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帶一路”倡議與全球貿易治理體系重構

摘要：在新興經濟體地位變化、區域貿易協定興起、逆全球化浪潮等因素的沖擊下，現行全球貿易治理體系越來越難以應對新形勢的變化，改革迫在眉睫。中國“一帶一路”以共同發展為目標導向，以“一帶一路”合作高峰論壇為多邊合作平臺，致力于為全球貿易治理體系的改革與完善貢獻中國智慧。本文研究認為，中國應該在夯實經貿合作的基礎上，以包容性原則推動“一帶一路”機制化建設，構建“一帶一路”框架下的國際經貿新規則，提升中國在國際貿易機制中的塑造力和話語權，推進全球貿易治理體系的改革與完善。

關鍵詞：“一帶一路”；全球貿易治理；改革；中國方案

目前，世界經濟發展面臨高度不確定性，全球貿易保護主義抬頭，英國脫歐、美國推出跨太平洋伙伴關系協定 （TPP）、歐盟右翼勢力的發展加劇逆全球化浪潮，新形勢下美歐主導建立的全球經濟治理平臺失靈，眾多區域貿易協定、替代性安排和組織相繼出現，反而加劇了全球貿易治理體系的 “碎片化”趨勢。在全球貿易治理陷入混亂、治理體系前途未卜的歷史節點下，中國提出 “一帶一路”倡議作為現行國際貿易治理體系的補充，以共同發展為目標導向，以共商共建共享為治理理念，采取差異化的制度構建路徑，打造了一個開放、包容的平臺，服務于國際貿易治理體系的創新與完善，其重要性日益凸顯。

一、當前全球貿易治理面臨的困境

（一）全球貿易治理體系內在弊端日益顯現

第一，以世界貿易組織 （WTO）為基礎的多邊貿易機制治理存在明顯不足。一是公正性明顯不足。美英等少數發達國家掌握著WTO的規則制定權，他們長期利用世貿組織的規則體系攫取全球貿易的 “規則紅利”。[1]而WTO中的發展中國家受實力所限，沒有能力影響貿易規則制定過程，在全球貿易體系中處于弱勢地位。盡管多邊貿易體系中規定了一些面向發展中成員的優惠待遇，如最惠國待遇等，但是由于措辭模糊且法律約束力低下，使得發達國家成員在落實這些規定時擁有較大的自由空間。二是談判機制存在缺陷。協商一致原則最初是為了尊重每個成員國的意見，但是在實際操作過程中這種規定也放大了一票否決權的負面作用，最終導致因為缺乏共識而使得決策更加難以達成。即使后來出現了 “綠屋會議”，但其程序透明度低，且只有少數發達成員擁有 “入場券”，許多不發達國家仍然處于談判的邊緣位置。三是爭端解決機制缺乏有效性。WTO爭端解決機制的主要制裁方式是對敗訴方采取報復性手段，但現實是在大國主導WTO運行規則的情況下，處于弱勢的貿易小國很難對敗訴方實施報復，發達國家影響甚至主導貿易爭端解決的結果成為一種常態。[2]四是貿易治理議題相對滯后。面對數字貿易新規則和勞工權益、環保、國有企業、小微企業等治理需求時，WTO規則的治理范圍和能力顯示出明顯滯后性。而這些內容是當前美國、歐盟等發達國家談判或簽署區域貿易協定時的重要方面，將會直接導致發達國家與發展中國家在國際多邊貿易體制發展和改革上產生巨

大分歧。[3]

第二，區域貿易協定興起沖擊多邊貿易。多哈回合談判陷入僵局后，各相關利益成員掀起簽訂區域貿易安排的浪潮，既有像CPTPP、RECP的大型貿易協定，也有數量更多的雙邊自由貿易協定。截至2017年3月，已生效的區域貿易協定就多達270個。新的區域貿易協定帶來新的規則，這些不同形式、不同層次的經貿新規則對全球貿易治理規則的統一性和完整性構成挑戰。首先，區域貿易協定打破了多邊貿易體制的非歧視原則，只有區域貿易協定的參與者才能進行區域貿易合作并享有優惠，而未加入成員則被排除在外，各國越來越重視通過雙邊或多邊區域貿易協定來開展經貿合作，這進一步加劇了全球貿易治理體系的碎片化特征。其次，相互重疊的區域貿易安排加大了貿易合作成本。不同的區域貿易協定設立了不同的復雜關稅、原產地以及監管準則等，對商品的進出口產生極大的消極影響。最后，貿易從區域外效率較高的國家轉移到同盟內效率較低的成員國，阻礙了多邊貿易體制的公平，減少了世界經濟的福利水平。[4]

（二）全球貿易治理面臨不確定性的國際環境

第一，新興經濟體地位變化。烏拉圭回合談判之前，由美國、歐盟、日本以及加拿大組成的 “四方集團”掌控著多邊貿易治理的決策權，“四方集團”實際上推動了各輪多邊貿易談判，而它們與貿易依附國家之間的 “出價”和 “要價”也在絕大程度上決定了多邊貿易談判的結果。[5]然而，隨著新興經濟體的群體性崛起，其在世界經濟和全球貿易中的角色作用越來越重要，其上升的經濟實力與不變的全球經濟利益弱勢分配地位嚴重沖突，越來越多人開始質疑現行全球貿易治理機制的合法性。[6]第二，逆全球化浪潮高漲。根據世界貿易組織的數據，全球貿易增速持續放緩，2023年全球經濟增速預期遠遠低于2008年金融危機以來年均2.6%的增速。另外，貿易保護主義傾向更加嚴重。據統計，自2008 年全球金融危機以來，WTO 成員國相繼出現的貿易限制措施達到了2 774 項。這種逆全球化浪潮，使全球貿易治理機制受到了嚴重沖擊，相關機制的變革勢在必行。[7]

二、“一帶一路”倡議推動全球貿易治理體系重構

（一）提供多邊貿易治理合作新平臺

無論是以WTO為核心的多邊貿易機制，還是各層級的區域制度性安排和以G20為代表的非制度性安排，主要發起者都是發達國家，發展中國家主要是貿易合作機制的參與者。而中國作為世界上最大的發展中國家，發起 “一帶一路”國際合作高峰論壇作為多邊合作平臺，搭建起溝通發達國家和發展中國家的重要橋梁和紐帶，為發展中國家在全球貿易治理中提升話語權提供了可利用的平臺。截至2023年1月6日，已經有151個國家以及32個國際組織與中國簽署了超過200份共建 “一帶一路”的合作文件，共建 “一帶一路”合作倡議還被收錄在上海合作組織、聯合國以及G20集團等國際組織的重要文件中。兩屆 “一帶一路”高峰論壇的成功舉辦也加強了參與國之間的政治互信，從而加強了沿線各國的經貿合作，這些成果表明 “一帶一路”構建了一個全球資源合理配置、開放共享的新平臺。

（二）推動全球貿易治理以發展為導向

在發達國家主導WTO運行規則的情形下，對發達國家有利的領域自由化進程很快，但是在勞動密集型等對發展中國家有利領域的自由化進程卻一再拖延，全球貿易治理方向存在嚴重偏差，發展議題需要得到重視。[8]“一帶一路”倡議從發展中國家的根本需求出發，呼吁將全球貿易治理的注意力放到更多數國家的經濟發展中，關注共同發展的議題，將發展放到全球貿易治理的主導位置。“一帶一路”倡議積極推動國際經貿合作，充分挖掘沿線國家的市場潛力，幫助更多的發展中國家利用自身的比較優勢投身于經濟全球化進程中，推動全球經濟再平衡和收入分配更平等。更重要的是，中國強調共同發展，除了為沿線發展中國家提供直接的資金援助，還強調授人以漁，主張產能合作、區域產業鏈塑造，為發展中國家的經濟發展和經濟結構調整提供機遇。

（三）“一帶一路”推動完善全球貿易治理機制

相較于其他國際合作機制而言，“一帶一路”以其開放和包容的特點推動沿線國家的發展對接，塑造了開放合作的國際環境。第一，“一帶一路”促進多邊合作機制的有效對接。“一帶一路”作為現行全球貿易治理機制的補充與完善，借助互聯互通機制與沿線各國的經濟發展戰略對接，提出共同發展的議題，加強了區域間國家的向心力。并通過集體對話機制加強區域間制度的融合與交流，促進區域合作機制的有效對接與融合，為區域間合作創造了條件。第二，“一帶一路”以合作開放為基礎，不設置合作條件，不局限于沿線各國，任何國家、地區和組織都可以共同參加，從而在一定程度上彌補了WTO多邊貿易體制的 “門檻制”缺陷。[9]

三、“一帶一路”背景下中國參與全球貿易治理的路徑

（一）充分利用國家戰略對接夯實經貿合作基礎

中國和 “一帶一路”沿線國家在戰略規劃的目標上方向一致，可以利用項目合作需求明確、對接精準、成果轉化快速的優勢，通過具體的合作項目促進中國與沿線國家戰略規劃的有效對接，促進雙方合作成果的轉化，以此夯實 “一帶一路”倡議合作的基礎，并增強沿線國家的合作信心。[10]中國與沿線國家具有較強的經濟互補性，經濟合作空間巨大，將中國在產能、技術、資金等方面的綜合優勢和其他方面的比較優勢與沿線國家工業化需求對接，通過優勢產能的溢出效應服務沿線國家和地區，帶動沿線國家的就業、稅收與經濟持續增長，使普通民眾切切實實感受到福利的增加。[11]在此基礎上，尋求各方戰略契合點和利益共同點，構建與沿線國家和地區間的長效合作和發展機制，降低經貿合作的難度，為后危機時代全球經濟復蘇和再平衡尋找有效的解決方案。

（二）以包容性原則推動“一帶一路”機制化建設

鑒于 “一帶一路”沿線國家的多樣化特征，中國必須在充分考慮各國國情和確保各國的基本發展權利的前提下，尋求更加多元化的、平等的合作機制，改變全球貿易治理中的不公正、不合理因素，為全球貿易治理轉型提供新思路和解決方案。為此，中國應該以開放包容的態度創新合作模式，通過與沿線國家和國際組織的協商共建、成果共享，推動 “一帶一路”與亞太經合組織、金磚國家等現有機制進行整合和對接，加強多元化的對話協商和區域聯動機制，進一步改善全球貿易治理中制度安排不合理的地方，為全球經貿發展提供制度保障。此外，設立絲路國家理事會機構，定期由沿線國家輪流舉辦活動，討論各國普遍關心的議題，讓更多的國家能夠參與其中并表達自己利益訴求和關切點，進而為全球貿易治理提供新的長效合作機制。

（三）提升中國在全球貿易治理中的制度性話語權

隨著中國實力的增加，中國也應該主動承擔起國際社會責任，在評估自身能力的同時提高國際公共物品供給能力，逐步提高中國在全球貿易治理中的制度性話語權。首先，以 “一帶一路”推進文明交流互鑒，以中國的發展經驗和理念助推其他發展中國家的減貧和發展，探索適合其自身的發展道路，為世界發展貢獻新智慧；其次，在與其他國家的戰略對接中摸索出對接標準與合作經驗，攜手相關國家共同推進合作規范、規則和制度的搭建，使中國和發展中國家在全球貿易治理機制中擁有更多的話語權和影響力；最后，主動引領公共衛生、氣候變化、人道主義危機等全球治理議題的解決，全面深入參與全球事務，不斷提升中國的事務話語權。[12]

四、結束語

由于各國文化各異且經濟實力和發展程度不一，較難在各國共同關切的關鍵議題上達成共識，所以目前中國可能很難與 “一帶一路”沿線國家共同設立一整套國際經貿規則。因此，中國必須立足現有的規則和倡議來制定和推廣 “一帶一路”的軟法性法律文件，在自貿協定、貿易便利化、融資機制、可持續發展議題、法治體系、爭端解決機制等方面探索出相關經貿規則的制定，伴隨 “一帶一路”建設的全面鋪開而構建完整的規則體系。例如，可以通過簽訂雙多邊協定或備忘錄引領自然人流動和跨境電子商務等產業規則的制定，推動區域貿易規則的形成和重塑。堅持可持續發展原則，將公共健康安全議題和可持續發展議題引入 “一帶一路”經貿規則中，構建符合國際社會發展利益的國際經貿新規則。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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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劉晨陽，楊立娜.中國參與國際貿易治理的區域與多邊策略統籌：基于TPP與WTO差異化的視角[J].南開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16（06）：131-13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