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棋AI軟件在現代圍棋教學訓練的應用及影響

文 / 胡翔宇

◆ 本文通過文獻資料、實地調查、專家訪談等方法對圍棋AI出現至今對的圍棋教學及訓練方面的影響進行調查研究，探究AI的普及對圍棋教學及訓練帶來的改變，為學習圍棋的相關人士如何正確面對AI時代帶來的影響提供參考。

◆ 圍棋；AI軟件；圍棋教學

2016年谷歌旗下公司DeepMind研制的圍棋人工智能軟件阿爾法圍棋與圍棋世界冠軍李世石的人機大戰宣告了圍棋人工智能時代的來臨。2017年阿爾法圍棋的研發公司向世界公開其核心技術，人類在圍棋的技術領域的研究徹底進入了向AI學習的時代。從2017年發展至今，圍棋AI已十分普及，人們隨時隨地打開電腦就可以操作圍棋AI軟件，可以說圍棋AI的出現已經對現代圍棋教學及訓練產生了較大影響。本人通過查閱文獻資料、實地調查、專家訪談等方式，對圍棋AI在圍棋教學領域及訓練領域的影響進行研究分析，旨在為人們今后如何正確的應對圍棋AI帶來的影響提供參考。

1 圍棋AI的出現對圍棋教學領域的影響

圍棋作為我國的國粹，至今已有4000多年發展歷史，圍棋不僅具有競技屬性，還具有較強的文化屬性。作為世界上最復雜的智力運動，人類在對圍棋學習的過程中需要花費較長時間，需要得到循序漸近的指導與解釋，以及遵循相應的方法和規律。但圍棋AI軟件在圍棋競技層面已經完全超越了人類，其可通過顯示落點勝率對棋局進行指導。當今社會，圍棋教學主要存在于社會培訓機構，其教學對象大多是4～12歲的少年兒童。因此，在青少年圍棋培訓中，除講授圍棋技術內容，還涉及圍棋文化知識的普及和講授。圍棋文化滲透包括圍棋禮儀、棋道規范、圍棋歷史典故等。圍棋文化的傳承是圍棋發展的內核，是圍棋能夠歷經4000多年傳承至今的主要原因。現階段，圍棋AI的出現使得人們對圍棋技術的探索走向了新的高度，但通過對十余家圍棋教學機構進行走訪調查發現，教學過程中圍棋文化的普及與講授幾乎沒有受到影響。

1.1 圍棋教師面臨的挑戰

圍棋AI的出現直接推翻了許多圍棋技術層面千百年來傳承的理論及變化，僅以圍棋邊角定式為例，上千個流傳了近百年的定式被AI否定，進而又創造了數不勝數的新型下法。圍棋AI推薦的招法，指導人們以最犀利、最高效的手段走向棋局的勝利，但是許多下法讓人類棋手難以理解，這些下法在棋局中追求極致的高效率，如果不能深刻的理解其內涵，只是盲目的去模仿，稍有不慎即會形勢反轉。目前，我國多數圍棋教師是業余棋手，從小接受著圍棋傳統理論的教育和指導，在技術層面的教學中遵循著傳統圍棋思維及百年來傳承的固定套路進行教學。由于圍棋Ai的出現，圍棋教師需要 “重新學習圍棋”，將許多傳統下法與AI推薦走法相結合，再通過對教學內容進行合理規劃，這無疑增加了圍棋教師的工作難度，給圍棋教師提出了較為艱巨的挑戰。

1.2 對圍棋教學內容的影響

在圍棋教學內容中，圍棋技術教學大致分為啟蒙(0基礎至25級)、初級(25級至15級)、中級(15級至5級)、提高(5級至1級)、定段(1級至1段)、低段(1段至3段)、高段(4段至5段)、沖段(5段以上沖擊職業段位)幾個階段。經調查研究發現，啟蒙、初級、中級、提高、定段，也就是從0基礎至業余1段水平的教學當中，由于圍棋前期學習大多為固定的規則、吃子方法、布局基礎下法等，以上教學內容基本沒有受到AI的影響。但從業余低段開始，在圍棋對弈當中需要棋手逐漸掌握更具有深度的技巧，這些技巧涉及到相對復雜的布局定式、布局套路、中盤戰斗方法，以及結合全局的判斷分析等，相較于人類長期積累的對弈經驗，AI得以發揮其超越人類智慧的能力，給出了許多不同于曾經人類高手的判斷以及超越性的指導。當下，已經有人類頂尖高手發表著作分析AI招法，用通俗的語言對其進行解讀。AI的下法相較于人類此前的普遍經驗，更加重視棋盤上每一顆棋子在全局的配合、更加注重每一顆棋子的效率、更加重視棋盤中腹勢力的發展以及具有極強的大局意識等。隨著棋手水平的逐漸提升，越能夠感受到AI在圍棋技術領域卓越的能力，這使得教學內容到達一定階段后，相較于傳統下法的教學，在教學內容上開始逐漸偏重學習AI對棋局的理解。

1.3 對圍棋教學方法的影響

圍棋AI的出現，一定程度上促進了學生學習的自主性。在之前的課堂教學當中，大多由教師主導，通過講授法、演示法等進行知識的灌輸。AI普及之后，教師可將本節課學習內容提前告知各位同學，學生在家里可先通過圍棋AI軟件進行自學，回到課堂后，教師更多的是對AI變化進行解釋，有利于學生學習主觀能動性的提高和學習效率的提升[1]黃文虎.人工智能時代圍棋文化的危機與價值重構[J].華僑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22(02):24-34.。

圍棋AI的普及，使得課堂當中教師更多的結合多媒體通過圍棋教學軟件進行授課。根據調查，當下僅有約15%的機構依舊采用傳統大棋盤的教學方式進行授課。在圍棋AI出現前，許多圍棋教學軟件已經存在，但是課堂當中使用的頻率以及所占市場份額并不高，因其只是將上課所用到的棋盤從實體轉換為電子棋盤，其余功能并沒有明顯增加[2]郭盛琳. 人工智能對圍棋教學的影響研究[D].西安體育學院,2022.。AI出現之后，許多教學軟件將AI融入其中，使得教學過程得到了更多的便利。因此受到AI的影響，教學方式已從傳統手動演示教學向信息化教學完成轉變。

2 圍棋AI在圍棋教學訓練中的運用

復盤作為提升圍棋棋手技藝的重要方法，即棋手將結束的對局按照之前的順序在棋盤上重新擺一遍，從而對棋局的進程進行分析講解，找到問題所在，教練適時進行指導。在傳統圍棋復盤中，教師普遍根據自身對棋局的判斷進行講授。圍棋AI出現后，教師往往會在復盤時打開AI軟件，將雙方的棋譜進行輸入，AI軟件會對每一步棋進行分析，教師從而結合AI的推薦以及學生自身棋力水平進行分析講解，能夠更加準確、高效的幫助教師和學生完成復盤。

以圍棋AI軟件 Leela為例，如在一個局部變化中，AI往往會用勝率給出多個選點(如圖1所示)，但很多情況下AI給出的最優選擇具有風險。在這個局面下AI推薦左上方掛角，但人類普遍認為黑棋左下方5、7兩子還未處理妥當，脫先的下法對于大部分的棋手很難掌握。棋手在學習到一定階段時，自身棋力并沒有達到駕馭這些招法的實際水平，不具備同AI一樣的掌控能力，反而會給自己帶來麻煩。教師在這種情況下則需要結合學生水平，在AI推薦的招法中既要講解最優選擇，同時給出相對容易掌握的選擇，使學生逐漸理解掌握這一局部變化的實戰應用。

圖1 圍棋AI軟件Leela運行示意圖

3 圍棋AI對棋手訓練的影響

棋手想要達到較高的水平，需要在日常投入較多時間進行訓練，較高水平的棋手已經可以借助AI進行日常訓練，通過對陜西省青少年圍棋選手進行訪談， AI出現后對棋手訓練產生的影響如下。

3.1 高水平棋手訓練成本降低

棋手棋力越往上走，其提升的難度就越大。棋手棋力達到業余高段，對棋局已經擁有一定的理解，也具有獨立訓練的能力，他們當中很多人想要棋力更進一步，需要得到高手的指點。在圍棋AI出現之前，想要找職業棋手進行指點費用是比較昂貴的，在普通二、三線城市，一般的職業棋手進行復盤指導均價在1000元/小時，如果是指導棋加上復盤均價要在1500元/次，頂尖的職業棋手費用則會更高。圍棋AI的普及，相當于將世界上最厲害的頂尖高手免費請回家做家教，隨時隨地可以幫助棋手進行學習，只需要給電腦配上一個較好的顯卡，極大的降低了訓練的成本，為更多的棋手帶去了便利。

3.2 棋手訓練效率得以提升

棋手水平越高，其棋力的提升越難以量化，以往采訪高手如何才能夠提升棋力，他們通常會用一個“悟”字來闡述。棋手的進步，也的確是“悟道”的過程[3]何云波. 圍棋與中國文藝精神[D].四川大學,2003.。曾幾何時，高手們在一局棋后往往會花費徹夜的時間去研究哪里沒有下好，應該怎么樣去下，更有甚者花費數周的時間去研究。因為他們通常會對某些復雜的局面下的抉擇猶豫不定，對某些變化的判斷慎之又慎，即便是眾多高手一同研究某一盤棋，也會對其中的一些下法各執一詞，產生不同的見解。圍棋AI的出現打破了這一情況，AI作為超越了人類現有技術的存在，人類已經對其技藝不在持有懷疑，哪怕是世界冠軍打開圍棋AI，也只會抱有虛心學習的態度。任何棋局只需要輸入其中，AI便會通過系統的運算給出指導，幫助人們在幾秒鐘之內得出最為有力的下法，解決了棋手間的爭論，棋手們只需要努力去理解AI的招法，節約了大量的時間，提升了訓練的效率。

3.3 棋手訓練方式發生變化

長期以來，棋手自我訓練方式一般包括做題、打譜、下棋、復盤。做題一般是對棋局某一局部變化的思考，包括死活題、手筋題、布局題、中盤題、官子題等等，做題是圍棋練習的基礎，更多是基本功的訓練。打譜是指研究高手所下的棋，很多圍棋書籍都有歷年來圍棋高手們的棋譜記錄，將高手的棋譜按照順序在棋盤上擺出來，嘗試去參透高手所想，理解高手的招法，以此來提升自己。下棋是棋手訓練中最為普遍的行為，通過實戰對弈磨煉棋藝，獲取經驗，下棋可以是面對面約戰，也可以通過互聯網平臺進行線上對弈。復盤是對自己所下過的棋局進行研究，試圖尋找自己在棋局中犯下的錯誤并探索更為有效的招法，今后加以改正。通過訪談調查，具備業余高段以以上水準的棋手，這四種訓練方式均會采用，在AI出現之前，這些方式在訓練中所占比例幾乎均等，約各占25%(如表1所示)[4]董路艷. 我國競技體育后備人才圍棋課程教學內容的研究[D].北京體育大學,2020.。在AI出現后，棋手的訓練方式及比例出現了一定的變化，其中做題所占比例相對穩定，幾乎沒有變化，打譜在一些棋手的訓練比例降低了很多，下棋和復盤占據了更大的比例(如表2所示)。通過訪談可知，做題作為圍棋訓練的根基基本沒有受到AI的影響。打譜比例明顯降低，是因為高手棋譜的參考性與權威性在下降，如今AI代表著棋藝的權威，頂尖高手在訓練中也是在向AI學習，并且通過分析發現很多以往的棋譜，高手的下法被AI否定，因此打高手的棋譜這種訓練方式采用的比例明顯下降。下棋和復盤比例的提高是因為AI出現后，越來越多的棋手通過多下棋的方式獲取更多分析樣本，再采用AI軟件進行復盤解讀，以此促進棋藝提高，這已然成為AI時代最為重要的訓練方式。

表1 傳統圍棋棋手訓練方式所占比例

表2 AI普及后棋手訓練方式所占比例

4 結語

圍棋AI的普及與發展，使圍棋從技術層面上進入AI時代，給圍棋教學與訓練帶來了較大的影響。AI的出現是圍棋技術層面的革新，將圍棋技藝提升到了全新的高度。在圍棋技術層面的教學上，圍棋AI的普及給圍棋教師提出了較大的挑戰，許多教學內容需要更新換代，教學方式與AI結合也愈發緊密。在棋手訓練方面，圍棋AI降低了高水平棋手的訓練成本，提高了訓練效率，也在一定層度上改變了棋手的訓練方式，帶來了一定的便利。不過圍棋并非已被AI所主導，在教學和訓練中，前期的圍棋技術學習并沒有受到AI影響，前期學習中傳統教學方式依舊適用，圍棋的文化屬性依舊占據著教學的主導核心。因此，我們既要以發展的眼光去看待圍棋AI的出現，保持對傳統圍棋文化的自信，繼續傳承發展圍棋文化內涵，使得圍棋競技與圍棋文化發展相輔相成，促進圍棋發展邁向新的高度[5]武振平.試論圍棋文化[J].體育科學,1993(01):9-12+9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