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康

2022年,是北京體育大學(北體)極限飛盤課開課的第六個年頭。這6年,課程從限報20人,增加到了40人,授課老師也由一名增加到了兩名,每次選課都秒沒。北體飛盤社常規活動人數可達50至80人,玩起來占整整一操場。
“飛立方”飛出北體
時光退回至2012年,飛盤還只是專項課前熱身的小游戲。戶外運動教研室的趙辰菲老師回憶,“飛盤用來熱身,學生們的參與度非常高,有時甚至下課后,都會來找我借飛盤繼續玩兒。”飛盤在專項課上的應用起到了不錯的效果,不僅是學生愿意去玩飛盤,就連很多老師也對其產生了興趣。
2013年11月19日,在趙老師的牽頭下,北體首個飛盤社團成立了。考慮到北體學生有非常好的訓練基礎,趙老師覺得,應該組織一支隊伍去校外和專業隊伍交流。于是,在2014年4月16日,飛盤社剛成立不到半年時,北京體育大學飛盤隊“飛次方”成立了,隊員來自全校各個學院,從本科到研究生,再到博士生。
2016年,在5月至6月的預選賽中,“飛次方”首場對陣實力強勁的天體隊,最終2:9不敵對手。在隨后的比賽中,以大比分差距,先后擊敗了北語隊、清華隊、民大隊。決賽中,北體隊與天體隊再次相遇。雖然北體隊努力縮小分差,可最終還是以7:9惜敗天體隊。但北體與天體兩支隊伍都順利拿到了中國大學生飛盤聯賽(CUUA)總決賽的入場券。
為了這一張入場券,北體飛盤隊等待了太久,可現實給喜悅蒙上了一層陰影。因為當時飛盤還不是奧運項目,學校沒有專門的專項基金、資金支持,而總決賽在武漢舉辦,所有的交通、食宿、報名費都需要自費,所需預算大約在2萬元,隊員家庭條件不同,同學們自費并不現實。上哪去找這2萬元呢?
其實在以往一些比賽中,都是趙老師和他的幾個朋友承擔起了費用,可永遠有老師在幫忙,對學生未來的成長與進步并非一件好事。趙辰菲老師和幾個朋友商討后,有了主意:眾籌。同學們參與準備材料為總決賽籌款。趙老師意識到這次籌款,同學們能夠從中學習到一些比項目本身更重要的東西。

為了募款,同學們絞盡腦汁用“飛立方”的故事打動人。出乎隊員們意料,他們最終籌到了3萬元,比預期還多了1萬元。除此之外,還有一些贊助也找上門來,長袖(因為怕下雨的時候隊員會冷)、隊服、T恤、飛盤都有了贊助……如今,在體大飛盤社的公眾號里,還保留著當年隊員們向各界人士的幫助表達感謝的文章。趙老師表示,玩飛盤,不光光是玩一項運動,打一打比賽,做人、做事、感恩的心,都應當在運動中去習得。
這次比賽培養了很多飛盤愛好者,很多現在北體飛盤圈子里面玩得特別好的隊員都來自于這次比賽。還有三個隊員,在那次總決賽后進入了國家隊,登上國際比賽的賽場。現在,他們三人分別在深圳、佛山、北京飛盤圈發揮余熱,教學、訓練、帶隊、打業余比賽,推廣飛盤這個項目。據趙老師介紹,還有的當年隊員,現在也當了老師,去教授飛盤課程,這正是一種很好的傳承。
飛盤開課
隨著學校間的飛盤比賽、交流賽、全國比賽的相繼舉辦,再加上很多同學積極參與,北體也開始考慮項目植入和新課程的開發。2016年,趙老師申報并開設了飛盤課程。課程以帶入門、培養興趣為主,既讓學生參與,又讓學生開闊眼界。
走進課堂的極限飛盤,在無形中成了老師與學生相互影響的媒介。從技術角度,教授傳盤動作、跑位戰術等基礎問題,對趙老師而言并非難事,可從教學角度,趙老師遇到了一些難點。“學生并非全有運動經驗,也并非全愿意參與,光著手扔盤,盤掉在地上,就會沾滿了土,或是草坪上有露水,盤就會變得濕漉漉的,如何讓學生們快速地融入,感到飛盤運動苦中有樂,這是一個難點。其次,學生的選課動機也不可控,一個運動類的課,沒什么考試,拿到學分比較輕松,如何讓單純為拿學分的同學真正參與到運動中來,這又是一個難點。”
讓趙老師欣慰的是。課堂上曾有一位來自國外的交換生,由于身材略胖,就連奔跑起來都十分吃力,可他每次訓練都極其努力認真。在草坪上,常常跑起來又摔倒,打一個滾起身繼續奔跑,不管能不能接到飛盤,從不停下腳步。這位交換生為什么會展現出一般人達不到的精神與學習動力呢?課程結束后,他與趙老師聊道,其實他是想來混學分的,但是沒想到課堂上老師這么認真,手把手地帶著學生玩,讓他真正地感受到飛盤的樂趣。
飛盤會飛多久
2020年,趙老師到臺灣學習返回大陸后,飛盤的熱度迅速高漲起來。他一回到北京就收到了身邊很多人的邀約:要不要一起打飛盤?來教一教飛盤?……
飛盤火爆后,很多俱樂部也紛紛參與到這項運動之中。趙老師表示,這對于飛盤來說是個好事,但“太火了,就要去反思,是真正的火還是虛火”。飛盤的發展不能脫離項目本身,可以去開發、去附加一些價值。但一定要警惕在開發飛盤價值的過程中,一些變了質的開發。玩飛盤究竟是為了感受這項運動本身,在玩中收獲快樂?還是用來認識網紅、甚至當作“割韭菜”的工具?


“愛好者如果想真的從事下去,一定要真真正正地了解這個項目,包括它的淵源、歷史、文化、內核,不能只限于表面。有的俱樂部只教你怎么扔,怎么跑位,怎么打極限飛盤,卻不深入飛盤本身的概念。玩飛盤,有很多種不同的玩法,而不單單只是極限飛盤,要發現某種玩法對你的益處,找到他的內核。”
那到底什么是飛盤的內核呢?這看似是一個抽象的問題,其實任何一個運動參與者,都能給出答案。趙老師說,就考慮一個最簡單的問題,“你為什么去玩一項運動呢?”答案很簡單:快樂。在體驗這項運動的過程中,收獲了快樂。就算摔破衣服,就算氣喘吁吁,就算身上沾滿草和泥,也要爬起來繼續,因為這個過程不是痛苦和折磨,而是純粹的快樂。這種快樂既包含著失敗中一次次自我超越,也包含著和好友一起在草地上奔跑的過程,更包含素不相識的人因為一項運動而結緣的驚喜。生理學家把它歸結為多巴胺的分泌,在復雜的人體生理知識之上,呈現一個簡單直白的事實:做喜歡的運動,獲得快樂,于是繼續做喜歡的運動。
責任編輯:樸添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