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育發展的時代縮影 照耀前路的智慧光芒

［摘要］ 學科教育事業需要回眸前輩們走過的路，方能在此基礎上返本開新。《朱正威教育文集》一書匯編朱先生七十余年的論文等資料，以課堂教學研究、課程與教材研究、教師專業發展等板塊系統展現了朱先生的教育教學思想，是學科教育發展的時代縮影。閱讀此書不僅可以體會到朱先生深邃教育教學思想的穿透力，還可以品悟教師如何專業化成長，照耀著學科教育未來的前進方向。

［關鍵詞］ 朱正威；生物學教育；教育教學思想；教師專業發展

《朱正威教育文集》，2020年由人民教育出版社出版，全書約40萬字。由于工作關系，我在書尚未出版時就閱讀了書稿，后來又翻閱多遍，最近又重新閱讀了一遍這本著作。作為與朱正威先生曾經共事18載的同事和晚輩，我每次閱讀都會代入回憶，帶著懷念。每次閱讀，都會回憶起多年前的情景，似乎回到了從前在聆聽朱老師的教誨，每閱讀一遍都有新的感受。現就這本書的特點，以及本人閱讀的感想，簡要介紹如下。

一、書籍概況：系統展現朱先生的教育教學思想

本書基于朱正威老師的眾多教育教學論文，以及其他文獻資料的研究，精選了最能體現朱老師教育教學思想的文獻，經過梳理、分類，匯編而成。全書包括課堂教學研究、課程與教材研究、教師專業發展研究、教學管理研究、國外教育研究等5部分，共60多篇文章，較為系統、全面地展現了朱老師的教育思想。

5個主題中，關于中學生物學課堂教學的文章數量最多，發表的時間跨度長。50余年的歷程，呈現了朱老師持續不懈地對中學生物學教學的睿智思索，在某種意義上這也是新中國成立后幾十年中學生物學教學研究發展的一個縮影。關于教學管理研究的文章，集中發表于朱老師擔任北京師范大學附屬中學校長期間，能給讀者理解那一時期中學辦學狀況、促進教師成長提供很好的視角。其他3個主題的內容，也是展現朱正威先生教育教學思想的重要內容，幾個部分的內容之間具有高度的一致性，共同指向一位有家國情懷、關心青年、造詣高深、貢獻卓越的中學生物學特級教師、當代教育名家。

2篇代序：人民教育出版社趙占良副總編輯寫的《朱正威教材編寫理念和實踐述評》、《中國教育報》儲召生副總編輯寫的《還原朱正威》，為讀者從整體視角還原了朱老師作為教育名家、生物學特級教師、名校校長的教育教學思想。

此外，有些文章后面還增加了朱老師的讀書筆記、手稿、創作的詩作，附錄展示了朱老師大學期間的課堂筆記、實驗繪圖作業的一部分。這些內容，似乎不是直接闡述朱正威先生的教育教學思想，但卻通過一些記錄的事實，立體地刻畫朱老師作為一名特級教師、一位教材主編、一位教育名家的方方面面，也有助于讀者理解他如何成長，以及他如何將自己的教育教學思想付諸實踐，感受他熱愛中學生物學教育的情懷。

二、整體意會：感受深邃教育教學思想的穿透力

讀這本書，可以感受到深邃的思想是具有穿透力的。朱老師在20世紀50年代、60年代發表的文章，今天讀來依然很有啟發。他在20世紀末，對生物學教育、教學的系統思考，對今天的中學生物學教育影響深遠。

1956年發表在《人民教育》上的文章《我怎樣在課堂教學中培養學生的積極思維和獨立思考能力》提到，學生的學習積極性常常源于興趣，在課堂里可運用生產、生活實例，用科學家、卓越勞動者的事跡等來激發學生的興趣；舉例闡述如何運用教學直觀性來啟發學生的積極思維；注意提出能夠發展學生思維能力的問題來促進學生思考，特別提出要從學生的生活經驗中提出激發興趣的、具有思考價值的、與教材有關的問題。這樣的認識，對于今天的生物學課堂教學來說，依然很有啟發意義。

1982年在《大自然》發表的《不要把生物課教成“死物課”》，對于當時存在的一些生物學課堂教學死摳概念、“題海”泛濫的問題，一些教研機構不是教研而是“考研”的問題，強調不能把生物課教成“死物課”“應當讓生物課回到瑰麗多姿、生機盎然的大自然的懷抱”，并給出加強實驗觀察，讓學生親眼看見；教給學生的知識應該是處于動態過程的知識而不是靜止孤立的知識；要貫徹生態學觀點、突出生物與環境的關系。文章的觀點，對于今天的生物學課堂教學存在的問題依然有警示意義，對于如何把生物課“上活”仍然有指導意義。

怎樣在生物學教學里開展思想教育，怎樣認識生物學的學科本質等，朱老師有很多真知灼見。他在1988年發表于《生物學通報》的文章《略論中學生物教學中思想教育的基本點及其原則》中談到，中學生物學教學思想教育的內容包括生命的物質性、辯證的觀點、進化的觀點、生態學的觀點、科學的價值觀和愛國主義等方面，闡述其內涵，并提出思想教育的滲透性、針對性、實踐性等原則。30多年前的這些觀點，今天看來對于深刻理解中學生物學課程育人價值依然很有參考價值。1999年發表在《中學生物教學》的文章《生命科學的學科特征和生物教學改革》中，就論述了生命科學既有自然科學的共性，又有自己的個性。他提出，生命是物質的、其物質基礎又具有特殊性，生命世界具有多層次性、生命是復雜的開放系統、生命活動里離不開信息交換、生命世界是一個復雜的網絡，并提出生命科學中人既是研究的主體又是客體、生命科學研究方法具有獨特性等。當時，國內還鮮見有學者系統地探討這些問題。今天看來，這些觀點依然閃爍著智慧的光芒。

他在多篇文章里都提到，課堂里要有社會、要有學生的生活、要有科學史。例如，1997年在《生物學通報》發表的文章《調動學生積極參與教學過程的建議》中，就提到課堂要調動學生積極參與，“若無視學生的參與，以‘灌’為主，則難以完成教學任務”“難以造就一代具有強烈參與精神的公民”；課堂里要有社會、要有學生的生活、要有對科學史的分析、要有更多的觀察和實驗等觀點。審視今天的生物學教學，許多的課堂里教師依然需要在這方面繼續努力。這些厚重的思想、深邃的觀點，具有歷史穿透力，幾十年前的文章在今天來看依然是很有啟發意義的，有的思想甚至就是我們現在正在生物學課堂里踐行的。

三、章節領會：感悟教師如何專業化成長

讀這本書，可以感受到教育名家、特級教師所具有的深邃思想，同時它還展現了教師怎樣專業化成長。本書第三部分就是“教師專業化成長”，精選了朱老師關于教師專業化成長的10篇文章。其中，既有老教師語重心長的教導，也有老教師呼吁要重視對青年教師的培養，對促進青年教師的專業化成長非常有啟發意義。

文章里，朱老師一再強調，教師要多維學習、終生學習；要研究教材、用好教材；理科要講“理”、要有學生立場。朱老師在1981年發表的文章里就談到教師應該如何做到“淵”“博”：要在“博”上多下功夫，在專業范圍內要博、在專業知識進展方面要博；“淵”要淵得精當，要以大綱和教材為中心、用正確觀點統率教材，要把知識系列化并選擇講授的最佳方案，不僅要深入還要淺出。這對教師自身專業知識的學習和應用，很有指導意義。在1996年發表的幾篇文章里，更是全面探討了作為生物學教師應該如何備課、理科如何講理、學會用學生的眼睛看世界；1997年發表的文章里，從師德、觀念、功底幾個方面，探討如何提高教師素質。

他在成為老教師之后，還特別關注如何扶植青年教師，幫助青年教師成長的問題。1992年發表的文章《不拘一格降人才——熱情扶植青年生物教師的成長》里，呼吁老教師應該有扶植青年教師成長的歷史責任感，老教師在看到青年教師的不足時也要看到他們的優點，對青年教師的拳拳之心躍然紙上。從本人與朱老師共事18年的經歷中，深切地感受到他對晚輩的關愛。

除了上述直接對教師專業化成長的論述，本書內容本身就在全面地展示一位特級教師、一位教育名家是如何成長的：求學時那一頁頁工整的筆記；教學時那富有創意的教案；學科教學的研究里直達深層次癥結的追問；教育管理的研究中對教育規律的尋求……所有這些積淀，成為思想的深厚基礎。例如，關于STS教育，朱老師早在1986年前后就已經有了系統的、深刻的思考；關于生命系統的層次性，朱老師早在1988年甚至更早就已經有了闡述；在1999年的文章里，朱老師更是全面闡述了生命科學的特征。新課改后，他主編的初中和高中生物學教材中已經融入了這些思想。這些思想，是植根于朱老師幾十年持續的學習、思考與積淀。

作為晚輩，讀完這本書，就知道書中畫出了朱老師成長為教育名家、特級教師的軌跡，可以激勵讀者學習朱老師。雖然多數人難以達到與朱老師看齊的水平，更難以超越，但是，晚輩們可以以朱老師為榜樣，學習他的精神，走好自己專業化成長的道路。

四、文字體會：感覺如長者談話般親切

這本書雖然內涵豐富，蘊含著教育教學的深刻思想，但是讀這本書時讀者應該不會覺得累。朱老師的文章不會大篇幅講那些玄乎的理論，也不會拿出架勢講大道理，而總是用平實的語言，結合具體的實踐問題來講述深刻的道理。他文章里幾乎都是用明快、好懂的話講事實、講道理，不知不覺間就讓讀者受益匪淺。正如他的學生說，朱老師的課廣征博引、聲情并茂、妙趣橫生，聽朱老師講課不會覺得枯燥，而是在不知不覺中深刻理解了知識、提高了能力、獲得了成長的營養；甚至有學生說“聽朱老師的課，考試不用復習”。朱老師寫的文章也是這樣。讀這本書的時候，猶如在聽大師的諄諄教誨，感覺有一位智慧的長者在和你親切談話。關于這一點，我想我無須舉例，讀者開卷閱讀即可感知。

五、向熱愛教育的朱正威先生致敬

作為與朱老師共事18年的同事和晚輩，對于朱老師熱愛教育的情懷是有深刻體驗的。閱讀這本書，更加理解了朱老師對教育的熱愛之情。

朱老師對教育的熱愛，表現在對課堂教學實踐的關注，表現在對課堂教學實踐的傾注心血。朱老師多次提到，教育研究要關注一線，要關注實際問題。1990年，朱老師就結合實際，探討如何正確對待和使用教材。朱老師關注新課改后的探究教學問題，關注新課改后一線教學出現一些值得關注的傾向，并就這些問題提出了建議。朱老師多次提到，教師應該把論文寫在課堂里。他對課堂教學實踐傾注了大量心血，所以他的課才那么生動。

朱老師對教育的熱愛，還表現在關心教師的成長。在2005年，朱老師接受采訪時曾明確地說，教師是天生的理想主義者，校長是教師的教師。朱老師曾經當過名校校長，他對怎么辦學、怎么建設師資隊伍、怎么抓好教育教學工作、怎么做好學校管理，都有深刻的思考。如果要還原這些思考背后的共同點，那就是堅持以教育教學為中心，以提高教育教學質量為出發點和歸宿，其中的關鍵就是師資。

朱老師不但這么說，而且這么做。他當校長的時候，為北師大附中教師的發展提供了難得的好機會。在新課改以后，十幾年里，他冒著酷暑、嚴寒，無懼旅途勞頓，走遍大江南北，為教師們帶去一堂又一堂精彩的講座，幫助他們理解課程標準、把握教材，從而提高課堂教學水平。朱老師的培訓講座大家愛聽，能夠在不知不覺中理解課標、理解教材編寫意圖。當然，我知道，這是有原因的。因為有的培訓，我有幸與朱老師同行，知道他每次都會根據情況考慮講課內容、講課方式。2003年冬天，我陪朱老師去青海湟中縣講課。湟中縣海拔最低處也有兩千多米，上樓梯會比平地吃力。我和朱老師住在湟中縣一家招待所二層（或三層）的同一房間里。年近古稀的朱老師，安頓下來后，晚上依然精神飽滿地備課。后來我知道，朱老師每次講課之前，都會重新梳理一遍講課內容，根據當地的實際情況做調整。

2018年5月，他在彌留之際仍然心系教育，囑托家人成立獎教金獎勵優秀的中學生物學教師，促進他們的成長……向朱老師致敬！

［參考文獻］

［1］人民教育出版社生物室編.朱正威教育文集[M].北京：人民教育出版社，2020.

［2］譚永平.追憶朱老師——回憶交往瑣事里的先生[J].中學生物教學，2018（13）.

譚永平? ?人民教育出版社生物室主任，編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