臧詩華,1993年生于江蘇南京,現居江蘇南京。
迷戀
雨,清晰落在傘上。
聲音從四周沸騰開來。
急促的身影,宣告:
我是站在正完成的今天。
雨,在紙上更靈動,
腳步更輕,更細密。
褶皺也悄悄在折扇上盛開,
潮濕,是所有褶皺的入口。
雨,迷戀一棵樹。
迷戀樹下的那些丟失。
新葉在黑夜中游走,
重復,在此刻會被雨擊落。
遲
時鐘的指針,
被帶上了列車。
故鄉仿佛退到了更遠。
田園荒蕪,
蛞蝓困頓泥中。
蟬鳴,是印跡,永久清晰。
鳥雀蹲上無人小路,
在觀望。農人已不在。
剩下幾棵無名的樹。
驟雨后。
蔓草瘋長,群蝶散飛。
瓜還未熟透。
家譜
老樹底下,童年又走回來。
我坐上竹凳,
眼前是祖先的路,悠遠。
那條路,時而往后,時而往前。
半山腰,夕陽再次復蘇。
我仰望古老城垣,
銘文間,升騰著夕煙。
我們口干舌燥,卻無法辨識。
星河之下,山川嘗試重組。
我從千萬點光影中走出,街燈疲倦,
孤月顛倒,跛行,靜息,
依然是屋角,迫近天亮。
塵埃漫卷,盔甲紛紛裂落。
我摸尋到六百年的血脈,
充盈,怒張,激惹,
或許正汩汩流入遠方村莊。
舞者
我裹挾黑夜混進了合唱團。
這些厚重步伐暴露了,
白皙的膽怯、粗魯。
屋內有歌聲從肩頭滑落到地板,
卸下臃腫的笑,輕觸把桿。
她們揚起臂膀不停地旋轉,
渴望鏡中閃現咫尺城堡。
當四肢終于扯碎燈光,
看見煙花攜帶冷雨。
我努力裝扮成舞者。
挺身撞入鏡中,
面孔焦煳,白晝趔趄。
雨中
站在車棚下面,
所有的聲音都放大了。
雨聲 混同著警報聲、鍋碗聲,
緊跟著一點點放大的渴望。
雨停得很快,
疾走的人也停下來。
傘和樟樹同時抖掉雨水,
路面盡是潮熱的。
潮熱的夜晚做了夢:
“遠遠望去,湖對面有棵大樹,
葉子和鳥一同降落到湖面,
來到眼前的是片片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