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年個體微信表情“符號化”：建構意義、實踐邏輯與行動策略

摘要：在微時代下表情符號逐步變成不可或缺的“語言”。伴隨著中老年群體生理機能的下降，老年微信表情的“符號化”逐漸成為家庭代際關系研究的議題之一。面向微信社會情境，以表情符號視覺刺激增強老年個體的記憶、明晰老年個體的心理語境、形塑出新的文化與認知模式、提升老年個體的聯想能力等多維建構意義的達成，促成老年個體微信表情符號化的建構行動，對構建積極老齡化社會至關重要。與此同時，依托于“朋友圈—私聊—群聊”構建出微信社會的情境，因技術鴻溝引致了對微信表情符號的“編碼—解碼”之間的二元張力矛盾，因而需要有序地厘清老年微信表情符號使用的實踐成效。以圖形—色彩—文字形式重塑表情符號的情緒表達力，以視覺重塑來實現人性化與實用性的相互并存，以溝通重塑來搭建數字文化反哺的代際橋梁，旨在進一步重構老年個體微信表情的“符號化”意蘊。

關鍵詞：微信表情；符號化；建構；實踐

中圖分類號：G206.3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674-3652（2023）04-0077-08

DOI：10.19933/j.cnki.ISSN1674-3652.2023.04.009

基金項目：國家社會科學基金青年項目“基層社會治理中的‘數字官僚主義’及其治理機制研究”（22CGL036）；江蘇省大學生創瓣創業訓練計劃項目“微信表情包的使用對家庭代際關系的影響研究”（202210327072Y）。

一、問題的提出

根據中國互聯網網絡信息中心（CNNIC）2022年發布的第49次《中國互聯網絡發展狀況統計報告》，截至2021年12月底，中國網民規模達10.32億，較前一年增加4 296萬，互聯網普及率達到73.00%。其中，即時通信等應用上的規模最大，使用率達到97.50%；此外，60歲及以上的老年網民規模達到1.19億，普及率達到43.20%[ 1 ]。由此觀之，越來越多的老年人加入互聯網的行列，也在慢慢適應數字化發展的進程。依托于互聯網的社交行為，得以實現其個體身份的建構，獲得情感的認同，從而更好地融入社會，與此同時亦能獲得更多的網絡話語權且收獲更多的社會歸屬感。事實上，身處互聯網世界，作為表情達意的非語言類圖像性的表情符號在網絡傳播與交流過程中更為暢通。換言之，表情符號存在的意義，更多的時候是達成對主客體之間的信息傳遞，進一步促成情感的交流，甚至給人一種可視化的情感表達[ 2 ]。由此可見，對老年微信表情符號的研究，更有利于了解老年人的情感表達和交流需求，對于構建積極老齡化社會也極為重要?；诖颂岢鰡栴}：老年個體微信表情符號建構有何意義？老年微信表情符號實踐呈現何種邏輯？又應通過何種行動策略來重塑表情符號？對這一系列追問的回應都有助于審視微信社會的建構命題。

二、老年個體微信表情符號的建構意義

面向微信社會情境，如何促成老年個體微信表情符號建構意義的達成，對構建積極老齡化社會至關重要。

（一）以表情符號的視覺刺激來增強老年個體的記憶

表情符號通常是由圖像、文字、色彩等構成。而老年人常用的表情符號中圖像相對簡易，文字通常字號較大，表情符號整體上顏色豐富，色彩明度、對比度和飽和度都較高，并且偏好使用漸變色。老年人常用表情符號的內容一般較為簡單，如“早上好”“謝謝您”等表達問候、祝福和情感的禮貌用語，帶有較強的年代感且充滿正能量。高明度、高飽和度、高對比度的圖案加上大號的字體在視覺上更吸睛，容易留下印象。再者，隨著年齡的增大，感官會有所衰退，這樣的表情符號更方便老年人閱讀。此外，老年人使用表情符號的偏好還與其多年來的記憶相關。老年人會偏向使用與自己相關性較大的表情符號，而當老年人看到一些表情符號時可以喚起他們對過往的記憶。這也是老年人表情符號帶有較多懷舊感的緣由所在。不僅如此，老年人的表情符號中的圖像中通常包含風景、鮮花等美好事物，給人帶來一種愉悅的視覺感受。當建構表情符號時，應該保留在視覺上方便老年人閱讀的特點，也要為老年人多年來的經歷和記憶留下一點屬于那個年代的印記。

（二）明晰老年個體的心理語境

使用表情符號最原始的作用就是進行情感表達，而情感表達的同時會顯現表情符號使用者的心理語境[ 3 ]。老年人常用的表情符號中風景、鮮花之類的美好事物正是其心理狀態的體現，帶有一種積極向上、豁達的情感，這也與老年人多年來豐富的生活經驗積累有關，豐富的生活經歷讓老年人的心態趨于平靜。對表情符號賦予意義的不同，老年人使用表情符號時的真實心理語境會與年輕人的使用習慣存在著理解偏差，如老年人會用微信中的小黃臉“微笑”表達友好、平和，而在年輕人的使用習慣中這個“微笑”則有諷刺、無語的情緒。又如年輕人發“狗頭”，長輩可能會提出“這個狗頭是什么意思”的疑問，這樣反而不利于交流。因此，在使用微信表情符號時，讓信息接收方更好地了解到自己的心理語境很重要。所以創造老年人表情符號時，應從老年人的角度及其習慣創造適合老年人的表情符號。

（三）形塑出新的文化與認知模式

要解碼一個表情符號內在意義就需要植根于文化經驗，即看它“隱喻”哪一種文化，那就是表情符號意義[ 4 ]。我們可以從表情符號編碼者和意義建構者兩方面進行研究。一方面，表情符號的編碼是表情符號得以產生、呈現的過程。編碼是老年個體依據自身見識及特色、社會文化、市場特點等進行的。老年個體的自身見識、特征亦受所處文化情境影響，它們會在被代入所編碼的表情符號中得以呈現。老年個體以自身視角接收社會文化并進行自己的理解內化為自己的見識，或外化為自己的特色。因此，就需要審視老年表情符號意義的建構。另一方面，表情符號意義建構只有在表情符號被解構的基礎上，才會顯現出表情符號的意義。比如，同一個微信系統自帶的表情，在不同的文化氛圍的影響下，老年人對表情符號的解碼就不一樣，更有甚者，在同一個國家的不同時代的不同局部文化的影響下，老年人對同一個表情符號的解碼也會不一樣。意義建構者處于某一特定文化情境中，對于表情符號的解碼千人千面，其中解構者對亞文化的態度尤為重要，或支持或反對或中立，其態度會影響其本身的思維偏向。

老年個體在認知上通常是受習慣或潛意識所支配、主導的[ 5 ]。理論上來說，不同年齡段的人的認知模式一般會有較大的差異。對于表情符號的解碼，老年人大部分是能接收并解讀到字面意思這一層的，他們的認知模式受“年齡相關的正性效應”的影響，老年人通常會往積極向上的那一面解讀。正性效應（Positivity Effect）指的是老年人對于正性情緒的認知強于對負性情緒的認知。比如面對系統自帶的“微笑”表情時，老年人會認為那是單純的表達友好的意思，而不會聯想到“諷刺、無語”等負面意思。正因為老年個體的認知過于習慣化，所以應該形塑出新的認知模式，跳出“習慣圈”?！罢J知”的起點是“注意”，于是“注意”也應納入認知模式。“注意”是老年人對事物觀察的首要意識，而在老年表情符號中，鮮艷的色彩以及大字號的文字、直接明了的內容更易被老年人注意到。老年人對表情符號的解碼正是“編碼者編碼義—使用者表達義—表情符號本義—解碼者解讀義”的過程，在這一過程中第一步和最后一步均存在信息加工，即大腦接收到信息后加入自己的見解，這就體現了認知模式對老年表情符號意義建構的影響[ 6 ]。因此，要形塑新的認知模式，就可以從信息加工入手，源于加工前是“接收”，在這一階段不可能要求老年人全盤接收或是刻意地去接收我們想讓他們接收的信息，應該順著他們接收的信息引導他們引入自己的經歷，從而更好地理解表情符號的表達義。

（四）提升老年個體的聯想能力

個體聯想產生的差異源于兩個方面：一方面是老年表情符號的呈現，另一方面就是解構老年表情符號意義者的想象。關于老年微信表情符號的呈現，首先包括表情符號的形式，其形式有系統自帶的圖標、圖片+文字組合類、圖片類、文字類等，解構者就可以通過研究圖標的情感態度表達義或近義延伸義、圖片的隱喻義或延伸義、文字的字面義或同音義等獲取老年表情符號的意義。在老年表情符號中，圖片+文字類的往往是圖文相互獨立的，因此建構者只需要選擇圖片或文字方向研究。而存在的特殊情況是，圖片和文字如果存在極大的反差，就會產生意想不到的效果。此外，老年表情符號所處的實踐空間。比如朋友圈、私聊、群聊、公眾號等，在不同的情境中同一表情符號呈現出的效果也不一樣。隨著年齡的增長，老年人自主思維的主動性逐漸降低，想象能力逐漸弱化，自然他們的聯想能力也會被弱化，即聯想的敏捷度、流暢度、創造性等都減弱了?；蛟S也是因為網絡技術發展太快，在當下環境里跟不上發展的老年人的聯想顯得相對有限。但是研究表明，老年人也會存在聯想爆發的情況，這種情況在他們聯想到青年時期及他們記憶中最難忘的時期時出現。這就需要我們在制作表情符號時多增加懷舊因素。此外，要在平時提升老年人的聯想能力，鼓勵老年人聯想，當給他們一個表情符號時，讓他們暢所欲言、自由表達，無論他們聯想到什么，不要限制和阻止，就像保護小孩子的創造性一樣讓他們自由發揮，配以溫和引導。

三、老年個體微信表情符號的實踐邏輯

（一）情境：朋友圈—私聊—群聊

1.朋友圈：滿足基本情感表達的場域

在微信社會情境中，朋友圈本身屬于具有較強的社交性的場域空間，老年個體樂于將個體生活、工作、心情等以朋友圈形式展示于圈中好友。換言之，表情符號也被老年人廣泛用于朋友圈中的“自我呈現”[ 7 ]。表情符號在朋友圈中充當著老年個體情感表達的載體之一，其更利于老年人的個人形象建構以及身份建構，使老年個體形象更立體。同時，在微信社會情境下依托于表情符號的使用，會有效提升老年生活的娛樂程度，還能拉近老年群體間的人際關系。

2.私聊：積極情緒的互動與加工

事實上，相較于QQ、微博等平臺，建立在雙方互為好友關系基礎上的微信私聊是更具私密性的交流方式。老年人不再滿足于用單一的文字或者語音交流，而是添加表情符號讓微信私聊互動變得更豐富。老年人善于在私聊中將多元化的表情符號應用于不同語言場景，如用來打開對話、表達情緒、緩解尷尬等。從傳播學視角觀之，表情符號在視覺上帶來更顯著的感官刺激，從而得以加強雙方的情感表達，能讓信息接收者更直觀準確地感受到信息發出者的情緒表達[ 8 ]。因此，合理運用表情符號更有助于形塑老年個體的情感認同和身份建構，減少聊天中交流信息的流失，從而讓整個互動過程更有趣味性，并且促進老年群體之間的交流。

3.群聊：傳播儀式感的群體話語再生產

老年人通常以情感交流、信息交流為目的建立起微信群聊，其中群聊成員在年齡、職業等方面存在差異性。而表情符號在這種獨特的語言交流情境中充當著很多不同的角色。表情符號不僅發揮著對老年人的語言情感補充作用，還可以為群聊帶來更多的娛樂趣味。在一些特定情景中使用一些特定內容的表情符號，如在老年群聊中的“搶紅包”的環節，老年人喜歡用表情符號表達謝意。老年人還會用表情符號委婉地表達自己的觀點和意見，誠如生活語言中的“虛假不禮貌”。由此可見，在群聊活動中使用表情符號有助于老年個體達成身份建構，并獲得群體性認同，同時也可以增加老年人微信群聊的趣味性和積極性。

（二）技術鴻溝下的二元張力矛盾

1.編碼：表情符號的誤用

表情符號的編碼起始于表情符號的生產者，生產者賦予表情符號最原始意義。生產者如何設計表情符號中的圖像和文字，在編碼過程中尤為重要。此外，老年個體的文化背景及思想觀念等存在極大異質性，其會根據自己所理解的表情符號，以及所處語境，發送出個體認為合適的表情符號[ 9 ]。一旦老年個體對發送的表情符號解讀不正確、不全面，如存在斷章取義等情況，或者是因思想差異導致誤解，發送出老年表情符號之時，可能會誤用，最終引發老年個體之間的關系誤解。

2.解碼：表情符號的誤讀

當某一老年個體（編碼者）選擇表情符號發送之時，若其對表情符號理解不準確或者是僅了解到該表情符號表面的意思，但不知其已隨著網絡環境中使用習慣的改變而改變了原有的意思，發出后就有可能造成另一老年個體（解碼者）對表情符號意義的誤讀。當然，還存在另一情況：老年個體對接收到的表情符號意義理解不準確，或沒有理解到另一老年個體發送表情的內在含義?？偟膩碚f，誤讀情況的出現就是表情符號發出者所想表達的和接收者所接收到的信息的不對稱。事實上誤用和誤讀兩者環環相扣，老年個體使用表情符號時的誤讀，會導致表情符號發出時的誤用，進一步導致接收表情符號的老年個體的誤讀。

（三）表情符號使用的實踐成效

1.后喻文化崛起：新老文化的碰撞

隨著數字化技術的不斷發展，部分老年個體因內外在條件的限制，只是成了“數字難民”。因此，運用后喻文化①對于幫助老年個體學習新興技術有著非常重要的意義，并且有利于老年人和青年人的交流溝通，促進新舊文化碰撞。由此，老年人可以向青年人學習新興事物，減少老年人在數字社會的邊緣化問題，青年人也可以在與長輩的交流溝通中增長見識，了解和學習長輩豐富的生活經驗，實現互利共贏。

2.社群意識增強：追求社會歸屬感

社群意識②在微信社會中表現得較為明顯，無論是微信群聊還是微信朋友圈，都是老年人建立起的網絡社區。而與虛擬的網絡社區相對應的是現實的社會，微信則作為虛擬與現實的橋梁，讓線上與線下世界有著更為緊密的聯系[ 10 ]。在老年人營造的虛擬社區中，老年人同樣像在現實社會里一樣渴望獲得認同感和歸屬感。表情符號正好可以幫助老年人加強情感表達，更有利于老年人獲得情感認同以及完成身份建構，促進老年人交流。當人際關系交流密切之時，社群意識亦會得到增強，老年人會獲得更多的社會歸屬感。

四、重塑老年個體微信表情符號意義的行動策略

（一）情緒重塑：加強表情符號的情緒表達力

1.圖形表現力

老年表情符號大多以花卉和吉祥圖案配以文字，整體要么呈圓形方形，要么只是花卉或吉祥圖案與文字拼在一起的形狀，比如各種字體的“早上好”和一些花卉、山水等拼起來的表情包。除此之外，微信系統固有的“小黃臉”表情圖標也是老年人經常使用的表情符號。因此，老年表情符號多數簡單直接，這使老年人對表情符號的解碼義與其本義不會有太大出入，圖文獨立，重在思想表達，不拘泥于構圖。對于年輕人而言，一些表情包復雜且帶有深意，甚至大部分是帶著“網絡?！钡?，或者一些表情包在年輕人的信息傳遞中看起來簡單易懂，卻有著老年人難以“get”到的隱喻義。而老年人已經過了好奇心旺盛的年齡階段，他們大部分發散思維減弱、信息加工能力降低，這使得他們“不愿意”與時俱進。如果表情符號在本義基礎上增加了附加義，那么老年人大多接收不到其表情符號中的新詞義，比如最近流行的“切爾西”的表情包[ 11 ]。此外，現在有些表情符號表達情緒并不很直接明了，還需要老年人細細揣度，或者有些表情符號的情緒太細節化，比如一個“會心一笑”的表情包中的“一”其實是由表情包上的人物的嘴角弧度構成。面對此種情況，我們應該讓表情符號的表達更直接，更易懂，放大表情符號自帶的本義的細節，迎合老年人對吉祥圖案的喜好，讓圖像豐富化，還能融入一些中華優秀傳統文化。

除卻那些常見特點，老年表情符號一般都是逼真、真實的圖案，而不是簡筆畫等形式。隨著年齡的增長，老年人開始表現出面孔差異覺察能力和差異感受性的下降。此外，老年表情符號的制作推廣還應考慮到老年人身體各方面能力的退化。從圖案類型的特點上看，我們可以清晰地感覺到老年表情符號還富有懷舊性（比如革命表情包），且積極向上，寓意良好。這與老年人的人生閱歷有關。當老年人對當下的生活不滿意或隨著年齡增加，老年人就會懷念以前的生活，一般是懷念積極快樂的生活。我們所期望的中老年表情包是能滿足中老年人略有衰退的認知能力和日益上漲的懷舊需求的。

2.色彩表現力

老年表情符號的配色一般是大紅大紫以及綠色等鮮明的標志性顏色，搭配上也是產生紅配綠、藍配黃之類沖擊力強的視覺效果。而且老年表情符號慣用高明度、高飽和度的配色，主要選取鮮艷配色的花卉，每一種用色都有著濃厚的感情色彩，體現出中老年人愛憎分明的特點。當然，閱歷、時代、民族、宗教信仰等也會影響他們對色彩的偏好，比如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初期的軍裝綠、從古至今中國人的紅色情結等。心理學研究也證實，從嬰兒時期開始，相比于那些寡淡的顏色，我們就更容易注意到鮮艷的顏色。目前的心理學研究表明，將圖像放在色彩對比度強的背景上，更便于視覺漸漸衰退的老人辨別。色彩越鮮艷的表情符號，也越能激發人的正性情緒[ 12 ]。影響老年人愛好艷麗的色彩有兩大因素：一是視力因素，隨著年齡的增長，老年人視力漸漸下降，他們大多數會更喜歡易于被視覺感知的色彩；二是心理因素，老年人隨著年齡的增長，會產生遺棄感、弱歸屬感、無價值感等消極情緒，就會因為反差，希望通過一些明艷的色彩給他們的生活增添一些積極的情感助力。

3.文字表現力

表情符號雖然直觀明了，但有時并不能完全傳達出發送者本來想表達的意思，導致接收方對符號的理解也會出現偏差，這種情況對于老年群體而言更是普遍。大多數老年表情符號除了圖案，就是文字。因此，我們解析文字表現力可以從兩方面入手。一方面是文字的樣式：它們字特別大，字體繁多華麗，會發光，會旋轉，會閃爍，漸變、陰影、各種3D立體效果……就像PPT的特效集錦。既有研究發現，多次以一定頻率閃爍的圖案或文字等視覺刺激會有效提高老年人的喚醒水平[ 13 ]。如此極具特色的老年表情符號，有效提高了老年人的喚醒水平。另一方面是文字的內容，可以分為問候語類、雞湯類、人生感悟類。其中，老年人最常用的就是問候語類的表情符號，多種多樣的“早上好”等問候語層出不窮，而在其中又還有分支，比如表達“早上好”還會用“一聲問候送上我的祝福，各位早上好！”等更長更具體的祝福。雞湯類有如“心平氣和”等。人生感悟類則是“人到中年，知足常樂”之類。關于友誼，他們會直接說“為我們的友誼干杯”等；關于稱贊，他們會直接夸“你真棒”等。老年人之所以如此喜歡，是因為這些文字夠直接、大聲，沒有百轉千回的彎彎繞繞，意蘊簡潔，同時他們也沒有探索含蓄與婉轉表達的意思的欲望。除此之外，這些文字都是積極向上的，大多數是關乎健康快樂的祝福。這是因為老年人已經經歷過許多風風雨雨，他們意識到身體的健康、家庭的幸福、尚存的友誼有多珍貴。因此，通過文字加強表情符號的情緒表達，需要從樣式和內容上入手。

（二）視覺重塑：實現人性化與實用性的并存

如今我們處于視覺文化不斷發展的時代，互聯網的傳播更是讓視覺文化的發展日新月異。對表情符號意義的解構深受人生閱歷以及個人偏好的影響，意義的解構自然就因人而異。這里的人性化是指能滿足老年人對表情符號的心理需求和功能訴求。微信表情符號產生于新媒體等社交平臺，并在不同用戶群體的持續來往中快速地發展且日漸成熟。微信表情符號被賦予了用戶群體共同的價值取向及心理訴求的身份，即形成了一個個不同的小群體需求，從而產生了相應的“個性化”的群體心理[ 14 ]。滿足社交心理需求可以擴制更多老年偏好的表情符號，在滿足直接簡潔的基本特點的前提下，進一步豐富類型。但不能一味地迎合老年人的偏好，只顧外形，而在內核上沒有一點進步，要個性化，但也要實用性，拒絕“花瓶制品”。中老年表情符號可以說是他們在互聯網上的肢體語言，可以加強表達、緩解氣氛、發起話題、表示關注話題等，那么實用性的基礎要求就是要具備以上作用。

（三）溝通重塑：搭建數字文化反哺的代際橋梁

1.包容性與理解

文化反哺，指的是在急速發展變遷的時代下，年長一代向年輕一代進行文化學習的現象。在信息爆炸的時代，互聯網滲透到生活的各個領域，而老年人已經過了好奇心旺盛和探索心理強盛的年齡，他們被動地接受著互聯網帶來的更新換代，也感知著他們與年輕人之間慢慢建立起的“數字城墻”。表情符號作為一種亞文化，不停地發展、擴大、分支，分成了年輕人的表情符號與老年人的表情符號，它們界限分明，它們“各領風騷”[ 15 ]。當老年表情包開始在年輕人的圈子中盛行，它們其實并不是真正被年輕人接納了，而是它們在信息傳遞中往往附加上了反諷或搞笑的意味。這也許是因為老年表情符號太過突出，而年輕人的心理世界彎彎繞繞、委婉含蓄，又或許是因為老年表情符號艷麗炫目，年輕人更加偏愛低調又古靈精怪的表情符號。

此外，在個體生命周期模型中，老年人出于愛好，將自己的生活經驗、人生閱歷等傳授給后輩們的成年晚期和反思自己的一生并接受自己、欣賞自己的老年期。在家庭生命周期模型中，對于老年人來說，家庭正處于生命晚期階段，他們要面對代際角色的轉變、身體的衰老、心理上的孤獨、無歸屬感、低價值感等，加之互聯網的沖擊，年輕一代比他們更能接受新事物，他們被動地、笨拙地學習著與時俱進的互聯網，只為了與年輕一代有更多的話題、更少的隔閡，縮短“數字鴻溝”。一般來說，他們會尋求年輕一代的幫助，或許他們不是想學習什么新事物，只是希望在學習的過程中能多感受一些家庭的溫馨。然而，年輕一代往往不能理解為什么把對于他們來說最基礎的東西教了好幾遍，老年人卻還是學不會、記不住，于是年輕人就會缺乏耐心。對于老年人的學習緩慢、態度猶豫、難以教學，年輕一代應有更大的包容性，就像他們教導當初年幼的我們，帶領我們接觸并進入這個世界，那我們也應該讓他們學會接受這個飛速發展的世界。他們隨著年齡的增長會變得孩子氣，我們應更具耐心、更因人而異地給予教授，學會理解他們學習路上的難處，也要按照他們的趣味趨向教授。我們需要挖掘他們的興趣點，給他們科普更多類型的表情符號，給予他們更多的選擇，而不是跟隨大眾忽略老年人自身的個性化追求。

2.多元教輔途徑

文化反哺意味著要挑戰長輩的權威，而中老年人多少可能會帶有一點頑固。老年人的學習能力隨著年齡增長也會降低，平常的教學顯然已經無法實現教學目標。那么我們就要在原有途徑上創新教輔途徑。首先是家庭教輔，設身處地為家里的中老年人考慮，讓家中小輩根據自身擅長輪流教授，以“道家?！钡姆绞芥告付?。比如，首先是讓對老年表情包比較了解的人給長輩介紹表情包，擴展其認識面；而善于與老年人交談的人可以和長輩用表情包穿插聊天，讓長輩在“實戰”中學到東西；再讓不同的人和長輩進行微信聊天或者建群聊天，檢驗其學習成果，循序漸進地讓他們習慣使用表情符號和理解表情符號的意義。家庭教輔可以緩解教學的嚴肅性，讓中老年人在輕松溫馨的氛圍中學習，也可以促進代際關系往好的方向發展。其次是同齡人互助教輔，這個主要適用于養老院等地方。養老院、農村總是很多老年人集聚在一起，他們缺乏家庭教輔條件，但可以互相幫助學習。讓老年人進行“大班制”教學，“同學”之間會有競爭，還有互助，更有助于提高學習效果。最后是讓志愿者、居委會深入老年群體尤其是“空巢老人”群體，讓老年群體融入互聯網時代，給他們帶來一些慰藉，別讓他們成為互聯網時代的被棄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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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貢獻聲明：詹國輝負責文章整體結構把控、論文修改和潤色；盧夏欣、黃金雪負責資料收集、初稿寫作與后續校對。

The“Symbolization”of WeChat Expressions of Elderly Individuals： Constructive Meaning， Practical Logic and Action Strategies

ZHAN Guo-Hui， LU Xia-Xin， HUANG Jin-Xue

（Government Management Research Center， Nanjing University of Finance and Economics， Nanjing 210023， Jiangsu， China）

Abstract： In the micro era， emoticons have gradually become an indispensable“language”. With the decline of the physio？ logical function of middle-aged and elderly people， the“symbolization”of WeChat expression of the elderly has gradually be？ come one of the topics of family intergenerational relations research. Faced with the social situation of WeChat， the realization of multi-dimensional construction significance， such as enhancing the memory of elderly individuals， clarifying the psychological context of elderly individuals， shaping new cultural and cognitive models， and improving the association ability of elderly individ？ uals， utilizing visual stimulation of emoticons， is crucial to the construction of a positive aging society. At the same time， relying on the“circle of friends - private chat - group chat”to build the situation of WeChat society， the technological gap has led to the binary tension contradiction between the“encoding - decoding”of WeChat emoticons， so it is necessary to orderly clarify the practical effectiveness of the use of WeChat emoticons for the elderly. Use graphics--color--words to reshape the emotional expression of emotional symbols， use visual reshaping to realize the coexistence of humanization and practicality， and build an intergenerational bridge of digital culture feedback， aiming to further reshape the“symbolic”meaning of the elderly individual’s WeChat expression.

Key words： wechat expression； symbolization； practice； construct

（責任編輯：孟超）

①后喻文化是人類學家瑪格麗特·米德（Margaret Mead）的《文化與承諾——一項有關代溝的研究》一書提出的概念，其主要是指年輕一代人將信息文化傳遞給長輩。

②社群意識在1986年被McMillan Chavis定義為“一種會員有著歸屬的情感，一種會員與他人及團體間關系的情緒，以及分享著會員需求借由彼此的承諾而產生的信賴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