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里的照相館

王芃驍

在城市里，街頭巷尾的照相館越來越少了，但若是拍全家福，便是另一番景象。能有什么比一家人的團圓更令人向往的呢？一年中的某一天，家人們無論多忙，都要抽出時間，天南地北地奔往同一個地方，只為拍一張全家福。接下來的一整年，都是滿滿的心安。

走進照相館，最吸引人的，就是墻上的一張張笑臉。來時的匆匆腳步，不由自主地就被吸引過去駐足欣賞，看著看著，嘴角便止不住地微微上揚。哪怕此時屋外是冰天雪地，心里的暖意也足以融化一切——多希望自己也是那畫中人??！

有的照相館，還會有三兩只貓咪，或漫步在走廊，或慵懶地趴在沙發上，性格乖巧，平易近人。軟糯的叫聲此起彼伏，俘獲了客人的心，掏錢似乎都比平時慷慨了許多。

男人們大都雷厲風行。

來拍證件照的，問完價格后，進到屋里就拍，而且不大在乎修片效果，拿了照片就匆匆離開。

來拍全家福的老爺子非得老婆婆陪著才肯去挑衣服，試穿上一件就懶得換，仿佛站在聚光燈下，被萬眾矚目著一般，漲紅了臉，嘴上說著“這件不錯，這件不錯”就想徑直去拍照，要不是被拽著胳膊，好說歹說又試了一套，早就逃命似的跑掉了。

年輕女孩子們三三兩兩地結伴來，熱熱鬧鬧地趕場似的挑衣服試穿，然后聚在一起對彼此的眼光品頭論足一番。如果看到誰身上的衣服更好看，那是一定要對方脫下來給自己試穿的。她們嬉笑打鬧著，幾組照片拍完，常常大半天時間就過去了。

付款的時候也是同樣熱鬧，你有哪種優惠券，我有哪種打折卡，紛紛掏出來，排列組合一番。臨了，還要盡可能地多拿點贈品，或是把哪個冊子升個級，才算心滿意足。

小朋友被年輕的爸媽帶著，挑了一堆衣服，拍完一組換一套，連鞋子也是必須搭配好的。不一會兒工夫，小朋友就煩了，先是輕聲吭哧，見不管用，索性號啕大哭，嚷嚷著要回家。關鍵時刻還得是攝影師，他變魔術似的掏出一小瓶泡泡水，陽光下，空中的泡泡們身披五彩霞衣，孩子瞪圓了還噙著淚的大眼睛，仰著脖子，小嘴也不知不覺咧開了……

干照相館真的很辛苦，他們挑選當下最流行的服裝，選擇與之相配的飾品，拍攝，選片……最終制作成冊。一環扣一環，少了哪一個都無法完成滿意的作品。逼著自己盡力做到完美，不留遺憾。

其實，人生又何嘗不是如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