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有學者提出欣賞文學作品的“四境界”之說,即文字、文學、文化與靈魂。中國的古典詩詞,作為我國文化中的瑰寶,絕不僅僅只是文學作品,更是我們窺視社會文化的載體與促進人生之大成的力量,即孔子與鮑鵬山先生所言的“興觀群怨”之說。
孔子曾說人生大成的起點在于“興于詩”。詩詞,是詩人們強烈情感的自由表達,它是王國維所言的“赤子之心”的真情告白,是柳永“衣帶漸寬終不悔”的癡心,是杜甫“漫卷詩書喜欲狂”的喜悅,也可以是蘇軾“十年生死兩茫?!钡陌矗梢允窃牢淠隆靶φ効曙嬓倥钡暮狼椤7泊朔N種,都激發著我們真摯情感的表達,增添我們身上敢愛敢恨的真性情的溫度。
然而,情感猶如洪水猛獸,若人一味地陷于自身的情感中傷春悲秋,終會被泛濫的洪水所吞噬。因此,便需要我們沖破個人的情感,以獨立的視角來觀照社會,也即褪去詩詞中文字與文學層面的外殼,理解它所包含的文化意蘊。“一日看盡長安花”背后,是科舉取士制度下讀書人的精神世界;“欲為圣明除弊事”背后,有中唐儒佛之爭的背景。正如孟子所言:“讀其書,而不知其人,可乎?”詩詞那一朵朵絢麗的花朵背后,隱藏著歷史、社會、文化的脈絡,它為我們認識社會、融入社會提供了暢通的道路。
不過,如果僅站在個人的視角觀照人與世界,則還是極容易會被個人的格局所束縛。因而,一個人要邁向更廣闊的天地,還需要突破個人的格局,讓“小我”成為“大我”。人的社會性永遠不可能去除,我們不可能永遠生活在如《紅樓夢》大觀園那樣的“青春共和國”中,永遠只以審美的視角來看待世界。而在世俗“塵雜”的束縛中,想要永葆靈魂的高貴,就更需要群體精神的洗禮,站在更高的視角來俯瞰自己的生活。于是,我們于詩卷中會發現:吟詠“艱難苦恨繁霜鬢”的杜甫,也能高唱出“戎馬關山北”的激越之聲;“可憐白發生”的辛棄疾,于“醉里挑燈看劍”之時仍會吐出“了卻君王天下事,贏得生前身后名”的渴望一統山河之音;胸懷天下的家國情懷,能讓毛澤東于萬里長征的風雪之途吟出“萬水千山只等閑”的豪邁之句。這樣的詩句,皆是詩詞為我們提供的靈魂洗禮。
可是,正如蘇軾“高處不勝寒”所言,絕大多數的普通人又終究還是要回到自己個人的生活中來。我們的世界并不是烏托邦,因而人們時而會對社會現實產生一些“怨”情,這自然也是人之常情。此時,則更需要以詩詞為我們提供的“怨”來保持自己批判的態度,來進行自我克制與糾正。面對過度的解構主義,我們不能忘記杜甫高貴的愛國情懷;在面對流水線的平面化貼標簽式的生活中,要記得豁達的蘇軾也有他“揀盡寒枝不肯棲”的孤獨。所謂“怨”,就是在真正理解了中國詩詞中的情感、文化、境界之后,能夠將其內化為自己的精神之鈣,并常懷中正之心,使自己行穩致遠。
“好風憑借力,送我上青云?!背酥娫~的這陣清風,讓我們一路高歌,走向大成的人生。
【點評】? 宋知謙同學準確理解了題旨,文章統攝了作文題的多重邏輯關系。標題化用“好風憑借力,送我上青云”,暗喻“中國詩詞”能給自己的“人生”助力。開篇引用的某學者的文學觀“四境界說”,與作文題的“詩詞與人生”論題,契合度高,并以此自然扣材料、扣標題,引出中心論點。最為可貴的是,作者不但能夠糅合孔子與鮑鵬山關于詩詞的“興觀群怨”的內涵闡述的觀點,而且還能進行對比、辨析與取舍,并在此基礎上擬設出觀點鮮明的分論點,然后據此逐層展開論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