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在反復炮制焦慮“毒雞湯”

徐曉

年輕女孩美麗善良我見猶憐，要么遭遇惡婆婆，手撕“渣男”，智斗“小三”，要么成“扶弟魔”被原生家庭“吸血”，當“小白兔”被刁鉆上司反復拿捏……緊張氛圍拉滿，劇情極度狗血，這樣的短視頻中可有一絲熟悉的味道？

據(jù)媒體報道，某位曾攪動自媒體風云的“毒雞湯大V”換個馬甲又重新回歸了，其旗下機構孵化了一大批網(wǎng)紅賬號，憑借公眾號時代的流量套路在短視頻平臺再次攻城略地——四年吸粉七千萬，年收入過億元。

不同的載體，同樣的配方，輿論場上販賣焦慮的流量生意似乎越做越大了。短短幾分鐘內(nèi)，“網(wǎng)紅臉”集結，極端情緒集中，婆媳、情感、職場等矛盾積累，再呈現(xiàn)以密集“爽點”、華麗逆襲……說白了，還是那套“撈錢秘訣”：刺激受眾焦慮點，端出一碗“毒雞湯”，編出一場“白日夢”。內(nèi)容架空全靠瞎謅，點贊瀏覽全是引流，觀眾一時被迎合得多爽，回到現(xiàn)實就會多失落，呈現(xiàn)出來就會多荒誕。

互聯(lián)網(wǎng)江湖從不落寞。從公眾號到短視頻，數(shù)年之間，風口輪換，過客匆匆。可風起云涌之間，那些記憶也如風過無痕。曾幾何時，“販賣焦慮”之弊早被揭露，不少人亦深受其苦。可各類賬號改頭換面一回歸，依然可以賺得盆滿缽滿。似乎那些引發(fā)眾怒的過往，以及由此衍生的風波，不過是一段落入塵埃的插曲。

販賣焦慮的“毒雞湯”反復上桌，筆者以為至少有兩點值得反問。

其一，生產(chǎn)“毒雞湯”者何以能免于處罰？真實性是“非虛構寫作”的底線。一邊是毫無邏輯、信口胡編的故事，一邊又扮著“真實現(xiàn)實”的造型，兜售著“瑪麗蘇”的命運光環(huán)，還定位涉世未深的年輕女性，這樣的信息傳播對于女性獨立、職場奮斗、家庭和諧等，是否會存在沖擊消解？這些動輒幾十上百萬瀏覽量的視頻，對于個體選擇、社會風氣的負面影響，亟待正視。

其二，兜售“毒雞湯”何以成為算法推薦下的常規(guī)操作？盡管推行實名制、“對號又對人”等強化監(jiān)管的呼吁已久，但一些平臺卻扭扭捏捏。“睜眼瞎”般縱容此類內(nèi)容重新回歸不說，還頻頻推薦類似內(nèi)容，將用戶包裹在有毒的信息繭房中，把多元觀點擋在用戶視野之外。這顯然已經(jīng)不是什么“疏于管理”能夠解釋的。既提供渠道、又放大聲量，還能從流量生意中分一杯羹，助紂為虐的嫌疑不可謂不重。

猶記互聯(lián)網(wǎng)興起之初，泥沙俱下的龐雜內(nèi)容就引發(fā)了“既得繁花，亦生野稗”的嘆息。現(xiàn)如今，隨著網(wǎng)絡深度介入生活，情況更加復雜。從階層固化到貧富差距，從職場挫折到群體爭端，從雞娃育兒到兩性關系……“毒雞湯”幾乎沒有放過任何人群。誠如有人形容的，人們知道老鼠藥有毒，會預防和小心，可有多少人能防范雞湯里的毒呢？對此，相關方面與內(nèi)容平臺，應該明晰自己的責任，做好必要的過濾。否則，即便不是同一碗“毒雞湯”卷土重來，也會有其他廚子循著“配方”繼續(xù)播“毒”。

【原載《北京日報》】

插圖 ／ 負能量毒雞湯 ／ 佚 名