確對接,恢復了錦囊的基本完整樣貌,并增加了強度。不過,其中依然存在一些疑難點,有待更加深入的理論研究和實踐探索。此件錦囊不僅是絲綢之路文化貿易往來的重要實物遺存,而且是漢代先進染織業的縮影,見證了當時東西方交匯融合的繁榮景象。它所展現的價值與生命力令紡織品文物工作者感到修復保護工作意義非凡、任重道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