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會工作實務過程中移情與反移情的反思與研究

摘要：隨著中國社會工作本土化進程日益加快，社會工作實務過程中產生了大量倫理問題，給社會工作的開展帶來了難題。本文使用案例研究方法，基于中國社區現實情況，選取老年服務對象作為典型研究領域，結合案例說明移情、反移情在案例中的表現、原因及詳細解決對策。

關鍵詞：老年社會工作；移情；反移情；雙重關系

隨著社會工作本土化進程發展，受到中國傳統文化、價值觀以及熟人社會特點影響，近年來社會工作實務領域產生了一些新的倫理問題，比較突出的是案主和社會工作者的 “移情”與 “反移情”問題。社工與服務對象的雙重關系問題逐漸演變成了實務過程中無法忽視的、待解決的倫理難題。本文案例選取老年實務領域進行分析，老年群體是社工實務活動中移情現象的常見高發人群，筆者希望通過分析所選典型案例來研究社會工作實踐中的移情與反移情問題，分析其產生之原因并提出自己的建議供探討，共同推動社會工作本土化實務發展。

一、概念介紹：移情與反移情

（一）移情

移情源自心理學，最初用于醫患關系。弗洛伊德最先認識且描述了這一現象，創造了 “移情神經癥”一詞。[1]在社會工作中指的是案主將自己早年情感生活經歷中對待特定某人的特殊感受或反應投射到社會工作者身上，將其看作是早年情感經歷中的某個人。[2]

受人際交往和行為慣性的影響，案主會與社工建立多重關系，對社工產生不一樣的感情，其有正向和負向之分。正向移情指的是，案主對社工產生依戀與理想化狀態，包括喜愛、愛慕和憐惜之情，具體表現為贈送禮品、頻繁邀約、介紹伴侶等。負向移情主要指案主對社工的敵意、厭惡甚至是攻擊，案主拒絕、排斥社工使專業關系很難建立。本案例的案主王奶奶將社工看作自己的 “孫女”，非常喜愛社工，為其做飯、送禮品，種種表現都是案主 “移情”的象征。“移情”會導致案主對社工態度與期望的誤判，也會增加對案主自身的情感困擾和焦慮。

（二）反移情

反移情是指社會工作者把過去的個人經歷或現在對某群體的感受和體驗轉移到案主身上。[3]同樣，社工的反移情也有正負之分：正向指社工對案主產生過分認同感，這使社工只能看到案主的優點而忽略其問題所在；負向是指社工不認同案主，用敷衍的態度對待案主，抗拒為案主服務。這會使社工對案主產生偏見，同樣無益于解決問題。

本案例中的社工小陳沒有端正自己的專業態度，混淆了社會工作者的角色定位，和案主產生過于密切的雙重關系，在案主一而再、再而三向自己示好時，沒有及時辨識出案主的 “移情”行為，而繼續放任并接受案主的感情寄托，社工小陳也對案主產生了 “反移情”。

二、案例介紹

（一）案例背景

K市M社區內有一位68歲獨居王奶奶，經了解，其丈夫去世，有一獨女于國外定居，屬于 “空巢老人”。去年開始王奶奶的身體每況愈下，經常在家里摔倒，其女兒知道這個情況后向社區打電話求助，經討論，社區安排一名22歲的女社工小陳來為王奶奶提供服務，時間每周一次。王奶奶非常喜歡社工，時間長了她開始期待與社工每周一次的見面，每次見面都會熱情招待社工，經常為其做飯，邀約散步聊天活動，有時想念社工王奶奶還會去社區工作單位找她。社工小陳意識到，王奶奶這是對自己產生了移情，于是找了個機會向案主說明自己與服務對象的專業關系，可是王奶奶的情緒卻受到了打擊，以為小陳在疏遠自己，也不愿意接受社區服務了。

（二）案例分析

本案例中，案主獨自居住，雖然其子女提供了豐厚的物質條件，然而老人仍存在對子女的情感慰藉需求。案主王奶奶對社工小陳產生了 “移情”，而社工也超越了專業界限，默認案主對自己的越界請求，最終產生了 “反移情”。當社工注意到不妥并向案主說明情況時，案主王奶奶感覺受到了疏離和傷害，拒絕后續社工服務，從而導致社工服務進程受到嚴重影響。不僅案主覺得委屈，社工自身也受到影響。中國本土社會的人情交往方式大都喜歡用人情關系拉近情感距離，這是中國本土社會 “差序格局”特色與社會工作 “移情”和 “反移情”的結合產物。本案例選擇王奶奶與社工的例子，是基于案主王奶奶 “空巢老人”這一群體在城市社區中的代表性，以及社工小陳在實務過程中實際倫理困境的典型性，因此，此案例具有一定研究價值。

三、移情與反移情原因

（一）案主移情原因

1.社會工作專業目前認同度低

由于現階段我國社會工作專業發展的局限性與不平衡性，社會工作者經常被認為是 “社區工作員”或 “打雜人”。案主王奶奶不清楚社工的專業定位，認為社工就是社區派來陪伴自己的，因此把握不好交往界限。

2.案主支持系統的缺失

案主王奶奶對社工產生正向移情是缺失社會支持系統的表現，由于身邊沒有陪同生活的人，也很少參加社區活動，在這種情況下其很難有全面的支持網絡。此時社工的出現對案主來說如 “救命稻草”一般，既能受到日常照料服務，也能有人陪伴。

3.老年人群體的情感需求

作為空巢老人的王奶奶晚年無人慰藉，有很大的情感需求，社工小陳的年歲與案主孫女的年紀相仿，看到小陳，王奶奶免不了想念自己的家人，而小陳貼心照顧又恰恰彌補了案主的情感缺口。

（二）社會工作者反移情原因

1.社會價值觀影響社工的態度與行為

尊老愛幼是中國傳統美德，老年人生理機能退化，行動不便，需要社會共同愛護。大多數社工在面對老年人特別是空巢老人時都會產生同理心，理解案主無人陪伴的孤獨感，容易對案主產生共情，然而，“過于共情”就會導致社工 “反移情”。

2.社工專業能力有待提升

社工應嚴格要求自身，具備對規章流程的掌握能力、對案主行為語言的辨識能力等。本案例的社工小陳在進行服務之前需向自己的案主明確雙方的角色與責任，達成共識后方可開展工作。[4]

3.基于國內人情社會特點，專業關系界限難明

社區社工一般都會與社區居民建立友善關系，在這樣一個充滿人情味的工作環境中，社工容易模糊專業界限與雙方定位。實際上，我國現階段處于特殊時期，這是西方社會工作嵌入中國社會的轉型時期，中西方社會工作碰撞摩擦，對社工與案主的界限問題還沒有具體操作細則供參考。

四、應對策略與建議

（一）對服務對象而言

1.保持社會工作專業性

這不是社工一個人的 “單打獨斗”，同時也要求案主完全理解接受雙方定位，嚴格按照專業服務協議進行工作。應尊重社工，不提不合理要求，提升案主自身素質與思想境界。

2.保持社會聯系

案主與社會保持聯系有利于構建支持網絡。案例中的王奶奶可以參加社區廣場舞等活動，與其他同齡老人交流日常，減緩兒女不在身邊的孤獨感。

3.尋求其他支持

必要時，案主可以求助社工獲得其他支持，比如預約社區心理醫生咨詢，或由社工出面聯系其子女向案主提供支持等。

（二）對于社會工作者而言

1.提升自身專業素養

新時代的社工應不斷提高職業道德素質，要清楚了解移情的本質和危害，保持專業態度，在工作過程中逐漸積累經驗，注意反移情，提供服務時把握好分寸，不接觸自己專業工作以外的問題和情感，避免工作過程體現不專業性。

2.謹慎處理多重關系

社工應對案主的語言和行為保持敏感，清楚辨別案主意圖，在服務前與案主澄清雙方角色、責任和義務，避免案主過度情感依賴，做到公私分明，服務過程中及時拒絕案主對自己的不合理訴求，理性對待專業關系，不斷審視自身價值觀。[5]

3.樹立良好社工形象

由于現階段全社會工作機構分布不平衡，各地區民眾對于社會工作的含義理解不同，身處一線的社會工作者更要以身作則，認真完成分內工作，向案主以及全社會民眾樹立正向的社工形象，推動社會工作專業發展。

（三）對于社會工作機構而言

1.加強基層社工專業培訓

定期做好機構內訓考核，保證機構從業人員的工作能力和水平；及時開展業務考察活動，考慮一線社工的切實需求，為一線社工提供相關服務或援助；定期開展主題研究活動，穩步提升機構內社工人員素質。

2.為目標案主建立社會支持

社工機構應為案主構建社會網絡，加強社會支持，可對滿足條件的案主提供小組服務，定期開展相關活動，增添社區成員的生活樂趣，加強相互間的日常聯系，使案主感受新的生命活力。

3.因地制宜地進行人事調配

在匹配案主時，應考慮到雙方年齡差距、社會經歷、性格愛好等因素。如本案例的案主王奶奶具有多元化需求，機構調配年齡尚小且無經驗的社工有失考量，從而導致案主出現 “移情”時，新社工不知所措或直接默許案主行為的后果。科學進行人事調配能夠提升社會工作機構運轉效率，避免不必要的錯誤發生。

4.做好社區老年居民居家養老評估

社會工作機構可以聯動心理咨詢室或周邊醫院，定期為社區內符合條件的目標對象做情緒量化評估，由于老年人特別是空巢老人的特殊性，其常年都可能處于一種孤獨感、低落感，加強對此類情況的監管可以有效保護老年人的心理健康，減少此類案主自殺的可能性。

5.合理運用社會工作機構督導機制

定期安排督導會議，做好會議記錄與反思；采取多元化督導，聘請不同專業人士給予相關意見；開展焦點小組活動，圍繞主題交換同事與督導寶貴意見；提供個案分析；加強社工機構督導培訓，提高督導員的專業水平和技能。

（四）對于社區而言

1.秉持老年人社區參與原則

尊重老年人的意見和需求，在社區內以老年人就業、婚姻、社區關愛、文化、體育和社區社會活動為主題舉辦社區活動，平時安排老年人心理健康講座，節假日聯動社區居民開展紀念活動和手工互動等。此番目的是保持老年人與社會之間的聯系，推動老年人的身心健康發展。

2.加強老年人社區照顧

堅持委派社區工作人員按時探訪社區老年居民，提供日間照料服務，如每月一次的理發活動、“紅領巾”探訪活動等。基于本案例的案主王奶奶，可以考慮增加社區服務頻率，加強對王奶奶的日常關注和照顧，以滿足她的需求。最終目的也是讓案主獲得更佳的關愛和服務。

3.積極創造老年人友好社區環境

重視社區適老化改造；加強宣傳尊老愛老理念，看到老年群體的切實需求，使其感受到社區關愛，鼓勵老年人積極主動融入社會，努力消除社區老年人的社會隔離狀態。有條件的話可為失能半失能老人家屬提供 “喘息服務”，彰顯社區人道主義關懷。

五、結束語

社會工作強調道德與價值，具有強烈的人文主義色彩。社工如何與自己的服務對象相處，這是一道難題，也是一門學問。身為社工應加強自身建設，工作前擺正態度，樹立正確價值觀；工作中與案主明確雙方的角色、責任和義務，做好本職工作，堅持真誠、保密原則，及時征得同事和社工督導的意見；工作結束之后善于反思，注重積累實務經驗。

老年人移情問題是當社工與老年案主建立親密關系時的潛在風險，為了避免這種情況發生，社工應采取一系列的措施，如加強對老年服務對象的專業輔導，增強案主的自我認知和自我管理能力，同時在日常工作中遵守職業道德規范，保持專業的工作態度，避免與服務對象過度親密的關系產生。當服務對象出現移情情況時，應及時與其溝通和解釋，注意服務對象的情感需求，給予適當的支持和安慰。

同樣，反移情也是社會工作的重要課題，這是中國社會工作本土化進程中對倫理困境缺乏操作細則的表現。在社區工作中，社工應當具備扎實技能，包括社區動態的把握及分析能力、組織管理和領導能力、溝通和協調能力、風險防范和危機處理能力等。同時，社工還應具有強烈的社會責任感和使命感，關注弱勢群體的權益，積極推動社區發展和社會公平正義的實現。只有不斷提升社工自身的專業能力與素質，才能更好地服務社會、服務人民。

參考文獻：

[1] C.G榮格.移情心理學[M].北京：世界圖書出版公司，2014.

[2] 楊曉蕾.慈善學人|社會工作服務過程中的移情問題初探：以武漢市某高校社區照顧中的空巢老人為例[J].社會與公益， 2018（01）：58-64.

[3] 丁雨.反移情與專業界限模糊導致的倫理問題[J].現代交際，2018（01）：251-252.

[4] 謝莒莎.社會工作倫理困境及其解決方式[J].社會工作下半月（理論），2009（06）：25-27.

[5] 謝敏雨，毛宏龍.把握社會工作倫理的“度”：促進社會工作本土化的彌合發展[J].社會福利（理論版），2022（06）：21-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