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浩文英譯《師傅越來越幽默》的生態補償研究

摘" "要：社會、文化、語言環境等因素的差異造成了翻譯的損失，因此適當的翻譯補償是盡可能再現原作的必要手段。文章依托生態翻譯理論，評析葛譯版《師傅越來越幽默》中的翻譯補償策略，發現譯者在翻譯過程中需要對小說的翻譯生態環境進行充分的適應，并在此基礎上，從語言生態、文化生態和交際生態三個維度來修補文本移植過程中的信息缺失，以實現原語生態和譯語生態的相對平衡。

關鍵詞：翻譯補償；生態翻譯；《師傅越來越幽默》

中圖分類號： H315.9" " " " " " " " " " " " " " " " " " " " 文獻標志碼：" A" " " " " " " " " " " " "文章編號：2095-9699（2023）01-0030-06

在翻譯活動中，尤其是在文學翻譯中，譯文無論在形式還是表達上都很難充分彰顯原文的文化特征，考慮到譯語讀者的可接受性，譯者往往很難實現意義上的完全對等，因此，文學作品對外傳播中的翻譯損失是不可避免的。本文致力于探討葛浩文在翻譯中如何處理這個基本問題，即如何進行翻譯補償。《師傅越來越幽默》是莫言的一部短篇小說，故事背景設定在20世紀后期，除了富含較多口語化詞匯和特定表達以外，其在表意、人物塑造等方面也更加精煉和簡潔。其英譯本Shifu，You'll Do Anything for a Laugh由著名漢學家葛浩文于2001年在美國出版，譯者憑借自己出色的翻譯能力成功向海外讀者展示了莫言獨特的寫作風格和中國文化的魅力，因而具有一定的研究價值。筆者通過知網查詢，發現截至目前僅有少數學者對該譯本翻譯補償現象進行了初步探討，如有的學者從關聯理論視角分析了文本中文化缺省成分的翻譯補償現象[1]；有的從語篇信息性的角度出發，探討了各種補償手段的運用[2]。盡管關于該譯本的翻譯補償研究取得了一定成果，但有關該譯本的翻譯補償理論和實證研究卻仍需完善和提升。本文以胡庚申教授提出的“生態翻譯”理論為切入點分析《師傅越來越幽默》中的翻譯補償現象，以期能夠進一步拓展對葛浩文翻譯補償策略的理解和運用。

一、生態翻譯學概述

2001年，清華大學胡庚申教授創立了生態翻譯學，該理論以達爾文的“適應/選擇”理論為指導，強調“譯者為中心”，并提出了“翻譯生態環境”和“三維轉換”等新概念。胡庚申認為，“翻譯生態環境包含了原文、原語和譯語構成的世界，即語言、交際、文化、社會，以及作者、讀者和委托者之間的相互聯系和互動的整體”。[3]翻譯生態就像自然生態一樣，必須遵循“優勝劣汰”的原則，以獲得最好的譯本。然而，譯者要想完全適應翻譯生態環境中的所有因素幾乎是行不通的，為此，生態翻譯學提出了基于語言、文化、交際的“三維轉換”翻譯。在“三維轉換”中，所謂“語言維轉換”，指的是譯者根據譯語和原語中詞匯和句式等語用點的差異，選擇適當的譯語生態，并對其進行相應的語用轉化；“文化維轉換”是指譯者在翻譯時，要充分考慮到原語與譯語的文化差異，根據譯語所處的文化生態環境選用合適的語言，以避免誤譯；“交際維轉換”是指譯者在翻譯過程中要關注原語的交際意圖，充分發揮其主觀能動性，從而達到譯文的交際目的。

二、翻譯補償的生態學解釋

翻譯補償是指根據文本的目的或類型，以譯語為主，并輔以與譯語規則或準則相匹配的其他語言方式，從而使譯者能夠在一定程度對語言轉換中的翻譯損失進行修補。[6]眾所周知，翻譯是一門藝術，由于翻譯人員所面臨的是兩種語言與文化之間的隔閡，所以在譯文的“達”與“雅”之間，譯者往往難以取得平衡。雖然漢語與英語等兩種語言之間的轉化是可行的，但是由于語言和文化的差異，有時原文本很難被譯出，甚至完全無法翻譯。英語和漢語在語言、文化等方面的差異導致了語言在詞匯、語義、修辭、文化等方面的缺失。因此，為確保信息的高效傳達和跨文化的溝通順暢，譯者對翻譯過程中丟失的信息應該及時予以補償，這是譯者義不容辭的責任。

關于翻譯補償的類型和方法，學者們從不同視角進行了討論。Hervey和Higgins[4]從語用的角度給出了四種補償方式：轉類補償、換位補償、合并補償、拆分補償。柯平[5]從現代符號學、語言學角度對翻譯補償進行了探討，他認為，由于原語文化和譯語文化的差異，原語符號與譯語符號難以在指稱、語用、言內意義之間一一對應，為了使譯文和原文實現最大程度的等值，譯者必須采取相應的補償措施。夏廷德[6]在《翻譯補償研究》中把補償分為兩個層次：一是語言層面，包括詞匯補償、語法補償、語篇補償；二是美學層面，包括在功能、價值沖突和形式上的補償。然而，生態翻譯理論的提出為翻譯補償的研究提供了一種全新的視角。如圖1所示，在生態翻譯學中，原語文本和譯語文本被視為不同的語言生態系統，本文將其劃分為三個層次：語言生態、文化生態、交際生態。從生態翻譯的視角來看，翻譯活動就是把一種語言生態體系中的文字進行移植，使其與譯語生態達到均衡的統一。但是，由于原語生態和譯語生態存在異質性，使得譯文在移植過程中不可避免地遭遇到多個層面的損失。因此，為了使移植后的文本適應譯語生態環境，譯者需要對文本移植后的語言生態、文化生態、交際生態進行“修補”和“重建”，并在此基礎上，采用多種翻譯策略，來培育、維持、協調和平衡原語和譯語的生態環境，從而實現譯本的最佳化。

三、生態補償策略在《師傅越來越幽默》英譯本中的運用

葛浩文精通中英雙語，他在過去幾十年研究中國文學的過程中積累了寶貴的翻譯經驗，其本人更是在第一次看到莫言小說時就表現出極大的興趣，認為這就是他想要翻譯的作品，也正是這份熱情驅使他對莫言的十多部小說進行了翻譯創作。換言之，莫言的小說和譯者葛浩文的翻譯偏好是完美契合的。此外，在翻譯《師父越來越幽默》時，葛浩文充分考慮到美國圖書市場現狀以及出版商的利益，對原作的文字進行了一定調整和刪減，以適應美國讀者的閱讀習慣。對此，莫言也曾表示“我的所有作品，愿意他翻，愿意他刪，只要跟我打個招呼”。[7]正是憑借其獨特的譯者視角以及對讀者需求和出版商利益的考量，使葛浩文能夠很好地適應原語和譯語的生態環境。筆者將結合生態翻譯理論來分析葛浩文如何修補文本移植過程中語言生態、文化生態、交際生態三個方面的損失。

（一）語言生態補償

在詞匯運用、語言表達和語言習慣方面，中英文之間有著很大不同。在翻譯過程中，若根據漢語的字面意義和語序，采用“對號入座”的方法，勢必會導致原語與譯語的語言生態層次失衡，從而導致原文的信息丟失。在翻譯過程中，我們應該選擇與譯語相符的語言形式和修辭表達方式，并盡可能地采用最佳的表達方式，在一定程度上修補譯者所處的翻譯生態環境，從而實現原語與譯語之間的生態轉化。

1.概略化補償

概略化補償是一種特殊的翻譯補償，即通過概括、減詞或省略來表達語境中不言自明的信息。[6]在對原文內容不造成任何損失的前提下，通過對翻譯的語言生態進行修補與整合，使得翻譯的語義更加清晰，結構更加精煉。

莫言在原文中有多處關于不同聲音的描寫，并大量使用擬聲詞，如“啪啪”“咣咣”“咯咯”等。運用適當的擬聲詞，能讓讀者置身于一個有聲的天地之中，并產生共鳴。英語與漢語的擬聲詞都是模仿自然和人類的語音，因此，許多英漢中的擬聲詞都有類似的讀音，但因不同的語言構造、思維模式、文化習俗等因素，英漢擬聲詞的使用存在一定差別。為此，譯者沒有字字對應去翻譯，而是結合上下文語境采用概略化的方式去還原文本中的場景。如妻子砸肉骨頭時發出的“乒乓啪啪的響聲”被翻譯成“chopping sound”，保安隊跑步時如同“氣錘咣咣作響”被翻譯為“sounding like the jackhammers”，少女歡笑時“‘咯咯’地笑響了喉嚨”被翻譯為“the girl giggled”。由此可見，為了保證譯文的簡潔性，葛浩文將一些不適合英語表述但又不言自明的冗余內容省略了。此外，概略化補償也適用于漢英句子結構的轉換。漢語與英語屬于不同的語系導致了兩種語言在語言表達上存在很大差異。漢語造句注重意合，句式表達上往往是“形散而神不散”，而英語造句注重形合，因此譯者將漢語轉換成英語時要努力做到“形不散神不散”。例如：

ST：人群里發出陣陣吵嚷聲，幾個女工的聲音高拔出來，好像雞場里幾只高聲叫蛋的母雞。[8]

TT：The voices of a couple of women rose above the general buzz， like hens about to lay eggs.[9]

原文中有多個主語，句式松散，如果譯文照搬原文語序直譯，則無法凸顯句子主干，從而造成表意模糊。譯者在翻譯時很好地把握了原文句子的邏輯主線，以“幾個女工的聲音”作整個句子的主語，并巧妙地將前兩分句整合到一起。對于后半句的比喻“好像雞場里幾只高聲叫蛋的母雞”譯者也未字字對譯，而是做了一定刪減和調整，翻譯成“like hens about to lay eggs”。調整后的句子長短結合，既符合英語行文規范，又準確傳遞了原文的信息。

2.具體化補償

具體化補償就是對原文中比較簡略的表述運用清晰、具體的方法進行翻譯。[5]漢語中許多詞匯甚至是整句話的字面意義都非常抽象和籠統，如果直譯成英語，不僅無法傳達原作者的真實意圖，還會使譯文的意義模糊不清，使讀者很難理解。在這樣的情況下，譯者可以根據具體語境，將那些難以理解的詞語用英語中含義清晰的詞語來表述，從而使得原文本較為抽象和模糊的表述更加具體、更加清晰。

ST：走上前去，用三根手指捏著副廠長西服的領子，想把他提起……[8]

TT：he reached down and took hold of the man's collar with his thumb and two fingers， as if to lift him to his feet……[9]

該例句是對副廠長人物性格的一段描述，小說中的副廠長此刻被一群下崗工人圍住時趴在地上不敢動，警察走上前去想把他提起來。原文的“三根手指”雖沒有說明是哪三根手指，但是根據語境我們知道應該是“大拇指和另外兩根手指”才符合捏的動作。這里如果單純直譯為“three fingers”可能會引起美國讀者的誤解，因為“finger”在英語中往往讓人聯想到除去大拇指以外的四根手指。因此，譯者采用了具體化的補償方式，翻譯為“his thumb and two fingers”，防止了文本移植過程中內容的失真。

ST：他這幾十年真是以廠為家，那幾十張獎狀后面是一桶桶的汗水。[8]

TT：For all those years， the factory had been his second home; the dozens of awards he'd earned represented buckets of sweat.[9]

原文中“幾十張獎狀后面是一桶桶的汗水”是一種隱喻的寫作手法，即“獎狀”象征著付出的“汗水”，這一點很容易被中國讀者接受。但是如果按字面意思翻譯為“there are buckets of sweat behind the dozens of awards”，可能會造成美國讀者的困惑，因此譯者將“后面是”翻譯為“represent”，通過具體化的方式對原來漢語中抽象的隱喻語言進行顯性表征，從而實現了修辭手法在文本移植中的生態平衡。

（二）文化生態補償

語言與文化是相輔相成、不可分割的。翻譯不僅是兩種語言形態與結構的簡單轉化，也是兩種不同文化之間的相互沖突與融合。翻譯不僅要在語言層次上進行翻譯，還要在文化層次上進行翻譯。為了更好地滿足讀者的需要，應盡量減少譯文中的文化負荷，以免產生歧義，影響譯文的質量。莫言《師傅越來越幽默》中所蘊含的文化負載詞、文化表達以及文化意象，對美國讀者來說是一種特殊和陌生的文化現象。在翻譯過程中，譯者對此不能置之不理，而是要積極應對，盡量消除譯文中的文化隔閡，使之更好地融入譯語文化生態之中。

1.釋義補償

釋義補償，指的是譯者無須按照文本字面意思進行逐字翻譯，只需要根據上下文解釋其本身的內涵即可，這種方法常見于漢語的成語和俗語翻譯。[5]眾所周知，漢語成語和俗語是中國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然而因為文化差異，漢語中的成語和俗語在英語中往往找不到對應的固定搭配，如果強行按字面意思移植到英語的文化生態中甚至會造成讀者的困惑。例如“狗”在中國文化詞匯中往往帶有貶義，在西方文化里“狗”卻被視為與人類關系最親密的朋友，為避免歧義，譯者采用釋義的方式將“耍死狗”翻譯成“put on an act”，意為是裝腔作勢，和原文所表達的內涵幾乎是一致的。通過表1的示例不難看出，葛浩文在直譯困難的情況下，沒有使用加注的方式來進行補償，而是盡可能使用釋義補償的方法讓讀者了解到文化詞匯背后的內涵，因為在譯者看來文學作品的可讀性是至關重要的，而直譯加注的方式不僅使譯文顯得笨重、啰嗦，也會在一定程度上影響文學作品的閱讀體驗，所以沒有必要逐字翻譯。釋義補償可以消除文化上的隔閡，把文化負載詞的內涵表達出來，盡管形式上發生了改變，但是它的內容卻沒有遺漏，其意義被成功地傳遞給了譯語讀者。

2.替代補償

替代補償是指譯者在翻譯過程中常常使用與原文中完全不同的詞語或形象，以取代原文中的表達，目的是為了盡可能地營造出原作者為讀者制造的相同或類似的效果。莫言在描寫人物對話時出現了較多“臟話”，“臟話”的語言表達可以強化人物的形象特點，增添濃厚的生活氣息。為了對原語的“臟話”生態進行重建和還原，葛浩文在翻譯時主要采用了“替代補償”的翻譯方法進行文化轉換。如文中的“這是兩個什么樣的鳥人”，“鳥人”被直接替換為英文中的“fuck-ups”，就很好地維持了不同文化生態中對應意象的平衡。此外，小說中還涉及一些中國古代神話中的形象，如“麒麟”“土行孫”等，為了迎合美國本土圖書市場，譯者使用了西方神話傳說中的吉祥物“unicorn”（獨角獸）替代“麒麟”。封神榜中的神話人物“土行孫”則被翻譯成“goblin”（哥布林），因為哥布林在西方神話中也叫“地精”，是一種生活在地下世界的矮小生物，和原文中會遁地術的“土行孫”在形象和能力方面有幾分相似。雖然以上被替換后的文化意象并不完全忠實于原文，但是對于深諳美國讀者喜好的葛浩文來說，這種用本土文化意象進行替代的翻譯方法不失為一種折中的補償手段。

（三）交際生態補償

交際生態補償的實現意味著原文在翻譯成目的語時能夠達到交際目的，生態翻譯學認為譯者在翻譯時不能過分強調譯文對原文的忠實性而忽略譯文的可交際性，一個好的翻譯不僅要處理選詞、修辭、句型等語言維度的轉換，也要實現兩種語言的文化對等，更要實現翻譯的交際意圖。然而，由于兩種語言的不同，在文本移植過程中產生的翻譯損失必然會對原語的交際意圖產生一定影響，因此，譯者必須采取相應的翻譯策略，才能使譯文達到與原文同樣的交際效果。

1.信息增譯補償

信息增譯補償指的是在用目的語對原文進行翻譯時，通過添加一定的詞匯或短語，以對原文的隱含信息進行更好的闡釋，從而加深讀者對特定背景知識的理解，并有助于提高譯文的整體水平。

ST：那些攤主拖著攤車，一路煙火，飛快地逃進了小巷。[8]

TT：The peddlers jumped on their" bicycles and pedaled off with their smoky barbecue stalls behind them， straight into the maze of neighborhood lanes.[9]

中國的“小巷”往往是縱橫交錯的，足以為文中被驅趕的小販提供掩護。由于沒有來過中國的讀者可能很難想象中國小巷的復雜性，如果小巷直接被翻譯成“neighborhood lanes”，那么這層隱含信息就會缺失。葛浩文增譯了“maze”一詞，通過把小巷比喻成迷宮生動形象地向譯語讀者展示了小巷的樣貌，并進一步解釋了為什么小販們選擇這些小巷作為逃跑路線，從而實現了交際層面的生態平衡。

ST：雪里埋不住死尸，公安局不用費勁就把師傅查出來了。[8]

TT： As the saying goes， you can't bury bodies in the snowy ground. The police will know it was me right off.”[9]

“雪里埋不住死尸”是中國的民間俗語，由于字面翻譯后的內涵和本身的比喻義是一致的，因此為了保留俗語背后的文化意象，譯者在這里使用了直譯的方式。但是這種直譯后的俗語對西方讀者來說是陌生的，為了給譯語讀者建立這種文化背景認知，更好地理解原文的交際意圖，譯者在這里補充了“As the saying goes”，旨在提示讀者后面的句子是中國的俗語這一隱含信息。這種將原文隱含信息顯化的補償方式能夠更好地實現譯文的交際效果。

2.信息改寫補償

信息改寫補償可以看作是譯者為了實現交際生態的平衡，對原文本內容進行創造性改寫，從而使譯文更好地被譯語讀者接受。

ST：他停住腳步，接著就在王大蘭周圍認出了三個同廠的工友。他們都對著他笑。他們都指著眼前的東西讓他吃。

“丁師傅，吃草莓！”

“丁師傅，吃西紅柿！”

“丁師傅，吃胡蘿卜！”[8]

TT：He stopped in his tracks. And when he did， he spotted three more former workers from the factory. They all smiled at him. Then they asked him to sample their wares.

“Have some strawberries， Ding Shifu！”

“How about a tomato， Ding Shifu？”

“Try one of my carrots， Ding Shifu！”[9]

失業后的丁師傅在農貿市場里偶遇了以前的工友，此時已經轉行做賣菜小販的工友們見到丁師傅便熱情地跟他打招呼，并邀請他品嘗自家的食物，以上對話真實再現了中國鄉土文化中濃濃的人情味。原文中的邀請句式都是“丁師傅，吃……”，如果全部套用中文句式，翻譯為“Have……，Ding Shifu”會顯得非常生硬。因此譯者對原文的句式進行了創造性改編，使用“Have……”“How about……”“Try……”三種不同的句式，不僅忠實于原文，同時在形式表述上也更易于美國讀者接受。

ST：伸出兩條潔白如玉的胳膊，將小女孩抱了起來。[8]

TT：a young woman with a radiant face who reached out both arms—her skin milky white—and scooped up the little girl.[9]

中國的玉石文化源遠流長，在千百年的傳承中，許多國人都對玉石產生了一種特殊的感情，由“玉”衍生出的成語也是數不勝數，莫言在描寫少婦的肌膚時就使用了“潔白如玉”一詞。然而，歐美人更偏愛那些色彩艷麗、光彩奪目的首飾，如寶石、鉆石等。因此，玉石文化在歐美并不流行。譯者改用美國人日常生活中常見的“牛奶白”（milky white）來形容肌膚，與美國讀者對于白皙膚質的理解是一致的。此處如果對“潔白如玉”進行直譯非但不能有效傳達原文本的交際意圖，反而可能會增加譯文的理解難度，并影響讀者的閱讀體驗。

四、結語

翻譯損失包含了翻譯過程中語用功能、文化因素和交際功能的喪失，是譯者始終無法回避的一大難題，所以翻譯補償成了譯者降低翻譯損失并最大限度再現原作的重要手段。研究通過運用生態翻譯理論對葛譯本《師傅越來越幽默》的語言生態補償、文化生態補償和交際生態補償進行分析，發現葛浩文的英譯并沒有采用細微的逐字翻譯，而是根據英語讀者的閱讀習慣對文本移植過程中的翻譯損失進行修補，使譯文適應新的語言生態環境。由此可見，中國文學作品翻譯要想達到預期的對外傳播效果，就必須使讀者對其產生濃厚的興趣并讀懂譯本。同時，我們也應該認識到，語言生態補償、文化生態補償和交際生態補償并不是完全相互獨立的，而是相互融合的。只有在三個維度之間的協調平衡，才能確保譯文較高程度的“三維轉換”，為實現“最佳翻譯”打下堅實的基礎。

參考文獻：

[1]鄭維.翻譯補償視角下的文化缺省研究——以英譯本《師傅越來越幽默》為案例[D].廣州：暨南大學，2007.

[2]林欣.語篇視角下信息性實現的補償手段——以葛浩文英譯《師傅越來越幽默》為例[D].廣州：廣東外語外貿大學，2019.

[3]胡庚申.生態翻譯學的研究焦點與理論視角[J].中國翻譯，2011（02）：5-9.

[4]Hervey， S amp; I. Higgins. Thinking Translation—A Course in Translation Method： French-English[M].London：Routledge，1992.

[5]柯平.英漢與漢英翻譯教程[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1993.

[6]夏廷德.翻譯補償研究[M].武漢：湖北教育出版社，2006.

[7]訪中國首個諾貝爾文學獎得主莫言的作品譯者——葛浩文[EB/OL].（2012-11-22）[2022-01-22].http：//cipsu.chinese.cn/article/2012-11/22/content_472504.htm.

[8]莫言.師傅越來越幽默[M].上海：上海文藝出版社，2012.

[9]Howard，Goldblatt（tran.）.Shifu， You Will Do Anything for a Laugh[M].New York：Arcade Publishing，2011.

On the Ecological Compensation of Howard Goldblatt's Translation of

Shifu， You'll Do Anything for A Laugh

WANG Jun-yi

（Foreign Language Teaching Department， Anhui Wenda University of information Engineering， Hefei 231201， Anhui， China）

Abstract： Translation loss occurs due to disparities in diverse social， cultural， linguistic environments， as well as other variables. Therefore， appropriate translation compensation is a necessary means to reproduce the original text as much as possible. According to principles of the eco-translatology， this study examines the translation compensation in Howard Goldblatt's version of Shifu， you'll do anything for a laugh， and finds that the translator needs to fully adapt to the novel's translational eco-environment， and fill the information gap in the text transplanting process from the three dimensions of language ecology， cultural ecology， and communication ecology， so as to achieve a relative balance between the original language ecology and the target language ecology.

Key words： translation compensation; eco-translatology; Shifu， You'll Do Anything for a Laug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