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元主體參與社區治理探究

摘要：多元共治是社區治理的重要手段。本文基于對浙江省寧波市、杭州市、溫州市等五市百個城市社區多元協商的調研，發現當地多元主體在協商意圖、協商過程及主體自身矛盾等方面存在不同程度的問題。“開放空間”協商技術這一現代治理技術在社區治理中的運用能實現社會資本的整合，讓多元主體參與協商，高效解決社區治理難題。

關鍵詞：多元共治；開放空間協商技術；技術民主

近年來，基層治理這一概念逐漸受到社會各界的廣泛關注。社區作為社會治理的最小單元，對建設國家治理體系和實現治理能力現代化方面起到了重要的作用。面對復雜的社區治理需求，我國現階段廣泛采用多元治理模式，但仍然難以有效解決部分社區難題。運用 “開放空間”協商技術，將其內涵融入多元主體共治中，能有效解決社區治理難題。

一、社區治理現狀及困境

社區治理是國家治理的基石，社區治理的發展推動著基層社會的發展。我國目前正處于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新時代，社會治理形式發生了新變化。現階段，新的社會治理體制基本形成，社區治理模式也由原先的居民委員會單一治理模式，轉變為政府、市場、社會等多元主體參與的社區治理模式，共建共治共享的社會治理格局已初步形成。各治理主體在治理過程中均發揮了重要作用，多主體的參與以及權威的多中心能促使個體組織行為體之間的協作，以達到整體大于部分之和的效果。[1]但是，當前在社區治理的實踐過程中，仍有部分問題制約著社區協商治理的發展。

（一）各主體參與意愿的差異性較大

對于社區治理的總體目標，各參與主體具有模糊的一致性，但是具體的參與意愿存在較大差異。一方面，參與主體受到自身對于組織目標和利益的限制，呈現出各有側重的特點。如居委會在日常工作中，其關注的主要是如宣傳普及法律法規、辦理本社區居民的公共事務和調解民間糾紛等服務，而作為企業的物業管理機構，營利是比物業服務更為重要的組織目標。另一方面，個體參與社區治理的意愿直接受到參與者自身利益影響。如業主委員會成員可能為自己謀取利益、物業管理人員在工作中可能與居民發生矛盾、居民委員會的兼職委員因工作繁忙而忽視參與社區事務等。

（二）各主體的離散情況明顯

各主體在參與過程中的離散情況除了涉及利益之外，主要還體現在大多數治理主體實際社區治理的參與性不足和個別主體過度的參與性。[2]如長期以來受政府包辦性社區服務模式的影響，部分社區居民缺乏自主意識，在社區問題面前依賴政府管理。居民有對美好社區生活的需求，卻缺乏參與社區治理的熱情。

（三）治理主體間存在矛盾沖突

在社區治理環境中，物業管理機構通常是產生矛盾沖突的重要焦點之一。居民在日常生活中對于物業管理往往存在諸多抱怨與投訴，居民與物業工作人員產生沖突的事件經常發生，部分居民不愿信任物業服務，很少主動配合物業的管理。與此同時，居委會作為自治組織，原本應該將工作重心放在滿足居民的需求上，但在實際治理中，部分居委會更多偏向于執行上級黨政機關的指示，也易被上級黨政機關派發的行政任務分散時間精力，由此引發了對于居民事務的疏忽與居民關系的疏離。

總的來說，這些主體在社區治理的各個階段仍處于總體分散、局部協作的關系狀態，亟須借助相關服務與技術推動各參與主體向有序合作的協同治理轉變。

二、“開放空間”協商技術簡介

1983年美國學者哈里森·歐文在一次會議茶歇時間中受到了啟發，隨后發明 “開放空間”技術。“開放空間”技術 （Open Space Technology，OST），是公認的七大培訓與引導經典方法之一，即創造出一個可以相互討論的平臺，對未知開放，勇敢地說出自己的想法，也傾聽別人的意見，從而集思廣益，解決沖突，達成共識，做出行動決策。

（一）“開放空間”協商技術介紹

“開放空間”協商技術是當前基層協商實踐的一種路徑選擇，是由參會者自行討論的一種動態的會議協商模式。利用一天到兩天半的時間，讓50—300人聚集在一個空間里，由參會者自行進行討論、達成共識、制定計劃的一種協商技術。

（二）“開放空間”協商技術的特點

“開放空間”協商技術強調靈活運用引導技巧，激發參與者的參與意識和主人翁意識，讓參會者圍繞著會議主題進行更加有效的對話，循序漸進，逐步促成參會者達成一致，形成最終的共識。“開放空間”協商技術在全世界范圍內被無數專家學者借鑒、研究、運用、發展，正是因為其擁有的一套完整流程及該技術方法蘊含的四項原則以及運行動力。[3]

1.“開放空間”協商會議模式

“開放空間”協商技術一般依照標準的協商會議模式展開，其間具體包括確定主題、設置議題、邀請參與、會議開場、議題召集、分組討論、方案形成以及結束會議等8個環節 （詳見圖1）。

確定主題環節，一般由會議主辦者居民自治委員會自行組織，或是委托第三方專業社區社會組織進行民意調研，以此明確問題以得到更好的解決路徑。根據服務項目類別進行議程的調整，再根據具體主題需求分別邀請居民、市場、政府等多方主體，讓更多元的主體參與到會議之中。破冰環節的會議開場將調動會議參與主體的積極性，鼓舞其參與到問題解決之中。會議過程之中主要有議題召集、分組討論和方案形成三個環節，議題召集即讓居民自由發言，圍繞主題票選并收集居民對于具體主題的子議題，收集完成后將依照居民個人需求進行分組討論，使多個子議題的討論并行進行，提高會議效率。分組討論過后將會在專家、社區社會組織等其他參會主體的協助之下共同制定方案。在以上環節完成后將會結束會議，回顧、評估、整理歸納，促進方案落實及社會監督。

當該模式應用到社區治理之中，可以讓包括居民、社區社會組織、居委會等多元主體參與到會議以及社區治理之中，通過多維度的交流與協商，形成更加全面和更加完善的治理方案。

2.運行原則

原則一：來的人就是對的人。“開放空間”協商技術會提前制定好會議主題后發布會議邀請函，對會議主題有利益相關的、感興趣、有想法的人就會參加，參加的人就是合適的人，會議的參與者就是對會議最終結果產生影響的人。這一原則肯定每一位參與者在會時的權利的實施，保障了每一個參與者都能夠平等地參與會議，從而更加全面地討論、解決問題。

原則二：凡是發生的都是有原因的。“開放空間”協商技術給予參會者開放的空間自由討論，打破傳統會議的空間約束、氛圍壓抑，使參與者在自由的空間內暢所欲言。同時，開放空間能夠讓多元主體表達自己的多種觀點，多種觀點不斷碰撞、融合，而討論又因最初確定的議題而具有一定的主題性，因此最終得到計劃外的卻又是情理之中的多方協商結果。

原則三：只要開始了時機就到了。“開放空間”協商技術沒有時間約束，參會者的注意力和創造力是不斷變化的，沒有固定的時間點，或早或晚只要開始了時機就到了。在自由、平等、公正、民主的氛圍下，會議一旦開始，參會者的時機就來了，通過發言表達自身關切、追求自身利益的同時提供新的行動方向。

原則四：結束了就讓它結束吧。“開放空間”協商技術給參會者提供一個共同關注的議題，讓參會者自由進行討論，該會議不局限于時間，當會議達成共識得出一致結論時會議就結束了。

3.運行動力

“開放空間”協商會議的運行動力包括以下三項內容：公共性、與會者的參與度和責任感。

公共性是協商會議的核心。協商會議的問題具有公共性，該問題關系到部分居民的公共利益，涉及多元的利益者，其解決方案需涉及利益的多方共同商榷。同時，公共性以解決方案的達成逆向推動參與者進行高效討論，快速達成解決方案。

與會者的參與度以及責任感則是會議運行的直接支持力，是決定會議能否正常、高效開展的直接因素。會議的具體議題由利益相關者共同確定，利益相關者成為會議的參與主體。協商會議需要高參與度、高責任感的群體參與，而不是盲目追求參會人數與規模。更高的參與度與責任感代表著與會者將會貢獻更多數量、更高質量的觀點，有利于推動高水平解決方案的達成，促進會議的高效進展。

三、基于試點經驗的使用成效分析

基于對浙江省寧波市、杭州市、溫州市等五市百個城市社區多元協商的具體調研情況分析可知，當地多元主體在協商意圖、協商過程及主體自身矛盾等方面存在不同程度的問題，“開放空間”協商技術將以上方面的矛盾作為切入口，基本實現讓多元主體更積極地參與社區協商治理的目的。

技術對主要三大治理主體居民、社區、社會參與社區治理具有一定的促進作用。

就居民而言，“開放空間”協商技術為居民參與社區事務打通了溝通渠道，提供參與平臺，培養了居民的公共精神。此技術打造了一個鄰里交流的空間，大部分居民表示在參與 “開放空間”之后可以認識許多居民，與鄰居更加熟絡，也增加了居民對社區的歸屬感。此技術也能真實解決社區矛盾，調動居民參與社區事務的熱情。

就社區而言，“開放空間”協商技術可以為社區集思廣益，收集居民的意見，并通過該技術達成共識，形成一個大部分居民都滿意的解決方案。“開放空間”協商技術為居民與社區提供了一個雙向溝通的渠道，拉近了居民與社區的距離。

就社會而言，“開放空間”協商技術為社會主體的參與提供平臺，從而更好地整合社會資本，為社區治理注入新的力量，如社會組織、物業、媒體、志愿團隊等社會主體的參與。此項技術完善了社區治理的機制，從一定程度上來說，“開放空間”協商技術的使用可以推動我國基層社會治理邁向共建共治共享格局。

四、未來發展建議

（一）繼續完善“開放空間”協商技術

優化協商技術，建立技術模型。“開放空間”協商技術的專家團隊與社區實操人員建立在線的互動關系，實現專家對社區組織孵化過程的網絡化指導，有利于幫助社區更好運用技術、操作流程和專家團隊實時掌握會議流程實施的動態。大量信息的及時反饋也為會議技術的完善提供實證的數據和案例，有利于進一步優化孵化流程及技術流程，使 “開放空間”協商技術適用于線上線下，更靈活地應用于各協商場景。

（二）擴大應用范圍

將 “開放空間”協商技術推廣到農村。目前，國內 “開放空間”協商技術多應用于城市社區，并未在農村普及。以寧波市海曙區為例，海曙區有一些農村進行區劃調整后改為社區，但其本質上還屬于農村，也能靈活運用 “開放空間”協商技術解決問題，因此將開放空間推廣到農村具有一定可行性。“開放空間”協商技術可進行本土化改造，從當地的文化、風俗習慣著手，有效調動村民的參與性和積極性，讓村民逐步了解、接受并運用開放空間解決村民事務，最終讓村民自主參與、決定村務，并投身到村民服務中來，形成一種良性循環。

（三）推進技術本土化

基于基層群眾自治的理念和理論共識，將 “開放空間”協商技術引入基層協商領域，實踐的方向和目的十分明確：技術可以在實現有效治理、回應民眾參與訴求、推動民主法治方面發揮巨大的作用。[4]多地的推廣實踐表明 “開放空間”協商技術具有一定的可復制性、可推廣性。未來應繼續加強本土化實踐，讓 “開放空間”協商技術在各地生根發芽。

五、結束語

“開放空間”協商技術的意義并不在于它本身，而在于可以通過這種協商機制，將社區的資源鏈接起來，回歸社區的自治功能，為社區賦權增能，激發居民參與社區治理的潛能和活力，為居民參與的社區治理提供價值認同。“開放空間+”作為一套社會治理的系統機制，將為推動國家基層社會治理共建共治共享添上濃墨重彩的一筆。

參考文獻：

[1] 李漢卿.協同治理理論探析[J].理論月刊，2014（01）：138-142.

[2] 胡小君.從分散治理到協同治理：社區治理多元主體及其關系構建[J].江漢論壇，2016（04）：41-48.

[3] 袁方成，張翔.使協商民主運轉起來：技術如何可能：對“開放空間會議技術”及其實踐的理解[J].甘肅行政學院學報，2015（04）： 55-71+127.

[4] 談火生，霍偉岸，何包鋼.協商民主的技術[M].北京：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