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事都可一本正經

趙仿華／文

如果讓你用“一本正經”造句，也許你會造“我一本正經地寫作業”，或者會造“我一本正經地回答老師的提問”。反正不管怎么造句，你一本正經干的事，肯定是一件正常的事，是一件應該這樣干的事?？煞彩露加欣猓腥藭靡槐菊浀膽B度去干出人意料的事。本期《典藏小書坊》，就讓我們跟著那些一本正經的主人公，看他們用一本正經的態度干了哪些讓人啼笑皆非的事。

那些一本正經的事

最后，渡渡鳥說：“大家都贏了，都有獎品！”

“誰來發獎品呢？”大家齊聲問。

“啊，她，就是她！”渡渡鳥用手指著愛麗絲說。

于是大伙兒全都圍了上來，七嘴八舌地喊道：“獎品，獎品！”愛麗絲不知如何是好，情急中把手伸進自己的口袋，居然摸出了一盒糖果。幸好它還沒給咸水浸透。愛麗絲把糖果當獎品分發給大家，正好每人一塊，只是她自己沒有。

“哎，可是她自己也該有獎品啊！”老鼠說。

“那當然！”渡渡鳥一本正經地回答，“你口袋里還有別的什么嗎？”它扭頭問愛麗絲。

“只有一只頂針了。”愛麗絲傷心地說。

“把它拿出來?！倍啥渗B說。

這時，大家又圍住了愛麗絲，渡渡鳥接過頂針后很嚴肅地遞給了她，說：“我們請求你接受這只精致的頂針。”它剛結束這句簡短的講演，大家全都歡呼起來了。

愛麗絲認為這些事情全都非?；奶疲墒撬鼈儏s十分認真，她也不敢笑，一時又想不出說什么話，只好鞠了個躬，盡量裝得一本正經地接過了頂針。

——［英國］劉易斯·卡羅爾《愛麗絲漫游奇境》

九歲的戴麗絲和她的妹妹苞玲邀請皮埃爾和瑪苔到鄉下來參加一個午宴。正式通知早已經發出了，而且她們為此事也談論了好幾天。媽媽對她的這兩個女孩子給了一些良好的忠告——也給了一些好吃的東西。她們有奶油杏仁糖、柔軟的蛋糕，還有巧克力奶糕。餐桌是設在一個涼亭里的。

“宴會開始了，紳士淑女們，各位請坐！”戴麗絲當主人，她的態度是既殷勤又嚴肅的。主婦的本能現在在她內心里開始發生作用了。皮埃爾勁頭十足地切起烤肉來。他的鼻子抵到盤里，手肘翹到頭上，他是在拿出他平生的氣力為大家分切一只雞腿。嗨！甚至他的雙腳也在他這番努力中做出貢獻了?，斕π〗愠燥埖淖藨B很文雅，既不慌張，也不發出響聲，完全像一個成熟的姑娘。苞玲倒不是如此特別：她喜歡怎樣吃就怎樣吃，喜歡吃多少就吃多少。

戴麗絲一會兒侍候客人，一會兒自己也當客人，她感到非常滿足。小狗喜浦也來參加，吃掉那些殘羹剩菜。當她看見它啃那些骨頭時，她想：小狗們永遠不會懂得成年人——也包括孩子們——的宴會是多么考究和優雅，這才是使人感到心曠神怡的東西哩。

——［法國］阿納托爾·法朗士《一個孩子的宴會》

那是一次數學考試。我勉強做了一半，就被卡住了，顧不得老師弗洛斯特女士的禁令，暗暗向好友伊麗莎白打了招呼……

“考試作零分計，而且——”

看到弗洛斯特女士拿起松木板子，我們都驚恐得難以自持，連話也說不清楚了。

她吩咐我們分別站在大辦公桌的兩頭?！艾F在你們都伏在自己身邊的椅背上——把眼睛閉上，那不是什么好看的戲。”她說。

我哆哆嗦嗦地在椅背上伏下身子。聽人說，人越是緊張就越會感受到痛苦。老師會先懲罰誰呢？“啪”的一聲，宣告了懲罰的開始。看來，老師決定先對付伊麗莎白了。

盡管自己沒挨揍，我眼淚卻出來了：“伊麗莎白是因為我才受苦的！”接著，傳來了伊麗莎白的嗚咽。

“啪！”打的又是伊麗莎白。我終于鼓起了勇氣：“請您別打了，別打伊麗莎白了！”

想不到，伊麗莎白竟紅著臉，說：“你說什么？是你在挨揍哇！”

怎么？疑惑中，我們看到老師正用那木板狠狠地在裝了墊子的座椅上抽了一板：“啪！”哦，原來如此！

——［美國］蘭尼·麥克穆林《獨享“體罰”的秘密》

解析導讀

拿別人的東西去獎勵別人，還能獎得那樣一本正經；一個九歲小孩的午宴，也可以這樣鄭重其事；子虛烏有的體罰，居然這樣聲勢浩大。

原來，凡事都可一本正經啊。

那么，這一本正經的態度，又是怎樣描繪出來的呢？

《愛麗絲漫游奇境》中的渡渡鳥，“嚴肅地”把頂針遞給了愛麗絲，說：“我們請求你接受這只精致的頂針。”這樣荒唐的事，竟然還做得如此神圣莊重，充滿儀式感。

《一個孩子的宴會》中的戴麗絲和妹妹，為了邀請朋友來參加午宴，她們又是提前發正式通知，又是特地談論了好幾天，又是一本正經地宣布：“紳士淑女們，各位請坐！”真是鄭重其事，考究優雅。

《獨享“體罰”的秘密》中的嚴師，不光宣布“考試零分”，還讓學生“伏在身邊的椅背上”，那“啪啪”的抽打聲，足以讓人以為一場最令人恐懼的體罰正在進行中。

動作、語言、聲音和神態的描寫，就這樣將一本正經的態度描摹得繪聲繪色，畫面感十足。

其實凡事都可一本正經，你也可以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